“什么?”婠婠微微一怔,略带迷茫的眼中逐渐恢复清明,心下闪过一丝了然,明白是她方才下意识的低语,让王怜花以为她有了“心人”。
事实上,王怜花要这般理解也没有错,只不过,这个“心人”并不属于她罢了。
缓缓地勾起唇角,笑意染上婠婠的眼角眉梢,恰似春水漾开的涟漪。她轻抬起右手,捉住王怜花勾住她下巴的手轻轻移开,随即上前一步,偎进王怜花的怀里,柔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因为看见了她,有些难过而已。”
王怜花顺势环住婠婠,神色稍霁,语中却带着一丝不确定,“你已知道她是谁,对么?”
“嗯。”婠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你方才说过她是唐心语,我虽然没有机会见着她,补天阁里却存着她的资料,我既得知她的名字,自是能想到关于她的情况。”
“婠儿,你明知我问的是什么。”王怜花收紧手臂,似是对婠婠的敷衍有些生气,最终却是低叹了一声,“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吧。”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把头埋进王怜花怀里,婠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以王怜花的性子,只怕当初在药谷听到王云梦与莫尘颜的对话时,便已想到着手调查关于她的一切了。“玖儿”的身份来历,王云梦必定是知道的,王怜花极有可能从她身上找出了答案。
至于婠婠,早在看到暗藏在环佩里的那张薄膜时,便已猜到“玖儿”的身世,只是还未得到证实罢了。
既然王怜花都这么问了,看来多半是了。
她该庆幸沈天君和唐心语都已死去多年么?毕竟,若他们都还活着,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婠婠这般想着的时候,王怜花已和声答道,“我知道与你告诉我,是两回事。”
婠婠没有接口,她听到细微的足音正由远及近,心下明白来人十有八九是王云梦与那染香。王怜花没有放开她,她也便没有动,仍是静静地倚靠在他怀里。
“什么客人,需得我亲自来见?”人未至,王云梦熟悉的柔媚语音已先传来,紧接着便是环佩轻响,人影出现在门口。
婠婠能感觉到来了两人,而这两人都在门口站住了,显然是看到了她与王怜花相拥而立的模样。王云梦的到来,婠婠不信王怜花方才一点儿都不知道,即使之前不知道,可现在她都到门口了,他却还抱着她不放。
正思考着王怜花这么做的原因,王云梦再次开了口,“请我来,莫不是让我看你们卿卿我我?”
声音柔和轻缓,带着隐隐的笑意,但婠婠还是听出了王云梦的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玖儿的身世,都看不来了吧?虽然没直说,但也够明显的了。
刹那间红颜易老
王云梦再度开口的同时,婠婠便感觉到王怜花松开了揽着她的手。顺势退出这个已让她有些习惯的怀抱,婠婠神色如常地拉了拉披风上的褶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抬眼望向门口,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婠婠代师父向夫人问好。”婠婠微微欠身,直视着多年来未有丝毫变化的王云梦,“药谷一别,夫人风采依旧。”
“是你?”王云梦微微一怔,似是有些吃惊,显然是认出了婠婠。她神色莫名地瞧了婠婠半晌,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果然是国色天香,天阴绝脉当真名不虚传。”
这是在暗指她会因为天阴绝脉红颜薄命么?
