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说,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叫他不要着急。”入宫就等于是嫁人,她可是答应了赵佑熙不私自许嫁的,这样回话,也算有诚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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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拖到晚上2更了,没办法,下午4点之前已经写好了底稿,我现在改稿比蜗牛都要慢。
还是那句话:没有存稿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三章 裴氏示好

当日历翻到流火的七月,而沈府再没人就改姓认女之事找过俞宛秋后,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渐渐落了地。
沈涵清依然病着,没上学也没出门,俞宛秋便利用旬休日和薛凝碧一起去探望她。
沈涵清穿着白色中衣躺在炕上,整个人就跟蔫儿了似的,眼里再也没有上次养伤时那种飞扬的神采,尚未及笄的小女孩,竟给人一种暮气沉沉之感。别人跟她说什么只会咧咧嘴,话都懒怠说,屋子里窗幔低垂,药味弥漫,让俞宛秋回忆起了自己初到沈府那一两年的日子。
心里便想:单是过继之愿不遂,应该不至于如此消沉,她做了这么多年庶女也好好的呀,多半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既进不了宫,婚事也没着落。她眼看就要及笄了,沈涵净一天不许嫁,她就只能跟着蹉跎下去。
沈涵清的生日是十月初六,俞宛秋则是十一月初六。俞宛秋出生那年,十一月初七刚好是立冬,她父亲俞慕凡是个爱秋之人,便为女儿取名“挽秋”,意为:挽留住秋天,别让寒冬来临。后来可能觉得“挽秋”从字面上予人一种萧瑟迷离之感,又改成了“宛秋”。
从沈涵清屋里出来,薛凝碧叹息着说:“这病看来不是装的。”
俞宛秋横了她一眼:“一开始觉得你为人疏淡有礼,有世外高人之感,却原来也是个八卦分子。装病之说,又是那些绣娘传出来的吧。”
“八卦?”薛凝碧扬起眉。
俞宛秋才意识到自己竟脱口说了个现代词汇,忙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你也喜欢听这些小道消息,你们那绣房简直就是沈府最大的小道消息集散地。”
对这一点薛凝碧也不否认,神情坦然地说:“大家整日坐在一起刺绣,总要寻些话头提提神,不然一天天只管埋头做事,很累的。”
“也是”,俞宛秋眼中所见,做绣娘真的很辛苦,扯些闲话调剂一下也是应该的。
虽然沈涵清确实是真病,但要说沈府就为了这个原因放弃送自己入宫是说不过去的。病可以慢慢养,进宫却刻不容缓,原定的选秀日好像就是七月中旬。
七月十八是皇帝的生日,俗称“千秋节”,全国放假三天以示庆祝,官员不上衙,学生不上学。锦文公主府上的小型选秀宴和全国各地的选秀活动,都是为这个日子准备的。一帮趋炎附势之徒,都卯足了全力,打算在皇帝生日那天,向他献上各自搜罗的美人,以满足他的猎色之心。
眼看千秋节就要来临了,沈府却毫无动静,这让俞宛秋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灵机一闪,她转头问薛凝碧:“皇帝是不是贵体违和?”
