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这么一说,立刻便有一个老汉搭言:“这我却是听说了,这公主原说是嫁给那杜家状元郎的,不知怎地,却是掩人耳目,说是身上有劫数必须如此,求我们陛下赐婚演了那场戏,如今劫数已过,便归国去了。”

又有个闲汉嗤笑道:“这你们却也信?告诉你们,我家恰恰有亲戚的侄女儿就在那杜家帮厨,你道怎着?那公主哪里是避祸,原来她当年求嫁,竟是因为被人下了蛊!两三个月前突然吐出好大一条血蜈蚣,这才变了个人一般,以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只闹着要回去的。这情蛊如何说得,才编了这番话来!”

众人刚刚啧啧称奇,却有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一声冷笑,众人拿眼看他,他才道:“果然是道听途说!”那闲汉便道:“那你却知道实情?”年轻人冷冷道:“家兄就在袁家做账房,亲耳听袁家少爷说过,那公主刁蛮,杜二郎三年也不曾碰她。她便终于后悔了这婚事,又怕恼了陛下,才编出这番鬼话来。”

那闲汉立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道你是哪里来的消息,袁家,不就是杜二郎那小妾的娘家么?你这话也信的?”青年人见众人都是一副不信的面孔,顿时脖子上便爆起了青筋……

此时,码头上众人争论中的那大燕公主慕容洛妍,却已静静的坐在船舱的窗前。从窗口望去,金陵城墙高耸,背后隐隐一带苍翠山影,映着压得极低的满城黑云,分外有种超现实的感觉,洛妍便觉得,假如此刻云层一分,里面飞出一头巨龙来,她大约也不会过于吃惊。然而坐了半响,黑云依然只是缓缓的移动,而船身一颤,却是起缆开船了。

眼见江水滔滔,巍峨的金陵城终于渐渐远去,唯有黑云依旧压抑着视野。洛妍虽然并没有去国离乡之思,却也觉得人生之苍凉,世事之难测,莫过于此。

她所住的船舱,大约是这船上最好的一间,宽阔敞亮,竟还分了里外两进。此刻这船舱里只有她与李妈妈、天珠等五人,却自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尤其是小蒙,走来走去,惊叹不休,这时又在惊叫“我们这船怎么比别的船都快!”青青便笑道:“这是我们大燕圣皇做的车船,除却风帆外,船两侧还有可以联动的木叶车轮,士兵轮番踩踏,比常船何止快了一倍!”

洛妍心里不由微微一动,奇道:“这莫非是战船?”青青点头:“自然!这样一船,至少也要数百水兵。”洛妍低头思量半响,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心里计议半响,洛妍便招手对小蒙道:“你去看看二殿下在做什么,跟他说,若是有空,请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些事情不大明白。”

小蒙得令一声,笑嘻嘻的便跑了出去——这船虽快,行得却甚稳,一杯茶放在桌上也滴水不溅。不多时,小蒙便蹿了进来,笑道:“殿下这会儿还在忙,说是忙完了就来。”

洛妍点点头,围着这间舱房踱了一圈才道:“天珠,你把这屋子仔细理上一遍,青青,你去查下床上床下,船上潮湿,莫钻了什么爬虫。小蒙,你出去把这船上各层的布置大致弄个清楚,李妈妈,你陪我到门口站站。”

青青和天珠相视一眼,小蒙却因为又可以出去逛,而且是整条船的逛,不由大喜,道了声好便飞也似去了,李妈妈却道:“船上风大,要看什么这窗口不也一样?”

洛妍却取了件披风披在了身上,李妈妈忙上来给她又拢了拢,自己也在门后摘下件披风,这才陪着洛妍一起出了舱门。

外面果然江风冷冽,洛妍不禁微微就是一哆嗦,却听有人道:“公主有何吩咐?”转头一看,竟是雪清。

雪清原是慕容谦的侍卫女队队长——在大燕,身份尊贵的王子公主十余岁起就有自己的侍卫队,公主全是女卫,而王子则除男卫外,亦有女卫一队,以便日后护卫后院。这次洛妍要了雪清来,不过是权宜之计。但雪清稳重细致,这几日早已和洛妍这边的女卫打成一片,对洛妍也关怀备至。

