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朝他温柔一笑,“思川,谢谢你。”
李思川摇头,谪诂说:“不知道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让你这般不自在。没关系,做公主有人管头管脚,以后你就改做女王吧。”
“就把我当你的妻子就好。”小钰挽了他的胳膊,步入郁金香大酒店。
随着旋转门进到大堂,李思川抬头一看,挑空的中庭有一盏几米长的水晶吊灯从天花上垂下来,光是这一盏灯,就让人眼前一亮。李思川点了一下头,说:“你选的吧,漂亮。”
“你真了解我。”小钰赞他。他们一路向前,经过的工作人员见了,眼里纷纷落出惊讶之色,却又礼貌地不上前迎接,只是带着笑,微微点一下头。小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到了前台,对值班经理说:“我要蜜月套房,这位是我先生,姓李。”
值班经理显然已经得到了行李员的耳报,丝毫没有异常表现,只是递上电子门匙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行李稍后送到。”
“谢谢。”小钰说,李思川取了门匙,冲他点点头,说:“你好,我叫李思川。”
“李先生,郁小姐,请。”值班经理恭敬地把他们送到电梯边,替他们按下键,说:“入住愉快。”
电梯下来,门打开,李思川托着小钰的肘进去,对值班经理说:“谢谢,有时间再聊。”
值班经理的脸在电梯门缝里越变越细,直至消失。电梯上升,李思川松下脸上的笑肌说:“累死我了,我见大老板都没这么扯着脸笑。”
小钰摸摸他脸,“辛苦你了。”
“那你怎么慰劳我?”李思川涎着脸说。
“去。”小钰给他一肘子。
李思川就势揽了她的腰,搂进怀里,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磨了两下,说:“蜜月,啊?”看着电梯壁上的镜子里的她笑。“人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此了。其他什么下不下雨遇不遇同乡,我才不关心呢。”
小钰也看着镜子里的他笑,“那金榜题名呢?”
“这个在如今一点都不稀奇了,谁还不上个把大学。除非将来拿普利茨克奖,那还差不多好得意一下。”
“普利茨克,那是什么奖?”
“建筑界的诺贝尔奖。”
“哦。你去拿吧,我支持你。”电梯停住,门打开,小钰转头朝他笑,“如果你是设计一个天坛的锍金顶子,我可以提供技术方面的支持。”
“你就只出力不出钱?”他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往外走。
“这样的工程,建设单位会出钱的,我又何必抢人家的风头。不过人家要是提出招投标,我倒可以去竞争一下。”
两人开着玩笑,到了走廊尽头的双扇门前,两个客房服务员已经候在了那里,见了他们就鞠了一下躬,打开门把他们让进去。李思川才看一眼,就说:“这是蜜月套房,走错了吧,这是总统套房吧?还兼开花店。我对花粉过敏,你说怎么办?”
小钰转头就对客房服务员说:“把花都送到养老院去,先生不喜欢花。以后也不用摆了。”服务员忙一迭声答应是,动手搬花。
李思川耸耸肩,走到一盆生满毛刺的淡绿色气泡果子前,说:“这个有意思,留下吧。叫什么?”服务员说叫“钉头果”,李思川点头说:“名字不错,我喜欢。你要留那种?”
小钰在花堆里看了看,说:“这个。”那是一丛绿色的小花,花朵有硬币大小,绿叶绿花,并不起眼,插在一只透明玻璃瓶里,等旁边红的玫瑰紫的蝴蝶兰白的月季黄的郁金香都搬走之后,这瓶绿色的花才显出它的淡雅来。
小钰把它放在一张高几上,李思川说好看,问这是什么花。小钰等服务员走了,才说:“郁金。”
“嗯?”李思川问。
“真的是郁金。”小钰笑,“这是樱花的一个绿色品种,叫郁金。还有一个绿色的,中间有一条黄色条纹,叫御衣黄。樱花里就这两个品种是绿色的,我是郁金,当然要留这个。”
李思川觉得有意思,“那郁金香呢,你怎么不留下?”