薛凝碧点了点头:“听说前几天京城九门都贴出了皇榜,重金招揽天下名医入宫,皇帝只怕病得不轻。”
俞宛秋道:“帝王一般都是讳疾忌医的,难得这位皇帝不怕人家知道他病重,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薛凝碧却说:“这皇榜是太子悬赏的。”
原来是太子向全国人民表明他对父皇的孝顺之心,或从大的意义上讲,所谓地“宣化孝道”。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可是眼巴巴地等着皇帝宝座空出来的人,若说他心里有多盼着父皇长命百岁,让他做白胡子太子,鬼都不会相信。
眼看绣房就要到了,薛凝碧告诉她:“其实这府里还有一个病人,已经卧床好些日子了,难得今天旬休,你要不要趁便也过去看看?”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我实在…”早就听说文氏病了,可对于去文氏房里探病,俞宛秋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怕会发生一些措手不及的事。
薛凝碧那双洞察世事的眼泛起了怜惜的笑意,安慰着说:“没事,我陪你去,咱们稍坐一会儿就走。”
俞宛秋还在犹豫,扯了个理由说:“看病人总不好空着手,还是下次吧。”
薛凝碧马上表示:“这好办,我房里还有半筐蜜桃,回去拿一些就是。”
俞宛秋便点头依允了。文氏卧病,自己于情于理,确实应该去看看,她可是几次带着礼物去山水园拜访过,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两人相携着去了文氏房里。文氏一见俞宛秋,眼里先闪过异样的光芒,然后很快又凋谢了。
俞宛秋不禁苦笑,府里都表现得这样明显了,难道她还不肯死心么?若真认了沈鹏为父,改姓沈,和沈渊就成了兄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早该烂在肚里了。
文氏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对薛、俞二人的态度就谈不上多热情了。何况也确实病体支离,一张脸白得瘆人,眼窝深陷,俞宛秋简直不敢朝她看,只能在心里暗叹:这位奶奶只怕真的熬不过今年了。
没了那层指望,文氏也没什么话想对俞宛秋说,不过客套了几句,就冷场起来。
这时,外面有丫头禀道:“三少奶奶来了。”
竹帘掀起,娇小玲珑的林兰馨走了进来,她一惯能说会道,有她在,气氛活跃了许多。
她坐了没多久,外面又报:“大少奶奶和姨奶奶来了。”
俞宛秋正纳闷呢,沈湛的妻子裴氏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纡尊降贵和何姨娘同进同出,待看到来人,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姨奶奶指的是沈湛的妾小范氏。
小范氏是沈湛的表妹,他母亲范孺人的亲侄女。只因范氏娘家出身太低,即使是亲表妹,也做不了侯爷独子的正妻,只能做妾。
俞宛秋素日极少和沈湛的妻妾打交道,主要原因是,裴氏是那种典型的三白眼,看人总给人居高临下之意,尖酸刻薄之感,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照常理,这样的人和丈夫的妾侍应该是处不好的,就像文氏和何姨娘一样。可偏偏这位三白眼的裴氏和小范氏关系最好,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有裴必有范。甚至连说话,裴氏发表了什么言论,范氏必附议。
总之,这妻妾二人组是沈府一道奇异的风景。即使已经看了好几年,俞宛秋至今仍很迷惑,沈湛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妻妾亲密无间到这种程度。
几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后,俞宛秋正欲起身告辞,林兰馨先开口道:“我们别在这儿吵着二少奶奶休息了,不如到我屋里去吧,正好三少爷的朋友送了个哈密瓜,我们去把它开销了。”
林兰馨热情相邀,于是一行人又移驾到她的住处,边吃蜜瓜边闲聊。
其间,裴氏一反常态,不仅始终笑容可掬,对俞宛秋尤为热情。凡是俞宛秋起头的话,必是她第一个接上,然后范氏次之,林兰馨和薛凝碧反而插不上嘴了。
种种迹象,让俞宛秋不得不心生疑窦:如此这般曲意巴结,到底所为何来?
可别说三白眼的裴氏对自己一向有好感,俞宛秋可记得很清楚,那次大家同在沈涵清屋里探伤时,这妻妾二人组为“相亲”一事奚落起自己来,是怎样的不遗余力。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四章 无遮法会

转眼到了“千秋节”,虽然皇上人在病中,选秀之类的活动都叫停了,但还是依例放了三天假。到这时俞宛秋才知道,原来当今的皇上已经整整五十岁了,而不是自己以为的四十出头。
再联想到沈涵净姐妹争着入宫的行为,就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跟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人,她们就没有心理障碍么?
沈府会舍两位正宗沈小姐,让自己这个冒牌沈小姐入宫,就很好理解了。皇帝那么大年纪,太子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新进的女人即便得宠,也很难捞到什么大好处。所以还是让别人的女儿去当替死鬼吧,不能得宠无所谓;万一得宠,皇帝又长寿,沈家照样跟着沾光。
一切的打算,一切的筹谋,都随着皇帝病体沉疴偃旗息鼓。
本来是民众欢庆日的千秋节,也变成了祈福日,上京三大寺院,东岳庙,悯忠寺,潭柘寺都大开庙门,任信众烧香祈愿。尤其是潭柘寺,连续三天举行无遮法会,听说届时太子将亲临现场,为皇上诵经祈祷。
太子出行,沈鹏、沈鸥、沈湛等人作为朝廷命官肯定是要跟去的,连程夫人等有品级的命妇也要随淑妃和太子妃一同前往——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就死了三位正妃,即位的第二年又死了正宫皇后,这几年后位一直虚悬,如今宫中品级最高的只有一个淑妃——这也是明知皇上年已五旬,沈府仍积极选送美人的原因。皇帝是老了点,但正宫娘娘之位尚空缺呢,还有点指望不是?