此刻看着雪清被冻得微微发红的脸,洛妍惊讶之余不免感动:以她队长的身份却在自己的舱外值守,真是难为她了。便微笑道:“我只是出来看看。”

雪清笑道:“李妈妈年纪大了,船上又是不惯的,不如我陪公主到处走走?除了最下面去不得,上面两层却是都可以看的。”洛妍正要点头,舱门一开,青青已冲了出来,口中道:“公主你也真是善忘,我也糊涂了,床什么时候理不得?二殿下待会儿来看见我没在你身边,准是一顿好说!”

洛妍怔了怔,心道:我是怕里面有些东西,天珠未必看得出来!这话却也不好当着雪清说,只得道:“那你拿件披风再出来!”青青笑道:“我哪有公主娇气,便是小蒙不也没穿披风到处跑么?”

洛妍撑不住也笑了:“她但凡有的逛,便火烧屁股般坐不住,还要披风做什么?”

雪清面带微笑退了几步,只道:“公主小心些,若有什么事情,门口日夜都有我们值守的。”

洛妍点点头,她原也不打算多走,走是沿着船廊到前面甲板上看了一看,这船有三层,洛妍所在最上面一层长不到十丈,一路数来,也不过六个房门,自己的房间恰是第三间。往下看时,最下面那层估计超过二十丈,看得到甲板上戎装士兵来来往往,也看得见两侧巨大的轮片不断转动。

在甲板上不过站了一会儿,洛妍便觉风越发大了,无意多看,又沿路走了回去,刚到第四间门口,却见舱门一开,文清远推着慕容谦走了出来,后面赫然跟着一个玄色戎装的高大身影,洛妍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顿时空白一片,不知怎地头也不敢抬,几步快行推门进了自己的船舱,随即“咣”的一声把门关得死死的,身子靠在门上,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天珠忙出来看,一见洛妍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大吃了一惊:“公主,出什么事情了?”

洛妍挥挥手,心里的混乱略略消退,不由苦笑起来,心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只不过你家公主果然是孬种一个,自己也不大明白为啥会吓成这样。

却听有人梆梆的敲门,李妈妈大声道:“公主,你怎么把我们关外面了?”洛妍一怔,不由红了脸,快步走向内室,一边对天珠道:“你去开门,就说我觉得有点恶心……”

一阵门开低语的声音后,立刻响起了李妈妈的惊叫:“怎么又恶心了?莫不是吹风吹的!”几步跑过来看了看洛妍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不由又是摇头又是皱眉:“我就说不要去吹风,你偏不听?身子才好了几天……”

听着这熟悉的唠叨,洛妍倒觉得一颗空荡荡的心慢慢的落了地,见她好容易说得告一段落,又要张口,忙软软的道:“是洛妍不对,下次再不出去了,都听妈妈的,可好?”

李妈妈顿觉心满意足,一张脸都舒展开了,却还是唠叨了两句算是收尾。

“梆梆”舱门又被敲响,洛妍一惊,却听见了二哥的声音:“洛洛,是我。”青青忙过去开了门,慕容谦摇动轮椅进来,背后竟是一人未带。洛妍忙起身,把他让到外间的茶桌边,一面自己动手倒了两杯茶,一面便道:“你们都去自己的舱里整理一下,这里先不用人伺候了。”

不一会儿,关门声响起,一片寂静中,慕容谦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来,看着洛妍道:“你想知道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世事茫茫难自料

更新时间2011-3-2318:31:17字数:3120

“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洛妍直直的看着慕容谦的眼睛。慕容谦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洛妍一声叹息,问道:“你觉得,我是得过且过、懵懂无知的回去面对那些事好,还是先看清自己的处境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我想当,你也想让我当,可别人呢?”

慕容谦缓缓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洛妍断然道:“那就从头说起!三年前,太子他回京之后,我很奇怪,为什么以父皇的脾气,竟容我活到现在?”

