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小冬语塞。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展阳阳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从齐薇那里零星地听说他家里很有钱,而他本身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似乎做过不少工作,但是每一份又都干不长。
大舅见她踌躇不语的样子,心中更加相信自已的判断。
几个人走进停车场,里面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车。
“你的车在哪儿?”大舅问得很不客气。
展阳阳挑挑眉,抬手遥指。
大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顿时变得有点古怪,盯着展阳阳上上下下瞧了半天,疑惑道:“卡车司机成天跑长途,哪有你这么细皮嫩肉的!”
小冬听得满头雾水,展阳阳则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说那台装木材的大卡车?它旁边那辆蓝色的才是我的车。”
小冬强忍着笑,挽起大舅的胳膊,尾随展阳阳走了过去。
展阳阳打开车门,弯腰从后座上把她的包拿出来。大舅神色复杂地绕着车身转了两圈,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前,展阳阳叫住小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在她眼前晃了晃,“拿着这个,免得你家人以为你误交损友,破坏了人民教师的形象。我走了,拜拜。”
不待小冬看清卡上的字迹,大舅怒气冲冲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小冬!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你信用卡?”这种卡他在小琴那儿见过,听说用这种卡买东西可以直接赊账。
“大舅,这不是信用卡,这是张设计比较特殊的名片…”小冬就着停车场昏黄的灯光辨析着上面印的文字。真不爱国,全是英文。不过比起李木鱼的德文名片,上面的内容算是通俗易懂多了。
名片上的内容很简单,除了电子邮件和电话号码外,只有短短两行字。翻译过来,大致意思应该是― 美国花旗银行高级投资顾问,展阳阳博士。
小冬不知道该不该翻译给大舅听,毕竟他老人家向来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要是大舅知道被他视为二流子的展阳阳竟然拥有如此金光闪闪的身份,打击恐怕是毁灭性的。
“这名片上都说了些啥?”大舅推推她胳膊,好奇地问。
“上面是法文,我看不懂。”小冬把名片塞进包里,轻描淡写地道。
“弄这么个鬼画符似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大舅愤愤不平地拎起脚边的巨型编织带,跟小冬一起离开了停车场。
回到家,爸妈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三姨也在。
大舅这次来得突然,在电话里也没说有什么事,
弄得家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是不是姥爷在老家出了什么意外?
一见面,不等妈妈询问,大舅就率先道明了自己的来意。除了小冬,家里人听完后全都傻眼了。小琴怀孕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呢?!
围坐在餐桌前,大舅痛心疾首,嚷嚷着一定要把那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找出来,挂个牌子,当街游行!
小冬在脑海中想象着马汀游街的画面,忍不住失笑出声。
二姨在桌子下面捅捅她,未等她反应过来,大舅已经发话了,“小冬,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把小琴逼得无路可走的负心汉?”
小冬连忙摇头,“不认识!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妹是在半个多月前,她跟我说她怀孕了。后来我再给她打电话,就全部转进了语音留言。”
“什么?”妈妈一听,顿时变了脸,“你早就知道小琴怀孕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小冬无语。她不知道刘小琴是怎么跟大舅说的,不过依照自己多年来对她的了解,她跟大舅说的,多半与事实相差甚远。无限放大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彻底忽略对自己不利的部分,然后添油加醋地扯进一堆不相干的人来分散大家对事件本身的注意。她不知道在刘小琴的叙述中,自己究竟扮演了个怎样的角色。
果然,就见大舅面色不善地道:“小冬,当初小琴进城找工作,我亲手把她托付给你。在这件事上,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小琴说她找你商量,你却告诉她,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人,还劝她悄悄地去把孩子给打掉。小琴进城时间不长,什么事都以你为主心骨,你怎么能给她出这种馊主意?大舅从小到大,除了小琴之外,最疼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竟然学会跟大舅撒谎了?还说不认识那个混账男人!当初不正是你把他介绍给小琴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小琴心眼实,觉得人是你介绍的,那肯定不能有什么问题,所以那个男人说要跟她登记结婚她就信了,还被他哄骗着上了床!她是真的爱上那个男的了,死活都要跟他结婚,在家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跟你舅母看着她变成这个样子,心都碎了啊!小冬啊,就算大舅求你了,小琴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她了。她说只有你才有办法劝那个男的回心转意,跟她结婚…”
大舅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小冬现在只想干一件事——杀人。
“大舅,表妹还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镇定得让大舅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方寸,顿了顿,才说,“她现在情绪很低落,你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说,要是连你也帮不了她,那她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去寻死?”
