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不清。”
“我好冷。”
虽然是临时换的台词,却是一句大实话。
是真的很冷,明明是夏天,我说话的时候,嘴唇在打颤,上下齿在互相磕碰,叮叮作响。
一只手伸进雨布中抚向我的额头,然后耳畔传来了一声惊呼:“天那,这么烫?不行!我们必须找个地方给你换身干衣服,不然就这么一身水捱到晚上,别说你一个女孩子,我都受不了。”
前面地话你听不清。这句偏就听见了?这都什么人啊。
我努力振作起昏昏沉沉地大脑。再坐直身子。尽量少给他吃点豆腐。嘴里还要提醒他:“留在这边很危险地。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地行踪。肯定会在这一块大力搜索。”
身后地人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公主你必须换衣服。我们不进客店就是了。再跑二里地。找家僻静地农舍歇一歇。”
马缰在他手上。我再三抗议无效。只能由着他把我带到了一处山坳里地茅屋。屋主是一对无儿无女地老夫妇。也许因为日子寂寞吧。对我们地到来竟然表现出了惊喜之情。热茶热水干净衣服要啥给啥。还赶着给我熬了一大碗姜汤。夫妇俩不错眼地盯着我咕哝咕哝灌下。
可惜我地眼皮还是越来越沉。头越来越晕。终于在起身欲行时一个趔趄软倒在地。慌得婆婆赶紧把我扶住。老伯则向张钧彦提议:“公子。这位姑娘病成这样。还是在老朽家住一晚上再走吧。”
婆婆也帮腔道:“是啊。你连个车都没有。只有一匹马。她这身体。怎么经得起马上折腾。”
张钧彦先深深施礼,然后说:“多谢两位老人家的盛情。在下当然知道她地身体不宜长途跋涉,可是怕我们住下,会给两位招来祸患。”
“公子。这是怎么说?”老伯惊问。
张钧彦再次一拱手:“实不相瞒,这位就是当今太后的掌上明珠梵音公主,在下是他的护卫。此地僻静,不知两位有没有听说琰亲王挟持公主,意图逼迫太后改诏废帝之事。我们是从西京琰亲王那儿逃出来的,现在外面有一大堆人在抓我们呢。若不是公主染病,在下断不敢在此逗留。”
老夫妇俩相顾失色,我忙说:“大伯大娘,如果那些追兵真的追到这里来了,你们就赶紧把我们交出去,说你们是被我的护卫持剑强逼容留的,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们了。”
老伯奋声曰:“公主当老朽是什么人了!我们夫妇俩偌大年纪,无儿无女,不过两条老命。谁爱要就拿去。有什么好舍不得地。”
说到这里,拉着老伴跪下。欲要行大礼参拜,被我扯住了。起身后,恭恭敬敬地把我领到里面的一间卧室。
待他们出去后,张钧彦悄声道:“还是公主聪明,这一招以退为进,把那老丈抬起来了,不得不表态誓死效忠。”
我不解地问:“什么以退为进?”
“就是让他们把我们交出去啊。”
我叹息:“公子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那样说是出自真心的。你看这几间茅屋,真要是追兵来了,哪里有藏身之处?反正逃不掉,何苦平白地连累人家。他们肯收留我们,本是出自一片好心,不该反为所累。”
张钧彦低头认真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道:“公主好好休息,下官出去转转,若有追兵,也可以及早发现。”
“好的,辛苦你了。”
看木门在他身后关上,我的体力也透支光了,眼皮涩得发疼,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恍惚中,我回到了那所阔别近一载的宅子,院里依旧桂花飘香,他的眼神依旧清亮,眉眼弯弯带点挑逗地问我:“你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小皇帝勾去了呢。”
“怎么会?我是你的妻子。”
“很好,还记得是我的妻子,那你记不记得,你一年没履行过做妻子地义务了。”
说到这个,我委屈不已:“你跟你的新夫人每天厮混还不够啊,又招惹我做什么。”
他不悦地说:“她是她,你是你,别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地,要都像你这么不达事务,别人还怎么过日子。”
我也恼了,冲着他嚷:“我不达事务,不贤惠,你休了我就是了!”
