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苗对此略微尴尬,大家都知道了,她就变得很被动。众目睽睽之下,有贼心也要夹紧尾巴不好轻举妄动。
而且除了这类讨论之外,颜苗总觉得大家还在嘀嘀咕咕什么其它东西。每次她一走近,一群人就突然做若无其事状,开始镇定地散开,或者左顾右看假装喝咖啡。
甚至连谢子修,似乎也加入了神神秘秘的行列中,虽然他都不开口,只保持微笑状,但八卦的话,未免也太损他的形象了吧。
这天颜苗又看见谢子修背对着她,正和一群人在角落里站着。
等大家像是谈妥什么,作鸟兽散,颜苗蹑手蹑脚地靠上去,谢子修一转过来,就被她带个正着。
“谢先生!”
谢子修被抓了个现行,倒也不慌张,只若无其事将手放在背后,镇定地笑道:“颜秘书。”
“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
颜苗跟他对瞪一眼,突然转头招呼道:“啊,杜小姐……”趁鞋子修一转过脸去,颜苗就迅速把头伸到他背后。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颜苗明白过来,突然觉得很生气,一把扣住他手腕,指着那叠钞票:“谢先生,这种事你居然瞒着我!”太不讲义气了。
谢子修摸了摸鼻子:“呃……”
“打赌居然不叫上我!”
“唔……”
颜苗又问:“对了,你们赌什么啊?”
谢子修咳了一声:“赌你会不会跳槽。”
“……”
拿她开赌,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颜苗生气之余,突然想起来:“对了,现在是,押哪边的比较多?”
谢子修挑挑眉:“押你跳槽的,大概五十比一吧。”
“……”大家要不要把她想得这么爱钱啊。
虽然,的确,也是事实啦。
所以那个“一”,到底是哪个想赔到死的可怜家伙啊。
“那我也押一百块好了。”她作为当事人,这种钱不赚白不赚啊。“
谢子修笑道:“好的。“
“于是就五十一比了?”
“没错。”
颜苗不由生出同情心来,那唯一一个赌她不会跳槽的,真是好惨。


坊间都盛传谢少维已经把合同送到颜苗手上了,还有公司代租的高级公寓提供,同事们也都打算要开始筹备送别会了。但是,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天,颜苗一进公司,就如同过街老鼠般,连连遭到质问:“为什么你不跳槽啊?”
“唉……”
颜苗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要让那个人很真诚地相信她不跳槽的失望,有点不好意思。莫名其妙的妇人之仁,害同事们都捶胸顿足,还害自己也损失了一百块。


不过说起来,虽然自家上司有这样那样的可恶之处,薪水也没人家开的那么豪迈,但是,她其实还是比较喜欢替谢子修工作。
送茶进去的时候,谢子修也问:“为什么你不跳槽?”
“那个,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啦。”
谢子修笑道:“是吗。”
“虽然说我自己很努力没错,但你也有教我很多东西,谁都不是天生就是个好秘书的嘛。”
谢子修递给她一个信封,微笑道:“对了,这是开赌赢来的。”
颜苗呆了一呆:“呃,我不是输了吗?”
谢子修笑道:“但是我赢了啊。”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众人唾弃的大赢家。
“这也是你没跳槽的奖励。”
颜苗捏着信封,双手举在胸口,第一次觉得谢子修如此俊美,背后金光闪烁,光芒万丈。
“谢先生,你实在是太英俊了!”
谢子修笑道:“是吗?”

然而刚英俊完,第二天谢子修就又变回了万恶的流氓资本家。
“颜秘书,晚上的派对,你跟我一起出席。”
颜苗大惊:“为什么我要去?”
这场派对是她亲自帮谢子修排在行程表上的,当然知道那是纯私人性质的,跟公司事务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子修笑道:“本来我是可以让我未婚妻当女伴的。但是,到底是谁让我现在潦倒到临时找不到人呢?”
颜苗只得赔笑脸:“其实,现场美女很多的,你可以到时再随便挑一个。。。”
谢子修笑了一笑:“你是说,要让人看我现在形单影只的笑话?”