“你不是不喜欢带个‘香’字吗,我当然要顾着你的喜好。”
“好老婆。”李思川赞她,“我去洗澡,等行李送来了,你给我找出衬衫内衣,送进来。”
“是的,老爷。”小钰懒声懒气地答。
李思川拧一拧她的脸,“你自己说要我把你当妻子,不是公主的。怎样,要不要换个角色?”
“暂时不用,想换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小钰笑着给他一拳。
李思川哈哈大笑着找卫生间去,转个角,小钰看不见他了,他才收敛起笑容。搓搓脸皮,像是用力过度,劳累得紧。
这才半天,已经累成这样,将来的苦有得吃,这苦还是他自找的。他苦笑着脱衣服开水龙头冲淋浴。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下了飞机或是用功过度,恢复疲劳的最佳方法就是冲一个淋浴。
洗头沐浴完毕,他披上浴袍出去换衣服,卧室床上并没有摆放着内衣和衬衫,他只好走到外面一间做起居会客的房间,正要叫小钰,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三人长沙发的正中间,怒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容貌和小钰有几分相似。这个中年人留短发,北京人说的“板寸”,国字脸,上身穿一件名牌马球衫。一看就是南方企业家的模样。
再看小钰,则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头斜靠着扶手,一双腿荡在另一边扶手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思川见此情景,就知道是小钰的父亲、郁氏集团的总裁郁修善先生到了。他名字叫修善,气质却一点不和善,反而有一股杀气。李思川觉得自己这会儿没有西装衬衫当盔甲,光凭一件浴袍,里面还是空心的,怕是挡不住郁氏的眼风刀。
他哈哈一笑,走到郁修善眼前说:“是爸爸吧?不好意思就这样出来了,我叫小钰给我送衣服,她没拿进来,我只好出来找了。小钰,我们的行李还没送来吗?”
小钰摇摇头,咬起了指甲。
李思川皱了眉头,把她的手从牙齿上拿下来,说:“别咬指甲,不卫生不说,还显得你紧张。心理学上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你说你叫我说什么好,见自己父亲,紧张什么呢?快去打电话催一下行李员,他不把衣服送上来,叫我这样子怎么见父亲。”
小钰哦了一声,跳下沙发,说:“我去催。”快步走到里面房间去了。
李思川拢拢浴袍下摆,理一理斜交的衣襟,恭恭敬敬朝郁修善鞠了一躬,口称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拜见来迟,衣冠不周,还请见谅。”
郁修善把脸转向一边,不受他这个礼。
李思川笑一笑,叠起下摆,坐进先前小钰坐的那张沙发里,倾身向前一点,交心似地说:“爸爸,我叫李思川。李白的李,思想的思,名山大川的川。据我爸说,我的名字是取自《论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意境,取名叫思川的。其实我是西安人,不是四川人。不过从小就住在北京,在北京读书念大学。我念的大学不错,叫清华。后来又去美国读硕士,念的是建筑系,现在是个建筑师。爸爸你还想知道什么?”