他不屑地冷笑:“我已经休了你啊,休书都写了一年了,是你自己不要脸,又跑回来求我抱你。”
“我没有,没有,皇上,皇上!”
伴随着泪水和呼喊声,我从噩梦中醒转。还来不及思量为什么我最后喊出的不是母后而是皇上,整个人就被门外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官爷,不能进去,我媳妇病了。”是老伯拦在房门外恳求。
“老陈,你明明是孤老,哪有媳妇。”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陈老伯哑巴了,外面的人一声令下:“进去搜!”
这时张钧彦道:“我看谁敢!惊扰公主者死!”
“上!”
屋里的我,只听见外面乒乒乓乓一阵兵器相交地声音。
突然传来了大娘的一声惊呼,我赶紧撑着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脑袋打开房门,用干涩沙哑的嗓音喊道:“都住手,你们不是要找本公主吗?带我回去就是了。”
我回去又不会送命,还是住宫殿,吃美味佳肴,享受贵宾级别的待遇。我若坚持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外面可就有人要白白送命了。
“公主,您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依稀记得是琰亲王的手下之一,叫什么却不知道。
“在老朽这里抓人,还要看老朽手里的这把弯刀答不答应。”没想到,连张钧彦都住手了,陈老伯居然从里屋拿出一把铮亮的弯刀。
官兵中立刻有人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老头,你何不索性把厨房里地菜刀也拿出来,好跟这把砍柴刀凑成一对儿兵器?”
领队地那个则严肃得多:“公然持械跟官兵对抗,你想吃牢饭我就成全你。”
老头子很不屑地嗤了一声道:“真好笑,你们绑架公主,哪里还是什么官兵!分明就是跟朝廷作对的反贼。”
“陈老伯,您地恩情我领了。”我抢上一步,刚要走到“官兵”那边去,陈大娘一把拉住我推给张钧彦说:“公子快带他走,这里交给我们两老就行了。”
那一推之有力,竟不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太。
和张钧彦再次奔走在山道上,我半天才从惊异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说:“想不到那样荒僻的山坳里,竟然住着一对练家子。”
张钧彦却道:“我早就猜出他们不是一般的人了,公主您想,若不是有些本事,一对孤零零的老人怎么敢单门独户地住在山里?别说土匪强盗,这山里恐怕还有野兽出没呢。”
我点了点:“也是,不过他们再厉害也只有两个人,抵挡不了多久的,我们要快点走。”至于怎么走出去,头痛欲裂的我,实在没力气想了。当雨布再次蒙下来时,我眼前一黑,脑海里滑过的最后一个意识是:又下大雨了,今年的洪灾看来是免不了了。那个匈奴的国师果然灵啊,什么时候跟他会一会就好。
下一个念头似乎要跳出来否定这种荒唐的想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六章 乍然又相逢(一)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见到皇上了,所以,从昏沉中清醒的我,得知我们竟然侥幸在乡人的指引下找到一条荒僻的路绕过了关卡的时候,我问出的第一句话是:“还有多久才能到张掖城?”
张钧彦却告诉我:“今晚恐怕进不了城了,那里亥时开始宵禁,只准出,不准进,亥时三刻摇起吊桥关上城门,到第二天卯时才会打开。”
“我们亥时之前赶不到吗?”