慕容谦惊异的抬头,却见洛妍面色平静,心里不由更是一阵难过,想了想才道:“这事我听说过,那时,父皇一怒之下是有这个想法,还是敬妃娘娘求情,说都是她的错,让你中了那些才子佳人的毒……父皇当时就用一个杯子砸破了她的头。但后来到底没再提这个事情,只是除去了你的公主封号和皇族身份。”

洛妍心中不由一片惊涛骇浪,忙问:“敬妃娘娘后来怎么样了?”

慕容谦道:“父皇有两个月没见她,好在吉祥那娃儿乖巧,父皇舍不得他,后来才慢慢的好了些。”

洛妍心里难过,半响之后才能开口:“三年之中,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没有?太子他现在……如何?”

慕容谦道:“父皇这两年渐渐不喜理事,动辄出游,太子监国,自然如日中天,朝中所谓**已近半壁,这次收到你的消息,我立刻就派了金陵唯一的灰鸽去保护你,但朝堂之上,太子一党都坚决反对让你回来,父皇也不好独断,只好去求教天师,天师倒是特意从重阳宫赶到了上都,亲口说,你的劫数已满,不但应该回来,而且可以去重阳宫静修三月……这下,朝堂之上也再无反对之声,我才带人过来了。”

上重阳宫?洛妍不由惊呆了——如果记忆没错,大燕得到天师祝福的人虽然不多,也不算太少,但只有两人曾经被允许去那神秘莫测的重阳宫,就是太祖慕容晖和飞公主慕容飞雪,两人回来之后都做出了一番惊世骇俗的大事……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又能做什么?慢着,刚才二哥说,方大娘是他派的……

洛妍不由抬头看着慕容谦,问道:“二哥,你莫不是当了那什么局长?”

慕容谦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般的笑容:“两年多前,我出了那意外,回来之后太医们就断定我再也不能走路。过了半年,原来的京兆牧,也就是情报局的严老便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接手……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我还是接手的好,去年夏天便向父皇还了封地,正式任了京兆牧。现在我那邺王府,已经成了上都最名不符实、门可罗雀的所在。倒是如了我的意。”

洛妍自然知道,慕容谦外面温和,性子里却有几分孤傲,虽然最能谈笑风生、八面玲珑,心里却并不喜来往应酬,只是……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便转了个话题:“三哥他现在在做什么?”

慕容谦神色微暗:“阿峻这两年也总是有些不顺,去年不知怎地惹怒了父皇,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洛妍不由大惊,难怪问雪明三哥的情况,她只说“挺好的,眼下大概还在兴地”,自己还以为三哥不过和以前一样又去秋猎了,怎么能想到这样的事情?三哥为人豪迈聪敏,一直是父皇最心爱的皇子,便是前几年得了小吉祥这晚来子,也没有越过三哥的次序。因此,她从未担心过他的处境,怎么才三年功夫,三哥居然就落得如此!

慕容谦看她脸色不好,忙道:“这也不是坏事,俗话都说山高皇帝远,这边有什么是非都牵扯不到他,东北那边又是他自幼经营的,阿峻的本事你也知道,我都插不进人去,莫说别人。现在他在那边过得只能比在京城惬意,就连儿子都生下了!”

洛妍脱口道:“可是明珠姐姐的?”

慕容谦点头:“自然是,阿峻又没疯,哪里敢让别人给他生儿子,不怕萧明珠拿剑砍了他的腿!”

想起娇小的萧明珠发飙时的彪悍模样,兄妹俩不由相视而笑。

洛妍曲起食指,轻轻扣着桌面,半响才道:“可我还是想不通。”慕容谦点头:“的确,我也不是很明白。”

兄妹两人自然都知道:太子是先皇后难产而得,父皇自觉愧对早逝的皇后,在襁褓中就立了他为储君,在大燕中创了先例。虽然后来容妃得宠,生了慕容谦、慕容峻和慕容洛妍三个孩子,但父皇对他们三个的宠爱与对太子的严格截然不同。

在权柄上,太子在东宫时就有精心选择的大臣辅佐,冠礼后便配备齐了班底。近年父皇虽然格外宠爱慕容峻,却也不过是为他找了些年纪相仿的武将,又发到军中历练了两回,慕容谦才名虽盛,但性喜文事,不领朝政。无论怎么看,父皇也没有换人的意思,为何太子会对他们兄弟如此不放心?这也罢了,洛妍不过是个公主,三年前更不过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骄纵女,害她又为何来?

