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倒霉的兰妃刚好闯入的那次?”
“是啊。”
“在此之前,你见过皇上吗?”
“见过,公主猜猜看。下官是在哪里见到地皇上的?”
“猜不到,自己招供吧。”
“公主,你很不可爱。”
“是啊,没你可爱,一个大男人,老是玩猜猜看的把戏。也许就因为这份可爱。才让王爷格外迷恋的吧?”
他做了一个求饶地手势:“得,我还是赶紧招供好了,是在渤阳侯府。”
我好笑地问:“你不会跟渤阳侯也有一腿吧?”
他摇头:“没有,那次纯粹是巧合,下官受王爷的委托去传个信,结果正好看到了皇上遇刺。”
我努力装作不动声色地问:“你去传个什么信?”
“信的内容,下官并不知晓,信是封了口的。”
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对他说:“你刚才至少有两处撒谎了。第一。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去渤阳侯府;第二。那封信的收信人并非侯爷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宋方露出惊讶的表情:“公主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心思敏捷,举一反三。但第一个谎言并不存在,下官只说第一次见到皇上,并没说是第一次去渤阳侯府啊。”
我放下茶碗:“你否认了第一个,也就是说,第二个你承认了?”
他慢慢点了点头。
我继续追问:“在那之前的几次,都不是你一个人,而是跟你家王爷一起去的吧。”
“是地。”
“那几次去,都是王爷和侯爷密谈,你在外面把风?”
“公主有如亲见,确实是这样。”
“好了,整件事情我已经基本上弄明白了。”
可是,还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我敲着脑袋想了又想,终于恍然道:“你还撒了一个谎!那么明显的谎言,我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公主请指出。”
“皇上遇刺的那次,你绝对不是第一次见皇上,因为,兰妃闯宫,分明在那之前。”
他摇着头低叹:“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我冷笑道:“我理解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因为,你要隐瞒你想杀我的事实。你的主子想行刺皇上,让你去给杀手传信,可惜这个一石二鸟之计被你破坏了,因为你已经成了皇上地人,你决不会杀他。但是你又不能违背王爷的旨意,那样会过早暴露你的身份,所以你必须使这桩刺杀案看起来像是奔皇上去的,实际上却另有替死鬼,我就是那个替死鬼,对不对?”
他不吭声了,我又说:“你们王爷的一石二鸟之计,正好给你利用上了,也是一石二鸟,既取信了王爷,又除掉了我这个可能分走皇上感情的人。”
他总算开口道:“岂止分走,他不知有多在乎你,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他忿忿地朝我手里的信瞄了瞄。
我又是愤怒又是好笑:“是不是陷在情爱的人就会变得很弱智?皇上要你保护我,与感情根本扯不上关系的,就像琰亲王会劫持我,难道是爱我爱得发疯,所以要强抢过来娶我为妻?你这么聪明地人,居然连这么简单地道理都想不通,亏得皇上还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本朝最有智谋的人。”
他眼里顿时射出喜悦地光芒:“皇上真这么说我?”
我不明白皇上到底使了什么障眼法让这个男人以为他跟皇上有私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皇上和琰亲王这场江山之争中最关键的人物,是皇上安插在琰亲王身边最致命的一着棋。所以,无论我心里怎么想,都不能破坏了皇上煞费苦心设的这个局。
我点头如捣蒜:“是啊,皇上说,他的满朝文武,抵不上一个宋方。就因为他不只一次这样说,我才对你这么好奇,你没发现吗,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老是偷偷打量你?”
他对此越发深信不疑了,“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皇上和琰亲王同时看上的男人,我焉敢有丝毫不轨之心。”
这时,门上有人轻轻敲了两声道:“大人,王爷朝这边走过来了。”
宋方立刻压低声音说:“时间来不及了,我长话短说,王爷等会如果再提起和皇上联手之事,不管他开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先把他稳住再说。皇上那边军情紧急,真的很需要这边拖住一些匈奴的兵力。在战场上,皇上还是纯粹的新人,完全没经验,王爷才是真正的将才,没有王爷和定远侯相助,皇上势单力薄,很难打赢匈奴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搞了半天,你在给琰亲王当说客吗?前面说的那些全是骗我,一切就为了最后这番话?”
