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阁号称没有客人买不到的情报,看来果然不假。”金不换感叹了一句,心里却是有些着急起来。他不知道方才婠婠是用什么击中了他的膝盖,只是过了这么久,双腿仍然毫无知觉已足够让他不安心慌了,“姑娘所言不错。高山青才气纵横武功绝世,中原高家传至他这一代,更是兴旺绝伦,盛极一时。却不想此人到了晚年,竟忽然变得孤僻古怪,迷信神佛。”
听得金不换开始讲述高青山生平,婠婠心下明白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想出脱身之法,却也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高山青相信人死之后,若将财产带进墓中陪葬,下一世投身为人时,仍可享用这些财富,是以不愿后辈子孙知道他的藏宝之地,生怕他的子孙们将他陪葬之财宝盗去花用。这才不惜耗费千万建造了陵墓,还不告诉他的后代子弟那陵墓的所在之地。”
“他未死之前,便已将全部家财,以及高家世代相传的武功秘笈,全部带入了墓中,然后将墓室封起,静静躲在墓中等死…相传数百年,历经十余代,盛极一时的高氏世家,也便如此断送在了他的手上。后代的高家子弟,为了寻找这陵墓所在地,非但不愿再事生产,就连武功也荒废了。富可敌国的高姓子弟,竟慢慢变得一贫如洗,沦为乞丐,威赫武林的高门武功,也渐渐消失,渐渐绝传。”
“高氏子弟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偏去寻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墓地,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婠婠轻哼一声,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忽然将视线投向金不换的双腿,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双腿也该恢复了知觉,不知金大侠准备何时离开?”
“姑娘说笑了,陵墓之事还未说完,我怎么会想走?”婠婠说“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金不换感到腿上一轻,束缚尽去,原本的沉重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婠婠的警告打断,金不换面上不由地一白,再不敢坐在雪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我金不换说的话,还是作数的。”
一句话便将金不换吓住,婠婠淡淡一笑,这才接着道,“既是如此,敢问金大侠,这高青山墓地建于何地?”
“沁阳,沁阳郊外。”金不换没有任何犹豫,答案脱口而出。
婠婠点点头,却仍然不甚满意,“如此机密之事,便连那高氏后代子弟找寻多年都未有结果,金大侠又是从何处得知?”
金不换沉默了一会儿,沉声答道,“先父人称金锁王。”
“金锁王?原来是他。”婠婠心下一讶,“江湖传言,金锁王机关之学天下无双,想是那墓地里迷宫机关遍布,引得他亦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欲望。金锁王的本事,自不是那不学无术的高家人可比,寻到墓地入口多半也容易。”
说到这里,婠婠忽然看着金不换缓缓笑开,“金不换,我现在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只是,那墓中财宝无数、秘笈许多,而你金家也知道地点,为何不自己取了宝藏?你既是称为‘见钱眼开’,我可不信你半点不动心。”
“姑娘当真是了解我。”金不换嘿嘿一笑,解释道,“先父只来得及发现墓地所在便即仙逝,至于我,正因为我见钱眼开,便想要独吞宝藏。可惜那墓地占地甚广,又深埋于地下,若想开掘,绝不是我一人能做到,如果寻人帮忙,少不得被人发现端倪,到时麻烦多多。我另可它被永远埋在地下,也不欲有人来与我分享、或者争抢。”
婠婠笑意不减,对金不换所言亦没有全信,“那你此刻尽数说了出来,不怕我事成之后杀你灭口么?”
