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婉兮摩挲着那衣袖上的那个字。
若说是梨花深夜跑去和外府的人厮混,却也有些说不通。
楚王府门禁森严,怎么会允许外府的人进府,且在府中过夜?
晚上,苏婉兮回到屋中,就看见隔壁屋中的梅子也在。梅子和梨花关系倒似乎不错,时常过来串门。
梨花拿了个缀着一小颗珍珠的耳坠子在那里看,脸上满是笑容。
“这是张嬷嬷给你的?”梅子眼中有着艳羡。
梨花点了点头,见那耳坠子戴在了耳朵上:“可好看?”
“好看,真好看。”梅子连忙奉承着:“你本就长得好看,戴上这耳坠子,更是添了几分颜色。”
梨花笑了起来,得意非常。
两人赏了会儿耳坠子,就开始说起府中的事情来。
“听闻赵侧妃的那位侄子昨日又来府中小住了,那赵府那些人,因为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的,也难怪赵侧妃担心她那才五岁的小侄子,只要听闻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接过来来府里住着。”梅子撇了撇嘴道。
苏婉兮瞧见,梨花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才笑了笑道:“那位小公子倒是可乖巧的,可惜爹娘去的早,赵府里面那些人,个个心思多着呢,小公子是赵侧妃大哥的孩子,算是嫡孙,年岁那么小,自是算计不过那些豺狼之人,也只有赵侧妃多照拂些了。”
赵府。
苏婉兮一愣,倒似乎想了起来,楚王有两位侧妃,其中一位却是姓赵。
那位赵侧妃,似乎是中书令赵亭光的女儿,赵亭光半年前就去了,夫人伤心过度,也跟着一并没了。
她倒是听闻过赵府因为家产争执之事,只是前段时间,她揪心于父亲落罪一事,并无太大关注。
听她们二人的话,那赵府的嫡长孙时常回来楚王府中小住?
苏婉兮低下头,梅子说,昨日又来了。
她想起今日那件绣着赵字的中衣,心中自是透亮。
梨花,等着吧,这些日子她承受的那些,她定会讨回来。
第8章 报信
心中虽然已经确定了,梨花多半是和那赵家公子带过来的下人勾搭在了一起,只是如今要证据没有证据,她自是无法揭穿的。
当然,最好的法子,是捉个现场。
那样一来,即便梨花有一百张嘴,她也无法辩驳。
最好的捉奸人选,非张嬷嬷莫属。梨花是张嬷嬷订下的媳妇,那张生傻了之后,梨花就和别人勾搭上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最生气的定然是张嬷嬷。
且此前在那柴房的时候,那婆子的手段,苏婉兮也是领教过的。
那可是个悍妇。
若是梨花被她抓住,只怕不死也得脱成皮了。
想到此处,苏婉兮便在心中定下了主意。
梨花一连两日彻夜未归。
府中日子无趣,丫鬟平日聚在一起,总说些府中的奇闻趣事,下人的,主子的。
虽然私下谈论主子是不合规矩的,可是洗衣房素来没什么人来,自也无需管它规矩不规矩的,只要不太过逾矩,秦嬷嬷素来不会吭声。
此前苏婉兮觉着无趣,素来不怎么喜欢听,这几日,却无论是上工还是吃饭休息的时候,都默默的竖起了耳朵,特别是关于赵府的事情。
“听说赵府这一回闹得尤其厉害呢,二夫人也不知怎么了,就没了,这年纪轻轻地,定是被人算计的。”
“是啊,赵侧妃也将赵家小公子接过来了,她那嫡亲的哥哥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自然要护着,赵侧妃好歹也是王爷侧妃,赵府的人也不敢跑到这里来闹。前几次,赵家小公子在府中待一两日就回去了,这回,怕是要呆上些时候了。”
苏婉兮看着靠在屋檐下,嘴角翘起的梨花,心中想着,难怪她一连出去了两夜呢。
这,却正是个机会。
天气渐冷,衣服也少了些,洗到下午时候,也差不多洗完了。
苏婉兮看了看有些红肿的手,就听到秦嬷嬷再叫她:“过来,将收回来的衣服一同理一理,今儿个发月钱,早些弄好,你们也早些去领了月钱。”
苏婉兮连忙应了,进了屋中。
收回来的衣服,要折叠整齐,主子的要单独分出来,下人的只需按着院子分好便是。
衣服送洗的时候,都会做一些标记,便于分别,倒也比较好理。
“衣服理好了,你们自个儿分分工,将衣服都送到各院子去。”秦嬷嬷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
