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倒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昭阳正在用早膳,姒儿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公主公主…”
昭阳挑了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慌忙?”
姒儿连忙道:“奴婢听闻,昨天大理寺卿家的姑娘喝醉了酒,在清风阁中与好几个小倌一同那个,被人瞧见了。今日外面都在议论此事呢…”
“大理寺卿家的姑娘?哪一个?”昭阳有些迷茫,姒儿这样急匆匆地跑来,说的却是另外一个与她全然无关的人的事情?
“谢淼啊,就是那日在颜府,说愿意做相爷小妾的那一个。”姒儿应着:“对了,她主动请做丞相府小妾的事情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都在说她恬不知耻呢。”
昭阳的手指微微一颤,谢淼。
此事倒似乎有些蹊跷,虽然因着那日颜府的事情,昭阳对谢淼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只是谢淼毕竟是大理寺卿家的姑娘,世家女子,将名声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去清风阁那种地方,还叫了好几个小倌,且还竟然被人发现了?
昭阳隐隐觉着,这件事情只怕是有人蓄意陷害那谢淼。
姒儿顿了顿,看了眼昭阳的脸色,又道:“昨天早上从宫中回来路上的那两个小孩,奴婢虽然没有追上,不过叫了侍卫去追了。侍卫问了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小孩说是有两个姐姐给他们买了糖葫芦,让他们来砸石头的。侍卫追查下去,似乎给那两个小孩糖葫芦的人,就是谢府的小姐,只是侍卫说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
昭阳的手猛地收紧,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事情倒也并不难猜了。
只怕是昨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是他下的手吧。
大理寺卿昭阳见过,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此事只需仔细一查,很容易便会怀疑到苏远之身上。昭阳轻叹了口气,他行事素来不考虑后果。上一回是安庆候,这一次是大理寺卿,只怕用不了多久,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被他得罪个彻底了。
且每一次,似乎都是因她而起,都是为了她。
昭阳咬了咬唇,心乱如麻。
“公主,此事咱们…”姒儿有些迟疑地询问着。
昭阳摇了摇头:“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晓就是了,不必理会。”
姒儿低声应了一声,立到了一旁。
母后专程叮嘱了她近日莫要进宫,昭阳便也记在了心上,只是却也一直让人盯着宫中的动静。
几日过去,福寿宫中倒也并无其他人染病,太后身子也稍稍好了一些,只是李公公的病情却似乎愈发的厉害,昏迷不醒,太后念在李公公在她身边侍候了那么多年的份上,让人将他送出了宫,据闻安置在了一处小院子里。
昭阳心中方稍稍放下了心来,不是瘟疫就好。
楚帝又宠幸了几个新入宫的秀女,其中,就有刘平安的妹妹。因着承了宠的缘故,刘平安的妹妹也晋了位分,被封为了宜美人。在几个承宠的秀女之中,这个位分并不怎么打眼,还显得稍稍有些低。
昭阳心中方稍稍安下心来,刘平安的妹妹入宫之时,昭阳就知晓父皇有意拉拢刘平安,且楚临沐也有心将刘平安的妹妹培养成他在宫中的心腹,本来尚且有些担心父皇会毫无顾忌地盛宠刘平安的妹妹,楚临沐也兴许会迫不及待地想方设法让她上位,给她招来祸事。
却不想父皇和楚临沐二人却也都考量得十分周全,这样就好,她不是第一个承宠的女子,且承宠之后也只封了一个美人而已,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淳安和孟志远的亲事似乎也八九不离十了,听沧蓝的消息,楚帝将孟志远单独召入了宫中,言辞之间都在拿淳安做试探,因着昭阳早已经有了吩咐,孟志远当场便应了下来,说愿意娶淳安为妻。
恐怕用不了几日,圣旨就该下了。
而最让昭阳觉得有些意外的消息,却是楚帝竟在育德殿中歇了一夜。
昭阳听到消息的时候,问了好几遍,才确定了果真是德妃所在的育德殿。昭阳咬了咬唇,德妃如今被毁了容貌,且因着此前她刻意安排的那些事情,此前几个月,父皇对德妃的厌恶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莫说是去育德殿,即便是德妃去养心殿求见,父皇也几乎从未见过她。
也正是因为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昭阳一直打心里觉着,德妃只怕这一辈子都复宠无望了,从未想过,父皇竟然还会在育德殿中过夜。
昭阳咬了咬唇,总觉着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急急忙忙让姒儿传信入宫,叫宫中盯着德妃的人将德妃近日以来做了些什么都仔细通禀过来。只是昭阳仔仔细细地瞧了宫人的记录,却始终没有找到有哪里不对劲的。
如母后此前所言,德妃这段时日倒是十分安分,除了每日里的请安,德妃就只在宫中的佛堂和育德殿中来往最为频繁。
佛堂之中,宫人也都仔细查探了,并无什么不妥。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若非真的只是父皇心血来潮?