皇家人倾巢出动的法会,想也知道是如何的人山人海,俞宛秋本没兴趣凑那个热闹的,没想到十六日晚上,林兰馨又亲自上门邀她了。
俞宛秋本能地想到了凌表哥,不会又是那人想见她一面吧?站在后面的兰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一会儿帮她整整领子一会儿扯扯她的衣袖,俞宛秋便笑着开口道:“太挤了,小心发生踩踏事件,我劝你都不要去。”
林兰馨告诉她:“太子的仪仗是十八日驾临,十九日他转到悯忠寺的大悲坛听经去了,那些大臣和信众都会跟去,潭柘寺这边就没多少人了。”又貌似不经意地提起:“我表哥上次来看我,还说一定要在千秋节之前回京,从南边新进的衣料也好赶个旺市,谁知给耽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这样有意澄清,俞宛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人家盛情相邀,自己疑神疑鬼,即便真的路遇凌表哥又如何?自己可是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以前天天跟男人一起共事,现在倒怕见个男人了?
若真见到了,有机会交谈,人家又明显表现出追求之意,还可以当面说清楚,让他彻底放弃。凌表哥都二十岁了,在古代绝对属于大龄青年,可不能再浪费青春。
于是俞宛秋答应了林兰馨,只不过这次除她们外,还多了两个同伴,一个薛凝碧是俞宛秋邀来的,一个程绮玉是自己闯来的。
之前“相亲”的传闻,薛凝碧已经从那些绣娘口中听说过了,所以十六日晚俞宛秋邀她同行时,刚说出林兰馨的名字,薛凝碧就打趣她:“你要我帮你把关,好好看看凌表哥?”
俞宛秋嗔道:“别乱说,凌表哥还滞留南方未归,不然我也不会答应的。”
薛凝碧却不以为然:“你还真信那,这位三少奶奶就跟精豆儿似的,人是不坏,但鬼主意多,又特向着家里人。这府里,就数她回娘家的次数最多,家里的亲戚来往也勤,你小心她先把你哄出去,然后表哥突然从哪儿冒出来,还擦着汗着说今天刚刚赶回来的。”
俞宛秋不在乎地笑了笑:“便是这样,也没什么,一路上男女混杂,不在乎多见一个男人的。”
薛凝碧瞪了她一眼:“我看分明是你自己想出去玩。”
俞宛秋没吭声,等于是默认了。她也确实有点想出去,要说起来,还是端午节那天出过府呢。
——后来被劫持的不算,那次只是跟恶霸吵了一架,根本没玩。距离现在,又两个多月过去了,要放到现代,两个多月不上街根本无法想象。
这天晚上,程绮玉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俞宛秋要出看法会,几乎是哀求着带她同行。
俞宛秋不解地问:“你姑妈是侯爵夫人,肯定要随皇家贵妇团一起行动,就不能多带你一个吗?”
程绮玉猛摇头:“不行,那是什么场合啊,连仆妇亲随都要限定人数,写成名单上报礼部备查。”
俞宛秋便道:“只要你愿意去,我们巴不得多一个人的,这样路上也热闹些。”
俞宛秋起初不明白程绮玉的用意,只以为她单纯地想跟去看热闹。到了那里才知道,为皇上祈福的无遮法会,即使没有太子坐镇,也极为隆重,前排除了各地赶来的高僧外,还有皇家乐队演奏各种佛教乐曲。他们的明乐师傅魏无涯就坐在其中。
程绮玉原来是专程赶来看心上人的。
对这毫无前途的一对,即使内心再同情,俞宛秋也不敢给予任何语言或行动上的支持。怕惹怒程夫人只是一个方面,她怕更支持了程绮玉,会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另外还有一点也让她担忧,程绮玉固然情根深种,魏无涯却高深莫测,她观察了这么久,也没看出魏无涯对程绮玉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在程绮玉呆呆看着心上人时,林兰馨发出了惊喜的呼唤:“四姨,清涟,清漪,你们也在这里?真巧呃。”
薛凝碧还未从发现“程绮玉暗恋魏无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林兰馨的小动作给弄得没言语了。俞宛秋更是,即便她认同了“精豆”之说,但精成这样,未免太不够朋友。先哄着她给表哥看,现在又拉到庙里给他一家人相看。
一团怒火上扬,她不怕人看,但讨厌被人设计!