“赶不到。”
“你让马跑快一点呀。”
他沉默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说:“公主,这马从昨天清早出发,到现在,除了在陈老伯家里歇了一会儿,其余时间一直在赶路,再让它这么跑下去,马会累死的。”
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上的马鬃。张钧彦如果扯别的理由,我还会再争一争,可他说“马会累死”,我就张不开嘴了。这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的确不能再加鞭了。
最后,我们在离张掖城还有三、四十里的一处小镇住了下来。很干净的小客店,可惜生意清淡,这里离战场太近,又连日大雨,没有客人上门也在情理中。
躺在客店的床上,人又开始迷糊起来,叫我吃饭的张钧彦看实在喊不起来,只好退了出去。
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老先生您这边请”,然后一个人拿住我的手号脉,再然后,我被人扶起来喂了一碗苦得要死的药,有人在我额头上盖上凉毛巾,那冰冰凉凉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一点如同置身火炉的燥热。
一夜浑浑噩噩,不知所之。到真正醒转时,窗外已经能看见天光了。
张钧彦一脸疲惫地靠在床架上睡着了。他地脚边放着一盘水。里面还有未拧起来地毛巾。
“你醒了?”我刚想撑着坐起来。他就睁开了眼睛。同时很自然地把手放到我地额头上试了试体温。随即露出欣慰地笑容说:“谢天谢地。总算是退烧了。”
“谢谢你。昨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我由衷地道谢。人家是来救我地义士。不是来服侍我地男仆。遇到我这个好死不死半道上染病地倒霉蛋。也只好聊充仆人干起了床前侍奉汤药地勾当。
突然想起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明明有着天下最尊贵地身份。却在我地病床前当了一个月小伙计。药必亲尝。衣不解带。虽然我受伤是为了他。可人家不亲自照顾也使得地。没有人会想到去计较。
人啊。总是这样。拥有时不觉得。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一手掀开被子。才爬到床边。脚还未够到地。身子一摇晃。差点栽了下去。
张钧彦忙把我推回床上重新躺下,嘴里絮叨着说:“只是刚退了烧而已,你就以为你好了?还早着呢,伤寒少则三日,多则七八日才得康复。因我们在客边。大夫只给你开了三日的药,先吃着看看吧,药我拜托掌柜娘拿去熬了,等下就会拿上来。”
我急了,“你是说,我们还要在此逗留几日?”
“是啊,等你病好了才能走。现在外面天气又差,风雨不停歇,你好容易才退了烧。要是再出去吹风。弄得严重起来,可就难办了。伤寒最忌反复发作的。”
我差不多用央求地口吻说:“这里离张掖城才几十里,你的马快,我们不肖一个时辰就回去了,何必在这里耽搁呢。”
他一口回绝道:“你的病就是在马上吹风闹的,你自己说,你连床都爬不起来,还怎么骑马?”
“那我们就找辆车啊。”这里又没追兵,完全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别逞强了,在这里养好病再说吧,张掖城是军营,哪有给女人养病的地方。”
我急得嚷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还养什么病啊,我们快点赶到张掖城跟皇上会合,然后赶紧离开,越早离开越好。”
这里离西京才一天一夜的路程,要是琰亲王发现了皇上的行踪,会提早发动内战也说不定。等他杀了皇上自己称帝,再统合所有的军队跟匈奴作战,若是打败了匈奴,拯救万民为水火,百姓照样拥戴他。他们只求安居乐业,管你慕容家谁做皇帝呢。
这不是没可能的,琰亲王之前以慈祥的王叔形象出现时,都敢派人暗杀皇上了。现在他地谋反大计已经基本上公开化,就差最后一道手续----正式称帝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张钧彦依旧不肯松口:“你自己说,你行吗?就你这样子,到了张掖城,还是得养好了病才能走,皇上照样没法起行。而且,你去那儿养病,他还要担心你、照顾你,皇上已经够忙了。”
这话让我把我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地扯上被子蒙住脸。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地叩击声,张钧彦起身去开门,嘴里说着:“肯定是掌柜娘送药来了。”
随着房门的吱呀声,传来的却是他的惊呼:“皇…”
“嘘。”
我立即抬眼望去,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房门口。
之所以觉得陌生,是因为分别的这一个多月,他好像又长变了许多,小男孩地稚气不见了,代之以成熟俊雅的气息。
我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不由自主地怀念起了那个缠着我撒娇的孩子,那时候他还不是真正的皇上,现在,则是了。皇上是属于整个国家的,不会为谁所有。
“姐姐,你在想什么?人家进来半天了,你都不理我。”
弯弯的眉,亮晶晶的眼,鼓起的嘴,还有那带着一点点哀怨地话语,一下子把离别地时光全部冲散了。
不知为何,重逢的这一刻,我竟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强忍着才没落下泪。
我明明不爱他呀,他亦不是我地弟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他,真要讲论起来,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姐姐,我好想你”,他俯身,连同被子一起拥住我,脸埋进了我的肩窝,那儿很快一片濡湿。我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流进他的头发里。
关系是假的,我和他的泪却是真的。
眨掉睫毛上泪珠的那一刹那,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张钧彦,心念一闪:他如此惊愕,不会以为我和皇上真是姐弟吧?
