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站起身来回到了寝殿之中,取了绣篮过来。
康婕妤是真还是假,有什么关系?她只需要将此事告诉康婕妤便是,康婕妤自会有计较。既然康婕妤说,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她等着便是。
所幸,康婕妤也并未让她等得太久。
不过三日后,康婕妤就又匆忙赶到了昭阳殿中。
“我托人回府上去问了我父亲,我父亲说,他那位学生叫李锦才,是淮南人士,今年要参加秋试的举子,今年春末到的渭城,我父亲在龙门阁上听见他与其他举子高谈阔论,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收了他为学生。平日里往来倒并不多,前些时日,登门拜访我父亲的时候,听闻我父亲正在为我赏花宴的花发愁,主动揽下了这件事,为我寻了一盆铃兰。”
康婕妤的眼中带着几分厉色,心中只怕是已然有数。
“淮南人?”昭阳嘴角微微一翘:“和雅昭仪倒是同乡。”
康婕妤颔首:“我父亲说与他平日往来并不多,却来得那么巧,皇后娘娘刚说要办赏花宴,要没人出一盆花的时候就来了,还那么积极地去寻花,实在是蹊跷。”
昭阳心中想的,却是另一桩事情。
那李锦才是来参加秋试的,就是意欲入朝为官,他背后若是柳雅晴,那么就是柳雅晴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她有太后为倚仗,却还要往朝堂之中安插人手,这心思不可不防。
可若不是柳雅晴…
却又能够号令柳雅晴来办事的。
十有八九,是皇祖母。
若是皇祖母,事情就更为复杂了。
一则,皇祖母为何要害她?果真是因为母后所言,只因为外祖父协同父皇一起铲除了皇祖母的家族么?昭阳隐隐觉着,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二则,皇祖母身为父皇的母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除了在后宫之中安插自己的人之外,竟还动起了朝堂的主意,这更是十分奇怪的了。
“公主放心,我已经将事情同父母说明了,父母虽然不相信那李锦才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却也觉着此事的确透着蹊跷。若是此事真是李锦才所为,我断然不会让他考中这次的科举。”康婕妤冷笑了一声。
“哦?”昭阳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父亲是清廉刚正的好官,可莫要让他因为一个小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康婕妤见昭阳误会,忙道:“不会的,我并非是让父亲去作弊,我和父母的意思都是,若是那李锦才是那样不堪的人,若是入朝为官,也必然不是百姓和朝堂的福祉。我们会想尽办法,从中阻挠李锦才参加科举考试。”
“阻止他中第难,但是想办法阻止他参加考试就简单了,想方设法在他的饭菜中下药呀,在路上阻拦呀,都可以。”康婕妤吐了吐舌头道。
昭阳颔首,笑着道:“也是,一个心思这样毒辣的人,若是入朝为官,不仅不是百姓的福分,说不定,还是百姓的灾难。”
康婕妤离开之后,昭阳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脑中一直在想着那李锦才之事,半晌,才站起身来同姒儿道:“传信给沧蓝,让她想法子让人去淮南,查一查那李锦才究竟是什么人。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
前世的时候,中第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李锦才的人,昭阳却是不曾留意。只是状元,昭阳很确定,就是孟志远和刘平安。
若是前世有这个人,不知他同沐王主导的那场宫变,又有何关系。
若是前世并未有这个人,那么既有可能,这个人是因着她的重生,她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而产生的一个变数。
她这一世重生只为阻止宫变的发生,只为报仇。
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数存在。
昭阳刚回到内殿,还未坐下,就又听见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郑总管。”
不消片刻,就有人的声音从帘子外传了进来:“公主,郑总管来了。”
昭阳理了理衣裳,又起了身,脸上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了出去。
“昭阳公主可是在忙着?陛下传昭阳公主去养心殿一趟。”郑从容笑容满面。
昭阳颔首,方才刚见了康婕妤,衣着应当妥当的,昭阳想着,就往养心殿去了。