郁修善铁青着脸哼了一声,正要发话,李思川又抢着说:“哦,忘了,我今年三十岁,属龙的,比小钰大三岁。小钰是属羊的吧,怪不得胆子这么小。不过羊也有领头羊,龙也有驮碑的龙。”看见小钰过来,便对她说:“是吧小钰?你是我的发令枪,你是我的CPU。”
小钰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轻咳了两声,明示李思川别没轻重,说:“行李来了,快换衣服吧。”
她身后跟着推行李车的行李员,战战兢兢不敢上前。李思川想这么长时间行李都没有送上来,说不定是郁修善下了什么命令,不许他们住在酒店里,要么是不同意他们结婚,要拆散他们;要么是想把他们叫回郁家去住。两个可能都不是他想要的,于是说道:“衣服送来了?我去换去。等一下再来陪爸爸聊天。”对行李员说:“小弟,把行李送到卧室去可以吗?我这个样子,一用力,衣服都会迸开来,太不像话了。是吧,爸爸?我换衣服去,小钰,你陪一下爸爸,我马上就出来。”
行李员面对此情此景,偷偷看一眼他平时从来接触不到的郁总,看他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马上把行李车推进卧室,拎下来放在地上。李思川想摸钱包付小费,行李员忙说不用不用,推了车子就走。李思川还在卧室里大声说:“小钰,我现在身上没钱,你替我给行李小弟小费吧。”
这里小钰还在东张西望找钱包,早吓得行李小弟拖了车子飞快地离开了蜜月套房,走之前还没忘了带上门。
外面房间只剩下小钰和郁修善,李思川在里面房间换着衣服,一边伸长了耳朵听他们的声音,可惜直到他穿得周吴郑王的出去,那两人也没说一句话。郁修善还是坐在长沙发的中间,小钰这次换了个地方,坐在高几边上,拨下钉头果的刺,去扎气泡。

第五章 穿上泪花的衣裳3

李思川笑一笑,看看桌上酒水篮子里摆放着的各种洋酒,不去动,而是问小钰:“白天喝酒好像不太庄重啊。有茶吗?我想以茶代酒,敬爸爸一杯。”
小钰停下手,摇摇头,说:“我叫人来泡。”拔了内线电话,说要茶。马上就有服务小姐送了工夫茶具和热水来,还有一罐台湾高山茶。李思川说我自己来,那年轻小姐放下茶具赶紧走了。屋子里坐着一尊黑脸菩萨一样的老板,谁都不想多呆。
“小钰啊,我现在怀疑,你去伦敦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带个了丫环在身边,就像从来的公子小姐读书,随身有个书僮一样。”李思川和小钰说笑着,动手泡了茶,倒出一杯来,先奉给郁修善,再倒一杯给小钰,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茶杯说:“爸爸,先干为敬。”把小小一杯工夫茶一口喝了,再续上水,看郁修善稳坐如钟,又自嘲说:“我泡茶的手势肯定让爸爸看不上眼,小钰要不你来?”
小钰拿起茶杯一口喝了,说:“我们这儿没有女人泡茶的。照你的说法,我要带就带书僮了,不带丫环。”
“那有没有?”李思川笑问。
“什么有没有?”小钰跟他装傻。他故意这么一阵“浑不吝”的,让她没那么紧张,也肯开玩笑了。
“书僮或丫环。”李思川说。
“呸。”这是小钰的回答。
郁修善终于坐不住了,他泼了那盏茶,自己动起手来。洗茶、烫杯,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李思川眼睛花。他对小钰说:“爸爸肯定觉得我是牛嚼牡丹,糟踏了他的好茶。”郁修善哼一声,也不知是觉得他自贬得对,还是真看不上他谈什么茶。
只要郁修善出声,李思川就觉得是个胜利。他用闲聊的口气说:“我听说有个作家,嫌外面卖的茶不好喝,叶片上面都是农药,就自己跑到神农架去种茶去了。远离城市的空气污染和重金属沉积,施的是梅花鹿和金丝燕的肥,培的是森林腐质土,不用一点化肥和农药。你猜他的茶叶多少钱一斤?”
“多少?”这次不是小钰问的,而是郁修善。李思川心里一乐,估计郁修善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加入到了聊天当中。
“三万元一斤。”李思川比划了三根手指,“小钰,要不你试一下,买两斤回来让爸爸尝尝?”