下面的人便欢喜了起来,此前去送衣裳,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人。送衣裳亦是有好处的,给主子里送衣服,经常会收到一些赏赐,若是运气好的,打赏亦是不差。
比同主子送一样油水稍微少一些的,是给各主子院子里的下人送衣裳。在主子身边侍候的,月钱自然比她们高了许多,主子们时不时也会打赏,因而虽是下人,出手也阔绰。
最次的,自然是给如厨房、绣房这些下人院子里面送衣服了。
一屋子人分下来,最没有油水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苏婉兮身上。
只是这一次,苏婉兮却觉着,这件差事,正合了她的意。
“去厨房的时候,可记得将脸遮一遮,不然,被张嬷嬷瞧见了,说不定你今夜就回不来了。”梨花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看了苏婉兮一眼,就端起衣服走了。
苏婉兮嘴角勾了勾,如往常一样,逆来顺受着。
先去将绣房和其他下人院子将衣裳送了,苏婉兮才去了厨房。
就快要到准备晚饭的时候,厨房中一片忙碌,唯有张嬷嬷站在院子里,监督着洗菜的下人。
苏婉兮走到张嬷嬷门口,声音带着几分轻颤:“嬷…嬷,奴婢给您送衣裳来了。”
张嬷嬷看了苏婉兮一眼,蹙了蹙眉,似乎一时间并未认出来,让人将衣裳接了过去,挥了挥手,就让苏婉兮退下。
苏婉兮低垂着眉眼,正欲退出去,就听到张嬷嬷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贱蹄子,原来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说着,便一脚踹了过来。
那一脚用了极大的力气,苏婉兮一下子便被踹到在地,张嬷嬷却不管不顾,又狠狠地踹了苏婉兮几脚。
苏婉兮连忙告饶,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道:“嬷嬷,世子爷已经罚过奴婢了,你就饶了奴婢吧。”
一听到世子爷三个字,张嬷嬷蹙了蹙眉,只是脚却收了回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世子爷会给你这个婊子撑腰,做梦!”
苏婉兮跪着上前,怯怯地拉了拉张嬷嬷的衣袖,轻声道:“今日就要发月钱了,待会儿发了月钱,奴婢让梨花给嬷嬷送些过来,就当奴婢孝敬嬷嬷的。”
张嬷嬷睨了苏婉兮一眼,并未说话。
“左右最近两天梨花不都来了嬷嬷这边吗?”苏婉兮接着道:“奴婢晚上就给梨花。”
张嬷嬷一听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梨花什么时候来过我这儿了?”
苏婉兮一怔,眼中带着几分诧异:“昨晚和前晚梨花都没回屋啊,她说是到嬷嬷这里来了啊?昨天梨花还带了一个珍珠耳坠子回去,说是嬷嬷给的,引得咱们洗衣房中的下人们都十分羡慕呢。”
张嬷嬷眉头紧蹙着,眼中带着几分思量,好一会儿,才冷声问道:“梨花最近时常出去?”
“倒也不算时常,每隔几日就会出去一回,都是彻夜不归,不过这两日倒是有些奇怪,连着出去了两晚上。”苏婉兮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怯。
张嬷嬷盯着苏婉兮看了一会儿,脸上仍旧满是怒意:“滚,下次若是再让我见着你,打断你的腿!”
苏婉兮连忙应了,爬起来匆匆忙忙出了厨房。
待出了厨房,嘴角才勾起了一抹笑意,眼中蔓延开一抹冰凉。
回到了洗衣房,梨花和阿兰都回来了,正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世子爷院子里的四姨娘赏了我一只镯子呢,这镯子做工极好,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镯子。”
阿兰脸上也是笑意:“二老爷院子里的二夫人赏了我一片金叶子呢。”
“哇,二夫人素来出手大方,下次要是我也能去给二夫人送衣服就好了。”梨花满脸艳羡,抬眸就看见苏婉兮走了进来。
苏婉兮身上有些泥,眼眶也有些红,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
梨花见了,自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哟,这是怎么了啊?啧啧…”
阿兰脸上却有着几分关切:“不是去送衣裳么?”