不应该呀,在琰亲王的有意散播下,太后和皇上不是亲母子,我才是太后亲生女儿的消息早就在大臣之间传遍了,他父亲既是丞相,怎么可能不知?
皇上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回过头看见张钧彦的样子,命令道:“你出去吧,在楼下等着,朕马上就带着公主下去了。”
张钧彦躬身道:“皇上,公主病得很重,实在不宜远行。皇上也不宜在此久留,不如皇上带着人马先回幽州,待公主在此休养几日后,属下再带着她回去。”
我忙出声表态:“没关系的,我能走,皇上是骑马来的还是乘车来的?”
“既然来接姐姐,肯定是乘车了。”
“那就没问题,我又没病到不能坐起,骑马只是嫌风大了点。”
话音刚落,门外再次传来了急促了扣击声,张钧彦刚打开门,一个人就冲进来说:“皇上,店里突然来了许多人,虽然不知道来历,但其中很多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手紧紧地握住皇上的手。
第九十七章 乍然又相逢(二)
听说下面店堂里突然冒出了许多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我首先想到的是,糟了,皇上已经暴露行踪了!
心里忍不住慌乱,手心直冒汗,腿有点发软,皇上是为了接我才冒险离开军队来到这个小店的,若因此出什么意外的话,要我如何弥补这份愧疚?生难安,死亦难安。
皇上揽紧我说;“别怕,也许只是巧合,我们来得这么匆忙,就算走漏了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派人过来。”
张钧彦拱手道:“属下去探探他们的底细,皇上和公主先留在房里别出去。”
皇上点了点头。
不过事情已经有了新进展,只见掌柜的蹬蹬蹬跑上来打躬作揖说:“客官,真不好意思,下面的客人说要包下小的这家客栈,让小的…”
“把其他客人都赶出去,是不是?”张钧彦接过他未完的话。
“是”,掌柜的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一面擦汗一面说:“他们都是操家伙的,一看就来者不善,小的惜命,不敢跟他们对抗,实在是对不起几位客官。预付房价原银奉还,晚餐就当是小的请客,给客官赔罪的。”
房里的几个人明显地吁了一口气,我更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样一来,不仅皇上没事,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跟他走了。
这时皇上开口道:“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房钱和饭钱我们肯定要付的,至于惜命之说,谁不惜命呢?能不惹祸上身,自然是不惹为好。”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的惭愧之至。”说到最后这句,掌柜的几乎要哭了。看得出,他很感动,皇上的风采和气度。一看就来历非凡,这样的人,不高高在上刁难他,反而如此体谅,他当然会感动。
我惊讶地看着皇上。才一个多月不见。他不只容貌气质有变。连语气谈吐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原来那个有暴君雏形地阴郁帝王怎么变成体恤百姓地贤明君主了?