“不算贵,先来半斤吧,喝了看看再说。”郁修善指示说。
小钰忙一口答应:“好的,爸爸,我让思川去办。”
“他?算了吧。”郁修善说:“他喝茶叶末还差不多。”
李思川朝小钰得意地一笑,“他的茶叶末我也买不起,二千元一斤呢。我也就喝喝‘张一元’的高末。”转头问郁修善,“爸爸,有个人你知道吗,是做家具的,也是福建人,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好像姓陈。他和我们公司有来往,最后一次见他,他正把公司转手卖了,收了一笔款,说:够我喝半年的茶了。”
“不认识,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郁修善倒出茶来,说:“尝尝。”
李思川双手捧起,说:“谢谢爸爸。”
小钰也说,“谢谢爸爸。”
郁修善喝了自己亲自泡的茶,拿了茶杯指着小钰,开始发难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好事,你那个舅舅,一辈子都和我做对,连这件事也不例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做出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多少次我都想和他干一场。你也就是给你舅舅和外婆宠的,才这么目无家长,别以为有他们给你撑腰,我就要惯着你!”说着说着,气就不顺了,声音也响了,“你们金家,几时有把我放在眼里?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什么时候又在乎过我的面子?”跟着口音一变,从不标准的普通话改回本地话,语速快了一倍不止,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着小钰哇啦哇啦说了一不通,说到激动处,眼睛都红了。
李思川看得发呆,一愣才想起要让小钰劝劝她爸,回头一看小钰,她别开脸手握着茶杯,一脸的泪。李思川吓了一跳,东看西翻,找出面巾纸来,递在小钰手里,小钰接过来擦一下泪,也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听得李思川像是到了什么非英语国家,完全不明所以。
小钰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安慰他说:“没说你,不用紧张。”
李思川“哦”一声,满眼放光,由衷赞叹说:“嗦得斯嘎。太了不起了。你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又高大了不少,转换完全没有障碍,你是怎么办到的?”
小钰噗嗤一声,破啼为笑。“我有多高大?是有姚明这么高,还是有叶莉这么高?”
“绿巨人那么高大。”李思川说。
他的话没头没脑,这下换郁修善不懂了,他问小钰,“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你问他。”小钰说。郁修善看李思川一眼,显然认为眼前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李思川当然不是神经病,他有他的书生意气,和自成一体的逻辑理论。他解释说:“作为一个北方人,没自己的方言,就觉得南方人特了不起,保存了一种古音。你用一种我彻底听不懂的语言,让我产生了宗教性质的膜拜感,一扭脸又用特别清澈的普通话和我接着说,转换完全没有障碍。这种转换听在我耳里,不知怎的就让我特别舒服。是不是身体下意识通过语言知道,对面的姑娘来自远方,就遗传因素而言,这下该出杂交人种优势了?这等于是在告诉我,远古的基因擂响了战鼓,向我发出了召唤?多巴胺冲向血液,于是我就暗爽了一下?”
郁修善直眉瞪眼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
小钰当然是听懂了,他话里除了得意他获得的战利品,还带了颜色在调戏她。她斜他一眼,冷冷地说:“是不是这种转换让你觉得你征服了这个姑娘,潜意识在告诉你,这么古怪的也让你征服了,有一种原始的快感?”说到后来,忍不住偷笑了。
“嗦嘎。”李思川看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米窝,摩拳擦掌,欢喜莫名。“就是这个原因,用一整门古老的语言来保持的神秘感,这才是真正不可摧毁的优势。”
“你这个北方鞑子。请问你郡望哪里?不会是陇西李氏吧?”小钰取笑他。
“你们在说什么?”郁修善不耐烦了,吼了一声,让那两个沉浸在远古基因优势里的调情男女回到现在。
小钰低头一笑,脸现娇羞。李思川在丈人面前暗中调戏了一把老婆而没让他听懂,自然是得意洋洋,一派自豪地说:“我在说小钰美丽聪慧,是我从远古跋涉到现代,命中注定的新娘。爸爸,请你把她嫁给我。”
“哼,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你才请求,是不是有点太迟了?”郁修善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私自结婚的事。
李思川哈哈一声笑,“爸你几时知道的?我以为我们做得巧妙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爸爸,其实吧,我就是怕你看不上我,我就逼着小钰跟我先领了结婚证,有政府和法律为我撑腰,我底气就足了。你知道小钰这个人脸皮薄,心又软,经不住我又骗又哄,威逼利诱的,就答应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您再要反对,也来不及了。”
他还要胡说八道,早被郁修善一口喝断,“行了,别编了。我郁修善是什么人,你那点把戏骗得了我?小钰,”他转向女儿,“这都是你的主意!就凭他,除了会嘴皮子功夫,也想得出这种专门对付你爸的主意。”
“釜底抽薪。“李思川加个注脚,像是要把三十六计都演练上一遍。
郁修善怒目而视,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对长辈的敬畏之心?先是不知羞耻赤身露体地跑出来,再跟我嬉皮笑脸到现在。小子,我要不是看在小钰的面子上,我先撕烂了你。不知轻重的家伙。”
李思川以手掩面,讨饶说:“小钰救命。”小钰噗嗤一笑,过去给了他一拳。李思川马上卖乖说:“爸你看,不劳您老人家动手,小钰替您出气了。她经常这样欺负我,不是用拳头砸,就是用脚踹。好在我皮糙肉厚,挨几下没问题。”顺势一抱搂过小钰,揽着她肩说:“谢谢爸爸,求您多看在小钰的面子上吧。”
小钰再横肘撞他腰间,瞪他一眼,嘴角两粒米窝一闪一闪的,很是俏皮。
郁修善看他们两个打闹,忽然叹了一口气。他这口气叹得颇有些凄凉,这两人听见了,安静了下来。郁修善用本地话说了句什么,小钰一听,眼圈又要红了。郁修善对李思川说:“把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李思川说了句“得令”,从包里取出刚领到手的大红烫金字的结婚证,才要递给他,忽又收回说:“您不会不撕我,改撕它了吧?”