颜苗又因为他的笑话而发起抖来。好吧,老板的尊严很重要。
但是今晚是跟颜子清相约吃饭的日子,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她还事先跟谢子修申请过晚上不要加班的。
反正,她到时候把手机电池拔出来,不让谢子修找得到,谢子修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吧。
在她这么盘算的时候,谢子修微微一笑:“你胆敢让我出丑的话,颜子清就会知道,有人暗恋他。”
又来了!
“你,你就不能换一招吗?”
谢子修微笑道:“这一招还有效,我干吗要换?”
简直就是。。。流氓的榜样。
于是这新的一天,从一开始,颜苗就已经很萎靡。
接下去进出他的办公室,谢子修还时不时批评她道:“颜秘书,我希望你振作点,站在我身边不要太拉低我平均水准。”
“。。。。。”
“站直点,本来就没身材了,还驼背!”
“。。。。”
“好吧,今天准你早下班,去做个美容,晚上打扮得像样点。”
颜苗垂头丧气回到家,开始遵照老板的指示努力收拾自己。
一直被谢子修说得这么不堪,对着镜子的时候,她就心血来潮,要把自己的长相仔细钻研个清楚。其实照传统眼光来说,颜苗多少都算得上清秀可爱。小脸蛋小嘴小鼻子黑眼睛,皮肤又薄又干净,还有一头浓密厚重的黑发,每次上班前为了盘发髻都要费老大的功夫。然而这是纯粹东方的长相,一点都不像杜维维那种大气冶艳的国际化的美。
谢子修看惯了欧美人种,口味已经彻底西化,难免会觉得她很丑,成天吐槽她也算合理就是了。
舒浣送的高级面膜一直没舍得用过,现在想着谢子修的交代,颜苗终于狠狠心拿一张出来敷。边敷边心疼,反正敷了也一样达不到谢子修的标准,何苦这么浪费呢,这敷的可都是钱啊,又不给报销。
而后颜苗又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行头。她选物美价廉的东西很有一套,平时那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办公室正装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淘来的,满柜子没有一件值钱的,连用来掩谢子修耳目的名牌包,都是假货。
这些衣物应付日常生活是足够,搭配得好也看不出毛病来。但如果要充当小礼服,出入正式场合,质感上多少就有些勉强了。
她要是敢穿件地摊货,背个假名牌包去参加宴会,谢子修一定不会放过她,回头就会把她的治装费给扣光吧。
正在烦恼,门铃响了。颜苗去开了门,外面是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颜小姐吗?麻烦签收一下。”
颜苗有些莫名的签了字,接过那来路不明的大盒子。回头一打开盒子,就看见谢子修的纸条。字迹甚是飘逸秀美,然而内容是:
好好打扮,别丢我的脸。
颜苗不由嘀咕:“怕丢脸就别找我充数嘛。又要用又要嫌!”
揭开包装的软布,颜苗把那衣服取出来,摊平在床上,原来是件复古旗袍。
她自己也是买过旗袍的,都是店里那种现成的改良款式。布料是棉麻或者闪光丝,机器绣花机器缝纫,背后一条省事的大拉链,鲜艳又好穿,她跟舒浣一人拿一件,还可以立刻打九折。
而眼前这件则是纯手工的定制品,传统的大开襟旗袍,古色古香得很纯粹,并没有什么拉链这种现代派的东西。
颜苗摸了一摸,这是正宗的真丝织锦缎面料,四道手工绲边,饱满圆润,凑近了都全然看不出针脚来。精致考究的玉石扣头,天衣无缝的拼花,打籽绣的颜色生动而丰富,绣花一路做到领子上,手艺细腻的让人叹为观止。
颜苗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沉着而有神韵的东西,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精细的美丽。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刀切,流水线上哗啦啦裁出来的成衣,而是数千针十色线才能绣出来的一只蝴蝶一朵牡丹,光是捧着,都好像感觉得到工匠倾注在上面的绵密心思。
旗袍的款式和上面的刺绣图案,在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时髦。它实在是太正统了,以至于都有些陈旧。那些风流雅致的花和蝶,对于习惯了光鲜艳丽的年轻人而言,可能已经过分的古雅,不够新鲜,不够现代。但这样无可挑剔的传统技艺和工匠心血,比任何一件名牌的新品都更令她感动。
颜苗虔诚的欣赏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去换上。