她话音方落,就见妈妈拍案而起,“小冬你给我闭嘴!”
大舅重重叹了口气,“小冬啊,你不一要怪大舅埋怨你。小琴是我的心头肉啊,有哪个当爹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玩弄了感情,搞大了肚子还能无动于衷的?”
“人舅,时间不早了,你坐了半天的火车肯定也累了,今晚你就早点儿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明天再慢慢商议。”说完,小冬连“再见”也没说,就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她知道爸妈现在一定快气疯了,可她实在没办法在那里再多待一秒。她真的很怕自己会一时失控,当着全家人的面把刘小琴那些令人发指的行径一一拆穿。她不能这么做,大舅不会相信她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而爸妈知道真相后,立场也只会变得更加尴尬。
刘小琴!!
小冬恨恨地冲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
上了车,司机问她要去哪儿。她脑子一片混乱,随口报出个地名。司机看出她心情不佳,一路上没跟她搭话,而是自娱自乐地听着电台里的广播。
破旧的音响里传出的嘈杂歌声扰得她气血翻涌,起,她恍若未闻。
司机不时透过观后镜小心翼翼地观望她的动静,
头痛不已。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姑娘,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能是什么人有急事找你。”
小冬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法国梧桐,似乎灵魂早已游离体外,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尊没有生命的躯壳。
司机刚说完,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透过观后镜
,看到她低头在包里翻腾了一阵,还以为他听了自己的劝告准备接电话。谁知下一秒钟,却见她飞快地摇下车窗,抬起胳膊,狠狠地把铃声未断的手机扔了出去…
“姑娘你…”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冬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句话。
司机见状,识趣地不再说话,顺手关掉了正在收听的电台节目。
车厢里霎时间没了响动,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十几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小冬站在公寓群的雕花铁门前,有瞬间的恍惚。大理石柱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一遍遍从脑中闪过——齐景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李木鱼住的地方。
保卫室里的保安见她动也不动地站在大门外,任由进出的车辆从她身旁擦过,好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拎着警棍走了过去,“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小冬眨眨眼,视线定格在保安的脸上,顿了几秒,缓缓地道:“没什么,我只是路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心里澎湃的怒火和说不尽的委屈正在渐渐吞噬她的理智,她只想找个人倾诉。她觉得自己周身的血管已经濒临崩裂的边缘,如果不释放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人在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总会生发出一些偏执疯狂的念头。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就算是疯子杀人,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刘小琴? ? …你这个王八蛋!
“小冬?”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温润的声音里染着淡淡的讶异,还有浅浅的欢愉,仿佛夜色中一抹柔和的清风,缓缓吹进心底。
她缓缓转过身,缓缓抬起头…
接着,眼泪好似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李木鱼有片刻的失神,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把她拥人怀中。
保安见状,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去。
李木鱼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肆虐在自己价值不菲的外套上。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站在大门外,过往的车辆里,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冬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抬起头时,正对上李木鱼那双染着笑意的晶亮黑眸,里面清晰地浮现着自己的身影。那抹身影沉浸在温柔宁静的海洋中,不再孤单。
“哭够了?”
“嗯。”
“如果没碰到我,你还准备在这里站多久?”
“不知道。”
李木鱼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走吧,回家再说。”
第三十四章 天平的两端
(为了证明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男子主义,刚才我特意给了你三次机会,让你主动跟我告白,可惜你都放弃了。)
李默对小冬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在李木鱼明显带有威胁性的眼神下,他不甘不愿地带着满肚子困惑,乖乖回房“睡觉”去了。
小冬坐在沙发上,接过李木鱼递来的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
清凉人脑,理智回归。她局促不安地盯着地板上的木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踌躇了很久,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缓缓地道:“我…”话刚出口,却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她茫然四顾,刚刚缓和的心情莫名地慌乱起来?