“夫人谬赞。”似是没有听出王云梦说到天阴绝脉时,语中透出的恶意,婠婠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透出明显的愉悦,恰似一个普通的少女听闻旁人夸赞自己貌美一般,“婠婠不过薄柳之姿,怎比得上夫人?夫人风华绝代,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名满天下,婠婠一向敬佩得很。”
但凡是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没有哪个是真正不在意自己年龄的,王云梦当然也不能例外。原本,在看清婠婠模样的时候,王云梦已经有些不舒服,如今听得婠婠状似无意地提醒她年纪,她只觉得心底一股怒火便再也压抑不住,直欲发泄出来。
初见婠婠时,王怜花曾经说过,婠婠比之他母亲还要美上几分,这话并没有说错。不管王云梦怎么驻颜有术,她能骗得了世人的眼睛,却无法骗过自己。就如同一张时隔久远的彩画,即便色彩依旧鲜亮,也改变不了它成画已久的事实。
与婠婠站在一起,王云梦觉得自己就像一朵开到极致的鲜花,下一瞬便会走向凋谢枯萎,散发出隐隐的腐朽之气。而婠婠,却是含苞待放、娇艳欲滴,仿若汇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高下立判。
即便如此,以王云梦的高傲,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及婠婠。所以,就算婠婠口中的“二十年前”再刺耳,心底的怒火再翻腾,她也不会当场发难。这不但是因为婠婠说的是事实,她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
嫉妒一个足以做她女儿的黄毛丫头,这一点让王云梦无法接受。她一直以为,将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练至最高境界的她,已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人。
莫尘颜的驻颜之术,凭借的是并不是功法,而是精心炼制的药物。这么多年来,王云梦从来没有听说她有类似与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的功法,所以,婠婠的功法,绝无可能是莫尘颜教的。
那么,又是谁教她如此高明的媚术?
虽然没有证据,但王云梦还是直觉地认为,婠婠修有媚术,而且功力极深,相较于她的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云梦满心怒火,却是不会因此失去理智,更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她只是看着笑得愈加柔媚入骨,声音亦愈加柔和轻缓,“你说的不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名扬武林、无人不晓了。”
说完,王云梦将视线自婠婠身上移开,望向站在她身后的染香,“染香,将那两个贱婢带过来。”
染香应了一声,随后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婠婠一眼,退出了花厅。
看着染香离去,王云梦轻移莲步,盈盈地缓步上前,在花厅主位上坐了,随后抬手示意婠婠坐下,“坐吧,莫要让人以为我不懂待客,徒叫人耻笑了去才好。”
“谢谢夫人。”自动忽略王云梦的后半句话,婠婠扫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王怜花一眼,便顺着王云梦手指的方向,在客座的首位坐了。
婠婠与王怜花一进花厅,本已有人送上香茗,只是时值隆冬,天气严寒,两人那一番交谈的工夫,热气腾腾的茶水竟是早已凉透。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离开的染香吩咐了什么,王云梦刚及坐下,便进来两名白衣女婢,低眉顺眼地为她送上茶水,连带着也给婠婠与王怜花换上了热茶。
王云梦轻轻端起白瓷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随后端着杯子来回打量着婠婠与王怜花两人,忽而温柔地笑开,“难怪怜花看不上染香,原来他已有了你。不过也是,染香不过是我身边的女婢,又怎及得上你?”
继诅咒她红颜薄命之后,又将她与婢女比较?
婠婠微眯起眼睛,笑了。
“婠婠只是个孤女,若没有师父,说不得早已尸骨无存。染香姑娘能跟随在夫人身边,是她的福气,婠婠福薄之人,怎敢肖想与夫人相提并论。”
“是人皆有父母,岂可妄提自己是孤女?”王云梦捏着杯盖的手指猛地一紧,心下恼怒婠婠刻意避过染香拿她说事,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当年本是我把你交到莫尘颜手上,你的身份来历我亦略知一二,若你想知道,我当尽数告知。”
“多谢夫人厚爱。”婠婠微微欠身,暗道王云梦沉不住气,摇头拒绝道,“此乃婠婠私事,却是不敢劳烦夫人。”
王云梦面上笑意几不可查地一僵,似是不曾想到婠婠会拒绝。正想开口接话,染香的去而复返让她欲言又止。
顺着王云梦的目光,婠婠亦向门口望去,却见染香带着一行四人进了门。两名身着白衣,头绾单髻的少女,以及两个压着她们的黑衣大汉。
“夫人,染香已将她们带到,请夫人示下。”染香行至王云梦身前,行了一礼后便垂首束手退到了王云梦身后。
婠婠扫了那瑟瑟发抖、一脸畏惧、却又不敢求饶的少女一眼之后,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抬手端起身侧矮几上的杯子,慢条斯理地浅啜起来。
王云梦是想让她求情?向她示威?还是让她畏惧?
