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这才开怀笑起,容悦则有些讪讪。

无论婚前婚后,穆远从未在容悦面前提起夏御,容悦也很少往上面想,那都是原版容悦干的蠢事,她既然没做过,就不会心虚。

可就在刚才,穆远的言辞和语气,却提醒她,那段过往,穆远并非不知情,并未不在乎,他只是太想营造温馨和谐的气氛,才隐忍不提而已。一旦发现容悦有念旧的苗头,他的妒意就会疯长。

场面变得有些凝滞,就在这时,天籁般的童音响起:

“父王,父王,采菲说,碧浮亭那边养了鹅,父王带峻儿去看嘛。”满屋子玩了一圈的小团子又跑过来,拉扯着父亲的衣角。

容悦哄着他说:“外面在下雨,你父王忙了一天,累着呢,等天晴了,娘亲抱你去看,好不好?”

峻儿忙道:“父王,你累呀,峻儿帮你踩踩。”

小胖娃一面说,一面蹬掉鞋子,爬到父亲膝上,两只小脚丫卖力地踩来踩去。

“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父王,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啊是啊,小世子那会儿搭积木的时候,也说要搭个漂亮房子给父王住呢。”

丫头嬷嬷们跟着凑趣。

穆远都乐得找不到北了。

“踩踩”的话,最先是萧夫人说出来的。有次萧夫人抱着的时候,峻儿站在她腿上兴奋地直跳,萧夫人就说:“正好外婆腿酸,帮外婆好好踩踩吧,哎哟,咱们峻儿真有劲儿。”

这话说过几遍,峻儿记住了,就舀来现炒现卖,在父王这儿献殷勤。

享受过儿子的“服务”后,穆远也不累了,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说:“要看鹅还不简单,父王这就带你去,咱们骑着大马去,预备,起!”

穆远一路小跑,峻儿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兴奋得尖叫,父子俩很快就跑到了抄手游廊的另一头。

小世子骑着大马雨中游园,打伞的人就需要很强的臂力。

往常负责此项工作的内侍默默退下,人高马大的侍卫长云翼亲自出马,一行人向着碧波池的方向渐渐远去,空气里还回荡着孩子兴奋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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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了几天,这边的更新又停了,唉。

 

 

第二百五十四章 萧夫人离开


穆远背着小团子走进雨中,下人们纷纷感叹:“王爷真疼世子啊。”

留在自己房里做针黹的萧夫人被峻儿的叫声吸引过来,闻言点头附和:“真没想到,王爷做父亲这般尽责。”又看着容悦道:“悦儿是独生女,你父亲在世时也很疼你的,但实话实说,远比不上王爷的耐心。”

容悦扶她坐下,亲手奉上红枣桂圆茶,嘴里道:“女儿跟儿子是不同的,儿子能骑在父亲的脖子上,跟父亲一道玩耍;女儿首以贞静为主,平日里深居内宅,跟在母亲后头学习如何理家,很多时候父亲都插不上手。这不是有耐心没耐心的问题。”

“也是。”萧夫人勉强露出笑意。

容悦见了心里不忍,摇着萧夫人的手臂撒娇:“正好这会儿那爷俩不在,咱们去你屋里说话吧。”

春痕忙凑趣:“姑娘这是要跟太太说体己话呢,生怕被我们听去了。”

她们都知道萧夫人情绪低落的原因,心里把那些嚼舌根的烂人骂了个死,想出言安慰一番,又怕开口提及,越发叫萧夫人难堪。

说起这件事,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让安侯夫人上门提亲的中年猥琐男。

萧夫人守寡之志甚坚,所以拒绝得很干脆,没留任何余地。

不是嫌男方条件不好,不是欲拒还迎,或搭架子让对方多跑几趟,而是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考虑。

当时安侯夫人并未多做纠缠,对着萧夫人的容貌赞了几句,无非是年轻面嫩之类,就带着媒婆施施然地走了。

容悦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以她如今在雍王府的地位,再没眼色的下人也不敢当众议论萧夫人,背地里叽叽咕咕或许有,但事情本身简单明了,没有多少可供品谈的地方。照以往的经验,不过新鲜几日。就会被层出不穷的新话题湮没。