苏婉兮摇了摇头,低声道:“被张嬷嬷踢了几脚,不碍事的。”
“才踢了几脚啊?张嬷嬷下手也还真是够轻了,要是我,定要你爬都爬不起来。”梨花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镯子放到了枕头边的小匣子里锁了起来。
“走了,领月钱了。”梨花说着,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阿兰将苏婉兮的胳膊上的衣服掀了起来,蹙了蹙眉:“都青了,那张嬷嬷下手也太狠了些吧?”
苏婉兮笑了笑:“不碍事的,过两日就好了。走吧,咱们也去领月钱去。”
领了月钱出来,阿兰看了看苏婉兮手中的脸,有些诧异:“你月钱怎么这般少?”
苏婉兮看了看手中的五百个铜钱,笑了笑道:“此前刚入府的时候,身上有伤,管事请了大夫来给我疗伤,花了不少银子,说是从我月钱中扣。”
阿兰闻言,没再多言。
刚回到院子,苏婉兮就被秦嬷嬷叫走了,阿兰看了看苏婉兮,指了指手中的月钱,苏婉兮便明白了过来。
秦嬷嬷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只定定地看着苏婉兮道:“看你动作挺利索的,明儿个开始,你自己洗衣裳的时候,水自己提。”
这秦嬷嬷想要银子,却也不直说,倒是个谨慎的。
苏婉兮连忙将手中的铜钱都塞进了秦嬷嬷的手中,而后摊开了已经红肿不堪地手:“嬷嬷,你瞧奴婢的手都这副模样了,若是再提水,只怕过几日都无法做事了。”
秦嬷嬷看了看手中的钱,蹙了蹙眉:“怎么这般少?”
“这…”苏婉兮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唇。
“老实说话,不然,再给你加些衣裳。”秦嬷嬷见苏婉兮这副模样,更是不高兴了。
苏婉兮连忙道:“先前,遇着了厨房里的张嬷嬷。”
苏婉兮的话并未说完,却已然足够,秦嬷嬷一听,冷笑了一声:“呵,那老婆子如今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老婆子院子里的人都敢伸手了。”
见着苏婉兮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又骂了几句:“她让你给你就给?下次遇见了,就说都给了我,叫她来找我便是。”
苏婉兮连声应了,秦嬷嬷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苏婉兮回到屋中,瞧着她们在数月钱,只默默去吃了饭,洗漱了一番就躺到了床榻上。
梨花在高兴了一阵,就又拿了胭脂来涂抹了一番,站起身来:“不用留门啦。”
阿兰应了,等着梨花出去了,才轻声道:“最近这几日,她怎么都出去啊?”
苏婉兮没有应声,阿兰也不再说话。
夜深人静,四处都已经熄了灯睡了,突然,洗衣房的门却被拍得震天响,将屋里的人都惊醒了起来。
秦嬷嬷骂骂咧咧地去开了门:“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苏婉兮和阿兰披了衣服出了门看热闹,来人似乎是府中的下人,见了秦嬷嬷,面色也不是太好:“嬷嬷,你还不快些瞧瞧,你们院子里的梨花,出事了。”
第9章 捉奸
“梨花出事了?”秦嬷嬷仍旧有些懵,只是见着那下人的脸色,便知道这事情怕是不小,连忙将身上衣裳穿上了。
那下人点了点头:“是啊,快被人打死了。”
秦嬷嬷更是诧异,一转身瞧见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目光落在阿兰和苏婉兮身上:“你们同莲花一个屋的,跟我一起看看去,待会儿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将人抬回来。”
苏婉兮和阿兰一愣,对视了一眼,才点了头,将衣裳鞋子都穿好了,才跟着秦嬷嬷出了门。
出事的地方,是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里,还未走近,就听见张嬷嬷的怒吼声:“小贱蹄子,打死你个小贱蹄子。看你长得好看做事也勤快,我才让我儿子娶你,结果你这小贱蹄子知道我儿子傻了,就勾搭,勾搭!”