郁修善再一瞪眼,李思川忙双手奉上,冲小钰一笑。小钰欲哭不哭的,看得李思川想搂过来狠狠疼一番。郁修善把两本结婚证都看了一遍,认命似地说:“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再反对也没用。不过…”
李思川和小钰呆若木鸡地等他那个“不过”。
“不过,我郁家在晋江是个什么状况,你是知道的,我给了你面子,你也要还我面子。”小钰咬着下唇,点点头,不敢吭声。郁修善接着说:“嫁女儿的规矩不用我说,你是清楚的。今天二十一,三天后,二十四号是吉日,你要从我家走出去。规矩一条不能少,你舅舅那里,你自己去说,他要是敢不来,我就拆他的房。婚礼的事,不用你操一点心。”他再叹一口气说:“你放心,我太太和你妹妹她们不会来插手,让陈少康来办,你听他命令就是。”
小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郁修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李思川拉了小钰来送。郁修善挥挥手,走出几步,想起什么说:“对了,乐家老二,和你妹妹在一起了。我先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见了不开心。”
小钰脸色一变,寒若秋霜一般。李思川心下起疑,却不说话。
郁修善目光停在小钰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之色,用本地话说了一句,再次把小钰招哭了。郁修善再说一句,转身走了,没和李思川浪费一点唾沫,走得干净利落之极。


第六章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1

李思川等郁修善走了,回头问小钰,“你要不要泡个澡休息一下?我看你这半天又是哭又是笑的,肯定累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好不?”
小钰笑一笑,说:“思川,你真好,今天多亏你。”
“为了我的宝贝嘛,我说了要做你的挡箭牌的。”李思川亲亲她满是泪痕的脸,去卫生间放水去了。
他不问小钰和她父亲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那些与他都没关系,他只要郁修善肯把女儿嫁给他就行。要是小钰肯说,他会听,并替她排解,她要是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他认为既使是夫妻,也可以保留心里的一个秘密空间,不让对方进去。
小钰洗好澡,躺床上睡了。她是不管白天黑夜,随时可以睡,随时可以醒的后现代生物,这个李思川在她这几天的同居生活中已经察觉到了。李思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都市时髦族都是这样晨昏颠倒,谁没玩过通宵,谁没加班到半夜,谁又没一睡睡过中午呢,他赶设计的时候,还要没日没夜,何况小钰从事的是艺术行业,灵感来了,半夜从梦中醒来,随手抓一只笔就要记下来。李思川曾见她梦游一样的拿了只唇膏在镜子上写了一行字,后来指着那行符号问,我写的是什么。李思川说你没告诉我。她听了大发娇嗔说,以后出现这种情况,你要问清楚,以免我错过了绝妙好点子。
李思川睡不着,在酒店里呆着无聊看电视也不是他的习惯,他是喜欢东走西走的人,当年在加州,看同性恋游行看纹身展看各种小市场,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在旅行时从来都不会错过当地的美食美景有趣的人。他留了张条放在小钰的枕头边上,揣上手机钱包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