“我愿意相信补天阁的信誉。”金不换站直身子,紧紧看着婠婠。
“你莫要忘了,我并不是补天阁之人。”婠婠笑盈盈地提醒了一句,如愿地看到金不换面色一变,“不过,我想你没有其他的选择。你知道,在我眼前,你是逃不掉的。”
随着婠婠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金不换的神色亦越来越难看。原本他虽见婠婠武功绝高,却也不怎么担心在意,只因他看婠婠年纪不大,便以为她定是江湖经验不足,极是好骗。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这次许是踢到了铁板。婠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次次都说中了他的心思,让他心惊肉跳之余愈加小心翼翼起来。
“金不换,我们去沁阳。”笑眯眯地瞧着金不换凝重的表情,婠婠却是心下轻松无比。末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加了一句,“对了,有一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要去古墓里了,哈哈,去古墓,沈浪,朱七七,金无望还会远么?还有哦,公子也会在那里出来了,撒花欢迎吧~~~
进古墓恰逢故人
“什么事?”凭着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金不换没有漏看婠婠眸中闪过的那一丝兴味。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满脸的戒备,心底生出强烈的不安之感。
“方才婠婠失手击中金大侠双膝梁丘穴,不小心下手重了点。”似是没有看到金不换瞬间变换的神色,婠婠笑得异常柔和,“金大侠双腿的麻痹之感,实则是残留在穴道中的内劲所致,若不去管它,过得一时半刻便能自解。可惜金大侠性子实在太急,竟是等不了这片刻。”
金不换的面色愈加难看起来,心下认定刚才他在婠婠眼皮底下强行解开腿上禁制时,她是故意不提醒,却又没有丝毫其他办法,“强行解开会怎样?”
“也没有什么。”婠婠眸中流光微转,慢声轻语,“不过是那内劲顺着梁丘穴进入体内经脉罢了。”
“什么?”金不换心下一跳,失声反问,铁青的脸有些狰狞扭曲起来。
当然,金不换并不是没有听清楚婠婠的话,事实上,他听得非常清楚。同样的,婠婠也知道金不换的反问只是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她只笑看着金不换变脸,没有再说什么。
所有的练武之人都知道,人体的经脉其实非常脆弱,又一向是真气运转的所在,稍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容不得有半点差错。由于所学功法性质的不同,修炼而成的真气内劲也会有所不同,不同源的真气内劲混合在一起,其后果没有人敢于想象。
显而易见,婠婠与金不换两人所修的功法不可能出自同源。而婠婠却告诉金不换,她的内劲进了他的经脉,如何能让他不震惊害怕?
不过,金不换毕竟混迹江湖多年,本身又是多疑之人,很快便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看金不换的样子,婠婠知道他在运转真气检查经脉情况,以此来确认她说的是否属实,也没有阻止他。
金不换依着所修功法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运转着真气,仔细地查看经脉内是否真的多了异种真气。真气缓慢地行了一圈之后,他很快发现了隐藏在自己真气内的那两道细若发丝的奇怪东西。
它们极慢极慢地游动在真气里,仿若鱼儿游弋在水中,它们与真气泾渭分明,似乎自有自的游移方向,并不与真气运转一起。就目前而言,它们看上去非常温和,不像是有什么害处,就像本身便是真气的一部分一般。
当然,金不换绝对不敢小看这两丝异种真气,即使它们看起来再无害。他试着调集自身真气包裹住它们,再伺机驱出体外,但是,马上他便吃到了苦头。
那两丝异种真气仿若有意识般狡猾难缠,甚至比之真正的游鱼还要灵活滑溜,根本不给金不换包围的机会。初时,它们只是被动地躲避,速度也不是很快,不过片刻,它们像是洞悉了金不换的企图,不但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竟然开始在经脉内上蹿下跳,迫得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金不换原本铁青的脸忽然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紧接着转为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正欲睁开眼睛,却听到婠婠柔和温婉的嗓音同时传来,此刻再听这如和风拂面般让人不自禁放松的声音,金不换已然只剩下彻骨的凉意。
一直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的婠婠,她如是道——
“金不换,人人都道吃一堑长一智,便你行事依旧不顾后果。那两道内劲,若你不去动它们,三月之内自可相安无事,你却偏要去撩拨,可是嫌命太长么?”
“三月之内无恙,那之后呢?”现在的金不换,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怀疑亦尽去,再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
“之后?若任它发展下去,自然是经脉逆转,真气混乱,直至癫狂而亡。”婠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面上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很好般悠闲自然、轻描淡写。
听得此言,金不换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有些干涩暗哑,“敢问姑娘,这两道内劲该如何驱除?”
