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少爷与丫头私奔,这是怎样的丑闻,竟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

“太太,小姐恕罪!请饶了我这一遭!刚才的话都是小情说的,她也是自己猜的,并不知道什么!这些都是我们丫头之间胡乱说的,当不得真,太太小姐就当我是迷了心窍,胡言乱语!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求太太小姐不要赶我走!”

一旁的秋雁见此,也是连跪下磕头不止。

白太太看了半晌,铁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转眼却看向了秀珠。白太太心里想的是少爷与丫头的私情,秀珠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不是说她不将柳春江与小怜的私奔看在眼里,而是在她看来,她关注的只会是两人处理感情的方式手段,却不会如白太太般只看到他们的身份差距。

她是绝不赞同用“私奔”这种偏激手段的。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看得上扔下双亲的行为。

只那两人不管做出什么来,都不关她的事,现在她想的只有——

“夏雨,柳少爷与小怜的这件事,怕是极隐秘的,柳金两家目前都还未有消息传出来,你不但知道了,还传到了我与太太的耳朵里。这还是金公馆的事儿,若是换了咱们白公馆的事儿,你是不是也能这般不知不觉地、通过闲聊跟着别家的丫头下人说了出去?或者,旁人向你打听点什么,你便会不管不顾地松了口?”

秀珠平静的眸光望定夏雨,语声却轻柔如常,“放才我听你说了,丫头有丫头的圈子,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转瞬而逝,眨眼间离着那日重遇林平已过了快一个月。

秀珠不止一次想过,再见到林平会是怎样的心情,惟独不曾想会是这般的平静。她自外面归来,他却正要离去,一句淡淡的问候,一声轻轻的“再会”,微风过耳,再无痕迹。他二人,即使有过交集,有些交情,总归敌不过时光。

时光如刀,他们原本并行的足迹岔了开来,渐行渐远。

实际上,早在两年前,秀珠收到他的临别礼物,看到被他压在最下面的那一本期刊,封页上写着笔力遒劲的“新青年”三字,而林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主编一栏时,便已隐隐预料到了最终的结局…

“秀珠,秀珠?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盯着书本发起呆来?”

白太太温和带笑的语声让秀珠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摊在膝盖上的书册,不知多久没有翻过页了。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她干脆合上书本,将之随手搁在桌子上,抬眼笑看向白太太。

“嫂子,我没事。大约是看书看得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这才对。那劳什子的考试,便是不过又能如何,没的让你将自己逼得这么紧。”白太太吩咐着候在一边的丫头给秀珠换被热茶,将桌子上不曾动过的几样点心往秀珠的方向推了推,“这学习呀,一张一弛,劳逸结合才好。喏,吃个点心,喝杯茶,再陪着嫂子说说话,过会儿再用功也不迟。”

“是,我听嫂子的。”秀珠依言捻起一块玫瑰酥,轻轻咬了一口,“嫂子你瞧我,这些日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嫂子你给我说说,咱们这北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新鲜事儿?”白太太抿唇而笑,知道秀珠想问的并不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新鲜事儿自是有的。不说远的,这近的便有一件。前儿你哥哥回来,无意间说起,金老爷子怕是打算在近期复出。”

金栓要复出?算算日子,离金栓宣布去西山别墅休养,到今日已是时间不短了。当时金栓为保总统,自愿暂时隐退,本身便是权宜之计,如今风波差不多平息,如若他不想就此宦海沉沦,再无出头之日,自然要想方设法再回到前台来了。

不过,这官场并不是人想退就退,想回来就回来的。当时金家如日中天,金栓一退出,即使总统感念他的功劳与牺牲,又如何能避免得了人走茶凉的状况?哪怕他再度回来了,想要恢复原来的风光,怕是也要看旁人答不答应了。

没有人愿意将到手的利益再吐出来,哪怕这利益原就是别人的。

“金老爷子复出,只怕这消息会让无数人晚上难以成眠呐!”秀珠淡淡地笑了笑,金栓隐退,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可是她的哥哥白雄起,“‘复出’不过是一句话,谁也阻拦不了,只这其中…且看着。”

