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鱼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茶,半天没说话。
“我吃完了,该回家了,帮我转告李默,他煮的粥很棒,很好喝。”孟小冬擦擦嘴,起身,往外走。
“我送你。”李木鱼放下茶杯,也起身,往外走。
“这个时间还有地铁。”孟小冬拦在他面前,身高的优势是明显的,抬头看人是很累的。
“我知道。”李木鱼从她身边擦过,径自走到门边换鞋。
孟小冬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闷,喘不过气的感觉。李木鱼太强势,太霸道,跟他在一起,思维总会不由自主跟着他走,而他也习惯成自然般的操控着一切,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默默走到他身边,拎过鞋子换好。李木鱼打开门,她抢先走出去,“我坐地铁回家很方便,你刚好一点,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见!”机关枪似的说完,她拎着包头也不回的直奔电梯而去。李木鱼静静靠在门边儿,没有追,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出神儿。
“小爸,孟老师被你吓跑了。”

李木鱼转身,李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正笑眯眯的盯着他。
“吓?”李木鱼皱眉。
“小爸,你完了,没救了。”
李木鱼眉间褶皱更深。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霸道多专横吗?!”李默得意洋洋的指责,“估计很难再有第二个神经像我这般媲美小强的人,面对你这个大独裁者还能如此顽强的茁壮成长。”
“很慷慨激昂的控诉。”李木鱼揉揉他脑袋,神色疲倦的走向卧室。
“小爸,”李默从背后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你,你也别忙到太晚,奶奶今天还来电话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哮喘有没有发作。”
“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李默很郁闷,“善意的谎言呗,你教我的。”

“不告诉奶奶是对的,可我从没教过你撒谎。”
“小爸,你不觉得这两句话很矛盾?”

李木鱼愣了愣,没说什么,独自走进卧室。李默气鼓鼓的冲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收拾起餐具,哼着歌儿睡觉去也。
站在自家楼下,孟小冬瞪着眼珠子四处张望,很好,没有二哥的车。
“表姐,你怎么才回来?”门刚滑开道缝儿,未见表妹人,却先闻其声。
孟小冬懒洋洋的走进屋,家里多出个人,乍一下还挺不适应。表妹穿着蕾丝吊带睡裙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看样子已经洗完澡。沙发上堆满衣服,其中不乏胸罩内裤袜子之流,皆皆性感的令人面红耳赤,看不出,表妹内心还挺狂野。
“晓琴,时间仓促,客房的壁橱我还没清理出来,你的东西先暂时放在我房间好了,等周末我帮你彻底打扫出来。”
“无所谓啦,表姐,你知道表哥晚上一般都去哪玩儿吗?”刘晓琴热情的搂着她肩膀,“我给他打手机总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猜表哥应该去酒吧玩儿了吧。”
孟小冬一路回来浑身是汗,冷不丁儿被她一搂,热得有点透不过气,“酒吧?二哥最喜欢去的,大概是东城区酒吧街上的‘文明监狱’。”
“啊?!”刘晓琴诧异不解。
孟小冬小心翼翼抬起她胳膊退开几步逃出包围圈,说起来,表妹的胸可真不是盖的,最起码得C+,“文明监狱是酒吧的名字,二哥朋友开的。”
“这名字有意思,表姐,你知道酒吧的电话吗?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表哥在不在那儿?”
“你找他有事儿?”孟小冬边说边把沙发上那几条五颜六色的蕾丝边儿丁字裤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个屁股大小的地儿坐下,“酒吧电话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丁哥的手机。”
“丁哥?”
“就是酒吧老板。”每次二哥喝醉了,丁哥都会开车把他送过来。她家的洗手间,不知道被他吐过多少次。
“表姐,那你打打试试好不好,我早就想去D市著名的酒吧街见识见识了,你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我只能找表哥带我去了!”刘晓琴坐在沙发扶手上,撒娇似的晃着小冬的肩膀。
“别再摇了,快散架了,”被她这么一闹,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下一层楼,“我帮你问问,不过这里到酒吧街很远,有段儿路不通公车地铁,你只能打车。”
“无所谓啦,赶快打赶快打。”
孟小冬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丁强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好久,耳朵里蓦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嘈杂,隐隐有人声夹杂其中。
“喂…”孟小冬扯着嗓子提高音量。
(—*…—*
对方有人说话,可惜听不清。
“喂?!是丁哥吗?!”嗓子快哑了,极限了,不能再大了。
嘈杂持续了会儿,里面间或响起几句完全听不清的说话声,孟小冬把话筒放在刘晓琴耳边,“那边效果太差,根本听不清。”
刘晓琴听了下,悻悻站起身,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孟小冬有点火儿,电话效果不好又不是她的错。正准备挂断,话筒里突然没了声音,耳边一下子安静,把她弄的有点懵,“喂?”试探性问。
“小冬?”沉稳醇厚的男声缓缓传来。
“丁哥啊,”此话一出,刘晓琴立马施展轻功飞身而至,趴在她身边聆神倾听。闻着她身上腻人的香气,孟小冬有点烦躁,屁股悄悄往外挪了挪,给自己的鼻子争取到几寸呼吸的空间,电话那边儿声音再起,“小冬,怎么不说话,找我有事儿?”
“丁哥,我就是想问问你二哥今晚去没去你那儿?”
“他啊,在呢,就在我面前喝呢,你跟他说吧。”
“啊,别别别,不用…”孟小冬急的语无伦次,可惜,晚了…
“小冬?”这么特别的声线,带着点微醺的迷蒙,不是二哥还有谁!
孟小冬正犹豫着该说点什么,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表哥啊,我是晓琴,我现在过去找你好不好?”好甜,好甜,好甜的声音。
孟小冬捂着腮帮子,牙疼,“我去洗澡了,你要出去记得带钥匙。”
刘晓琴点点头,敷衍的摆摆手,抱着手机跑进客房,还不忘关上门。
至于吗?孟小冬摇摇头,傻子都知道表妹喜欢二哥,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他俩除了称呼上的关系外,没有丝毫血缘,多好。
刚走进洗手间,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听表妹在外面“咚咚”砸门。
“又怎么了?”她把门拉开条缝儿,有气无力地问。
刘晓琴没好气儿的把手机塞给她,“表哥要跟你说话。”