他急得直顿脚:“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不管王爷开出什么条件,你都先答应他,等解了皇上那边的燃眉之急再说。”
我还是不为所动:“他要的是整个长江以北的江山啊,皇上就算不跟他联手,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
宋方道:“你想得太乐观了,如果皇上现在人在京城,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有可能。见匈奴人就快攻进京城了,赶紧往南跑,跑过长江去,凭借长江天险站稳脚跟。可问题是,皇上人在前线啊,一旦他的军队被匈奴击溃,他可能被俘,或被杀,到那时,你就给他全世界又有什么用?”
我嘴巴动了动,终究无法反驳,因为,战场上的残酷,确实超过了我的想象。
“所以你只管答应他,没事的,许诺归许诺,最后天下太平了,皇上翻脸又如何?跟一个谋反逆臣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都能谋夺你的江山了,当皇帝的,还跟他讲什么信用?”
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时,外面已经有人高声通报:“王爷驾到。”
只见宋方再次一挥长袖,他的青玉茶杯立刻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慌得我赶紧抱住我的羊脂玉杯,再做戏,这件宝贝摔了我可舍不得。
“你们这是怎么啦?”琰亲王一脸慌张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第九十一章 所托非良人
因为不知道宋方要如何上演这出戏,琰亲王进门的时候,我只是低着头不吭声。怕表错了情,念错了台词,让宋方不好往下接。
没想到,宋方也啥话不说,烂着脸、扭着头看别处。
可能越是这样,越是给了人很大的想象空间,琰亲王自动把场景解读成了争风吃醋后的战场。既然两个人都是为了他,他也不好责备哪一个,问了两遍没人搭腔后,他回身叫太监宫女们打扫地面和送茶水点心,自己则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宋方才站起来说:“王爷,下官今日有失体统,还请王爷责罚。”
琰亲王看着我,意思是问我有什么意见,我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宋大人对王爷和我有些误会,还是请王爷跟他解释清楚吧,不然老是跑到我屋里来砸杯子,确实有失体统,也坏了王爷的名声。”
琰亲王遂转向宋方:“浩然,你自己说呢?”
宋方走到我面前象征性地揖了一揖就走了,并未说半句赔罪的话。
“浩然”,琰亲王在他身后喊着,宋方依旧扬长而去。
琰亲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讪讪地笑着说:“公主你看这…”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平时很难看到男人吃醋吃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都怪我平时管教无方,让公主见笑了。”
听听,多像拿自己骄纵成性的宠妾没办法的男人啊,真是忒有喜感了,我笑道:“真要怪的话。只能怪王爷平日太宠他了,呃,宋大人今年贵庚?”
