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态度淡淡的,透着一丝冷意,“木头在你家?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有什么事过后再说。”说着就要挂断。
“等等!”小冬急了,“二哥你要这样,我现在就去酒店找你!”
沉默片刻,嘟嘟声响起,孙少晏收线了。
小冬长叹一声,心里直犯堵。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可好,恐怕长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打开卧室门,李木鱼正跟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小冬定睛一看…
可不正是沉默寡言、内敛稳重的苏笑苏大帅哥!
苏笑见她出来,神色狐疑地在她和李木鱼身上来回打量着。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李木鱼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袖子高高卷起,相较于平时的一丝不苟,此刻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意不羁的味道。
大约是因为李木鱼在的缘故,苏笑没有像往常那般嘻嘻哈哈地跟她插科打诨,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他把小冬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跟她嘀咕了半天,只见她连连摇头,直说不行。
李默从屋里出来,见到苏笑,立刻哈哈大笑着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直嚷嚷什么“沉默寡言”之类,弄得他迷茫不已。
被李默一搅合,苏笑就没有再继续跟小冬纠缠,而是扳过李默的脸,好奇地盯着他那么多处已经结痂的伤痕问他出什么事了。
李默敷衍地摆摆手,说要去他家玩游戏。苏笑回头看了一眼静坐在沙发上的李木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默强行拖出了家门。
小冬回到客厅,家里只剩他们两人,安静得让人有些无措。
李木鱼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干涩的嘴唇滋润了些。他记得曾经在医院门前见过那个叫苏笑的男孩,李默也曾跟他提起过。看刚才情形,那个年轻的男孩应该对小冬颇有意思。
不知为何,李木鱼心里忽然有点恼怒他的突然造访。他就像是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骤然破坏了空气中悄然流转的恬静和温馨。
这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布置得朴素大方,除了最基本的家具摆设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当。可就在刚才,他闭着眼睛倾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嬉笑,倾听着餐桌前两人的低语,倾听着小冬洗碗时细细的水流之声时,心里那个模糊的角落刹那间清晰起来。他有了渴望,有了执念。李默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他,也同样眷恋这份浮华之外的简单温馨。
“小冬,这是你家,别客气,坐。”
小冬被他一说,脸立马泛红,暗地里恼怒自己的没出息,“中午吃多了,我得多站会,否则腰上容易出现便携式救生圈。”
李木鱼笑了,就见她在客厅里缓缓地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念叨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晚上我帮李默补过生日,你有没有时间?”询问的口气,听起来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小冬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不过礼物我还没准备好。”
“没问题,我在德国帮他买了一份,你拿给他,就算我们两个合送的。”李木鱼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早有算计。
“这样不好吧,明显就是假的,会严重影响我在李默心中的光辉形象。”小冬边说边在心里盘算这种半大的孩子过生日,送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李木鱼听了她的话,笑得很舒展,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愈发迷人,“你在李默心中的形象究竟有多高大,现在不急着讨论。眼下,我更想知道李默跟人打架的来龙去脉。”
“打架?”小冬顿住步子,愣愣地盯着他,茫然道,“跟谁打架?”
“真逼真,”李木鱼啧啧称叹,“小冬,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你说谎的时候,两只手就会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啊?小冬条件反射般低头,果然…
“你是怎么发现的?”此言一出,她顿时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个毛病以前二哥曾经跟她说过,没想到李木鱼那双眼珠子竟然如此凌厉,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看穿了。
李木鱼看起来心情甚好。他起身走到小冬面前,高大的身材顿时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住。小冬想退,肩膀却被他捉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似乎已经越过了安全的底线,就连吸入的空气里都沾染着对方的味道。
那双海一般深沉的黑眸此刻近在咫尺,晶亮似琉璃。柔和的视线里,没有了往日那令人难以逼视的锐利锋芒。纯然的相望,不经意间流泻出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该有的温柔和渴望…
“李木鱼,你…”小冬挣扎着,伸手抵在他胸前,拼命想把他推开,“我,我…”
话未说完,李木鱼已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轻笑道:“小冬,用一个人的伤心换取所有人的开心,你觉得值不值?”