“我在泡茶。”厨房里传出李木鱼的声音,让小冬紧绷的情绪倏地放松。
清香四溢的花茶散发着玫瑰的芬芳,她双手捂着茶杯,掌心一片温暖。
“出什么事了?”李木鱼坐在她身旁,侧身倚着软软的靠垫,淡声问道。
小冬盯着杯子里飘着的玫瑰花瓣,声音很低,像是自语,“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谁欺负你了?”李木鱼单刀直入。
小冬摇摇头,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水面上映着的那张脸随着微漾的水纹变得扭曲可怖。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刘小琴正在龇牙咧嘴地冲她狞笑…
“我想杀人。”
“看得出来。”
“有这么明显吗?”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如果你还要继续对着那杯茶咬牙切齿的话,恐怕会变得更可笑。”
“我除了能跟这杯茶较劲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杀人不犯法,我也不能对自己的表妹下手。”
“原来是她,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她连被人搞大肚子这种事也能栽赃到你头上?你似乎没有这个功能。”
“你…”小冬的视线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转过头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就算我有这个功能,也绝对不会有兴趣去搞大她的肚子!”
“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照样有很多办法可以收拾她。”李木鱼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小冬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李木鱼笑,“那你就慢慢道来吧。”
小冬咬着嘴唇琢磨了一会儿,脖子扭得有点酸,她索性也侧过身去盘腿坐在沙发上,这样两个人就面对面了。
李木鱼很满意她这个坐姿,“具体说说她都是怎么欺负你的。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该感谢她。”
“你这人可真没原则!”小冬气鼓鼓地瞪着他,半天没说话。
李木鱼似乎很欣赏她生气时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如果没有她,我怎么有机会欣赏到媲美孟姜女哭长城的奇景。”
小冬想起自己刚才的糗态,腮帮子顿时泛红,“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小小地掉了几滴眼守目而已。”
“刘小琴现在在哪里?”李木鱼忽然问道。
“在老家。”一听到她的名字,小冬稍稍好转的
心情顿时再度被阴霾笼罩。
“她是怎么把你扯进去的?”
“她说马汀是我介绍给她的,说马汀以登记结婚为幌子哄她上了床,说我不让她把怀孕的事告诉家里人,说我建议她偷偷去堕胎,说马汀要是不娶她的话她就去死,还说只有我才有办法说服…”
“这些话她都是跟谁说的?”
“跟我大舅。”
“然后你大舅就进城来找你了?”
小冬悲愤地点点头,“然后大舅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声泪俱下地把刘小琴那些话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我妈听完简直快气疯了,如果不是我走得快,估计她得拎起扫帚直接把我逐出家门。”说着说着,泪珠子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角泛起湿热,她正想伸手抹掉,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眼角拂过,柔和的声音徐徐在耳边响起,“别哭,为了那种人流眼泪,太没出息了。”
“我本来就很没出息。”小冬低着头,破罐子破摔道。
“说得也是。”
“李木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诚实?”
“女人不需要太有出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看不出来你这么大男子主义。”
“现在看出来还不晚。”
“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冬脱口而出。
李木鱼皱皱眉,挑起她的下巴淡淡地道:“太有关系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你要是继续跟我装傻的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小冬倔强地瞪着他,神色凛然,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地跳翻了天。
其实,自从今晚她站在齐景苑大门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就算不愿面对,就算不敢面对,也必须要去面对了。
“小冬,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好朋友吧。”
“什么样的朋友?”他重复。
“好朋友啊。”小冬坚持。
“第三次,什么样的朋友?”他缓缓站起身,
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很有压迫感地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罩在身下,“想清楚了再回答。”
小冬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小冬,为了证明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男子主义,刚才我特意给了你三次机会,让你主动跟我告白,可惜你都放弃了。”
小冬抬起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告白?这种事我已经很多年没干过了。需要情书和玫瑰吗?”
李木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些以后再补好了。”
“那好,你听清楚,我只说一次…”小冬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只说一次,听不清楚不关我的事啊。”
“这种距离,就算是蚊子哼哼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欧式落地钟滴答滴答地摆动…
小冬揉揉红肿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双唇轻轻开启…
李木鱼面色沉静,耐心地等待着,声音却迟迟没有传入耳中。
“我不懂唇语。”他说。
“我也不懂。”
李木鱼皱眉,小冬连忙解释,“刚才那不是唇语,我正在酝酿情绪,活动活动嘴唇。”
“如果你觉得嘴唇缺乏运动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个更好的方法。”李木鱼上身压得更低,深沉的眸子里浮起暖昧的柔光,“怎么样?情绪酝酿好了吗?我耐心有限,已经忍不住想帮你活动活动嘴唇了。”
小冬缩了缩身子,撇撇嘴低声道:“李木鱼,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特别的淫荡!