“今年整三十岁。”
“再问一个比较隐私地问题。王爷可以不作答。宋大人跟王爷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吧。他父亲是前朝地一个将军。后来被我俘虏。我看他一表人才。文武皆通。便留在帐下做事。没多久他家乡地老仆就把宋方送来了。说家乡遭了匪。宋家上下几十口都没了。只有他带着宋方躲在草垛里侥幸逃过了一劫。他父亲后来也战死了。临死前把宋方托付给我。”
在他叙述地过程中。我一直紧紧抱着那只羊脂玉杯。幸亏我本身没多大地力气。不然准把那杯子给捏破了。因为。整件事情是如此地令人气愤。让人呕吐。
二十年前。宋方还只是个十岁地孩子。可怜他父亲临死托孤。却把自己地宝贝独苗托给了一个禽兽。本来我还鄙薄宋方地为人。现在却觉得太快人心。宋方若一直为了一点所谓地私情固执地助纣为虐。那才是要鄙薄呢。
不过。仔细想来。宋方到底是个没有德行操守地人。早年被主上或引诱或强迫变成了娈童。从而依附于他。甚至眷恋他。为他誓死效忠。这还可以说是因为从孩提时代起就跟着一个人而形成地心理定势。但后来又为了皇上背叛他。而且并非出于国家大义。依旧是为了个人私欲。每次看宋方提到皇上名字时那种兴奋劲。就知道这段意外地隐秘之情带给他多大地震撼与惊喜。
传闻中的宋方是个非常耿直孤傲的人,不知是琰亲王有意吹捧还是他真地有些本事,在本朝一向知名度很高。连先帝都慕名下诏,征他到朝廷为官,他居然毫不在乎地推病辞谢了。
如此一来,外界的风评更是好得不得了,简直成了仙风道骨的隐逸高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能以高官厚禄收买的孤介之士,却被皇上略施小计以“感情”收买。真是滑稽啊。
所谓地高风亮节。只是不曾投其所好罢了。所谓的高人,只不过他的弱点跟一般人不同。一旦点中死穴,照样土崩瓦解。
先帝以为高官厚禄是无往而不利的,殊不知人家不稀罕,若先帝与皇上一般地鬼灵精,弄个美男去勾引他,只怕宋大人早就“弃暗投明”了吧。
我在心里替宋方默哀,琰亲王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对他还是有几分真情的。皇上却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出此下策,以换取宋方的投效,内心肯定觉得十分屈辱。所以,琰亲王覆灭的那一日,也就是宋方的死期,皇上决不会留下他地。
“刚才,浩然没跟你说什么吧?”琰亲王一面喝茶一面状似无心地问。
我答道:“也没什么,一开始就是替王爷叫屈,说王爷随先帝征战了十几年,为皇朝的建立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等到天下太平时,却被先帝发配到西京当包工头,而且一当就是十年!后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王爷和他的关系,以及王爷对我的打算,然后就气得把杯子砸了。”
“他说本王对公主有何打算?”琰亲王含笑问,显然对这个最感兴趣。
我避而不答,催着他说:“王爷,您明天还要上前线,早点回去歇息吧,这会儿差不多到酉时三刻了。”
“不急,本王的问题公主还没回答呢。”
“宋大人也只是瞎揣测,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呢?”
“公主认为那不是好话吗?”琰亲王笑得越发暧昧。
我很配合地低下头,小声道:“纯粹就是瞎扯嘛,怎么可能。”
琰亲王马上说:“公主错了,浩然是最了解本王心思地人,他说的,即便是揣测,也八九不离十了”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郑重其事地看着我说:“公主如肯下嫁,本王他日得了天下,必以公主为后,并仿前朝故事,尊太后为圣母。”
前朝亦曾以弟代兄,皇弟继位后,因为毕竟是同辈,不便称皇嫂为“太后”,故尊为“圣母”。
看来他现在连遮羞布都不想蒙了,直接告诉别人他要和皇上争夺天下。只是,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想以此来收买太后,未免太小瞧我。我很稀罕当他的“皇后”吗?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又不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买卖。
于是我笑道:“王爷,这辈分恐怕有点问题呢,太后是您的皇嫂,我是太后的女儿。如果我下嫁王爷,按王爷那边算,太后是皇嫂;可按我这边算,太后又是岳母了,恐怕天下人会耻笑。”
“耻笑什么,天下人只知道公主是太后的义女。”
“义女也是女儿啊。”
他很有气势地一摆手:“不碍事地,真等万事底定,本王正式下诏立你为后,看有谁敢说一句不好听地。皇帝的家事,皇帝自己认为没问题,就没任何问题。若说辈分,皇帝地嫔妃中,还尽有姐妹、姑侄同时下嫁的呢,那要怎么算呢?按姑姑算,是大舅子;按侄女算,又是岳父了。”
我想到之前宋方说过的话,琰亲王在明知道我不能生育的情况下还求婚,打的算盘多半也跟宋方一样吧:先许诺着,真等我夺得了江山,就翻脸不认账又如何,你一个没有生养的下堂妇,还敢肖想皇后之位,本来就是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既然他可以信口开河,把我当傻瓜一样的许些不可能兑现的承诺,我有什么不敢答应的呢?故而“含羞带怯”地说:“难得王爷如此抬爱,音音真是三生有幸。只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王爷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他立刻伸手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他有些尴尬地给我添上茶水道:“公主对本王没信心是吗?”