“我让你四处勾搭,臭婊子,不要脸的狗东西。”张嬷嬷的声音愈发地大了几分。
“啊…”梨花的惊叫声夹杂着痛楚传来。
秦嬷嬷快步走了进去,就看见梨花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赤条条地趴在地上,身上已经满是伤痕,身子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张嬷嬷手中拿了一根竹片子,似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抽打着。
周围站了许多围观的人,只是见着张嬷嬷那疯狂的样子,都不敢上前拉。
秦嬷嬷见梨花的眼神都已经有些涣散了,急忙扒开人群,冲了上去,将张嬷嬷手中的竹片子夺了下来:“张婆子,你这是做什么?打狗也的看主人,这可是洗衣房的人。”
“看屁的主人!”张嬷嬷厉声喝到,抬起脚直直地朝着梨花胸口踹去:“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还等着她嫁过来给生个一儿半女的,府中人人都知道她是我定下的儿媳妇,都不敢碰,没想到这贱货竟然跑来勾搭上了赵家小公子的仆人…小浪蹄子!”
张嬷嬷手中虽然没有了竹片,只是却已经气急,上前抓住梨花的头,往地上撞去,直撞得头破血流。
“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这么勾搭男人!”
苏婉兮站在一旁瞧着,目光像是一弯古井水,波澜不惊。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仆人也都从中间分了开来,散到了四面。
苏婉兮瞧着,一个中年美妇人缓缓走了进来,穿着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梳着飞天髻,头上插着缠丝镶珠金簪,皮肤白皙,瓜子脸,柳叶眉,眉眼间俱是风情。
“赵侧妃娘娘,世子爷。”周围的人连忙行了礼。
苏婉兮才发现,那个男子也来了,就跟在赵侧妃身后,穿着玄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赵侧妃身后,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这是在做什么?”赵侧妃的声音柔和,却任谁也听得出来,那话中的不悦。
张嬷嬷连忙道:“侧妃娘娘,这丫鬟和赵小公子身边侍候的侍从通奸,赵小公子年岁尚小,侧妃娘娘您专程让小公子住在这院子里面,怕的就是有人打扰。这丫鬟和侍从竟然这样胆大妄为,若是被小公子不小心瞧见听见了,实在是…太过不堪。”
苏婉兮垂着头跪着,心中想着,这张嬷嬷也是个人精,若是只说通奸,说梨花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赵侧妃定轻饶不了她。
可若是说,担心赵家那位小公子瞧见,被带坏了,赵侧妃既然那般疼那位小公子,定会勃然大怒。
果然,赵侧妃闻言,目光落在地上赤条条的梨花身上,眉头就蹙了起来,眼中满是怒气:“府中竟然出了这样不堪的事情,目无规矩,将这丫头乱棍打死!那侍从在哪儿?”
赵侧妃身后的侍从连忙应了,就将已经奄奄一息地梨花拖了下去。
张嬷嬷连忙道:“侍从,那侍从听到了风声,跑了。”
“跑,能往哪儿跑?派人去给我抓,抓了直接打死,不用回禀了。小公子在何处?可醒了?”
一旁的一个丫鬟道:“小公子晚上看书看得晚,睡得沉,且住的阁楼在前院,离得也不近,并未惊醒。”
“那就好,我去看看去。”
赵侧妃带着人去了前院,只是世子爷却还在,他尚未开口,没有人敢起身。
叶清酌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在看向苏婉兮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半晌,才开了口,却是对着张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冷。
“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赵侧妃好糊弄,本世子却心如明镜,若有下次,你还是莫要在这府上呆了。”
张嬷嬷浑身都在颤抖着,连连告饶:“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
叶清酌目光望向前院中亮起了灯的阁楼,转过头道:“都散了。”
等着叶清酌离开了,众人这才起了身,却也不敢再发出声音,都匆忙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衣房中的那些下人都还未睡,在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着秦嬷嬷只带了阿兰和苏婉兮回来,并未看见梨花,更是好奇了起来,阿兰和苏婉兮一进屋,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快快快,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梨花呢?”一群人满眼好奇地望着两人。
阿兰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就听见秦嬷嬷暴怒的声音传来。
“还不睡觉是要翻天了是不是?要是不想睡,起来将明天的衣裳都给洗了去。”
众人这才连忙散了,回了自己的屋中。
苏婉兮和阿兰也连忙躺到了床上,将灯灭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半晌,才听见阿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怅然:“此前梨花胆子一直比较大,性格也张扬泼辣,却不想,竟然这样胆大妄为。”
苏婉兮并未接话,阿兰想起此前梨花对苏婉兮一直刻意为难,幽幽叹了口气。
“就这么把性命丢了,也是可惜了。”
阿兰叹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苏婉兮闭上眼,白日里被张嬷嬷踢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只是今儿个的觉却似乎好睡了许多,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偌大的楚王府中,却仍旧有一处亮着灯光。
轻墨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就看见叶清酌坐在摇椅上,竹制的摇椅轻轻晃悠着,叶清酌目光定定地看着屋顶,不知在想着什么。
“世子爷让奴才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今夜出事那丫鬟,是那位姑娘同屋的,听闻平日里没少欺负那位姑娘。今日下午,那姑娘去厨房给张嬷嬷送了衣服,晚上便出了这档子事情。”轻墨低着头,轻声道。
叶清酌颔首,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只怕并非巧合。”
轻墨闻言,抬眼看了叶清酌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之色:“世子爷的意思是,是那位姑娘去告了密?”