因为没有拉链,都是繁复的盘扣,里头暗扣还分钩扣和按扣,穿起来着实费了她一番功夫。
而后再给自己梳了个般配的发髻,化了旧上海气息的淡妆。颜苗看着镜子,这一身从头到脚,都和她的长相实在合衬不过。
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充满神韵。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旗袍穿起来能这么挺拔有型,高领,半袖,合身合体,典雅而细致,瞬间就觉得身材分外凹凸有致起来,曲线毕露。
不再是人在迁就衣服,而是衣服在迎合她,给了她连自己都没想过的韵味,犹如旧时的名媛。
颜苗在镜子前站着,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她的人生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十全十美的圆满感觉。
等接到谢子修的电话,颜苗对着镜子又看了最后一眼,再把那负债“买”来的翡翠坠子戴好,就像小时候穿上过年的新装一样,带点不自信的小自豪,忐忑又雀跃的出了门。
不知道谢子修会穿什么,打扮成旧时的黑帮老大吗?
车子在楼下等着,司机帮她开了门,颜苗一手按住下摆,小心翼翼的弯腰坐进去。
俊美的男人穿了高阶军统制服,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出奇修长的双腿之下是铮亮的军靴,军帽平放在膝盖上,用手指略微搭着,闻声便转过头来看她。
颜苗瞬间突然觉得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她自己都措手不及,简直是当场乱了手脚。
糟,糟了,她都不知道她居然会有这么色令智昏的一天。
谢子修看了她一会儿,才笑道:“还好你穿起来不会像酒店服务生。”
“。。。。”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吗==、、、
“衣服还喜欢吗?”
“恩”,颜苗小心摸着下摆上的一只彩蝶刺绣,稍微用力都怕把它碰脏碰坏,“实在太漂亮了。”而且居然还能这么合身。
谢子修微笑:“喜欢就好。”
颜苗觉得这样的谢子修有点帅到太过分了,一时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合适,只能搭讪:“你的衣服是从哪来的,租的吗?”
谢子修笑道:“这可是真正的军装。”而后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在衣襟上,“你摸摸看。”
颜苗瞬间只觉得动弹不得,触及衣料那厚实的略微粗糙的质感,谢子修手指的温度,裹在军服里的高大身躯,配上那张带了些邪恶神情,似笑非笑的脸
大事不妙,她简直要头晕了。
车子慢慢停下来,隔着车窗可看见长街上飘落的梧桐叶,淡黄色的叶片贴着路面渐渐蔓延开来。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气息的房子围住一个庭院,花园里依旧绿草茵茵,伴住那欧式风格的别墅,虽是西洋格调,更有着浓重的中国味道,闲散而温文。
谢子修下了车,简洁干脆地朝她弯起胳膊,微笑道:“来。”
他是这样坦然的,随意的姿态。
颜苗竭力想表现得镇定一些,然而一挽住那胳膊,自己的脸立刻就发热了。
谢子修走在她身边,比她高了近一个头。这样肩并肩的贴近还是第一次,她挽着他,感觉得到光滑的旗袍缎料和军服那粗糙呢料的细微摩擦,还有谢子修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好闻气息。
这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谢子修不管有多可恶,的确是长得相当的英俊。
因为肤色浅淡,他的眉目就分外清晰鲜明,以至于每一个表情都极其生动,却又没有丝毫女气,只因为白皙而为免显出点冷感,有些令人高山仰止。配上那身制裁气息的军服。
好吧,她终于真正意识到谢子修是个多么迷人的男人。
以往虽然知道自家上司长的帅,但那种认知,就跟看见风景明信片上的美景似的,只是一个笼统的“我知道”,并无更多感想。
就连那种“帅”,也和明星偶像之类的一样,帅的理所当然,距离太过遥远,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则是自己走进这风景里来,身临其境地感受那种,言语无法描述的美。目瞪口呆之余,也就不知所措了。
谢子修突然侧过脸来,朝她笑道:“怎么,我太帅了吗”?