白太太端起丫头刚送上来的青花瓷茶杯,轻抿了一口略有些热的茶水,面上是与秀珠如出一辙的淡笑,再没有纠缠于“金老爷子复出”的问题,而是转换了话题。

“上一回你在医院见着的柳少爷,依稀听着要订婚了,请帖这几日便会送来。”说着白太太笑看了秀珠一眼,“到时候你与嫂子一道去。”

“嗯?他要订婚了?和谁?”想起那日柳春江向她打听的事,这会子都看着白太太意味深长的目光,秀珠不觉好笑地摇摇头,“嫂子你这是什么眼神?那日柳少爷可未曾与我谈起这个,而且,我跟着他并不很熟,只与燕西一块儿见过几回。”

白太太内心里倒也并不觉得秀珠与柳春江有什么,遂撇了开去,回答了秀珠的问题,“听着说是林家的小姐,还是柳少爷的表妹。柳次长与夫人对这个儿媳妇,可是满意得紧,这几回聚会,每一回柳夫人都将林小姐带在身边,逢人便是一通好夸。”

“林家小姐?是林佳妮么?她的脾气…”秀珠顿了一下,笑道,“算了,又不关我的事。这两个人在一起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却去操这个心作甚?”

白太太听了轻笑出声,“这林小姐的脾气,我也略有耳闻,确实是骄纵了些,柳少爷据说并不太喜,可架不住柳夫人喜欢!”

“她也不怕媳妇儿娶回来后,跟自家儿子不合,闹得家宅不宁。”秀珠喝了一口茶,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闲闲地道,“依我看,柳夫人搞错了一件事。分明是她儿子娶媳妇,又不是她娶,她便是再喜欢,她儿子不待见又能讨了什么好?平白影响了母子感情,伤了母子情分,那才叫不值!”

“你呀你呀,才多大点的人,倒是让你说出来这一套大道理。”白太太摇摇头,没有对秀珠的这番话做什么评价,心底倒是极赞同。

“我又没说错!嫂子你就看着,保管有柳夫人后悔的时候。柳少爷这个人,我虽然算不上熟悉,却也能将他的性子看出来几分,看着是个温和好说话的,实际上犟起来比谁都倔。林小姐不得他喜欢,想让他听从父母之言,怕是不那么容易。”

“小姐说得一丝儿都不错,那柳太太已经后悔了!”一旁秀珠的两个丫头夏雨秋雁一直在听着两人说话,听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夏雨便再也忍不住插了嘴。

“哦?夏雨你是听到了什么,说出来听听,说得好了,我让太太给你打赏。”

秀珠笑着看向夏雨,并不因着她的插嘴而怪罪。对着白公馆里的丫头下人,秀珠一向宽和大方,对夏雨秋雁两个丫头,又一向采取放养,只要守了规矩,大方向上不错,其他的她并不要求很多。她不喜欢乱嚼舌根的下人,却不代表她会欣赏木讷又没有眼色的下人。

夏雨这一句话插的,可谓是恰到好处。下人有下人的生存法则,秀珠不会阻止他们向主子表现,做得好的,她也不吝于奖赏。

果然,夏雨听了秀珠的话,一脸喜色地连道,“多谢太太,多谢小姐!”

白太太斜睨了秀珠一眼,见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听故事,遂摆了摆手,“先不忙谢我,都得了什么消息,听听再说。我倒是好奇得紧,外边儿还一点传闻都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叫太太得知,咱们当人丫头的,自有丫头的一个圈子。”夏雨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解释了一句,见着白太太与秀珠都是了然地点头,便接着续道,“昨儿我轮到休假,同秋雁两人出去逛了逛,碰巧遇上了金二奶奶身边的小情,便停下来聊了聊。”

秀珠去金公馆的时候,时常带着夏雨与秋雁两个,她们与金公馆的丫头们相熟倒也不奇怪。

“这几日金公馆里却是乱得很了,说是那个叫小怜的丫头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未找着。”夏雨一脸神秘的笑意。

秀珠心里一突,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如此,想是出了很大的力,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莫非这小情知道?”