洛妍还记得,她才是总角娃儿时,太子就已经是稳重儒雅的少年东宫了,平日相处虽不多,但这个大哥对她从未表现过恶意,偶然还肯陪她胡闹,怎么转眼间,他就成了这样心机深沉毒辣的人?就算权力可以令人可以不择手段,但总要有个理由吧?

“二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洛妍盯住了慕容谦的双眼。

慕容谦苦笑一声,才词斟句琢的道:“你大概并不知道,三年前,安王已经向父皇提出,要迎你为世子妃,如前朝旧例,公主单独开府,世子平日王府和公主府任意居住。父皇虽然没有当场同意,说是不能轻易就便宜了那呆头小子,私下里却已经开始准备你的婚事了。”

洛妍先是一怔,随即心里就如倒了五味瓶,更伴随着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她曾经离他这么近么?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浮现出几个名字:宇文兰珠,宇文兰心,宇文兰亭!难怪!太子不愿军中威望最盛的安王因她偏向二哥三哥,所以只能除了她,让太子妃的妹妹们变成那条缆绳!

想明这一出,洛妍只觉口中又苦又涩,舌头都有些发麻,半响才道:“那么,这次来接我,是你让他来的,还是他自己要来?”

慕容谦垂眸淡然道:“都有。这段时间,我发现军中似有些迹象不对,我来接你,虽然可以保证暗地里的力量不成威胁,但若真有人动用军队,却不是我手里的人可以对抗的。而以安王在军中的威望,加上扬飞这三年树立的名声,我们若一起行事,大概就没人敢有太大举动了。”

洛妍轻轻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也不知嘴里是苦还是甜,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高相国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谦淡淡道:“你不是猜出来了么?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你会进重阳宫,大燕国力本来就强过大理,他怎么希望看见大燕再出经世之才?”

“那后来他怎么变了态度?”洛妍皱起了眉头,高泰明是大理实际上的掌权人,性子狠稳,认准的事情怎么会轻易放弃?

慕容谦微笑道:“这事却是我最近才知道的,顺便也就告诉了他。大理国只道圣皇当年雄才盖世,飞公主当年手段高明,却不知道他们从重阳宫出来后都做了同一件事情,就是阻止发兵南唐。”

洛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秘闻,不由感兴趣的睁大了眼睛。慕容谦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圣皇所说,大家自然都已经知道。不过一般人却不知道,当年南唐来使愿意称臣,朝廷议论江南富裕,南唐国主昏聩,正因一举灭之,也让我朝可以早日修通运河,巩固北疆。飞公主却说,战争一起,所费巨大,以赋税平之,无五年十年不可;但若给她三年,不用朝廷出一兵,她行商所得,必不少于江南赋税。当时人人都觉得她异想天开,但因着天师的面子,不好太过驳斥她。便下诏许南唐称臣,且不得阻挡燕人行商。没想到三年之后,飞公主真的交上了巨额的金银,此后每年所入,的确超过了大唐年间的江南赋税。”

洛妍低头默默的想:穿越的,果然都是好同志。原来飞公主行商,却还有维护和平的高尚动机——说起来,慕容晖那厮虽然抄诗的时候无耻了点,但他短短数年统一北方,比历史上五代时期恨不得两年换个皇帝、五年打场乱仗,却是强上了百倍。以戈止兵,何尝不是无上功德?

唉,天师那神棍这次一定是搞错了,他俩一个是万能发明者外加军事政治天才,一个是放在21世纪也绝对罕见的商业奇人,至于我,不过是小记者一枚,就算我能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办出份《人民日报》来,又能改变什么?

正愁肠百结中,却听慕容谦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事,你也应做好准备。”

第五十章春愁黯黯不成眠

更新时间2011-3-247:50:11字数:2707

夜色早已深沉,房间里一片寂静,波浪轻拍船舷和风吹窗棂发出的声音便显得分外清晰,洛妍盯着屋角那点豆大的烛光,满心回想的都是白天二哥的那席话,尤其是,最后那几句。

她,居然就要开府封地了!