“喂,二哥,你找我?”
“刘晓琴住在你那儿是暂时的,等她进了公司我会让齐薇安排她住员工宿舍。”
“你喝了多少酒?”孟小冬没理会他的话,担心的问。
孙少晏笑笑,“你放心,刘晓琴在你那儿,就算我喝多了也不会让丁哥送我去你那儿。”
“借酒消愁是最蠢的办法。”孟小冬有点生气。
“那你给我提供个聪明点的办法。”孙少晏声音依然带笑,无所谓的调调,听得她心里揪揪的。
“早点回家吧,当心表妹杀过去把你堵那儿。”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要是你不出卖我,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孟小冬一时语塞,“我也就顺嘴一说,谁知道她当真了。”
“傻样儿,早点睡,我挂了。”
“等等!”
“还有事儿?”
“二哥…”吞吞吐吐的,“那个…”
“嗯?”
“没什么,一会儿别自己开车,不安全。”
“甭瞎操心。”
“那我挂了。”
“等等。”
“嗯?”
“小冬…”
“在呢,怎么了?”二哥的声音不太对。
“在你们主任的生日宴会上玩儿的开心吗?”

孟小冬窘,支支吾吾的,“还行,还行,挺开心的。”
电话那边,孙少晏沉默。彼此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感觉很温暖。
“挺开心的?”沉默过后,他淡淡反问。
“嗯。”孟小冬轻声答。
他笑,笑声丝丝缕缕的飘进耳中,还没听清就散了,“开心就好。早点睡,我挂了。”

第二十七章
再次见到二哥,是在三天后。
这几天,日子过得倒也顺畅。家教八小时,李木鱼多半不在,她去,他已经走了。她走,他还没回来。跟李默接触多了,孟小冬越发觉得这个孩子不可小觑。钢琴课她是听众,网球班她是看客,其余时间,两人切磋切磋游戏,利用小说中的人物练习练习即兴情景接龙,唇枪舌剑的,颇有辩论的快感,这小子虽然牙尖嘴利,却不乏精辟之言,几个回合下来,心都跟着活泼了许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午饭全由李默掌勺,她打下手,颠覆性的组合,令人汗颜。她时常在想,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在身边,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儿也值了。
回到家,准备晚饭。表妹倒也安生,成天在家蹲着上网聊天。见她回家,休息了一天的嘴立马开始工作。拜她所赐,孟小冬这些年的修身养性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第一天。
“表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了。”
“我去做饭,很快。”
“要不我们出去吃好了。”
“太贵。”
“得了吧,你好歹在学校也混上个小领导了,这点钱还拿不出?”
“要供房。”
“切,真想不通,没结婚干嘛非要自己买房。”
我犯贱呗!孟小冬泄愤似的剁着菜板上的鸡肉,心里默念:忍!我忍!我忍忍忍!
“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今天去哪了?怎么不在公司?”
“我不是他秘书。”
“你俩感情那么好,有什么事儿你会不知道?”
“工作安排这种事儿跟感情好不好无关。”
“昨晚表哥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忘了。”
“骗人!表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恋兄情节呢?”
菜刀僵在半空,孟小冬被她说的有点懵,琢磨了半天,胳膊落下,剁完鸡,开始切菜,顺道回她一句,“我要是恋兄,那你的行为该算什么?”
“我啊,我跟你能一样吗?!”得意洋洋的声音,“我跟表哥不过是个称呼上的关系,又没血缘,我这是正大光明的追求!”
够坦率!“你放心,我决不会成为你求爱之路上的绊脚石!”
“我才不担心,我可不认为你会OPEN到可以接受近亲相恋的地步。”
够直白!“你这几年上大学没谈恋爱?”
“怎没可能,上大学不谈恋爱那能叫上过大学吗?!”
“男朋友呢?黄了?”
“男朋友?哪个?那种露水姻缘,一毕业就拜拜了,谁会当真。”
够豪放!下油,炒菜,孟小冬没接话。
“表姐,吃完饭你给表哥打个电话呗?让他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大城市的夜生活啊。”
加盐,出锅,不知道熟没熟。孟小冬依然没接话。
“表姐,难道你怕我的出现,分散了表哥对你的关心?”
装菜入碟,手一抖,菜汤飞溅,孟小冬冷着脸,“你的激将法,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
“是吗?长不长进无所谓,只要奏效就好”
“你喜欢表哥的事儿,大舅知道吗?”
“恋爱的事儿我爸从来不干涉,想干涉也没用,我自己喜欢就成,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