哪曾想,府里没人说嘴,外面却越传越不像话。

容悦恍然明了,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不是单纯的市井闲谈。谣言的背后恐怕有推手。

表面上,似乎是中年猥琐男对萧夫人一见钟情,故意制造舆论,让萧夫人不得不嫁于他。实际上,是想通过掌握萧夫人,对穆远产生掣肘。

——古人讲究孝道,哪怕是继岳父。也是不能忽视的存在。萧夫人头脑清醒还好,若萧夫人受后夫所惑,凡事听从后夫,对女儿女婿各种骚扰,其破坏力不可预估。遭遇极品亲戚跟踩狗屎异曲同工,都是忍又忍不了、甩又甩不掉。

不能怪容悦多心,在她看来,就算萧夫人这两年养尊处优。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韵,可年龄摆在那儿,便是一朵再艳丽的花。也开到荼靡,眼看就将凋萎。

三十六岁的女人,放到现代,也快要划归豆腐渣的行列了。

据说男人都很专一,永远只爱二十左右的女子。

这个时空恰是男人的天堂,不管多老多丑,只要你有钱有地位,哪怕七老八十(如果能活到那么久的话),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纳进很多十几岁的小妾。

不存在触犯法律的重婚,不存在人人喊打的小三。爱娶谁娶谁,要多年轻有多年轻。

有鲜嫩菜心吃,谁会啃老白菜帮子?

那中年猥琐男既是出身世家的四品官,后院的嫩菜心想必不少,他会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三十六岁寡妇念念不忘,不惜制造艳遇丑闻。只为把她娶到手?

容悦不信,她从不相信爱情神话,包括穆远为她缔造的。

萧夫人也不信,她是从后院打拼出来的,对男人的劣根性了如指掌。

一旦发现事有蹊跷,容悦就不会坐视事态发展,她立刻知会刘瞻,让他派人去查。

几日后,调查结果出来了。

与她事先以为的有出入,中年猥琐男不是太子的人,倒与赵家有些曲里拐弯的关系。

容悦不由得阴谋论了,难道,这是赵筠走的一步棋?

赵筠进府以来,穆远驾临兰园的次数寥寥无几。虽然每次给赵府的年节礼都极为丰厚,加起来比赵府全年的收入还要多,可到底比不上自家女儿夺得宠爱、生下外孙强。赵家人着急上火也在情理之中。

赵筠是个识时务的人,在府里蛰伏一段日子后,就认清了形势,知晓等待无用,莫如主动出击。

她先试着交好庾嫣,庾嫣作为王府主母,有义务安抚穆远的妻妾,让王府始终保持安定团结的局面,故而欣然接下了赵筠递出的橄榄枝。

有一阵子,容悦每次去静园都能碰上赵筠。赵筠对她也很热情,两人常常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至少在下人眼里,王府的女主人们相处得很和睦。

可在静园待得再久,都遇不上王爷,那于赵筠何益?

思来想去,赵筠只好放低姿态,一次次往容悦的竹园凑,却十有九次被驳回。

即使偶尔得以登堂,也讲不到几句话就被搅散,比如忽有客至,忽有要事…等等。

同样的场景反复出现,赵筠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上门纠缠了。

竹园不留客,穆远又死都不肯踏足兰园,她纵有十八般武艺也无从施展。要想突破困局,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缺口。

容悦怀疑,是不是因为她本人油盐不进,万般无奈之下,赵筠只好退而求其次,朝她身边的亲人入手?

容悦的亲人只有两个:幼子穆峻和寡母萧夫人。

穆峻有老江湖莫公和小狐狸莫真守护,连四个大丫头都身怀绝技,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侍候,赵筠要对付他很难。

相比较而言,设计萧夫人更容易一些。

容悦有些自责,是她太托大了!以为萧夫人上香途中避雨,身边跟着一堆仆从,人人皆可作证,她与房主人不过隔着丈余说了几句话,想泼污水都没地儿泼。

她忘了,所谓谣言,就是捕风捉影,加油添醋,把一次再简单不过的避雨,拼凑成寡妇遇鳏夫的暧昧片段。

最后,甚至演变成萧夫人衣衫尽湿,曲线毕露,被男人看光光,回家时外面穿的是该男的衣服。

传到萧夫人耳朵里,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病倒了。从四月到九月,近半年时间,萧夫人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场,一度起不了床,人参燕窝不知吃了多少,才慢慢好转。