于是在那群人还没走过来之前,她一手拉住薛凝碧,一手拉住程绮玉,面无表情地对林兰馨说:“你既然遇到亲戚,就跟她们好好聚一下,我们去那边走走。”
林兰馨也有些尴尬,因为她看得出俞宛秋是真的生气了,却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挽着两个同伴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程绮玉边走边挣扎:“去哪儿啊,就在这里看不是挺好的。”俞宛秋凑到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才让她乖乖地住了嘴。
俞宛秋拽着两个人走得很快,所以没听到后面的凌清漪原本甜脆的嗓子已变得尖细:“娘,你瞧瞧,那是什么态度?您亲自出马来见她,竟然掉头就走,没爹娘的人果然没家教。”
凌清涟也忿忿不平:“怎么说也是长辈,既然碰到了,总该过来请个安吧。她还真当自己是四品官家的小姐啊,四品官的爹早死一百年了。”
凌清漪趁机挑拨林兰馨:“她是你家的寄女,连喝口水都要靠你家施舍,居然不把你这个三少奶奶放在眼里,连你的长辈都不搭理。”
凌清涟则劝着自己的母亲:“娘,这人不行啦,就冲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也不能要!都不知道弟弟到底中了什么邪,非点名要她。”
凌家姨妈始终未出一言,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俞宛秋消失的方向。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五章 世子回京

七月十七日夜,上京安南王府邸,戚长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主子,才走了一个多月,怎么又回来了?
赵佑熙简短地解释了两句:“皇上病重,命藩镇各守其土,不得擅自离开,由各藩世子进京为皇上献贺寿之礼。”
戚长生一语道破:“那不就是让藩镇送世子入京为质了?”
赵佑熙无所谓地笑了笑:“本来就是啊,以往的千秋节,各藩派人上寿就可以了,这回却下旨言明,要世子亲送。”
戚长生虽然只是个护卫,跟在王爷和世子身边时日既久,耳濡目染,也有了相当的政治敏感度。所以心里也明白,非常时期,为防止出现政局动荡,朝廷将各藩世子招入京中为质,在政治策略上,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他看着眼前那张盈满了喜悦的脸——世子只怕还巴不得呢,这样一来,他又可以跟俞姑娘在一起了。
不出所料,世子的下一句话就是:“最近她那里没什么事吧?”
戚长生心道,不都每天都写信向您禀报了吗?一天起码一趟飞鸽传书,遇到特殊情况,像上次发现沈府有送俞姑娘进宫的迹象,每天早中晚三次传信,鸽子都快累瘫了。
但世子既然问起,作为属下的他不能不认真作答:“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有人邀她十九日去潭柘寺看法会。”
“谁邀她?”