“表姐,你这么多年都不找男朋友,难道心里还惦记着那个高中老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速拨弄锅里的鸡肉,孟小冬语气仓皇。
“别装了,你暗恋高中老师的事儿表哥早都跟我说了。”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的,我知道的可不仅这些。”
孟小冬攥着锅铲,身子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扶着灶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表姐,惦记别人的老公,通常没什么好下场的。”
“你给我闭嘴!出去!做好饭前不要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表姐,这个样子的你我还比较适应,天天温顺的跟小绵羊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出去了,用你的手机给表哥打个电话,你不介意吧。”
“出去!”
第二天。
“表姐,饿死了。”
“饿死了不会自己做饭。”
“冰箱里没菜。”
“超市在哪我跟你说过八百多次。”
“没钱。”
“我留给你的钱呢?”
“中午叫外卖了。”
“…”
“小气!等我赚钱了双倍还你!”
“说话要算数,立个字据。”
“你!”
“你不想当模特儿吗?天天蹲家里除了吃就是睡,我已经看见你腰上性感的游泳圈了。”
“啊!”刘晓琴尖叫,冲进洗手间,撩起衣服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照了半天。
孟小冬拎着菜走进厨房,做饭。两分钟后,她杀进来,“表姐,你真的觉得我胖了?”
“如果我说是,晚饭是不是就省了。”
“切!我刚才称了,四十八公斤,不多不少。”
“胸小了,腰粗了,体重自然看不出变化。”
“表姐!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胸大无…什么来着?”
“那都是太平公主自己意淫出来的!”
“我要做饭,出去。要不出去也行,你做。”
“表姐,表哥究竟去哪了?我打电话问三姑,她也不知道。我去公司找他,他秘书也不告诉我!”
孟小冬很无力。
“表姐,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帮我找到表哥!要不吃完饭咱俩去他家吧。”
“他家地址你知道,自己去。”
“那也行,打车的钱借我,发了工资一并还你。”
“立字据。”
“立就立!”
“记得写上,双倍奉还。”
“小气的女人嫁不出去!”
“三倍。”
“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了,白天你们学校有人来电话找你。”
“学校?什么事儿?”
“好像是旅游的事儿,我没细问,让他直接打你手机,你没接到?”
“我手机没电了,拜你所赐。”
“谁让表哥成天玩儿失踪!说实话,表姐,你觉得我哪点比那些模特儿差,论身材论长相,表哥能跟她们好,凭什么我不行!”

“晓琴,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情?”
“你情我愿看对眼儿,噼哩啪啦火花一冒,感觉不就来了,我最烦那些粘粘糊糊欲拒还迎的扭捏作态,喜欢就上呗。”
“上?上床?”
“上床怎么了?性和爱是必不可分的,莫非这年头儿你还等着谁跟你玩柏拉图呢。”
“晓琴,我得对你刮目相看。”
“嘿嘿。”
“嘿嘿个屁!要是这些话被大舅听到,看他不拎起杀猪刀直接把你卸了。”
“对了,小姑下午来电话,说昨天下午表哥去送的站,你也不提醒我,结果我一觉睡过了,把我爸要走这茬儿给忘了。”

也没人提醒我啊!孟小冬郁闷,本来跟二哥说好一起去送的,结果昨天他没来电话,她也把这茬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不孝啊不孝!
“表姐,那个齐薇人怎么样?”
“哪方面?”
“各方面。”
“一句话,以后跟着薇姐,你最好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否则,她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她怎么样了。”
“有那么可怕?”
“亚洲大区的销售经理,女强人,她身上值得你学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你肯努力,她会教你的。”
“她家里是不是很有来头?”
“你打听这些干嘛?”
“知己知彼。”
“别净想那些没用的,盛饭!”
刚在餐桌前坐定,家里电话响了。刘晓琴一溜儿烟冲进客厅,孟小冬无奈摇头,夹了筷子菜,还没来得及入口,就听她扯着嗓子喊,“表姐,找你的!”