第442章 复宠
昭阳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那李公公毕竟是皇祖母宫中的人,我总觉着,皇祖母将他送出宫恐有阴谋,你让沧蓝派几个乞丐在那李公公住的院子门口盯着,若有什么不妥及时回禀。”
“宜美人那里,咱们暂时也莫要同宜美人联系,楚临沐既然将宜美人送入了宫中,十有八九会在她身边安插人,若是打草惊蛇,反倒陷宜美人和刘平安于不利之地。这颗棋子,得等到应该用的时候再用。”
“至于德妃…”昭阳眯了眯眼,沉吟了半晌,父皇虽然在德妃那里留宿了一夜,可是德妃那里她本就派了不少人盯着,都没有瞧出什么问题来,即便是再安排人也是于事无补。她更想知道的是,父皇为何会心血来潮宠幸德妃。
昭阳心中想着,若是苏远之,会如何处置此事?
“德妃那里,就交给淳安去探听探听。”昭阳抿嘴:“也无需她去探听,让她装的愈发张扬跋扈,在宫中闹出点小事来,若是有旁人责难,就让她说她母妃受宠,谁也不能动她。”
昭阳想用这个法子,来探一探,德妃究竟会是如何反应。
姒儿颔首,一一记了下来。
想到苏远之,昭阳便又想起,父皇解除了福寿宫的禁令和守卫,会不会是想要迷惑太后,让苏远之能够更好的查探鼠患一事。
只是想着,又摇了摇头,禁令一除,太后若是想要传信给楚临沐,自是有千万种法子的,犯不着再用老鼠来传递书信。
莫不是苏远之已经查出了那鼠患的秘密?
若是如此,那父皇是不是就快要解除苏远之的禁足了?
只是昭阳等了好几天,也并未等到苏远之被解除禁足的消息,只等来了父皇给淳安和孟志远赐婚的消息。
就在赐婚的第二天,昭阳就听闻,淳安在宫中与一个新得宠的婕妤闹了起来。
那婕妤当着淳安的面说淳安不洁,说淳安当初为了孙永福大闹青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陛下将她嫁给状元爷实在是让状元爷蒙羞。
淳安当即便发了火,竟也不顾宫人的阻拦,将那婕妤打得鼻青脸肿的。
还十分张狂地道:“本公主的母妃可是宫中最为受宠的德妃娘娘,你算哪根葱,竟然对本公主指指点点。”
那婕妤自是恼怒,闹到了楚帝面前。
楚帝大怒,训斥了那婕妤一顿,说赐婚的旨意是他下的,莫不是对他的旨意有什么不满?而后就命人将那婕妤给禠夺了封号,关进了冷宫之中。
而对淳安,却只是简单训斥了两句,就放了回去。
昭阳听的楚帝这样的反应,微微蹙了蹙眉。那婕妤的确不太会说话,可也毕竟是后妃,算得上是淳安的长辈,淳安动了手,便是大错。
父皇的处置,明显地偏颇了。
“淳安公主说,德妃娘娘知道此事之后,将她传到了育德殿中,也是训斥了两句。淳安公主便同德妃说,她只是见不惯那婕妤位分那样低还那样嚣张的模样,那婕妤这样与她作对,分明是没有将德妃放在眼中。”姒儿禀报着。
“德妃怎么说?”昭阳挑了挑眉询问着。
“德妃说,不必着急,她定然不会让那贱人好好活着。而后就劝淳安公主,让她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还说,让淳安公主放心,她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断然不会有人再敢这样对她们指指点点。”
昭阳听着姒儿的话,手攸然在袖中收紧。
她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断然不会有人再敢这样对她们指指点点?