“。。。。。”
她居然没意识到自己一路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谢子修看。
“才,才没有!”
太糟了,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线呢,这人就算再帅,他也是谢子修啊,是万恶的资本家,她哥哥的情敌,随时可能爆发而把她捏扁迁怒的危险分子。

进了屋,派对的大厅被布置成略微陈旧的奢华色调,枝型水晶吊灯、白色大理石地砖、朱色窗棂、柚木的西洋式样老家具,各色小玩意儿都透着旧时气派。
空气中是隐约的桅子清香,留声机在以略为喑哑的声调唱着爵士老歌,灯光醉人,一切都怀旧的很迷离。
而不等颜苗过去找东西吃,爵士乐队已然开始演奏上世纪老克勒风情的曲目,谢子修便理所当然的朝她伸手,微笑道:“来,跳舞。”
“。。。。”
要不要这么心急就开场啊,好歹有铺垫点吧。她都已经看到盘子里的熏鱼了,难道谢子修的胃不需要一点铺垫吗?
但颜苗对着那蛊惑人心的笑容,还是没法不把伸过去。
唉,连她的眼睛都背叛了她的胃。情何以堪。
和谢子修站着贴近,谢子修将手放在她腰上,颜苗也扶住他的肩,而后另一只手自然相握,十指相扣。
这是在普通不过的交谊舞姿势,然而这样的身体接触却已经让颜苗慌了神
谢子修的掌心微热,手指修长有力,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像是一把就能握住她的腰似的,在预备起舞的近距离里,她的胸口也几乎要碰到他了,颜苗不知道为什么,简直要发抖了。
随着音乐缓缓起舞的过程中,颜苗都不敢抬头,完全失去了和谢子修对视的勇气。
谢子修突然将嘴唇贴近她耳边,小声说:“你,踩我三次了。”
“。。。。”
这内容实在是煞风景,但她居然也能因为耳畔的热气连耳朵都红到透。
谢子修的荷尔蒙实在太强大了。
过了一阵,又听得谢子修地低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而后胳膊落在腰上的力量就加重了,谢子修几乎要把她抱起来。
脚尖虽然没有离开地面,但支撑她全部重量的已经不是脚,而是谢子修的手臂。
谢子修笑道:“这样,省的跳完这支舞我就变残疾。”
没错,这样她就不能再用高跟鞋把他的脚钉在地板上了。
然而她整个人却紧贴在谢子修怀里,一点缝隙也没有,差不多被他悬空抱着在舞池里度过几分钟。
颜苗脱离幼儿期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哪个男性这般亲近过,即使是跳舞,像这样的体验也是头一回
于是这几分钟里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热度,还有心跳的速度。
她的胸口贴着他那坚实有力的胸膛,全然无力抗拒,她甚至不知道谢子修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她异常的心跳。
等一曲终了,两人从舞池出来,情绪似乎都略微有着尴尬。
颜苗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里,突然听的谢子修说:“我去拿杯酒。”她正巴不得能一个人待上一会儿,闻言便忙不迭应道:“好啊好啊。”
在独处的空隙里,颜苗张着两只手胡乱给自己扇风,好让脸上的热度下去一点。
真是太没见过世面了,跟自家上司跳个舞,也能紧张成这样。
用力扇了一通风,感觉到有人看着她,颜苗转过头去。
那对她行注目礼得青年正独自一人靠在窗边,一身旧时风格的中山装,却又不甚齐整,很有些流氓和学生的矛盾气质,正是谢少维。
四目相对,谢少维又皱了一下眉,而后站直了身体,大步朝她走过来。
颜苗不由想,喔唷,糟了,她揍过谢少爷,还拒绝了高薪拉拢,可谓旧恨新仇,冤家路窄。
正想着,谢少维已经走到她眼前,弯下腰。
颜苗对上他的眼睛,还未开口,,就听得他说:“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
颜苗有点僵硬的接受了这份从天而降的邀请,两人直挺挺地一起走到舞池里去。
她和谢少维手拉手,面对面,和平友爱的共舞,光是描述起来感觉就很诡异。
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
合理的进展应该是,谢少维突然动脚把她狠狠踩上一回,趁机报仇,然后双方一通混战,大打出手,那还差不多。
但两人谁都没有踏错步子,踩到对方,不仅没有交战,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都只默默地踩自己的步子。
不知怎么的,僵硬归僵硬,跟谢少维倒是跳得比较顺利。
跳完一曲,两人站着面面相觑,又无甚可交谈的,谢少维突然说:“你今晚,很漂亮。”
那口气毫无愉悦之意,连赞美的话都说得这么不高兴。
颜苗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夸奖还是勉强客套,只得谨慎回应:“谢谢。”
谢少维在她对面站着,沉默一会儿,突然又说:“你是我见过,穿旗袍最漂亮的女人。”
“哈?”