“此乃婠婠用以防身的独门秘技,这世间除了婠婠,怕是再无第二人能帮得上金大侠了。”
金不换老实了,此去沁阳才能一路轻松。金不换这种人,贪生怕死更兼生性多疑、奸猾狡诈,若不让他彻底死心,还不定会给她弄出什么事来。她不怕他找事,却不喜欢麻烦。
想了想,婠婠终是又加了一句,“金大侠是聪明人,该当明白不能动那两道内劲意味着什么,若金大侠一意孤行,莫怪婠婠坐视不理。”
黑着脸点点头,此时金不换看婠婠的目光已是戒备甚深。不能动那两道内劲,意味着他不能运转真气,也就是说,目前的他,一身武功便如废了一般,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当真是,好手段。
即便是在心里恨极了婠婠,金不换也不敢表现出来。事实上,相比恼恨婠婠,他更恨自己瞎了眼,招惹了婠婠这么个煞星。
那一边,婠婠似乎也看出了金不换此时的心思,招呼了一声流夜,径直沿着官道行去。金不换扫了一眼昏睡着躺在雪地上的徐若愚,没有多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沁阳与洛阳离得本不远,婠婠与金不换在最近的集市购置了马匹、干粮等物,不紧不慢地行了两日,也便进了沁阳城的范围内。
这一路上,果如婠婠所料,金不换除了隐晦地向她打听那两道真气的解除之法,再没有其他不合时宜的举动。
将马匹寄放在客栈,婠婠没有在沁阳城里停留,便带着流夜,在金不换的指引下,来到了城外北面的荒地。
这两日,风雪一直不曾真正停歇,总是下一阵,停一阵,那积起的雪层已是越来越厚,地面冻得硬邦邦的。然而,这片荒地的积雪却让人除了去,便连那积雪下面的泥石也让人挖了出来,一路延伸直到山脚,看去一片狼藉。
缓缓地靠近山脚处那个黑幽幽的大坑,婠婠垂首瞧着泥石堆里那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遇石再入,天现凶暝”,上面的笔画竟是由七十根箭拼成。只看了一眼,婠婠便移开视线,望向挖开的山间露出的那扇石门,轻轻地念出了上面血红的大字,“入门一步,必死无赦”。
抿了抿唇,婠婠忽然转向神色莫名的金不换,微笑道,“我们运气不太好,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金不换面上表情接连变换,却只静静地看着半开的石门,没有说话。
“既然来了,岂有不进去之理?”说着,婠婠已飞身跃下,身影一闪便滑进了石门之内,流夜紧跟其后,“别去碰石碑与石门,上面有毒,婠婠还指望你带路呢。”
所以才提醒他么?
此时金不换已清楚地知道,若不是他对婠婠还有些用处,她绝对不会管他是死是活。不过,想到经脉内的异种真气还等着婠婠解除,金不换不敢再耽搁,也缓缓地滑下坑里,小心地向石门靠近。
石门内,并不像金不换先前以为的那样黑暗,而是早已有人点燃了壁上油灯,而婠婠与流夜,正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看到他进来,也不说话,只以眼神示意他带路。
这古墓工程浩大,建造得气势恢宏,并不输人间帝王的宫殿,也果然像婠婠猜测的那般,机关密道、陷阱迷宫遍布,通道之错综复杂,匪夷所思。不过,有金不换在前面探路,加上她对这些也并非一无所知,一路深入墓室,竟是畅通无比,没有什么阻碍。
前方又是一堵青石墙壁阻止道路,金不换正欲上前,忽然一阵轰隆声,墙壁中间已迅速向上升起,露出一间宽大的石室来。
婠婠心下一紧,退后了一步,抬眼向前望去。待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她不由地微微一怔,旋即笑开。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说的,卡文痛苦中...