昭阳眯了眯眼,德妃因着毁容失宠已经半年有余,如今父皇也不过去过育德殿一回罢了。她如何这样有自信?自信到觉着她如今的容貌也可以恢复以前那样的好日子?甚至于觉着没有人敢招惹她们的地步?
莫非这其中果真另有什么隐情不成?
昭阳心中疑惑愈深,想了想,方开口道:“我始终放不下心来,想要进宫一趟,去准备马车吧。”
“现在吗?”姒儿低声问着。
昭阳颔首:“就现在。”
她等不及了,有些事情势必要弄清楚才是。自打皇祖母病倒之后,母后让她莫要入宫,她便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进宫了,如今也是时候进宫去瞧瞧了。
进了宫,昭阳便直奔未央宫而去。
皇后见着昭阳,瞪了昭阳一眼,却又摇了摇头:“不是让你暂时不要进宫了吗?”
昭阳笑了起来:“我一直都让人盯着福寿宫呢,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没见再有人染上那什么寒邪之症的,应当不是瘟疫。”
顿了顿,昭阳便径直道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我听闻父皇近日又宠幸了德妃?”
皇后目光落在昭阳的身上,笑了笑道:“他是陛下,愿意宠幸谁,那是他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管得了?”
“昭阳此前为了对付德妃可是用了不少的法子,若是让她就这样翻了身,可是不妙。且她如今都已经毁容了,父皇为何还会宠幸于她啊?”昭阳有些着急。
皇后的脸色不是太好,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开口:“此事我也纳闷呢,只是我也有半个多月不曾见过陛下了。昨日王婕妤与淳安闹了那么一场,我觉着陛下处置有些不妥当,害怕引起后宫不满,想要同陛下说一说,专程去养心殿求见陛下,可是陛下并未召见我。”
昭阳一愣,心中愈发诧异了起来。
母后有半月多没有见到父皇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父皇不是都要在未央宫安置的吗?”这是宫中的规矩啊,昭阳在心中补充着。
皇后苦笑了一声:“是啊,二十来年来,除了特殊情形,每月的初一十五你父皇都是在未央宫安置的,这是第一遭,五月初一的时候,你父皇歇在了育德殿…”
昭阳一惊,她只听闻父皇近来在育德殿中歇了一夜,却不曾想到,竟然是初一这样的日子。
父皇这样做,岂不是明摆着打了母后的脸吗?
第443章 迷局
昭阳咬了咬唇,父皇这样做,后宫那些嫔妃该如何看待母后,母后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父皇这样不给母后面子,叫母后以后如何在后宫立威。
也难怪德妃敢说,好日子就要来了。
“父皇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不行,我得去亲自问一问父皇才是。”昭阳心中恼怒,站起身来。
“胡闹。”皇后连忙拉住昭阳的手:“你是已经出嫁了的公主,后宫之事,且还是你父皇宠幸嫔妃之事,你断然不能胡乱插手的。你这样跑去质问你父皇,实为不妥。”
昭阳咬了咬唇,终是坐了下来。
母后说的没错,是她太过着急乱了分寸。
“事情还没有太糟,咱们也无需这样慌张。”皇后轻声道:“你母后在这后宫这么些年,那事这么点小事能够击倒的,你放心就是。”
皇后说完,就转开了话茬子:“陛下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亦是反反复复地,实在叫人有些琢磨不透。前些时日刚刚将福寿宫的禁令解除之后,你父皇倒是几乎每天都要去福寿宫中同太后请安,听人说,母子二人相谈甚欢。”
“只是昨日不知为何,太后又对陛下发了火,连在福寿宫外洒扫的宫人都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听宫人说,听见太后大怒,对陛下吼了几句。”
昭阳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之色:“皇祖母吼了什么?”