瞅着萧夫人瘦了一圈的脸,容悦惟有唏嘘。

在穆远的强势干预下,谣言什么的早就平息了,中年猥琐男也因贪污受贿,被贬官抄家, 连累得一家几百口发配边关垦荒。

谁都知道他在为岳母出气,可人家证据确凿,依律论罪,无可辩驳。

女婿这么给力,萧夫人深感欣慰的同时,又暗自羞恼,总觉得自己给女儿女婿惹了麻烦,连府门都不肯出了,平时除逗逗外孙,就躲在房中做活。

容悦想劝一劝,所以挽着萧夫人来到她所住的东厢。

才坐定,就有小丫头传话:“王妃,外面有客求见,说是…从洹城来的。”

母女二人一惊,齐声道:“快请进。”

来人是两个嬷嬷,其中一个进屋就跪倒在萧夫人面前大哭:“大姑奶奶,太夫人想见见您,呜呜,这些年她一直盼着大姑奶奶去看她,眼睛都望穿了,呜呜,求您随奴婢去洹城,见她最后一面吧!”

“太夫人怎么啦?”

“太夫人快不行了,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想见您和…”说到这里,那嬷嬷明显底气不足,瞟了容悦一眼,嗓音渐低:“和孙小姐一面。”

萧夫人的嘴唇颤抖起来,眼里涌出泪水,屋里顿时哭成一片。

自从那次跟萧达闹翻,穆远派人送走萧达后,她再没收到过洹城的消息。

容悦这边倒是陆陆续续收到,无非是萧达在洹城的寓所里大骂女儿不孝,大骂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不是东西,这些言辞,容悦自不会跑到萧夫人面前学舌,让她徒增烦恼。

至于卧病在床的外祖母卫太夫人,容悦得到的消息是,她一直在后宅养病,卫府每隔一段时间过府探望,送些吃食药材。既然卫太夫人的娘家都没什么意见,容悦也不会没事找事强出头。

从她穿越后,就没跟这位外祖母打过交道,根本就是陌生人,实在热心不起来。

养病不要紧,如果真的病危,作为独生女儿的萧夫人,要赶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她没办法阻拦。

果然,萧夫人哭了一会,便叫银枝、喜鹊收拾行李。

容悦劝道:“太太先别慌,两位嬷嬷在这样的天气长途奔波,肯定累坏了,先让她们下午梳洗一下,好好吃顿热饭,怎么也得休息一晚再说。”

萧夫人一听也在理,即便要走,也得先打点车辆行李,再快也要明天才能启程。

于是打发两个嬷嬷下去梳洗,容悦试图劝阻,萧夫人去意甚坚,容悦没奈何,只得先含糊其词,正好厨房那边回说,晚饭快得了。

只得先含糊其词,正好厨房那边回说,晚饭快得了。只得先含糊其词,正好厨房那边回说,晚饭快得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旧情人


萧夫人离府前一晚,竹园的主人卧室里,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天雨路滑,母亲这个时候出远门,我实在不放心,可我又没办法陪她前往。”

萧达派来的两个婆子可没少嘀咕,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如果容悦肯尽尽孝心,去送外祖母一程,卫太夫人会走得更安心”。好在萧夫人不是个糊涂的,穆峻还这么小,当娘的,怎么能长期离府?一趟洹城之行,少说也要两个多月。

穆远闻言道:“路上倒没什么,府里的马车结实得很,到洹城的路都是驿道,铺得还算平整,我只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外祖母病危只是幌子,真实目的,不过是把你们母女诓去,再用你们来要挟我。”

“啊?不会吧?”

“你外公的为人,你应该从母亲口里听说过。不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知恭敬,而是他的所作所为…让人恭敬不起来。上次他把母亲砸晕后,带来的人手全被我灭掉了,回去时的车马扈从都是王府派的。那次估计他就恨毒了,可他爪牙全无,只能忍气吞声。回到洹城后,重新招兵买马,自个儿觉得又有了一点底气,这不,又折腾上了。”

“那怎么办?”对极品外公,容悦也很头痛。

穆远摸摸下巴:“这事,如果母亲肯配合,就很好解决。”

“只要我母亲不去洹城,他什么想法都是瞎的。”在容悦看来,这才是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不兜揽,不理睬,萧达心眼再多,也拿她们母女没奈何。

穆远微微一笑:“你能说服母亲不去吗?”