巧相逢千面公子
“沈公子、朱姑娘,幸会。”婠婠微微欠身,浅笑着轻声开口,目光扫过沈浪与朱七七,望向立在他们身侧面目呆板的灰衣人,以及那个被他提在手中、身形状如十岁孩童、身穿红衣的老妪。
“原来是婠姑娘。”沈浪唇角带着惯常的微笑,似是不曾发现婠婠正看着灰衣人那边,仿佛那两人不存在一般,“想不到能在这里巧遇姑娘,却不知姑娘为何来此?”
“婠婠只是心下好奇,进来瞧瞧罢了。”见沈浪明显不想介绍那个灰衣人,以及灰衣人手上疑似真正花蕊仙的老妪,婠婠倒也没有在意,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沈公子从古墓深处而来,想是已然明了各中虚实,婠婠可否有幸聆听公子指教,待会儿进去也好多分把握?”
沈浪定定地注视着婠婠含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答道,“看来姑娘多半已知此间陵墓为谁所有。据我们所知,里面除了机关陷阱遍布、密道迷宫之复杂匪夷所思之外,再没有其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婠婠似乎看到沈浪在回答她的问题时,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好像对她深入墓地的行为极不赞同。想不出她与沈浪之间有什么旁的交情,婠婠心底的疑惑一闪即逝,再没有多加理会。
“能得沈公子告知,婠婠先行谢过。”婠婠微眯起眼睛,唇角笑意缓缓加深,“这些话若是旁人说来,婠婠定以为是推脱欺瞒之词,但若换做公子,这古墓原有的珍宝秘笈必是早已不在。”
婠婠说到这里,一直静静地立在沈浪身边的朱七七,看着婠婠与沈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心下的不满渐深,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引得沈浪与婠婠的目光一同向她望去。
结合朱七七在仁义山庄的表现,婠婠对她的性子已有了初步的了解,事实上,她的心思很容易便能猜到。就像此刻,若换了别人这般夸赞沈浪,朱七七定会比夸赞她自己还要高兴,可偏偏这人是婠婠,她又不禁有些吃味。
淡淡地笑了笑,婠婠看了朱七七醋意明显的脸半晌,这才轻声开口,“朱姑娘面色不太好,莫不是身体有些不妥?婠婠略通岐黄之术,不若帮着姑娘瞧瞧?”
朱七七神色一变,心下认定了婠婠挖苦她,正欲反唇相讥,却让沈浪抬手拦住,瞪了婠婠一眼后忍了下来。
“不敢有劳婠姑娘。”沈浪依旧温和地笑着,“七七的身体一向健康,此番大概是方才所经的陷阱太过凶险,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既然如此,婠婠也便不再多管闲事。”顺势点了点头,婠婠也不说破沈浪的掩饰之言,不再纠缠于此。停顿了片刻后,她接着道,“听公子刚才之前,这古墓虽已空空如也,但若不进去看个究竟,婠婠的好奇之心始终不减。时候不早了,婠婠先行一步。”
说完,婠婠便欲绕过沈浪、朱七七几人进入石室,继续深入古墓。其实,婠婠执意要来高山青的陵墓看看,并不是完全为了金不换所说的财宝与秘笈,最多的还是对古墓本身的好奇。她不缺银钱,至于武功秘笈,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功法能比天魔大法更适合自己。
“等等!”婠婠只行出两步,便被一直未做声的灰衣人阻住脚步,“姑娘要走可以,将金不换留下。”
灰衣人说得极慢,一字一顿的,更兼语声冰冷,听上去没有半分人情味,每个字发出来,都似先在舌尖凝结,然后再自牙缝里迸出。
他会出声阻止自己离开,婠婠没有丝毫惊讶。早在一见面时,她便发现灰衣人看着金不换的眼神有些古怪,知道这两人必是相识的,只是猜不到他们的关系罢了。此刻他开口要求,不过是让她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瞥了看不出表情的金不换一眼,婠婠亦不由地对他过分的安静有些起疑。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答灰衣人。
轻轻地拢了拢衣袖,婠婠笑看向灰衣人,“你这话说得着实好笑。腿长在他身上,他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我又不曾绑着他。”
“你没有绑着他,却将他打伤了,说不定还给他下了什么禁制。”灰衣人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看他目下青灰,面泛箔金之色,气息浮躁,分明是身负内伤之相。”
“想不到你还通医理?”婠婠笑意不减,缓缓地点了点头,“金大侠的确是受了内伤,不过,也未见得便是我打伤的吧?”