皇后轻声道:“太后说什么,哀家做这一些都是为了你,你得了这个位置,却知晓忤逆哀家了,你若是还当哀家是你的母后,你便不要碰他。”
昭阳眯了眯眼,皇祖母在父皇面前倒是毫不顾忌的。听着这两句话,那话中的他,多半是说的楚临沐了,皇祖母和父皇,十有八九是为了楚临沐起了争执。
兴许是皇祖母想要将楚临沐从天牢中放出来,被父皇拒绝了吧。
昭阳心中暗自想着,又开口问道:“那父皇和皇祖母吵了架之后,父皇可做了什么?今日有去福寿宫吗?”
皇后摇了摇头:“今日到现在,陛下倒是没去福寿宫请安,只怕是因着昨日之事,又与太后置气了吧?”
皇后说完,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虽然多疑,可是太后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多多少少也得顾忌着些。”
昭阳咬了咬唇,轻轻颔首。
皇后笑了起来:“你如今身子开始重了,就莫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我知晓怎么处置的。”
言罢,又问起昭阳腹中孩子之事。昭阳一一应了,见天色不早,便离开了未央宫。
走到御花园中,却瞧见德妃在御花园中散步。倒也不止德妃一人,跟在德妃身后的,还有几个有些陌生的面孔,昭阳瞧着她们的打扮,便知十有八九是新入宫的秀女了。
德妃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一朵粉红色的花,似乎在说着什么,满脸的笑意。
跟在德妃身后的那几个秀女亦是带着笑,脸上俱是恭维之色,嘴不停地开开合合的,隔得太远,昭阳也听不见她们再说什么。
昭阳冷笑了一声,这宫中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捧高踩低。只怕是见着德妃如今又得了宠爱,都围上去奉承去了。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昭阳便转身离开了御花园,径直回了公主府。
姒儿扶着昭阳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便下去准备晚膳去了,昭阳躺在软榻之上,想着母后的模样,心中隐隐约约有些难受。
昭阳咬着唇轻叹了口气,自打她有孕以来,这脾气倒是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
先前听母后说,父皇竟然在初一去了育德殿,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将父皇的心挖出来,瞧瞧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以为,经由此前那些事情,父皇对太后,对楚临沐,对德妃,对他们的心思早已经心知肚明。
不过,父皇既然在让苏远之查探那鼠患之事,便定然对太后和楚临沐有疑心的。
莫非,这德妃复宠,是父皇刻意安排的一出戏?
昭阳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愈发烦躁的心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匆忙,昭阳蹙着眉头抬起眼来,便瞧见姒儿快步走了进来。
“公主,沧蓝姐姐那边有信儿传过来了。”
昭阳一怔:“是出了什么事吗?”
姒儿摇了摇头:“前段时日公主不是让沧蓝姐姐派几个乞丐盯着那李公公在宫外安置的那小院子吗?”
昭阳颔首,望着姒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沧蓝姐姐说,近几日来,那小院子中暗潮汹涌,太后暗中派了人护着那院子,只是前几日夜里,那院子都不得安宁,似乎是有人要刺杀那李公公。”姒儿应着。
昭阳蹙了蹙眉,那李公公不过是皇祖母身边的一个总管太监而已,为何皇祖母竟会想方设法地派人护着?又为何竟会有人刺杀?
且那李公公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刺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又是谁派人刺杀的?
昭阳咬了咬唇,第一反应,却是苏远之。
父皇下令让苏远之查探福寿宫的鼠患之事,莫非苏远之怀疑那李公公知晓其中内幕?
昭阳的心思转了好几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刺客行刺成功了吗?”昭阳问着。
姒儿摇了摇头:“沧蓝姐姐得到的消息,刺客并未行刺成功,不过昨儿个夜里,那小院倒是十分安静,刺客也没有再来,兴许是放弃了吧?”