第203章 捷报
“不知父皇寻我何事?”往养心殿的路上,昭阳轻声询问着郑从容,面上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郑从容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无需担忧。”
郑从容既然都这样说了,多半也真如他所言,不是什么大事,昭阳稍稍放下些心来。
进了养心殿,昭阳却瞧见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面孔。
叶子凡,那日从了空寺回来无意间救下的皇商叶家的大公子,叶子凡。
昭阳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才快步走到殿中行了礼:“昭阳拜见父皇。”
楚帝哈哈笑着,点了点头吩咐着宫人:“给昭阳公主赐座。”
宫人忙搬了椅子来,昭阳方站起身来,走过去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听见有衣袂摩擦的声音响起,而后那原本坐在殿中的,连同叶子凡在内的几人都站起了身来,朝着昭阳行了礼:“拜见昭阳公主。”
昭阳缓缓一笑,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
几人起身的时候,昭阳瞧见叶子凡悄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还真是童心不减呢,昭阳在心中想着。
“前些日子,草民的孽子在回家途中遭遇刺杀,幸得昭阳公主相救,才捡回了这条命,多谢昭阳公主。”
一个如洪钟一样的声音响起,昭阳抬眼望去,瞧见是个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长相儒雅,倒不像是个商人,反倒像是个读书人。
身上的青衣虽然布料也十分不错,可是绝对算不上是上品,再观青衣男子身上的佩饰,都头顶的发冠,到腰间的玉佩,都不过凡品。
同叶子凡身上镶金带玉的装束一比,实在是差距不小。
“不过是恰巧罢了,叶公子福厚,自然不会有事。”昭阳笑容清浅,似乎浑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楚帝的声音从高位上传来,带着几分好奇:“朕怎么从未听昭阳提起过?方才叶修说起的时候,朕简直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才让人将你带了过来。”
昭阳转过头,微微笑着道:“不过是寻常小事,昭阳回宫之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方才见着叶公子也是吓了一跳呢。”
“对公主是寻常小事,草民可因此才保下了这条小命,公主就是草民的救命恩人,没齿难忘。”叶子凡笑嘻嘻地说着,一番听起来十分诚挚的话,从他口中这么一出,平白让人觉着,缺了几分诚意。
叶修又接过话道:“听闻昭阳公主下月就要成亲,草民厚着脸皮向昭阳公主讨要一张帖子,不可可否?”
“这有何不可?昭阳到时候定会将请帖送到叶府。”昭阳笑眯眯地道。
叶修和叶子凡又连忙道了谢,而后才同楚帝行了礼告退离开。
昭阳轻轻叹了口气,正好被楚帝听见了,楚帝笑着转过头来望向昭阳:“怎么叹起气来了?”
昭阳吐了吐舌头,鼓了鼓腮帮子,才轻声道:“早知道那叶子凡竟然是那个叶家的大公子,我就该敲诈一大笔银两的。”
“哈哈哈哈…”楚帝大笑出声:“你一个尊贵的皇家公主,怎生这么爱财?以前朕怎么不知道?”
昭阳撇了撇嘴:“以前昭阳住在宫中,无需开销。可昭阳听闻,苏丞相可穷了,昭阳若是嫁给了他,那可得考虑考虑怎么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楚帝闻言更觉好笑,看了昭阳一眼,却突然想起一些旧事来:“那倒也是,苏卿家底的确不怎么殷实,此前苏老丞相和夫人尚在的时候,倒是富足一些,可是他们夫妻相继去了之后,就留下苏卿一人,旁系的那些亲戚见苏卿年纪不大,以为苏卿好欺负,便都跑来想要捞些好处…”
这些事情大抵发生在昭阳年岁尚小的时候,并无多大印象,却也不曾有人同她说起过,是以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的。
“那时候苏卿刚没了爹娘,自是没得空闲去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丞相府中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旁系的那些亲戚搬走了。苏府旁系那些人,品性实在不怎样,不过你也无需担忧,朕给你的嫁妆自会十分丰厚,且你是公主,那些亲戚若是眼红,你无需对他们客气。”
昭阳听楚帝这样一说,嘴角便翘了起来,笑眯眯地应着:“昭阳等的就是父皇这句话,还是父皇疼昭阳。父皇放心,昭阳哪有那么好欺负?”