灰衣人哼了一声,语声还是平平静静,“我可说是这世上最了解金不换的人,你根本骗不了我。若他此刻身得自由,见了我绝不可能如此一言不发。”
“是么?你是他的朋友?”
“朋友?”灰衣人喉间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的低笑,“不,不是,我只恨他为何到了今日还不死。”
婠婠了然地点头,“原来是仇人。”
“虽是仇人,我却不得不救他。”
“这却是为何?”
“只因我们还是兄弟。”这一回答话的是许久不语的金不换,此时他神色平静,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说对么,大哥?”
听得金不换叫出大哥,沈浪与朱七七一脸惊讶,婠婠微微一怔之后,便即脱口相问,“这么说,你也姓金?”
怪不得这古墓早已让人挖了去,怪不得沈浪与朱七七能在无数陷阱与密道之间畅通无阻。
“金无望。”灰衣人冷冷地报出自己的名字,随即看向金不换,“你竟还有脸称是我兄弟?我爹爹将你收为义子,养育成人,又传你一身武艺,哪知你却为了爹爹遗下的些许产业,就想出千方百计来陷害于我,将我迫得无处容身,流亡塞外,历经九死一生…”
“那又如何?”金不换忽然微微一笑,“你还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救下我?”
“我若与你一般落井下石、见死不救,岂不是便如畜牲无异?”说完,金无望将视线转向婠婠,等待她的决定。
而金不换,听得金无望变着法儿骂他是畜牲,竟也没有其他反应。
到了此时,婠婠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普一见面,金不换便知道金无望定会救自己,即使他先不仁,金无望却不会不义。只不过,他一方面担心经脉内那两道异种真气,除了婠婠之外无人能解,不敢轻易离开,另一方面又怕婠婠事后真的杀人灭口,想先行脱出她的控制,再想其他办法驱除那两道内劲。
金不换一直不说话,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过之前他出声说出与金无望的关系,看来是选择了后者。
想想也对,由婠婠所说的话来判断,若她打着灭口的主意,他马上就要死,先逃离她的控制,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
一念至此,婠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抬眼望向沈浪,轻笑着问道,“沈公子,你的这位朋友想救下金不换,公子是与他共进退,还是两不相帮?”
“姑娘早已知晓答案,又何必再问?”沈浪说着,向金无望靠近了一步,“金兄既是我的朋友,我自是与他共进退。”
“你们男人的情义,婠婠委实想不明白。”婠婠眸中流光微转,看着沈浪轻轻一叹,紧接着笑开,“沈公子,婠婠并不想与你动手,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便放金不换一马。”
“这一回,我真要走啦。”话音未落,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婠婠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犹如一阵清风般擦着金无望身侧而过,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滑进了石室内的甬道,“沈公子,莫要忘了,你欠了婠婠一个人情。”
见婠婠离开,原本懒懒地趴在地上的流夜忽然一跃而起,三两步便跟了上去,很快在沈浪等人眼中失去了踪影。
对于得罪过自己的人,婠婠一向不会客气。所以,金不换可以放,他身上的异种真气却不能帮着解。她之前说这两道真气只有她会解,这话并不全对,只是天魔真气性质特殊,绝对没那么容易驱除,足够金不换吃些苦头了。
这般想着,婠婠已经穿过一道并不是很长的通道,闪进一间不大的石室里。
未及站定,婠婠便是一愣。这石室里,早已静静地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幽暗的晕黄色火光摇曳,那身熟悉的绯衣带着一种别样的诡艳。
他含笑看着婠婠,轻声唤她,“玖儿。”
“王怜花。”浅笑着叫出他的名字,婠婠心下惊讶,却又有些久别重逢的淡淡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哎~~不容易啊,终于把公子放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