不管是哪一种,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婠婠心念急转,闪过一丝了然,若不出意外,这王云梦多半是存了试探一番她心性的想法。
“婠婠,是吧?”王云梦搁下手中的杯子,语声愈发温柔可人,“这两个贱婢不守规矩,我欲惩戒她们一番,你不介意吧?”
“客随主便,夫人请。”婠婠抬手示意王云梦自便,随即饶有兴致地向花厅中央望去。王云梦会怎么做,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王云梦看向那两个已骇得面无人色的少女,笑盈盈地柔声开口,“既然你们有胆违抗命令,就要有胆承担后果,便按规矩办吧。”
王云梦话音一落,原本捉着少女的两名大汉松了手,两名少女再也站不住,扑地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两名大汉已从腕上解下一条粗大的藤鞭,整齐地退后两步,手腕一转,藤编便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准确地吻上了少女的身体。
藤鞭接二连三地与少女身子接触,发出“啪啪——”的脆响,每一下都带起一片雪白的布帛,在少女身上留下一道鲜红的鞭印。
少女滚倒在地,惨呼连连,凄恻婉转,终于辗转求饶。可惜鞭子无情,无论她们怎么翻滚躲避,那鞭影便如长了眼睛般,每一下都能准确地击中她们。
不一会儿,少女的声音便逐渐低了下去,变得有些暗哑。连续的鞭打让她们的衣服支离破碎,几不遮体,鲜红的鞭痕交织在白皙的身躯上,使得那两名大汉莫名地兴奋起来,眸中闪着残忍的红光,手中的鞭子亦挥得更急更密,而且,那鞭影还有意识地集中到还有衣物遮掩的地方。
少女已不再翻滚求饶,只有在鞭影临身时,她们轻轻颤抖的身躯与低低的呻吟,才能看出她们还活着。
她们身上的衣物早已在鞭影之下化为碎片,离体而去,莹润白皙、玲珑有致的身躯上遍布鞭痕,藤鞭仍然雨点般抽在上面,加上一道又一道红印…
作者有话要说:王云梦与婠婠的PK哦,明天继续,哈哈
语笑间巧舌如簧
少女几不可闻的呻吟终是渐渐地听不见了,花厅里除去两名黑衣大汉略显粗重的呼吸,以及藤鞭抽击在皮肤上的脆响,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很显然,两个鲜活的生命已在鞭影之下悄然逝去。
这个过程中,王云梦始终面带娇媚的笑意,一手支着下巴,斜倚在宽大的椅子上,便像是在欣赏某种美好的事物那般轻松自在。
王怜花目不斜视,面沉如水,静静地坐在婠婠下首的位子上,偶尔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却是看不出情绪。
除了刚开始时看了几眼之外,婠婠便收回视线,望向搁在矮几上的白瓷杯子。白皙莹润的指尖沿着杯沿轻轻划过,神情认真而专注,似乎在她眼里,这只白瓷杯子是一样价值连城的瑰宝,凄恻的求饶惨呼她听不见,求生本能下的翻滚挣扎她也看不见。
事实上,虽然有些反感王云梦在她眼前将两人生生鞭笞致死,但婠婠心下并没有类似与同情可怜的情绪。
婠婠不知道那两个少女犯了什么错,或许她们原本罪不至死,却由于她的到来,王云梦为了试探她,让她们失去了活命的机会。不过,她绝对不会因此便觉得内疚,要怪只能怪她们自己倒霉。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道理,婠婠比谁都明白。
所以,直到王云梦懒懒地抬了抬手,那两名黑衣大汉拖着气息全无的少女出了花厅,婠婠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甚至未曾多看场中的能让大部分人色变的酷刑一眼。
经过这么一闹,王云梦似是已经调整好情绪,从初见婠婠的失常中摆脱出来,恢复了平日的慵懒妖媚。
“处理完杂事,下面可以谈正事了。”王云梦时刻柔媚入骨的美目望定婠婠,轻轻抬手掠了掠鬓前碎发,语声温柔,“婠婠,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就像你清楚我要做什么一般。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再绕弯子了。”
“嗯?”婠婠抬起头,略显迷茫地望向王云梦,似是刚刚才回过神来,“夫人是在跟我说话么?”