“你呀…”楚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心中却是想着,昭阳虽然聪慧过人,可是毕竟是从小娇养着的公主,哪里会明白那些宅子里面吃人的事情。
思及此,心中更是生出几分疼惜来,打定主意在嫁妆上多多补偿一些。
正说着话,殿门外就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沐王殿下求见。”
通传声从殿门口一路禀传过来,昭阳眯了眼,朝着殿门望去,外面阳光正盛,只瞧见一个身影背光而立,身姿挺拔,瞧不清面容。
“传吧。”楚帝敛起笑容,淡淡地道。
又是一阵通传,昭阳才瞧见立在门口的人抬脚跨了进来,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殿中来。沐王温润如玉,且容貌出众,素来是楚国贵女圈中风头最盛的男子,昭阳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中的笑容缓缓转冷。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沐王掀起月白色的长袍,行了礼。
楚帝颔首:“平身吧。”
沐王谢了恩,才站起身来,似是这才瞧见昭阳似得,笑眯眯地同昭阳打着招呼:“原来昭阳皇妹也在?皇妹就快要出嫁了,还未曾恭贺过皇妹呢。”
声音如清风拂面,温柔亲和。
昭阳连忙笑吟吟地回了个礼:“皇妹大喜,皇兄可不能一声恭贺就了事了,这可得备上好礼的,礼物嘛,当然是越贵重越好的。”
沐王一怔,还未应声就听见楚帝哈哈笑了起来,带着宠溺地看向昭阳:“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穷疯了呢,刚打劫完朕,又将主意打到了你皇兄身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昭阳吐了吐舌头。
沐王见楚帝同昭阳这般亲昵的模样,眼中暗了暗,才连忙道:“即便是昭阳皇妹不说,这礼皇兄也不敢少了你的。”
“那就多谢皇兄啦。”昭阳声音十分轻快,说完,就转头同楚帝道:“皇兄定是同父皇有要事商量,昭阳就先退下了。”
楚帝颔首:“去吧,宫外进贡了一些新鲜的果子来,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昭阳又谢了恩,行了礼才缓缓朝着殿门走去,刚走到殿门口,还未转过身子,就听见沐王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几分喜意:“边关大捷,孙将军又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第204章 双喜临门
边关大捷,莫非孙尚志就要班师回朝了吗?
昭阳靠在软榻上,手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这一场仗倒是打得十分的快,快得令人乍舌,不过半年时间,就大胜了。若真是如此,孙尚志一旦回了渭城,德嫔母子只怕又要翻身了。
昭阳放下手来,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沉默了许久。
姒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走到昭阳面前:“公主,奴婢打探到消息,说沐王爷带了一位神医入宫,说是为德嫔娘娘诊治眼睛的。”
昭阳轻蹙眉头,轻轻颔首。
前朝和后宫看似各自分离,可却也是处处牵扯的。这半年多来,德嫔失宠,淳安又没了,只怕沐王在前朝也受了不少的影响,名声威望皆有损耗,沐王如何能够不急?
如今孙尚志在边关大捷,正是让德嫔抓住机会复宠的好机会,沐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不会放过,昭阳又岂会让他轻易得逞。
德嫔的眼睛医好了又如何?德嫔在父皇身边已有二十年,这女子的年华,最好的不过那几年,韶华易逝,且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你说,德嫔能够在父皇身边得宠这么多年,是为何?”昭阳嘴角微翘,似是随口一问一般。
姒儿想了想,才应道:“奴婢听闻,陛下曾经夸赞,德嫔娘娘是最懂陛下心思的人,且不似其他嫔妃那般,对陛下十分畏惧。别的嫔妃总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可是德嫔却恰好性子泼辣,带着几分野。兴许,陛下就喜欢她这样的吧?”