我也不怕承认:“是,如果王爷和皇上继续敌对下去,这大好河山很快就会落入匈奴人之手,到时候连天佑皇朝都会成为历史的陈迹,皇上和王爷也随之成了历史人物,什么都无从谈起了。”
“公主还是认为,只有本王跟皇上联手,大家才有出路?”
“这一点,王爷肯定比我看得更清楚,”我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这雨比下午更大了,渭河水位已经快涨到警戒线了吧。”
虽然他并未明确回话,但看他皱眉紧锁的样子,也知道答案了。我趁机说:“西京现在如此情形,王爷只怕还不能离开。匈奴人现在全力攻打皇上的地界,王爷这边既有约定,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加大进攻力度。王爷还是守着西京比较好,这里才是王爷的大本营,根丢了,什么都没了。”
琰亲王摇了摇头道:“匈奴人信不得的,他们是野蛮人,从未受过孔孟之道的熏陶,不懂得什么是仁义礼智,什么是言必信,信必果,他们只问怎么做对他们有利。
我几乎大笑出声,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懂仁义礼智”,你倒是懂,可又做到“言必信,信必果”了吗?宋方的父亲临死托孤,你把宋方变成什么人了?先帝驾崩之际也等于把皇上托孤给你,结果你在做什么?
他这样说,也等于默认了他跟匈奴人之间的确有勾结,并达成了和约,匈奴人在这边只是佯攻,皇上那边才是来真的。只不过他自己多疑,对匈奴人信不过,所以才一直守在前线严阵以待。
第九十二章 真假殊难辨
宋方要我想办法把琰亲王留在西京,不管他是敌是友,我都准备照他说的试试看。拖住了琰亲王,让他派宋方上前线,说不定战场上的情势能有所改观。
可是对付琰亲王这样的老狐狸,必须非常小心才行,若被他看出企图,就很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我在提了两句雨势和水位,建议他留下来之后,就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了,而是催他回去休息,因为按他本来的计划,明天是要去嘉峪关的。
“王爷…”长乐在门外喊了一声,似乎碍于我的存在,有些话不便开口。
琰亲王会意地站了起来:“那本王就先告辞了,公主也早点歇着吧。”
“好的,王爷请慢走。”
站在客厅门口,目送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回廊转角处,我暗自思忖: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若是臣下求见,直接说某某求见就完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看长乐的样子,又不像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只是不方便在我跟前说而已。
莫非是匈奴那边派人来了?
如果长乐不出现,看琰亲王的架势,是准备再坐一会儿的。我估计他还想继续下午的谈判,渭河水位一直在上涨,整个西京以及下游地区都笼罩在洪灾的阴影中,琰亲王表面上镇定,心里肯定早就慌了。在即将到来的大洪水面前,没有人不慌的,何况关外还有强敌环伺。如果因为他的固执狭隘,让匈奴趁国内天灾横行之际大举侵入,整个中原沦落敌手。国人不会原谅他,他会成为民族的罪人,他地皇帝梦也会彻底落空。
对琰亲王来说,这半生的布局,到底是成是败,成王成寇,就看这最后的关口如何取舍了。
人生的棋局,只能下子无悔。若一步错,步步错,弄得全盘皆输。半生心血只落得一场笑话,千古骂名,叫他如何甘
相较于我贵宾待遇的人质生涯,他才是最受煎熬的那个人,虽然他也是咎由自取。
正低头想着心思。有人出现在我面前道:“公主。王爷请您过去。”
我暗暗纳闷。长乐鬼鬼崇崇地隐瞒我。琰亲王却叫我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走到琰亲王会客地地方。一个带着哭腔地声音就远远地响起:“公主。奴婢总算见到您了。”
“小莲?”我也惊喜异常。
“公主。您受苦了。小莲对不起您啊。”小莲扑倒在我脚下痛哭失声。紧跟在她后面地刘嬷嬷也掏出手绢拭泪。
走进客厅。一个官员赶紧过来见礼。是曾有过一面之缘地兰台御史章景淳。这个职位在本朝属于从一品。相当于副丞相。官位虽不算最显赫地。但章景淳素以口才著称。是公认地最有外交才干地人。所以太后特意派他过来交涉。
见礼归座毕,琰亲王一脸遗憾地地说:“章大人非要亲眼见到公主才安心,本王的信用竟致如此,可悲可叹那。”
章景淳拱手作谢罪状:“这是临行之前太后在病榻上亲口交代的。太后爱女心切,还望大人谅解。”
我一听急了:“母后病了?”