这回没等颜苗做出反应,他就已经自顾自转身僵硬的走开了。
这赞扬吗,没头没尾,没铺垫没后续,颜苗也摸不着头脑。
恰逢谢子修拿着酒过来,问:“你和谢少维跳舞?”
颜苗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狗腿道:“哪里哪里,谢先生,我不会忘记我是替谁干活的。”
和对手跳个礼节性的交际舞,不代表她会做出有损自家上司利益的事情,可不能成为扣薪水的理由啊。
谢子修只微笑着看她,而后突然说:“过来,该我们照相了。”
一回头,摄影师已经举好相机对着他们,就被贴着脸迅速的一通“咔嚓咔嚓”。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她顿时闪花了眼,手脚僵硬,嘴角抽搐。
谢子修则是相当从容,伸手过来,绅士的搭放在她腰上,搂着她面对镜头。
颜苗从牙缝里颤抖着小声问:“我、我要摆什么姿势吗?”
“没事,这时候你只要微笑就好了。”
颜苗勉强扯出一个歪掉的笑容。
“你中风啊?”
“。。。。”
幸而鞋子修的盛大气势完全掩盖了她的肢体不协调,颜苗背贴着他的胸口,那胸膛的触感坚实可靠,突然就很有令人放松的安全感。
感觉到谢子修的气息吹拂过耳边,颜苗只觉得脊背都发起麻来。
“麻烦你,笑的时候不要咬牙。”
“。。。。”
终于一通拍完,大功告成,末了又有人过来帮他们补了两张拍立得。谢子修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转手递一张给她:“你看,像不像军阀和姨太太?”
派对结束,颜苗回到家,不由又去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女孩子身形袅娜窈窕,一头黑发更被身上那织锦缎的质感衬出了墨玉般的光泽,脸上也有桃花般的粉色。
压根都不像她自己了。
今晚所有给镜子里这人的夸奖和赞赏,都是属于这身旗袍的。一旦脱下来,她就还是颜苗,整一个过了十二点的灰姑娘。
颜苗认清现实的解了头发,松开扣子,魔法也随之从她身上消失了。换上廉价睡衣的灰姑娘小心把这珍贵旗袍折好,打算送洗干净之后再还给谢子修。
整理手包里的东西的时候,颜苗又看到那张拍立得。
色调昏黄的照片上是微笑着坐在沙发里的年轻军阀,身着旗袍的少女靠在他怀里,略显羞怯,因为紧张还抓着他的一只胳膊。
“。。。。”
画面看起来是还蛮像军阀跟姨太太的。
不过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恶霸军阀,跟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混口饭吃的小丫鬟==、、、
正历数谢子修的种种劣迹,越想越觉得他是个坏人,电话突然在包里响了。颜苗只得摸出手机,接通了就赶紧停止腹诽,心虚道:“呃,谢先生有什么事吗?”
谢子修在那边笑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今晚玩得开心吗?”
“恩,很开心。”
“吃饱了吗?”
“。。。。饱了。”吃这方面她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之后有了短暂的安静,两人似乎都没有合适的话题,颜苗忙补充说:“对了,谢先生,衣服我明天送洗,过几天还给你。。。”
谢子修打断她:“那个不用还,是给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