昭阳听姒儿这样一说,便下意识地觉着,恐怕她的猜想错了,应当不是苏远之派去的人。苏远之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更遑论连续行刺了好几天都没有得手,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事情似乎愈发地扑朔迷离了,昭阳眯了眯眼,只觉着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在脑海之中缠缠绕绕的,太后、德妃、楚临沐,还有那李公公。
她隐隐约约觉着,这些事情的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只是她如今却陷入这迷局之中,丝毫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第444章 太后薨了
已经入了夏,雨水多了起来,连着好几日都在不停地下着雨,雨势还都不小。
昭阳站在清心楼二楼的檐下,望着外面迷迷蒙蒙的雨帘,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她记着前世也是这个模样,也约摸是这个时候。
接连下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雨,而后柳州便出现了特大的洪涝灾害,再后来,父皇就派了苏远之去了柳州。
而后,苏远之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月,就传来苏远之在赈灾的时候染病的消息,随即沐王叛乱。
那时候城中风声鹤唳,朝中百官见势不对,纷纷投靠沐王,御林军被沐王控制,父皇只得命人紧闭宫门,调遣了城中仅剩的不足两万人的近卫军来护卫皇宫,在此期间,她时常听父皇念叨着等着苏远之回来救驾,说等着苏远之回来,这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因而对苏远之,那时候的昭阳心中是敬畏的,每日里都祈祷着他能够早些回城。
可是一直到她死,也没有等到苏远之。
雨势越来越大了,昭阳忧心愈重。
从她重生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年了。此前皇祖母被父皇下令禁足,任何人不得进出福寿宫。楚临沐被父皇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德妃毁了容,且一个人,孤立无援。
那样的形势,让昭阳以为她重生之后做的那一切都有了成效,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前世那些事情,断然不会重演。
可是如今,她却又开始担忧起来。
这雨,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雨这样一直下下去,只怕柳州的洪涝仍旧会发生。如今朝中局势,可用之人甚少,君墨去了北燕国,楚临沐在天牢,外祖父仍旧抱病在家。只怕到时候,父皇仍旧会让苏远之去赈灾。
苏远之…昭阳咬了咬唇,唇色发白。
不行,她不能够让苏远之在这个时候离开渭城。苏远之在渭城,她才心安。
若是到时候柳州的灾情传到了朝中,父皇有意让苏远之去柳州,她便去求父皇,让父皇派遣楚临沐去,给楚临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即便是给楚临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昭阳也不能放苏远之去。
前世的那些事情,给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一定不能让前世那些事情发生,每一件事情,她都要让它们偏离原来的轨迹。
昭阳望着在雨中显得十分朦胧的公主府,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雨接连下了十来日还未停,宫中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如惊雷一样朝着昭阳劈了下来。
那是五月十三的早上,昭阳刚刚用过早膳,趁着阵雨停歇的之际,在湖心岛上散步,却隐隐听见有钟声响起。
昭阳的脚步一顿,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这是什么声音?”
姒儿凝神听了半晌,亦是有些诧异:“似乎是宫中钟鼓楼传来的钟声。”
“无缘无故地敲什么钟?可听见了,这钟响了多少声?”昭阳心中有些慌乱,宫中钟鼓楼上的钟素来不轻易敲响,如今却响了这么半天,定是出了大事了。
姒儿摇头,她没有数。
“快,去查。”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姒儿连忙应了声,快步退了下去。
钟声还在响,昭阳的心愈发地乱了起来,也没有了散步的兴致,只快步回了清心楼。
等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姒儿才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许是跑得急了,姒儿尚在不停地喘着气,脸上亦满是汗水。
“可查出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昭阳急忙问着。
姒儿连忙道:“是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薨了。”
昭阳一惊,猛地抬起眼来望向姒儿:“太后薨了?”
心中却稍稍放下了心来,比她猜想的要好一些。
只是姒儿的下一句话,却让昭阳险些跳了起来。
“是,且宫中的人说,太后娘娘是被皇后娘娘下毒毒死了的。”
昭阳一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眼中满是血色,良久才开口问道:“什么?是谁胡说八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中人都这样说,说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去福寿宫中给太后娘娘请安,正好碰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端了药来,太后便让皇后娘娘亲自喂她吃药,似乎当时太后娘娘随口讥讽了几句,说皇后虽然身份尊贵,可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她的儿媳。婆婆生了病,这儿媳自是应当在榻前侍疾的。”
姒儿声音急促。
“皇后娘娘便接了药碗,喂太后娘娘喝了药,哪晓得,太后娘娘喝了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