其实。只要他愿意。他是可以善解人意地。甚至可以很细心体贴。只是从他正式亲政到御驾亲征前地那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地打击和挫折:王叔地算计与背叛。国家多故。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再加上朝臣们地观望态度。让他年轻地心不胜负荷。本来温和地性格渐渐趋向急躁。最后变成了用严刑峻法来维持自己脆弱尊严地暴戾皇帝。
我偷偷看向他地侧脸。几近完美地轮廓。这样地长相。这样地身份。本该人人艳羡才对。同时拥有美貌和权势是每个男人地梦想。可是他地压力。他地不易。谁又知道?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才十五岁地男孩。该是无忧无虑上学堂或在私塾读书地年纪。他却已经挑起了天下地重担。
那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
只有一个解释。他走出了深宫。体察了民情。亲眼目睹了那些百姓是怎么生活地。那些下层官兵是怎么在保家卫国。他地心终于走出了狭隘地死胡同。不再纠结于王叔地背叛和朝臣地淡漠。一旦走出了那个人设和自设地牢笼。他就恢复了本真地善良与宽厚。
庆幸于他地改变。同时心里也有一丝疑惑。觉得他变得太快了。
掌柜的见我们好说话,立刻领着我们下楼,才走到楼梯口,那伙人就发出怪叫:“哟,里面居然藏了一群俊俏小倌。”
“什么眼力,第三个明明是女人。”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这下不得了了,店堂里简直像炸开了锅:“真地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还是个大美人!”
“老大,快来看美人,您要是看中了就点头,哥几个给你捉回去做压寨夫人。”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临近街道的窗边,有一个人独自坐了一张桌子,阵阵喧哗声中,唯有他不发一言,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
皇上也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在随从的保护下慢慢走下楼梯,然后径直朝店门口走去。
那伙人被激怒了,喜欢咋呼的人,不怕别人跟他对上,就怕别人不理睬。见我们竟然无视他们的存在,哪里肯依?立刻就有几个人抢上去堵在门口说:“大爷在跟你们说话呢,你们聋了?”
另一个扒开他站到最前面说:“聋了哑了没关系,把这个女人留下就行了。女人嘛,只要躺在床上看着舒服就行了。”
“也要会叫才有意思啊,不然跟条死鱼似的,没地扫了老大地兴。”
“放心,肯定会叫的,是不是啊,美人?”一面说着,那双爪子就伸了过来,就在这时,只见白光一闪,“啊啊啊啊”,那个人抱着手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一直坐在窗下喝酒地“老大”终于无法继续装淡定了,走过来道:“好功夫!我的手下调戏女人是不应该,但这样就砍掉人家的手,也未免太狠了。”
“有人掉手了吗?”张钧彦微微一笑。
老大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狠厉:“如果真砍掉了,动手之人的手这会儿恐怕也不在了。”
张钧彦摇了摇头:“我们根本就没人动他啊,不明白他在嚎什么。”
老大有点发懵,当时谁都看见了一片白光,那个挨刀的家伙也捂着手一跳三丈高,然后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号,搞了半天,竟然只是虚晃一招?
哀号的人听见这话,松开一直捂着的手,居然好好的!
大伙儿傻眼了,有人小声嘀咕:“见鬼了,明明看见刀一闪,血直飙的,怎么会连伤都没有?”
老大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才释然一笑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弟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请问,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只是一点障眼法而已,不入大雅之堂的。”皇上的护卫中有人出声应道。
老大朝那人看了一眼,“你不是中原人?”
“在下是波斯人。”
其实刚才下楼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皇上的随从中有一个人深目高鼻,偶一回头间,还发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虽然京城中确实有不少外国人,皇上会招徕一个带在身边,倒叫人好奇。
老大则对“障眼法”很好奇,可惜被张钧彦打断了他的询问:“请问这位大侠,我们可以走了吗?难得现在雨停了,我们还要赶路。”
“请。”老大做了一个手势,看来他修养不错,甚至有点书卷气,就不知道为什么收了一帮江湖气息浓重的手下。
“老大…”他的手下只喊了一声,被他眼睛一扫,就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而这位大哥,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恰好皇上也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年轻的。
关上车门之前,张钧彦站在外面问:“皇上,我们是回张掖还是回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