容悦低头想了一会,叹息着摇了摇头。自容征过世,萧夫人就没再见过卫太夫人。想念、担忧是免不了的,现在听说她病危,便明知是个陷进,她也会往里闯。

穆远附耳道:“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商议定。再找萧夫人通气。去的时候,还怕萧夫人反感,谁知她只略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女婿的方案。

接下来,两人足足忙了半宿,准备礼品,安排人手。检查车辆…

第二天,在王府门口送走萧夫人,容悦打着呵欠回到自己房里,正打算补个眠,谁知又来了拜客,却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长孙兰。

在清晓轩分宾主坐下,长孙兰奉上一堆礼物,语带歉意地说:“因故延迟归期。还请王妃恕罪。”

容悦含笑道:“长孙小姐为本妃之事在外奔波,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万寿节过后。长孙兰去外地考察分店。中途来信,说路遇齐天国商队,发现对方大肆采购本地特产,再贩卖到齐天国,利可翻倍,问容悦是否有兴趣把分店开到齐天国去。

楚溟国和齐天国之间隔着一条大江,名沧浪,江阔数百丈,无桥可通,来往货物只能通过船只。江中风高浪急。有翻船之厄,但利益趋使下,仍有不少商旅两边往来。

严谨就是其中一个。

婚后,容悦跟严谨断了联系,只隐约听说,他一直留在庆都没有回返。

收到长孙兰的书信。容悦不免想起了严谨。

严谨能把分店开到庆都去,说明商路基本上是畅通的。如果长孙兰不惧江上风浪,不怕路途遥远,她也没必要阻拦。行商之人,遇水乘船,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长孙兰得到老板的首肯,把收购到的新货交由二掌柜运回,自己带着几个随从依附在齐天国的商队之后去了庆都。

汇报完在那边开分店的情况,再上交账本,长孙兰忽然脸儿红红地低下颈子,细声低语:“其实,属下这次回来,还有件事要请王妃作主。”

“什么事?你尽管说。”

容悦大感诧异,这羞答答的样儿,莫不是有了意中人?若果真如此,倒省了许多麻烦。

长孙兰支支吾吾,她身后的丫环连喜见状,跪下代禀:“求王妃为我家姑娘主婚。”

容悦立时笑开:“真的?那可要恭喜了!”

连喜磕头道:“多谢王妃。”

容悦便问:“你家姑爷是哪儿的人?”

连喜答道:“严公子也是本国人,这次随姑娘一道回来了,严公子说,会择吉日带着官媒上门提亲。”

连喜说话的时候,长孙兰始终半垂着头,似乎娇羞不胜,容悦却凭着过人的五感,发现她在偷偷打量自己、研究自己。

研究什么呢?容悦陷入了短暂的懵懂。

等等,严公子?她认识的人里面,正好有位严公子,而且恰巧就在庆都。

世上姓严的公子很多,但容悦已经可以肯定,此严公子就是彼严公子。

难怪长孙兰这般作态!

心潮暗涌,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向长孙兰道喜,同时表示,长孙兰虽然投身到雍王麾下,终究是长孙府的嫡小姐,她的终身大事,只怕还得由家中长辈定夺。

长孙兰却说,她从长孙府出走的那天起,就已经不当自己是长孙府的什么小姐,她只是王爷的人,凡事有王爷和王妃为她作主就好。

从她看似羞涩实则暗藏机锋的眼神中,找不到属于新嫁娘的憧憬和喜悦。

容悦的心沉了下去。

她辜负了严谨,不管有意或被迫,她都亏欠了这个人,她由衷地希望严谨能够得到幸福。

凭心而论,严谨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既不乏商人的精明,又有贵公子的气度。更难得的是,他不好色,后院也比较干净。

长孙兰真嫁给他的话,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容悦乐得成全,这样她也可以减少一些愧疚。

可是长孙兰的眼神,让她不敢轻易应诺。

她甚至怀疑:长孙兰真想嫁给严谨吗?还是,故意把严谨引到王府来,只为了搅风搅雨?