王云梦轻轻皱了皱眉,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中隐约有了一丝波动,“你不就是想问当年的事么?以莫尘颜的性子,她大概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那夫人的意思是?”这的确是她的目的,既然王云梦已主动退让,婠婠也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
“我们有相同的仇人,那就是快活王。”王云梦敛起笑意,满面寒霜,说到快活王的时候,其咬牙切齿的意味让婠婠明显地感觉到了刻骨恨意,“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不会一无所知吧?”
“我知道。”婠婠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过的。夫人请继续说。”
“合作。”王云梦转瞬恢复成千娇百媚的模样,极轻地吐出一句,“与我合作,我们一起对付快活王,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夫人是在说笑吧?”婠婠以袖掩唇,当真轻笑出声,“那些陈年旧事虽然麻烦了点,却也不是查不到,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罢了。夫人以此作为筹码,不觉得太轻了一点么?”
将王云梦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婠婠看似一脸轻松随意,实则心下算计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出了岔子,落了下风,让王云梦平白利用了去。
如今看来,隐忍这么多年,王云梦只怕是等的不耐烦了。只要她有求于自己,她便掌握了主动。先前的那一出,不仅仅是试探她的反应,更重要的是,王云梦还在观察她,看她是否值得合作吧?
王云梦这般急切,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她自己不方便做?
一念至此,婠婠抬眼笑看着王云梦,“夫人的提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夫人得偿所愿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夫人莫要忘了,在快活王眼里,我早已是个死人,即便我站在他面前,他也必定认不出我。所以,不管我想做什么,大可以徐徐图之。甚至,我可以等夫人与他斗得两败俱伤,有了十足的把握再伺机出手。”
顿了顿,婠婠看着王云梦愈发难看的脸,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夫人的情况却是不同。夫人的存在与他便似芒刺在背、如鲠在喉,便如夫人恨不得剥其皮、噬其肉、拆其骨,他亦时时想着除去夫人,此后高枕无忧。若与夫人合作,说不得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危险之境,婠婠这条命好不容易才捡了回来,却是不能如此随意丢弃。”
“你想要报酬么?”王云梦轻声开口,面上忽然现出温柔的笑意,话是对婠婠说,视线却移向了王怜花,“我的儿子,王怜花,怎么样?方才进来时…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
饶是婠婠早有准备,听到王云梦的话时,亦不由地有些瞠目结舌。她明白王云梦的意思,这不是简单的结亲,而是将王怜花当做一个物品,作为报酬给她了。
先不管王云梦此举的真假,又有哪个正常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
转头扫了王怜花一眼,婠婠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紧抿的唇,铁青的脸。
“夫人此言,当真让我出乎意料。”定了定神,婠婠轻叹一声,看向等她回答的王云梦,“说实话,我很为难。王怜花不是可以随意给予的物品,若他自己不同意,我实在无法相信夫人的话。”
“我答应。”王云梦还未接口,王怜花略显阴沉的声音已自婠婠身侧响起,清晰地传入她耳内。
“你——”
“我说我同意。”对上婠婠因为讶异而微微睁大的双眸,王怜花忽然缓和了面色,轻声重复道。
“他答应了,那便没有问题了吧?”王云梦笑得异常柔媚妖娆,似乎王怜花会同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看着婠婠,唇角眉梢的笑意竟渐渐生出些许莫名的诡异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小心,小心——”
“小心什么?”婠婠的戒心提到了最高,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笑着轻声询问,“请夫人明示。”