小冬闻言,身子僵了僵,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寒意。她咬着嘴唇踌躇了片刻,似自语般低喃:“一个人的伤心?你怎么能如此肯定伤心的只有一个人?”
“有些事情只有试过才知道。”
试过才知道?小冬惨然失笑。若是失败了,代价又由谁来承受?
第二十九章 希尔顿的鸿门宴
她不知道局面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混乱不堪,更不知道二哥和李木鱼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尴尬的场合里暗自较劲。
李默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小冬一人。她双手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困扰。
李默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后面,悄悄探过头,盯着她的侧脸瞧了半晌。
出神中的人毫无所觉,下嘴唇上染着一小片猩红,新鲜的伤口上正缓缓地往外渗着血丝。李默鬼灵精怪的大眼睛眨了几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伸手在小冬眼前晃了晃,指着自己的嘴唇,笑眯眯地道:“孟老师,小爸呢?刚才的战况是不是很激烈?”
小冬恍然回神,顿了顿,没好气地捏住他的腮帮子,口气颇为不善,“不要擅自揣测大人之间的事!”
“切!”李默揉揉脸,振振有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嘴上的伤口也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摔的?”
“你啊你…”小冬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拿这个早熟的高智小孩儿毫无办法,“你小爸已经订好了餐厅,晚上帮你补过生日。他现在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
李默一听“生日”二字,眼里的光芒顿时淡了下去,无精打采地闷声道:“生日已经过了,补过毫无意义。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生日晚宴,我想要的,只不过是生日当天的一个电话而已。”
小冬拍拍他的脑袋,心里颇为感慨。因为李默的早熟和独立,所以身边的人似乎都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他时常豪迈地高呼“与小爸斗,其乐无穷”,可心底却依旧保留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任性和童真。
李木鱼回来之前,小冬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来电者,正是那晚在派出所里险些被李默暴打的肥婆。
电话里,肥婆通知小冬,今晚七点在希尔顿酒店二楼的法国餐厅见面,商讨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有关事宜。那狂妄的口气激得小冬火气翻涌,令她的口气也失了惯有的柔和,言语间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肥婆察觉到小冬态度的强硬,口气却愈发嚣张起来,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这件事情的结果不能让她满意,那她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小冬猜不透她到底有什么底牌,挂了电话后,心里暗自犯嘀咕。
李默闷闷不乐地跟她说,那个肥婆的儿子也是一中的,不过在读初二,跟他不同级。小冬一听,顿时有些郁闷。要是肥婆撕破脸,把这件事闹到学校去,那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派出所有记录,学校要真是查起来,会给李默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晚上你跟小爸去吃饭,我去见她。”小冬决定还是破财消灾,尽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不要,还是跟小爸实话实说好了。那个肥婆太彪悍,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说完,李默掏出手机就要给李木鱼打电话。
小冬阻住她,笑道:“我又不是去跟她硬拼。只要她不漫天要价,把钱给她,事情不就解决了?你小爸刚回来,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那她要是漫天要价呢?我看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小冬皱皱眉,非常认同他的推测。若真是如此,也只能随机应变了。毕竟在那种高档地方,就算真要动起手来,保安也会第一时间出现,料想那肥婆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
不过,想想肥婆的体型,小冬还真是有点胆寒。
“孟老师,你甭琢磨了,我觉得还是小爸去比较合适。到时候,小爸只要随便对她放放电,保证那肥婆会被迷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事情立马迎刃而解。”
李默的话逗得小冬哈哈大笑,“要是被你小爸知道你让他牺牲色相去引诱肥婆,你想你会有什么下场?”