性子泼辣,带着几分野,不畏惧皇权。
听起来有些出格的性子,可是在这宫中倒也的确算是特别的。
“下一次选秀是什么时候?”昭阳若有所思。
“明年开春就要选秀了。”姒儿忙回答着。
如今还不到十月,明年开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还有时间,有时间教导出一个,足以吸引父皇目光的女子来送入宫中。
至于这中间的日子,昭阳嘴角一翘,她还有齐美人呢。
“边关大捷,是个好日子,若是后宫有人在今日传出身孕,就更是喜上加喜了,父皇听了,定会十分高兴的。”
姒儿不知昭阳为何突然将话茬子转到了这件事情上,却也明白了昭阳话中之意,忙低下头应着:“奴婢这便派人去给安宣殿给齐美人传个话。”
苏远之的喜服也已经做好,昭阳无别的事情,就索性去了未央宫。
还未到未央宫门口,就瞧见楚帝带着郑从容从未央宫中走了出来,楚帝面上带着笑,同郑从容说着什么,似乎心情极好的模样。
昭阳悄然往后退了两步,等着楚帝离开了之后,才朝着未央宫走去。
母后瞧着却并不是太过开心的样子,见着昭阳才勉勉强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来:“这天气还闷着,昭阳怎么来了?”
昭阳眼睛转了转,战事大捷,沐王带着大夫去给德嫔诊治眼睛,父皇刚刚从未央宫出去,母后却面无喜色,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心中也有了数。
“方才瞧见父皇从这儿出去了,父皇来,可是为了德嫔?”昭阳眼中满是关切。
皇后笑容中染上了几分苦涩,轻轻颔了颔首:“你父皇想要恢复德嫔的妃位。”
果然不出昭阳所料,昭阳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忙问道:“那母后如何回应的?”
皇后眼中的苦涩愈发浓了几分:“我除了说好,又能如何呢?德嫔生了个好儿子。”
昭阳见皇后这般模样,却不知应当如何宽慰她。
倒是皇后抬起眸子来朝着昭阳笑了笑:“不妨事的,你母后在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我只盼着你能够早些成亲,和苏丞相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盼着君墨能够成才,看他成亲生子,这就够了。”
昭阳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女儿这不就要成亲了吗?母后放心,德嫔即便是复位,也断然不会如以前那样盛宠,且迟早有一日,她会再无出头之日。”
她也看明白了,沐王才是对付德嫔的关键,她定要好好筹谋,给德嫔来一个釜底抽薪。
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两人不再说话,目光落在门口。
一个宫女从外面跑了进来,快步走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齐美人方才在御花园中晕倒了。”
“晕倒了?可请了太医?”皇后连忙问道。
“太医已经赶去了安宣殿。”
昭阳一听就知晓是什么事,眯了眯眼,嘴角翘了翘。
皇后想了想,才轻声道:“你去安宣殿盯着吧,太医诊治了之后,迅速同本宫禀报结果如何。”
那宫女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
“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皇后眉头轻蹙着,似喃喃自语一般地道。
昭阳笑了笑:“齐美人,有孕了。”
“有孕了?”皇后猛然抬起头来,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一早便知晓了?”
昭阳颔首:“齐美人在宫中无任何倚仗,家世也不怎样,在知晓怀孕之后,就同我说了。今日之事,是我安排的。沐王进宫的时候,我正巧在养心殿,就想着,德嫔翻身怕是迟早的事情,怎么也应当抬一个人出来同她争一争宠的好。”
皇后目光定定地看着昭阳,沉默了许久,才颔首道:“这倒是个法子。”
“不过就是齐美人的位分稍稍低了一些,不过此前父皇也较为宠爱她,且如今边关大捷,她又传出了身孕,这可是双喜临门的事情,母后同父皇提一提,将她的位分往上多抬一抬,也并非完全不合规矩。”昭阳眼中有光芒闪动。
“那齐美人,女儿观察了不短的时日了,是个聪明人,咱们把位分将她这样一抬,她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如今正好腹中有龙嗣,同德嫔相争,也不一定会落得下风。”
皇后想了想,点头应道:“抬个嫔位吧。”
果然没一会儿,先前那宫女就回来复命了:“启禀皇后娘娘,太医已经给齐美人诊了脉了,说齐美人腹中已有身孕,两月有余了。”
皇后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亲自去养心殿给陛下报喜。”