夏雨摇摇头,“她不知道。不过她平日里与小怜关系很好,小怜有什么事也不太避着她,这一回小怜忽然不见了,她虽不知详情,却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已跟太太小姐说了,那柳太太怕是已后悔了,我说这话并非没有依据,而是此时此刻,那柳少爷与小怜两人,多半是一道走了。”

“什么?”白太太原还当成八卦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却是猛地吓了一跳,惊得站起身来,“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原看你们两个还算懂事,小姐纵着你们,我也由着她,万没有想到你们这般不知轻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咱们白公馆里,可容不得这样的下人!”

到了这时候,夏雨哪还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不但没得了好,还惹恼了白太太。她倒也不是那么没见识,白太太发火之后,她一想自己语中之意,立时便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当下冷汗涔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家少爷与丫头私奔,这是怎样的丑闻,竟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

“太太,小姐恕罪!请饶了我这一遭!刚才的话都是小情说的,她也是自己猜的,并不知道什么!这些都是我们丫头之间胡乱说的,当不得真,太太小姐就当我是迷了心窍,胡言乱语!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求太太小姐不要赶我走!”

一旁的秋雁见此,也是连跪下磕头不止。

白太太看了半晌,铁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转眼却看向了秀珠。白太太心里想的是少爷与丫头的私情,秀珠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不是说她不将柳春江与小怜的私奔看在眼里,而是在她看来,她关注的只会是两人处理感情的方式手段,却不会如白太太般只看到他们的身份差距。

她是绝不赞同用“私奔”这种偏激手段的。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看得上扔下双亲的行为。

只那两人不管做出什么来,都不关她的事,现在她想的只有——

“夏雨,柳少爷与小怜的这件事,怕是极隐秘的,柳金两家目前都还未有消息传出来,你不但知道了,还传到了我与太太的耳朵里。这还是金公馆的事儿,若是换了咱们白公馆的事儿,你是不是也能这般不知不觉地、跟着别家的丫头下人说了出去?或者,旁人向你打听点什么,你便会不管不顾地松了口?”

秀珠平静的眸光望定夏雨,语声却轻柔如常,“放才我听你说了,丫头有丫头的圈子,不是么?”

51多事

敲打了夏雨秋雁,秀珠与白太太并未真的打发两人出去。事实上,这种下人之间互通消息的事儿在哪里都有,光靠禁止并不能收到多大的效果。夏雨与秋雁年纪都还不太大,再加上卖身契攥在白太太手里,敲打一番,让她们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便不怕她们能闹出事。

离着普林斯顿大学的入学考试没有几天了,要是不出意外,过完这个夏天,秀珠便会出国,夏雨秋雁两人自是不能跟去,到时候要怎么处置,是降级留用,还是留在白太太身边,还不都是秀珠与白太太说了算。

过了两日,想是再也瞒不住了,柳家大少爷与一个丫头私奔的消息终是爆了出来。不知柳金林三家之间有了什么协议,或是金家在其中出了最大的力,总之,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柳林两家,其中柳家更是首当其冲。

林家在宣布了林佳妮与刘春江婚事取消之后,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柳次长因此称了病,不再出现在公众面前,柳家大门紧闭,彻底消失在北京城的交际圈里。反倒是出了当事人的金家,任尔东西南北风,他自岿然不动,竟是完全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北京城永远不缺新闻,在刘春江与小怜抛却所有,登上去往日本的渡船时,白太太当日与秀珠所讲的事成了真。

金栓成功复出了。

事到如今,尽管发生的事儿还有些熟悉,但相比起秀珠记忆中的电视剧情,已有了许多的不同。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秀珠对前世的印象愈发模糊,她早已不再通过所谓的剧情来揣度一切。

金栓隐退时,得到最大好处的人是白雄起,按理,金栓复出所受到影响最大的也该是他。只让秀珠看不透的是,白雄起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该忙碌时还是忙碌,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金栓挑头,白雄起是最得力最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么?