洛妍的公主头衔原就有个“平安”的封号,如今父皇又赐名“和孝”,就成了“平安和孝公主”——好吧,这么囧的一个名字她也忍了,可关键是,他居然还给了她开府设官的权力!连公主府都已经在修建,就用了当年飞公主留在京中的府邸!

洛妍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但也依稀记得历朝以来,公主设官干政,好像就那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还有她侄女儿干过这么一出,结果两个都被咔嚓了……显然,她很有可能就是第三个!

她的皇帝老爹疯了么?先是不闻不问,回头就把她架到火上烤!可怜她一学中文的准剩女,连新闻联播都不爱看的,除了当年考大学政治考分高点,当记者时因为意外临时顶岗跑过一次两会,就再没干过任何与政治沾边的事情,现在居然要开始招兵买马与未来的皇帝斗智斗勇……她还没有疯到那地步吧?要不,还是乘着没回家跑路算了?

二哥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我也不明白父皇在想什么,这两年他做事越来越出人意料,他这旨意一下,朝臣就算不是太子一党的,也多是反对,但他竟是一反常态的大发雷霆,说你是她唯一的爱女,又因命中的劫数受了三年之难,连天师都说了你将是大燕的吉祥使者,怎么就不能开府设官了?再有人反对,他便命直接拉下去廷杖,这样一来,旨意才算顺利的下了。”

当时她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二哥,可睿智的二哥也是一脸莫可奈何:“开府封地也就罢了,这设官,你回去能辞掉还是辞掉的好,你从小就不耐烦这些事情,朝政连听都不要听,怎么能陷到这里面去!”洛妍顿时连连点头。

刚刚放下一点心,二哥却又来了一句:“只是开府已然势在必行,你宫里的旧人这几年已是七零八落,若用新手,却要当心,就是一个扫地的婆子,也是能坏事的!”

洛妍自然想起了驻馆里那扫地婆子的无头公案,顿时一个头有三个大。没想到,二哥还轻描淡写般加上了一根稻草:“你回去之后,对太子妃和宇文兰亭最好都远点。”

太子妃?她从来就没有近过好不好?至于宇文兰亭,她躲还来不及呢!只是二哥的神情里似乎有些别的古怪,洛妍却没有勇气去问。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一只鸵鸟,澹台扬飞,是她已经不能去爱的人,也是她没办法去恨的人,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躲开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能躲多远有多远,能躲多久就多久,就像白天那次一样……就算这样做很丢人,可穿越女也是人,也有当孬种的人权不是?

算了,有些事情想破头大概也没有解决办法,二哥不是说了吗,她好歹还要先去重阳宫呆三个月,天师既然那么牛,断定她能护卫大燕,不如就让他教教自己怎么做好了!再不行,她就赖在那里不出来了!反正重阳宫那么神秘,从来没有人能够擅自闯入过,量她那太子大哥也没法来抓她!想到这里,洛妍觉得未来多少有了一点点保障……

百无聊赖中,只听门外又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洛妍默默数着她们来回巡视的次数,计算着频率,又在算她们一夜大概要走多少次,共计多少米,可以消耗多少卡路里……突然只觉得似乎有脚步声到了她的门口便停了下来,刚觉奇怪,却看见睡在不远处便榻上的青青腾的坐了起来。

洛妍不由诧异道:“青青,你怎么起来了?”

青青知道她择床的毛病,也不奇怪,便答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外面有人看我似的,就惊醒了。”

洛妍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忙道:“哪里有人?”

青青的声音带了笑意:“我也说不清,是前段时间方大娘教了我个练习六感灵敏的法子,说是若是能有小成,便是睡觉时被人窥探也会惊醒,我也没试过到底是不是,刚才感觉了一下,又似乎没什么异样了。”

洛妍道:“说不定真是有人窥探,我刚才也听见有脚步声停在我们门口。”

青青道:“那就是了,也许殿下特意关注过侍卫,多注意我们屋里的动静,她们就多站着听了会儿,我便有了感应。”

洛妍兴趣大起:“什么法子有这么神?若这还是小成,大成又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