章景淳无言地点了点头,小莲冲进来跪下哭道:“公主,章大人和刘嬷嬷一路上叮嘱奴婢,叫奴婢先别跟您说,怕把您吓着了,可奴婢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有如晴天霹雳,我蹭地站起来问:“什么来不及了,你快给我说清楚!”
小莲却只是哭。哭得气粗声喘。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好转向章大人和刘嬷嬷,还是刘嬷嬷告诉我道:“太后听说公主失踪了。当时就口吐鲜血,人事不省。后来打听到是被王爷派人请了来,才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日夜揪心,寝食俱废。前线又不断传来坏消息,不停地要人,要粮,太后白天为国事绞尽脑汁,晚上又因为担心公主而不能成眠,只几天,人就瘦了一整圈,到我们从京城出发时,已经卧病不起。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太后握着奴婢地手,要奴婢务必把公主带回去,不然她死不瞑目。”
一番话,说得我泪如雨下,刘嬷嬷和小莲哭成了泪人,一起在琰亲王面前跪下道:“求王爷开恩,让我们公主回去见见太后吧,现在就动身的话,也许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明知事情可能有假,但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琰亲王也不好公然回绝,只能哄着说:“你们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刘嬷嬷跟小莲哪里肯起来,还一搭一和说了一车子话:“王爷不答应,奴婢就不起身。以前王爷在京城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太后怕王爷思念亡父亡母会伤心,又怕王爷一个人过节太凄惶,总是把王爷请到宫里过。先帝在的时候如此,先帝驾崩后仍是如此,太后待王爷,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从没让王爷一个人过节。王爷来西京之前的两天,太后还请王爷到紫薇阁吃饭,席间还特意问起王爷今年的生辰准备怎么过,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王爷难道都忘了?”
要说太后对琰亲王也真的很照顾,不管她是出于亲情考虑还是利益考虑,作为皇嫂,她是无可挑剔的,所以,琰亲王对先帝和皇上再有意见,倒从没说过太后地坏话。
章景淳眼瞅着琰亲王有些被感动了,也跟着下跪求情。
琰亲王亲手拉起他道:“本王只是因为思念公主,难耐相思之苦,所以请公主在此做客,却不曾想到太后会如此担心。不能让太后信任,是本王的悲哀,为表明诚意,本王想请章大人做个冰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冰人?”章景淳呆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要与公主定亲?”
“正是此意。”
章景淳忙看向我,我还没开口,琰亲王又补充道:“既然太后贵体有恙,盼望早日见到公主,本王也不敢强留,不如就把订婚之仪定在明日吧。就是要委屈一下公主,因为时间太赶,只能诸事从简。”
我和小莲还有刘嬷嬷面面相觑,事发突然,章景淳估计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救命啊,有人跳水了!”
外面突然闹腾起来,琰亲王脸色大变,三步两步抢出门,急得差点亲自下水救人,被长乐领着几个太监死死地抱住了。
宋方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地时候,脸色惨白,嘴唇都成了乌紫色。琰亲王什么也顾不得了,亲自给他做人工呼吸,直到看宋方咳着吐出了几口水,才浑身瘫软地坐在一边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