叶清酌却并未回答他的话,仍旧自言自语着:“借刀杀人,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顿了顿,又缓缓闭上了眼:“只是在这楚王府中,光有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轻墨见世子爷这个模样,笑了笑:“世子爷若是喜欢那位姑娘,直接将她放在身边侍候便是,何苦这般大费周章的…”
话还没有说完,叶清酌就蹙起了眉头,轻墨在叶清酌身边侍候了这么些年,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连忙转了话茬子:“世子爷,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叶清酌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虽然苏婉兮和阿兰都并未说什么,只是第二日一早,关于梨花的事情还是在院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张生虽然傻了,可是她嫁过去也是个正经娘子,总比做妾室强,过得至少比在这洗衣房好多了,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什么想不开,分明就是浪荡。”
“听说昨夜被抓着的时候,赤条条的,简直不堪入目。”
“…”
苏婉兮听了一圈,却没有听到有人为梨花说一句好话,连平日里和梨花最为要好的梅子,也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些日子,苏婉兮倒是明白了,丫鬟之间虽然明面上和平相处着,可是内里的斗争,却是无比激烈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全当笑话听了便是了。
梨花没了,可是因着不再有人将自己应该洗的衣物扔给苏婉兮,苏婉兮倒是轻松了一些,刚到申时,就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却也不闲着,径直去找了秦嬷嬷:“嬷嬷,奴婢手上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奴婢?”
秦嬷嬷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婉兮一眼,吐掉嘴里的南瓜子:“你倒是个乖巧的。”
顿了顿,才道:“去帮着整理收回来的衣物,下人院子里的衣裳,仍旧你去送吧。”
苏婉兮应了,进了一旁的屋中,帮着屋子里正在整理衣裳的丫鬟一同整理,整理好了,就去送衣裳了。
到了厨房,就听见厨房外面角落里一阵哭嚎的声音:“娘,我的媳妇儿没了,媳妇儿没了。”
苏婉兮抬眼一瞧,便眯起了眼,那角落里抓着张嬷嬷哭闹不止的男人,苏婉兮记得,就是那日在柴房之中想要对她不轨的那一个。
第10章 别有用心
张嬷嬷眉头紧蹙着,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那样的贱蹄子,没了就没了,哭什么哭。”
那张生闻言,更是哭得厉害了:“不行不行,没有了媳妇儿,就没人和我睡觉,没人给我生儿子了。我要媳妇儿,我要媳妇儿。”
苏婉兮低下眉眼,此前一直听闻那张生被她打傻了,如今一见,倒果真是傻了。
“媳妇儿,媳妇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媳妇儿,滚回去,要是被主子瞧见了,少不得一顿排头吃。”张嬷嬷抓起一旁的扫帚就朝着张生打去。
张生哇哇大哭着,慌忙跑了。
苏婉兮装作未瞧见,端着衣服走了过去:“嬷嬷,厨房的衣服送来了。”
张嬷嬷没好气地看了苏婉兮一眼:“怎么又是你?昨儿个还没被打怕是不是?又来讨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