李默抖抖肩膀,顿时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妥。
“行了,这件事我去处理,你就安心跟你小爸去吃饭吧。他从德国买了礼物给你,晚上乖一点,不要惹他生气。”
李默想了想,从牛仔裤口袋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张卡上存的都是我写小说的VIP收入。肥婆要的钱,你从卡上取好了。免得你入不敷出,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交不出。到时候若是被小爸知道了,我只会死得更惨!”
小冬望着他稚气的面孔,眼睛里悄悄泛起一层水雾。她特别想把他揽到怀里狠狠地抱住,就像小时候妈妈抱自己那样地抱住眼前这个惹人疼爱的孩子…
她揉揉眼睛,笑着把卡放回他的钱包里,“傻孩子,你小爸付我的暑期家教的钱足以应付肥婆的胃口了,不用担心。”
李木鱼来的时候,小冬对他说晚上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帮李默补过生日了。
李木鱼听完后脸色沉了沉。但没多问,等这父子俩走后,小冬突然反应过来,努力地回想刚才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有没有又习惯性地绞在一起。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小冬咬咬牙,站在路边挥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希尔顿而去。
她记得薇姐说过,二哥就住在那儿。见完肥婆后,正好可以去看看他,希望不要又被拒之门外。嘴唇上的伤口勉强被唇膏遮住,她坐在车上,拒绝去回想那个令她措手不及的吻。
李木鱼向来沉稳,成熟中透着些莫测高深的味道。他那如此突然的举动,让她乱了阵脚,失了方寸,情急之下,竟对着他的唇狠狠咬了下去…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非但没有推开,反而如法炮制般也咬破了她的唇。彼此对望时,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像是某种仪式,宣告着某些东西的破灭,抑或是预示着某些东西的诞生…她不愿深思。
谈判时,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本着这个宗旨,小冬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
黑亮的直发自然柔顺地披在肩上,薄施粉黛的面孔看起来肤质极佳。浅描的眼线。卷翘的长睫,把眼睛勾勒得炯炯有神。挺秀的鼻梁两侧微扫的暗影,将五官衬托的更为立体。晶莹剔透的淡粉色唇彩凸显出双唇的线条,水润饱满,精致优雅中,透着年轻女性特有的柔美。
化妆时,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二哥娴熟的手法与配色的技巧,结果总算令人满意。时尚的黑色修身西装,同质地的笔直长裤,搭配上她唯一的一双八分跟皮鞋,纤细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顿时显得出众无比。
走出电梯,小冬看看表,因为塞车迟到了十分钟。
侍者迎上来,问她是否已经订位。她点点头,四处看了看,肥婆果然醒目,目标很快锁定。
果然来者不善,小冬看到她身旁还坐着某助拳男性一名。身材干瘦,头顶微秃,颇具发展成地中海的潜力。那两人不时地交头接耳。他们桌边,一名身着燕尾服的年轻男孩正在入神地拉奏这小提琴。若是忽略肥婆脸上那乱颤的肥肉和秃顶身上散发出的铜臭气息,画面想必会和谐许多。市井与小资的组合,处处透着一股令人胃液翻滚的陈醋气息。
侍者引着小冬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彬彬有礼地请她入座。
桌旁演奏小提琴的男孩微微躬身,转身离去。秃顶在看到小冬的那一刹那,眼睛里明显放出异样的光彩。肥婆感觉极为敏锐,戴着三枚钻戒的胖手伸到桌子底下,对着秃顶干瘦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
“老公,就是她家的孩子,把咱家宝贝儿子给打得卧床不起!”