第205章 侍孕嬷嬷
皇后去了养心殿,昭阳不便跟着,就回了昭阳殿。
“给苏丞相的喜服已经做好了,你亲自去丞相府走一趟,将喜服给苏丞相送去,让他试一试合身不合身。顺便问一问,西蜀战事已经大捷,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渭城。”昭阳弯腰将做好的喜服取了出来,递给了姒儿。
姒儿连忙应了下来,取了一个梨花木的雕花盒子来,将喜服放在了盒子里,从昭阳手中接过了出宫玉牌,才出了寝殿。
许是因着边关大捷,楚帝的心情的确极好的缘故,傍晚时分,封赏的旨意就下来了。德嫔复妃位,齐美人因身怀龙嗣,晋封为齐嫔。
昭阳听见宫人的禀报,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只怕今夜,这后宫之中又有许多人难以安睡了。
昭阳用过晚膳,姒儿才回了宫:“启禀公主,苏丞相说,柳太尉有传书信回渭城,不过此事只能同公主当面说。”
“当面说?”昭阳撇了撇嘴,他们二人的婚期将至,成亲之前是不能贸然相见的。这苏远之,分明是不想让她知晓,还刻意找了这么个借口来敷衍她。
若是不见,等着他们成亲之后再问,只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吧。
姒儿又道:“奴婢去见了沧蓝姐姐,沧蓝姐姐托奴婢带了两本账册子回来,还有一事让奴婢禀明公主。”
“嗯?”昭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什么事?”
“沧蓝姐姐说,前几日,茶楼的掌柜禀报,说有几位在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在茶楼中订了雅间,掌柜窃听到,他们的交谈之中,多次提及苏丞相,似乎是想要给苏丞相设绊子。言语之间说起,苏丞相挡住了他们上面主子的路,必须要除掉不可。”
姒儿将沧蓝的话复述了一遍,看了看昭阳轻蹙的眉头,又接着道:“沧蓝姐姐还说,那几人约了十月初一再到茶楼之中相聚,商讨良计,是想要趁着公主和苏丞相成亲的时候,对苏丞相下手。”
昭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几乎无需细想,便猜到了那几人口中所谓的上面主子是谁。
“十月初一是么?”昭阳轻轻摩挲着手指的关节,声音轻轻地:“传个信到丞相府,就说我约苏丞相十月初一,君子楼相见。再顺便带一句,成亲之前不宜相见,被人瞧见了终归不好,让苏丞相从君子楼后门入吧。”
姒儿应了声退出了内殿,昭阳才轻哼了一声,喃喃自语着:“沐王,果真是坐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未央宫中的气氛与平日里似乎有些不同。
皇后尚未出来,一屋子嫔妃看似闲适地聊着天,齐嫔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昨夜本就想要去给齐嫔道喜的,只是想着你怀有身孕,怕是睡得早,也不敢去叨扰。”
“是啊,肚子里面的小皇嗣多大了呀?怎么瞧着妹妹仍旧清瘦,不见长胖,也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点也瞧不出来。”
齐嫔面上挂着浅浅笑容,温柔如水,不见丝毫不耐烦,也不恃宠而骄,一个一个温和回应着:“快三个月了,这孩子倒是乖巧,不怎么闹腾,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能吃能睡的。”
“是个体贴的。”众人忙笑着奉承着。
一旁刚刚恢复了妃位的德妃身边的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显得十分的寂寥。
即便是恢复了妃位,德妃如今,也不过是个瞎子罢了。只怕这般想的人,并不在少数。
原本贤妃应当坐在她旁边的,只是因着贤妃身子弱,早就被特准了不必前来请安的,愈发地衬得德妃与众人疏离了。
昭阳噙着笑瞧着,瞧着德妃的手握紧了手中的锦帕,生生将锦帕捏出了褶皱来。
“皇后娘娘到。”寝殿传来声音,外面的说话声才低了下去,众人连忙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皇后穿着暗红色的凤袍从里面走了出来,嘴角噙着笑意。
众人请安行了礼之后,皇后的目光便落在了齐嫔身上:“昨儿个不是让人传话,让你无需晨昏定省了吗?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照顾好腹中孩子才是正经。”
齐嫔连忙道:“蒙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倒也安分,不怎么闹腾,来请个安也无碍的,妾身每日都在殿中,也闷得慌,请安的时候能够同大家伙儿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