“如果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地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时,看起来还像个谦谦君子,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他身体有问题;二,他精神有问题。我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如果你再继续跟我装傻,那我很可能还会做出更多不君子的事。”
小冬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她推开李木鱼,活动了一下盘坐得有些酸麻的双腿,赤脚踩在地板上,跟他相视而立。
“酝酿好情绪了?”他问。
她摇头,“还没。”
“还需要多久?”他又问。
她态度坚决,“今晚肯定是不行。”
他笑,“那就明早。”
她郁闷,“有区别吗?”
他点头,“有。”
她不耻下问,“什么区别?”
他答得毫不犹豫,“我说有区别,自然就是有区别。”
她听得气闷不已,“我不喜欢霸道的男人。”
他脸上笑意触融,“你已经喜欢了。”
她腮帮子红成一片,“我…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清楚。”
他不给她丝毫逃避的余地,“想清楚什么?跟少晏之间的感情?我觉得你今晚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顿时语塞,心里飞快地琢磨着该如何应对他的步步紧逼。
下一秒,他已拥她入怀。
“小冬,该想的事情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她不语,只静静地靠在他胸前。
他的声音低徐舒缓,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宁静。她闭上眼睛,聆听着他的心跳。
她其实很渴望能与这平稳有力的心跳合鸣,共同奏出家的乐曲。可她知道,前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面对,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她一厢情愿就能解决。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越是不想,伤害却越是纷至而来。
她无法忽视这些伤害,自私地去寻找幸福。她与他之间,其实一直都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天不亮李默就起床了。当他看到小冬从李木鱼的卧室里走出来时,顿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孟老师,早上好!”
小冬被他洪亮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今天是周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李默笑眯眯地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小爸呢?还在睡觉?”
小冬早就看透了他那点鬼心思,“不知道,他昨晚睡书房。”
李默撇撇嘴,无言地转身走进厨房。
早餐很诱人,白粥小菜葱油花卷,清香扑鼻,让小冬顿时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
她跟李默二人对坐在餐桌前。李木鱼刚刚起床,正在洗手间里洗漱。
“没想到你连花卷都会做啊。”小冬咽了咽口水,啧啧称叹。
李默嘿嘿一笑,“谁让小爸喜欢上一个不会煮饭的女人!不过这也不奇怪,我看到网上有人说,80后的这代人,男人会煮饭的比女人多。孟老师,你说中国以后会不会回归到母系氏族社会?男的煮饭带孩子,女的耕地干农活啊?如果能这样也挺好的。”
小冬大窘。跟李默相比,她十四岁那会儿简直就是个白痴,“你从哪儿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海角论坛啊,国内最大的论坛。难道孟老师你平时都不上网的?”
小冬又窘了。她当然知道海角论坛,上面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有。最出名的,是它的人肉搜索引擎。每当有人爆料后,人肉搜索引擎立即开动,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件相关人员的祖宗八代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那个论坛的浏览量太大,同时在线人数太多,不是她家那少得可怜的带宽能承受的。打开一个网页,需要的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虽然论坛土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可惜网速太不配合。一来二去的,她也就不再去了。
“孟老师,你到底知不知道海角论坛啊?”
“知道,不常去。”
“嘿嘿,最近上面有个帖子特别火,我听班里同学说,那个发帖的人很可能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小冬一听,稍微提起点兴致,“什么帖子?”
“名字记不清了,挺煽情的,好像是叫什么《游走于爱与尊严之间,我的生命渐渐荒芜》 。”
“是挺酸的。说什么的?”
“自传体小说,特别长,文笔特张爱玲风格,我就看了一点。有人根据她小说里的一些细节,推测作者肯定跟咱们学校有关系。这几天,班里的人讨论得可热闹了。”
小冬觉得李默这孩子太逗了,“你还看张爱玲的小说啊?”
“以前我妈的书架上放着一套张爱玲的小说集,我看过几本。”顿了顿,他撇撇嘴,“小爸你终于洗完了,我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