小冬屁股刚坐定,就被她的话给雷得直冒烟,“卧床不起?”她难以置信地反问。
秃顶尴尬地笑笑,肥婆得意洋洋地从包里掏出一沓病例单子丢到小冬面前,“这是医院的诊断,你自己看。”
这时,侍者拿着餐牌走过来,轻声询问他们需不需要点餐。
小冬摆摆手,说什么都不需要,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堆鬼画符似的单子上。肥婆瞥了她一眼,接过餐牌,偎到秃顶身旁跟他商议菜色。
小冬边看边在心里暗骂单子上那一行行人鬼莫辩的医生体,耳边不时传来肥婆娇嗲的低呼。一会是“鹅肝脂肪太高”,一会又是“羊腿太油腻,不利于保持身材”,要么就是“蜗牛太小家子气,吃不出排场”,…来来回回把餐牌翻了七八次后,终于选定了一道令她满意的菜式。
“Waiter,就点这道马赛鱼羹好了。马赛鱼似乎是国内没有的品种,给我选一条新鲜的入菜。”
小冬手抖了抖,病历单飘然而落。选一条新鲜的“马赛鱼”?不知道主厨听到之后,会不会痛哭。
侍者脸上泛起绿光,强忍笑意,非常有职业素质地点点头,随即移开视线,礼貌地望着秃顶,询问他需要些什么。
不待秃顶开口,肥婆已经夺过他手里的餐牌,自顾自地替他做好了决定,“老公,你需要补一补,就来份烤羊腿好了。顺道再给你来份鹅肝酱。我看牡蛎杯也不错,牡蛎很补的,也来一份吧…好了,暂时就这样吧。”
秃顶无奈的点点头。小冬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妻管严晚期患者。
“不知道几位需要点些什么酒水?”
肥婆对着酒牌研究了半响,豪迈地挥挥手,“开一瓶红酒,就一千二一瓶的这种。”
不待侍者开口,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优雅和煦,夹杂着一丝特殊的腔调,“这位太太,你点的是Petit Verdot。酒牌上标的,是一杯的价格。”
小冬心下一惊,刷地转过头…
“马汀?你怎么会在这里?”
之间西装笔挺的马汀拉开椅子坐到小冬身边,笑眯眯地对侍者说:“开一瓶Petit Verdot,帐记在我的单上。”
肥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外国帅哥弄的满头雾水,略略敛起脸上的跋扈之色,疑惑道:“不知这位是?”
马汀优雅地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冬冬的朋友…”说罢,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从小冬手边那沓病例单子上扫过,好奇道,“不知二位是?”
肥婆双眼放光地盯着马汀名片上的头衔,“你是是D.G.亚洲区的总裁?我今天穿的外套就是D.G.的,真是幸会!”兴奋溢于言表,肥婆伸出手,热情地跟马汀握在一起,上下晃动了七八回,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马汀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在餐巾上蹭了蹭,脸上的笑容却不失灿烂,“真是太荣幸了,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刚好今天也在,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共进晚餐?”
肥婆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
“啊?二哥也在?”小冬一听,条件反射般扭过头,视线四处搜寻…
餐厅中央的钢琴演奏台右后方,华丽的水晶吊灯笼罩下的身影,小冬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他…
肥婆顺着小冬的视线望去,脸皮一阵乱颤,情绪再度高涨起来。她猛烈摇晃着秃顶的胳膊,兴奋莫名,“就是他,就是他!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专访!没想到真人比报纸上更好看!”