秀珠不知道。她如今最大的精力,都放在了考试上。

等待考试结果的日子,忽然间清闲了下来,自然有时间与宋语彤相聚,有时间陪白太太应酬、陪童童玩耍,偶尔等白雄起有空时,还能从他口中得知最新的局势。

金栓复出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改当初和柔的姿态,换上了雷厉风行的强势手段。首先受到波及的是金润之,她所有的行动都被限制,让金栓禁足在家,不许她再跟那些个“进步学生”来往。金润之的男友李浩然,更是成了金栓的头号防范对象,再不许两人像原先那样的亲近。

警务厅的警队派了出去,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警员在北京城大街小巷巡视探查,将游行的学生队伍冲散,凡是领头的、反抗的,统统捉了起来,关进了拘留所。一时间,整个北京城不见了学生游行,却也多了些萧条的味道。

当然,外面的那些交锋冲突是影响不到白公馆里面的。隐约知道金栓要有大动作的秀珠,与白太太两人带着童童,越发低调起来,许多的邀约与聚会能推则推,不能推的也混在人群中,不去做那出头的高调之人。

这一日上午,白太太在大厅里安排事务,秀珠带着童童拍着手掌、唱着儿歌,将他逗得开怀大笑,忽有下人来报,说是小姐的老师来了。

秀珠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直觉地以为是考试成绩有了结果,贝满女中的老师来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离成绩出来还有好几天呢,贝满女中即使真有老师来家访,也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

满心疑惑之下,秀珠吩咐将人迎入花厅,跟白太太交代了一声,安置好童童,让丫环照看着,自去花厅里见客。

那等候在花厅的客人见着秀珠进去,已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向着秀珠迎去,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有什么难言之隐,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

秀珠瞧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天蓝色洗得略有些发白的及膝旗袍,半新不旧的黑色布鞋,脑后挽着妇人的半圆髻,只簪了一支式样简单的银簪,没有留刘海,整个额头露了出来。她的肤色并不很白,反而带着一种粗粝的暗黄,眼中微有红丝,浑身上下散发着疲累不安的气息。

这个现在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憔悴妇人,可不就是当年帮她补过课,当过她一段家庭教师的欧阳倩么?比起那时候,她老得多了。

“原来是欧阳老师,刚我还在想,是哪位老师登门了,想不到竟是您。”秀珠上前两步,笑着握住了欧阳倩的手,扶着她在原来的位子坐了。对于欧阳倩,秀珠心底是有好感的,在不触及某些底线的情况下,抛却她的身份,秀珠愿意拿她当成老师尊重。

捧着白瓷茶杯放到欧阳倩面前,吩咐丫鬟拿了时鲜的点心来,秀珠这才笑看向欧阳倩,“欧阳老师可是稀客,平日里便是想盼着您来,您都不来,这回来了,可要好好陪我说说话。一眨眼,我已有五六年没见着老师了,老师这些日子可还好?”

也许是秀珠的态度安抚了她,欧阳倩此时已有些静下心来,并不似刚刚的惶急不安。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双眸紧紧盯着秀珠,不错过秀珠任何的一丝表情变化,“秀珠,这一趟我本不该来,但若不来,我…我又实在无路可走,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

秀珠心里一紧,对上欧阳倩包含了太多情绪的眼,她无法直接说出拒绝的话。秀珠很清楚,欧阳倩是一个极其高傲、内心异常倔强的人,要让她说出求人帮忙的话,必是已走投无路,到了绝望的境地。想当年,因着她与秀珠的一分师生情,过年过节白太太都会打发人给她送去节礼,却让她态度强硬地退了回来。

秀珠的补课结束之后,欧阳倩便再没有来过白公馆,便是秀珠提起想去看她,她都言语坚定地拒绝了。慢慢的,白太太将她排除在了送礼的名单之外,秀珠除了心里偶尔想起,也不曾再见过她。所以说起来,欧阳倩除了做过秀珠两个月的补课教师,还真没有其他交情了。

“欧阳老师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老师尽管说。”话是这么说,但秀珠心里已认定了,能让欧阳倩如此失态、如此作为的事儿,定是与那欧阳于坚有关。

欧阳于坚的情况,说起来秀珠还真略知一二。当年那一场学生运动,林平与欧阳于坚都进了警察厅,林平因着林司同的关系安然脱身,顺便帮了欧阳于坚一把。之后林平去了上海,欧阳于坚却未同去,仍是滞留北京城,做着领导学生运动的工作。