只要是俞姑娘的事,世子果然不放过任何细节。迟疑了一下,戚长生还是说了实话:“沈府的三少奶奶。”
“上次把她骗去绸缎铺给一个商户相看的那位?我听你的劝,暂时放过了她,这回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赵佑熙冷笑起来。
他今天上午抵京,直接押着安南王府给皇上的寿礼进了宫,在宫里盘桓了大半日,直到领过晚宴才回府。因为太晚了,又一身酒气,便没有过去看她。
而且明早必须四鼓起床,五鼓之前赶到正阳门按班排列,站在五凤楼下等待淑妃和太子的銮驾,然后一起去潭拓寺参加无遮法会。到了那儿以后,要跟着太子一起颂经,再听高僧讲论佛法,最后是领素斋,放焰火。
回来的时候肯定又很晚了,都不知道有没有空去见她,因为第二天还是得四鼓叫起,五鼓出门跟太子去悯忠寺。
近在咫尺却无法见面,让他不免有些烦躁,正好戚长生回府觐见,他赶紧招来问问情况,不想又问出了那位该死的三少奶奶。
戚长生大惊失色。如今太妃和王爷都不在京城,世子就成了他们这些护卫的责任,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于是跪下劝道:“凌清澜如今人在江南未归,三少奶奶应该只是单纯邀姑娘出门游玩,没有别的想法,还请世子息怒。”
又劝了半天,总算让世子打消了对付凌家和沈家三少奶奶的念头,交代他说:“这两天我都很忙,恐怕没时间照看她。她在府里,你们就守着;她出门,你们就好生跟着。开法会的时候人特别多,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异常及时回禀。”
“是。”戚长生偷擦了一把冷汗。
赵佑熙跟在太子的銮驾后整整转了两天,终于熬到千秋节结束,明天不用那么早起了。他匆匆回府梳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天青色的便装,也不要人跟随,运起轻功来到沈府后园。
守在此处的戚长生忙领着几个人过来见礼,并汇报了一下姑娘当天的行程。
但凌家人突然出现在庙会上的事他可没敢说,要让世子知道了还得了!凌家今晚就会倒大霉。现在皇上病重,太子让人到处施粥、放生,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闹出什么事。
当赵佑熙抬腿欲往山水园时,戚长生拦住他道:“姑娘屋里现在有客,世子还是等会儿再去吧。”
“什么客?”
“就是府里的三少奶奶。”
赵佑熙竖起了浓眉:“怎么,一次被拒绝了不死心,还想说动别人来第二次?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人老是缠着她”。
说着又要往前走,戚长生只好跪下来抱住他的腿说:“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要教训别人不打紧,好歹也要给姑娘留点面子吧?您这样冲出去,姑娘以后在府里没法立足了。”
“那正好,她没地方待,只好跟我走了。”
“主子,属下虽然跟姑娘只说过几次话,但也大抵知道姑娘的性子,那是个柔中带刚的。如果您真的逼得她在沈府不能立足,她会走,但不会跟您走,她会带上几个仆人去外地讨生活。那时候既不在上京也不在南府,您想见她,还没这么方便不是?”
赵佑熙听到这番话,只好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府后院的高墙,如果她终究不肯跟他走,还不如就放她住在这高墙里,起码不用整天担心她的安全。而且沈府后花园空旷安静,也方便他的人暗中护卫,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此时,山水园的客厅里,林兰馨正一个劲儿地向俞宛秋道歉,她倒也没否认今天的事是她有意安排,只是皱着圆圆的包子脸向俞宛秋诉苦:“我从小就怕我四姨,她那种女掌柜的做派,要我们替她办事都是命令的口气,根本不跟你商量。”
见俞宛秋表情淡淡的,只是默然陪坐,并不接腔,急急地陈述道:“前些天,她突然跑来跟我说,‘把上次那姑娘领到绸缎铺去,我想见见她’。我说你平时根本不出门,她便让我想别的办法,还说如果不把你带出去,她就亲自来山水园见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府里的人议论这件事,哪敢让她来?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出此下策。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俞宛秋从来就不是不肯饶人的性子,当下叹了一口气说:“你下次再做这样的事,一定要先知会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然一下子被几个人围住打量,很难为情的。再说,我对你表哥根本无意,上次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啊。”
“你是说过”,林兰馨扯着手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我四姨非要见你一面,说要看看到底是怎样出色的美人,才见了一次面就把她儿子弄得神魂颠倒的,连亲也不肯相了。”
“什么?”
“自从见过你之后,家里再给他安排相亲,他去都不去了。”
林兰馨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俞宛秋的脸色,然后很遗憾地发现,对面的女孩并没有因此而感动,表情依然疏离淡漠。
俞宛秋确实不感动,不过是以貌取人而已,如果她长得丑一点,以凌表哥的挑剔,肯定立马就淘汰她了,说不定心里还要鄙视两句:“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现代穿越女的YY对话,不具参考价值)”
再想到作为何小慧的自己,会十年如一日暗恋总裁大人,还不是看他英俊多金?除此之外,自己对他又了解多少?难怪连臻不仅不感动,还烦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