如果长孙兰想借严谨打击她的话,那就真的想错了。

她确实把严谨当未婚夫考虑过,没有穆远横插一脚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跟严谨成亲了。

——在当时的处境下,她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不想被伯父算计,就只能靠自己,在认识的男人中寻觅,其中,严谨最合适,正巧严谨也对她有意,于是匆匆定下婚约。可惜,很快就被穆远变成了一张废纸。

她和严谨的情份,仅只如此。无论她或严谨,都不见得多爱对方,她相信,自己对于严谨,也只是比较合适而已。

瞥见长孙兰眼角诡异的光芒,容悦坐正身姿,摆出拉家常的架势:“久雨不晴,路上很难走吧?”

“还好啦,过了江之后才有点难走,北方好多田地都干裂了。”

“南方抗涝,北方抗旱,雨下得不均匀,没办法。”

“听说丽春江溃坝了?”

“溃了两处,朝廷正商量着赈灾呢。”

“王爷这段时间肯定很忙吧?”

“是的,如果雨继续下下去,灾情会更严重。”

“天灾**是最要命的。”

“…”

又上了一遍茶水后,长孙兰总算起身告辞。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春痕悄问:“姑娘,她真要嫁给严公子?”

容悦回头淡笑:“真嫁也好,假嫁也罢,都随她的意,与咱们何干?”

她想清楚了,她亏欠严谨是一回事;严谨和长孙兰要怎样交往,是他们的自由。

就算长孙兰利用严谨,只要严谨自己乐意,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严谨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男人,何须她操心。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雨对谈


这天穆远回得晚,小团子早就睡了,容悦坐在灯下,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游记。

风雨敲窗,春痕过来给她披上外套,冬雪送上一杯热热的奶茶。

这是江厨根据容悦的描述调配出来的,有十多种口味。就像当日果茶上市,容悦名下的饮品店很是火了一把,销售量节节攀升,光云都就增开了三家分店。

喝着奶茶,望着低眉顺眼的冬雪,容悦感慨道:“一转眼,你们都是大姑娘了。”

春痕噗哧一笑:“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是咱们的长辈。”

“不是长辈,也是主子,本就该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

两个丫头顿时红了脸,慌着找由头撤离,容悦一手拉住一个,按在榻沿坐下,温言道:“早些时候,我怀着身孕,不敢遣嫁贴身丫环。等孩子出生,越发疑神疑鬼,唯恐哪里出纰漏,巴不得身边都是可信的老人,一年两年因循下来,倒把你们耽误了。”

两个丫头连忙跪下,一个说:“王妃折杀奴婢了。”

另一个再三表白:“奴婢原就没打算嫁人。”

容悦笑着打趣:“千万别!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还是早点把你们打发出去稳当些。”

听了这话,春痕尚可,冬雪吓得拼命磕头,她是有前科的人,最怕主子算旧账。

容悦其实忘得差不多了,看她唬得可怜,反过来安慰了几句:“你们几个跟着我,各地辗转,吃苦受累,我心里都有数,不会亏待你们的。明儿我就跟王爷商量,把手下年龄、身份合适的未婚男子列出来,供你们慢慢挑选。若你们想嫁到府外去。我就发还身契纸,外加一百两添箱银。”

两个丫头都不愿出去,并且希望婚后能继续回来当差。

容悦满口答应。

起初发现冬雪帮着穆远给她下药时,容悦很恼火。差点把冬雪撵走,时过境迁,现在也释怀了。穆远的淫威,不是冬雪一个小丫头抵挡得了的,何况后来,因为自知有错,冬雪办事十分勤恳。

“王爷回来了。”

通告声传来。容悦迎到月台上,穆远紧走几步握住她的手说:“外面这么大的风,你出来干什么。”

夫妻二人携手向东园而去。这是穆远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先要看看儿子,举高高、骑大马、飞一飞;如果儿子睡着了,就瞅瞅睡颜,摸摸小脸。再挨着儿子坐一会。

照萧夫人的话说,“非得过过儿子瘾,才能安下心做事”。

等吃过宵夜。梳洗完毕,已是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