很显然,林平与欧阳于坚,最终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这一回金栓打压学生运动,欧阳于坚怕是受了牵连。就算记忆模糊,但刚见着欧阳倩的时候,秀珠已知晓欧阳倩与欧阳于坚的身份,此时自是没有忘记欧阳于坚是金栓私生子的事。现在金栓刚刚复出,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刻,先前代替了金栓行事的白雄起,毫无疑问处在极其尴尬敏感的境地,这时候实不宜与金栓起任何龌龊,哪怕是一点点的苗头都不行。

金栓要抓的、要打压的人,白雄起除了赞成支持之外,怎么可以做出其他动作?

无数念头转过,秀珠心里已有了决定,只等着欧阳倩往下说。

在秀珠的注视下,欧阳倩的眼神有些微闪,“这个北京城里,我能找的人,也许只有秀珠你了。我记得当时与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儿子叫欧阳于坚,前几日警察厅里满大街抓人,其中也有他。”

说到这里,欧阳倩不再往下说。她知道秀珠是聪慧的,话说到这里,已是够了。

欧阳倩说得干脆,秀珠竟也未曾犹豫,答得爽快,“老师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么看来,老师该寻的人该是哥哥才对,只哥哥如今并不在家。”顿了顿,又续道,“欧阳老师,若是放了以前,让哥哥去警察厅传个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今——您知道,真正做主的是金总理,我哥哥,他只是听命行事,并不敢违背金总理的意思。依我看,您这事儿还得从金总理那里入手。”

一边说着,秀珠一边仔细打量着欧阳倩的神色,说到金栓的时候,果然见她面色一白,神情有些恍惚。轻轻一笑,秀珠在她开口之前接着道,“欧阳老师不用担心,我哥哥在金总理那里还算说得上话。不如这样,您今日先不忙回去,便在我家用饭,等我哥哥回来,您将事情说给他听,看他是个什么想法。如果他肯带您去见金总理,有他帮着说话,金总理定不会为难老师您的。”

他们自家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家去解决。对于将欧阳倩引去见金栓的事,秀珠一点儿都不觉得内疚,金家的纠葛,没的让他们白家来忙活,这算个什么事?

秀珠从来不是圣母,尤其是牵扯到白雄起,更由不得她不小心谨慎。若是换了她自己,说不定看在欧阳倩曾经帮她补了两个月课的份上,即使要冒些风险,赔些利益,她也帮了。但是要白雄起牺牲利益,还是算了!

再者说了,印象中欧阳倩与欧阳于坚都未有危险。她不知道白雄起是否会带欧阳倩去见金栓,所以并不敢将话说满,反正全看白雄起怎么做了。

当然,欧阳倩母子与金栓的关系,秀珠会以欧阳倩无意露了口风为借口,提前告诉白雄起。

52分道

既然要等白雄起,便不适合再呆在花厅了,秀珠将欧阳倩引去见白太太。白太太还记着欧阳倩,依着招待一般客人的样子招待了欧阳倩。听得秀珠说欧阳倩有事寻白雄起时,白太太没有问什么,只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菜。

到了傍晚,白雄起回了来,见到欧阳倩,眸中一丝讶异闪过,面上却半点不露,询问的视线转向了秀珠。

“哥哥,这是欧阳老师,当时正是你请了她来帮我补课。”秀珠笑着上前挽住白雄起的胳膊,“我很久未见欧阳老师了,今日她特意来看我,我舍不得她走,硬拉了她留下用饭,哥哥可不许恼我。”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白雄起抬手轻敲了下秀珠光洁的额头,引来她一声低呼,这才续道,“跟你嫂子一道好生招呼着,不要失礼了。我先回书房。”

欧阳倩见白雄起对她态度冷淡,半句话都未搭上,又一回到家就去书房,心里不由地越发没有底,又是心焦又是局促,鼓足了勇气就要开口,却见秀珠一个眼神直直看过来,那里面坚定不移的不赞同让她呐呐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