“当然是小心你自己。”王云梦的笑意逐渐扭曲,语声越来越柔和轻缓,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便如耳语一般,“你该听过,有其父便有其子,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
王云梦说的是谁,婠婠自然是知道的。莫尘颜虽然有意避开“玖儿”的身世,却没有禁止江采月将一些江湖秘闻说给她听。所以,王云梦与化身快活王的柴玉关之间的纠葛,她知道得不比当事人少。
王云梦字里行间,当真是恨极了快活王,便连王怜花都被她迁怒至此。不过,当年王云梦帮着快活王设下无敌宝鉴的骗局,事成之后又以独门暗器云罗五花绵助他金蝉脱壳,让世人以为他已死在她手上,好让他隐藏起来研究各派绝技。她如此真心待他,快活王却忘恩负义,为了独占衡山一役遗留的宝藏,做那真正的天下第一,连王云梦也想一并杀了。
婠婠易地而处,若她被人这般对待,必定会十倍百倍地向他讨回来。当然,她绝对没有将人鞭笞致死、或者将儿子当成仇人替身来憎恨的爱好,虽然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孩子,而仅仅是从抚养明空的经验来看。
抿了抿唇,婠婠没有接话,笑意早已随着王云梦的话消失无踪。她微微侧头,偷觑了王怜花一眼,正好见着他掩在袖口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几不可查地颤抖着。
心下暗叹一声,婠婠没有企图看得再清楚一些,她知道,王怜花不会愿意让她看见此刻的他,也不会希望她因此对他生出同情。
“他不也是你的儿子么?”婠婠收起心思,让柔和的笑意重又染上眼角眉梢,“我以为,他更像你一些。”
“可不是么?”王云梦“咯咯”的笑了起来,似是异常愉悦,“若他不是长得像我,你以为他能活到今天么?”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之间,我也觉得公子很可怜,摊上这么一个BT的母亲。
机关算尽太聪明
王云梦轻软的话音轻轻落地,花厅里一下子便沉寂下来,没了声音。随着她一句话,冰冷的空气似乎也逐渐凝滞,压得人隐隐喘不过气。
虎毒尚且不食子,听这王云梦的意思,竟是对王怜花心存杀意。若说先前王云梦毫不在意地将自己儿子当做物品一般交易,婠婠只是有些惊讶,那么如今,她是真的呆住了。
待王云梦轻快的笑声再度响起、打破花厅内有些诡异的宁谧时,婠婠甚至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似乎这样便能驱散心底生出的那一丝寒意。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们不用如此紧张。”王云梦笑得花枝乱颤,似是得意与终于让婠婠变了脸色,轻柔的语音像极了呓语,“他终究是我生的,我又怎么会想杀他呢?”
王云梦简直就是个疯子。
婠婠不知该如何形容王云梦的行为,却不妨碍她看出她的疯狂。她听得出来,尽管王云梦方才自己否定了,但是杀意这东西,并不是一句话便能掩盖过去的。看王怜花刚刚的样子,多半也感觉到了。
婠婠心下警觉,暗暗戒备的同时,瞧着王云梦笑意恍惚、美眸半张、面上闪过隐约的迷茫之色、陷入沉思的模样,却已调整好情绪,望向王云梦的眼中平和无波,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夫人可当真吓了婠婠一大跳。”婠婠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上,神色瞬间放松下来,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浅笑,微垂下眼帘,“夫人先前的提议,婠婠想了想,便答应了。夫人有什么话,婠婠洗耳恭听。”
“你是个好孩子,我可对你寄予厚望哩。”王云梦幽深的眸光扫过婠婠,原本的轻柔的笑意被她敛起,面上神情晦涩不明,“沈天君与唐心语的女儿,想来必是不差的。”
“玖儿”的身世,婠婠早已有所猜测,除去之前与王怜花隐晦的交流,此时又被王云梦证实,她倒也不觉得意外。
对上王云梦看不出情绪的双目,婠婠没有接口,只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当年,我助快活王算计整个武林,谋夺天下武学秘技,直到衡山一役得偿所愿,这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在此之前,我跟他将所有的事情谋划了一遍又一遍,一致认为沈天君会是计划实行过程中最大的阻碍。所以,快活王决定先除去沈天君。”
说到快活王三个字时,王云梦自是又免不了一番咬牙切齿,不过,她也总算是平复了情绪,这一席话说来亦是条理清楚,表达清晰,不用婠婠再猜来猜去了。
衡山一役约摸发生在九年前,“玖儿”却是十六年前到的药谷,快活王与王云梦一场谋算,果真是耗费十余年,算尽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