孙少晏手里夹着根烟,静静地坐在椅上上,与小东遥遥相望。他没有戴隐形眼镜,挺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黑框眼镜,有着难以言喻的时尚与优雅,吸引了诸多目光。小冬许久没有见过他戴眼镜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马汀拍拍小冬的肩膀,起身引着肥婆和秃顶向孙少晏坐的那桌走去。
侍者利落地添置餐具,摆放座椅。因为孙少晏行动不方便,所以他们没有换到其他的大桌。肥婆和秃顶已经落座,小冬却没有跟上。她借口要去洗手间,转身匆匆离开,一路上都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肥婆刚刚坐定,便拿着手里的外套跟孙少晏热情地攀谈起来,“孙先生,我这件外套是D.G.当季的新品。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设计师本人,实在是荣幸至极。”
孙少晏弹了弹烟灰,面露微笑,声音清润柔和,“D.G.的设计师很多,这一季专为体态丰盈的女性设计的时装,并不是出自我手。我会记得向这款外套的设计师转达你的喜爱之情。”
秃顶偷笑。肥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身从包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他们。
马汀笑眯眯地接过,随手放进钱包里。
孙少晏眉头轻皱,名片上的熏香刺激得他很不舒服。尽管如此,他的声音却依旧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幸会。杨太太的生意做的很不错。”
原来肥婆是福美乐餐饮的副总经理,杨二车。
小冬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十几分钟,对着镜子理了理装束后,英勇地转身出门奔赴战场。
正沿着走廊往正厅走,手机响了。她低头在包里翻腾,刚拿到手里,铃声就消失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未接来电,一道身影便结结实实的阻住了她的去路…
“不用看了,我打的。”
啪嗒一声,小冬手一松,手机跌落在地上。
天要亡我啊!小冬悲叹。
来人弯腰捡起手机放到她手里,语声带笑,“难得见你这么精心打扮。准备在气势上镇住她,先下一城?”
小冬抬起头,无奈地望着来人。高跟鞋的作用是巨大的,两人的身高差距终于缩小到不用仰头便可看到他眼睛的地步,“李默最终还是向你坦白了?”
“你说那个肥婆太彪悍,恐怕你有生命危险。”
小冬失笑出声,“她确实不是盏省油的灯,今晚还邀了她老公前来助拳。说实话,当时我心里还真是有点没底。结果这下子可好…唉…”
“怎么,中途横生枝节?”
小冬僵硬地点点头,“很大的枝节,一切都乱套了。”
“看来我又一次充当了救美的英雄。”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这次你的对手段数明显要高很多。”
“是吗?那最好不过。林西北实在是太不入流。”
“你…”小冬脸一热,顿时回想起那次的天雷事件,“李木鱼,今晚你可要嘴下留情。”
说话间,两人穿过走廊,走进餐厅。
“他们人呢?我刚才进来时没看到。”
小冬暗叹一声,抬手遥指钢琴后。
李木鱼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睛微微眯起,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探询:“少晏也在?”
“偶遇,纯属意外。”
“你刚才是躲在洗手间里思考对策?”
“做人不要太敏锐。”小冬冲他咧咧嘴,郁闷地道。
李木鱼步子略略放缓,与小冬并肩而行。孙少晏坐在餐桌旁,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小冬心虚地别过头,稍稍落后了半步。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二哥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眸射出的道道寒光。
二人走到桌边,侍者再次添加了椅子和餐具。
马汀对李木鱼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孙少晏面色淡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不着痕迹地扫过他下嘴唇上那个明显的咬痕,思绪飘忽,直到燃尽的烟头烫到手指,方才恍惚回神。
肥婆被眼前走马灯似的出现的帅哥晃得晕头转向,心里暗自犯嘀咕。听儿子说这孟小冬是一中老师,一个普通的老师,怎么会跟这些精英人物扯到一起?
想归想,见到帅哥就递名片的程序可不能少。李木鱼坐在小冬身旁,笑着接过肥婆递来的名片,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张。
小冬很郁闷,改天自己也应该去弄点名片发一发。没头衔也不怕,就印姓名和电话,自己逗自己高兴。
肥婆拿着李木鱼的名片,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响,又拉过秃顶窃窃私语了片刻。
马汀好奇,问他们要过名片来看了看,笑眯眯地道:“是德文。李木鱼,汽车混合动力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肥婆闻言,恍然大悟。
李木鱼浅笑不语,小冬低头喝水,孙少晏挑眉静思。
餐厅里响起优雅的钢琴曲。
肥婆暗自思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决定改变作战方针,“孟小姐,今晚这种场合更适合交朋识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不如另外约个时间再详谈。”
小冬求之不得,频频点头,却听孙李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小冬跟这件事无关。”
肥婆愣住,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孙少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小冬的哥哥。你定好时间地点,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