孟小冬磨磨蹭蹭走过去,接起,“喂,是我。”
“是我。”

李木鱼。
“有事儿?”这两天被表妹搅和的快成精神病了,狂躁型的,见谁都不爽。
“明天上午不用过来,我去你家接你,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
“试衣服。”
“什么意思?”
“婚礼要穿的衣服。”
“又不是我结婚,不用这么正式吧。”
“谁惹你了?”
“嗯?”孟小冬不解。
“口气这么冲?”

“不好意思,不是对你。”
“这是好现象,有火总憋着,容易更年期。”
“李木鱼!”
“嗯,我听的见,不用这么大声。”
“我参加过婚礼,有衣服,不用特意去买。”
“既然你跟我一起去,穿着上自然要跟我搭配。”
“哪有那么多讲究。”
“霸道的人都这样儿。”
这话把孟小冬逗乐,“敢情你还有理了啊。”
“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接你。”
“说好,我这也算是因公外出,别又被李默误会成约会。”
电话那头儿,他沉默了会儿,“就这样,我挂了。”
接着,嘟嘟嘟,干脆利索,真挂了。
最近这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火气都这么旺。
春天,适合发情。
夏天,看来适合发火。
第三天。
二哥仍然无声无息,连孟小冬都开始觉得有点反常。躲着刘晓琴,难道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
上午跟李木鱼去选置明天参加婚礼要穿的衣服,米兰店,她听过却从未去过,专门代理定制各种高档时装和礼服,价格可想而知。他们到的时候,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说来也巧,不久前她刚刚见过的人,叶南。老板娘是个美丽的中年女人,热情的招呼他们坐在贵宾休息区,叶南看到他们,微笑着走过来。李木鱼介绍:大学的学姐,前阵子帮少宴取车时认识的。叶南见到孟小冬,很快想起那晚在餐厅的邂逅,跟他们聊了几句,便拎着袋衣服先行离去。短暂的接触,孟小冬对她充满好奇。
“李木鱼,她结婚了吗?”
“不清楚。”
“你觉得呢?”
“不是结了就是没结。”
废话!
“你说她是你学姐,她有那么大岁数儿吗?真看不出来。”
“难道我看起来岁数儿很大?”
“嘿嘿。”孟小冬眉眼弯弯,笑的很得意。
“你们的衣服准备好了,请跟我到更衣室试穿。”
帅,很帅,非常帅。
李木鱼换好西装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孟小冬被他晃的有点晕。修长,挺拔,优雅,内敛,风度翩翩,大抵就是这些词儿,一个不落全招呼他身上也不过分。再配上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基本上,新郎的压力将是空前的。
尽管如此,嘴上却忍不住跟他较劲,“大夏天的,穿西装打领带,会不会中暑。”
李木鱼不语,只是静静打量她。孟小冬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踩着细细尖尖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高跟鞋是个好发明,身高差距极大缩小,以往看他,总要微抬着头。李木鱼似乎也发现了她身高的变化,视线扫过,随即开口,“给她换一双矮跟儿的。”
“为什么?!”孟小冬抗议。
“李先生,这双鞋是特别为这件礼服定制的。”
“换掉,太累。”
“李先生,孟小姐双腿修长,非常漂亮,穿上这双鞋效果几近完美,换掉实在是太可惜。孟小姐,您觉得呢?”
“我…”
“她前阵子刚做过手术,不适合穿这种高难度的鞋。”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立刻去帮您换。”
“麻烦了。”孟小冬冲老板娘歉意的笑笑,心里倒挺美,乐颠颠的走到镜子前…
半晌的沉默。
“不喜欢?”李木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淡声问。
镜子里,她摇摇头,嘴角挂着抹极满足的笑意。王子与公主的游戏,钟声响起前,美好的尤如罂粟,让人忍不住放纵沉沦。可惜,心中渴望童话的纯真角落早已遗失,太过美好的东西,带给她的,不再是罂粟盛开时的娇艳妖娆,走出童话的日子,剩下的,只有腐骨噬心的挣扎与绝望。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他,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抬头,恢复惯有的视角,熟悉的一切,二人的距离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