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朝身旁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坐下歇会儿吧,母后知道你忙,怎么会怪你。”
她并非不讲理的人,要的不过就是皇上的一个态度,一句窝心的话而已。
看宫女奉上一般地清茶。太后吩咐:“撤下去,换人参茶,以后皇上来了都上人参茶。皇上如今为国事日夜操劳,需要进补。”
皇上欠身道:“谢母后,听人说,母后今天把落花公主招进宫了?”
太后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说:“才走不久,皇上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皇上嘿嘿一笑:“朕本来也没多想什么的,但刚在门口碰到周嬷嬷从母后这儿出去,就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太后道:“一切就跟你想的一样。”
皇上倒楞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要是这样,那个人地死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坐在一旁的我忍不住揣度起来:难道是因为落花发现了琰亲王的什么秘密?不大可能啊。琰亲王多精明的人。城府深到做了几十年兄弟的先皇都被他骗了,落花嫁给他才三天。又根本没得过宠幸,能知道什么内幕皇上也猜测道:“多半还是听到了那个双胞胎的传闻,怕诅咒应验吧。”
这也有可能,否则落叶的死没法解释,我语带遗憾地说:“想不到琰亲王是那样迷信地人。”
也许是觉得我有拔高琰亲王的嫌疑吧,皇上高声说:“他本就是个迷信的人,只是你没了解罢了。朝中跟和尚道士,还有什么天象师风水师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他了。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启动他的篡位计划,估计也是那些人给他算出来的,从匈奴那边不是也传来消息,说匈奴的国师算出我国今年七月会有大水吗?”
说到大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乡地那场大洪灾,困顿惊惶的逃荒之旅,还有当时仍健在的父亲和奶奶,不由得感慨万千道:“一眨眼间,十二年过去了。”那时候我五岁多,现在将满十八岁。
“整整一轮?”太后惊叫出声。
皇上点了点头:“嗯,刚好一轮,母后,这有什么讲究吗?”
太后地语调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记得先帝在世时,也曾召见过一些所谓的高人,其中有位白胡子老道,说大的天灾,是十二年一轮,当时也就听听罢了,没往心里去。如果今年真的发大水,我就派人把那道士找来,好好地给他打赏,或者也封他做个国师当当。我说:“那时候就是白胡子老道了,又过去了这么些年,此人未必还在。”
太后道:“若他如此短命,说明他修为很浅,那他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了,即使真的十二年发一次大水,也不过刚好巧合而已。”
我转头看着皇上,禁不住替他深深担忧:“又是大战,又是大洪水,如果这是老天爷对皇上的考验,也未免太苛刻了。皇上才十五岁!”
“不,朕十六岁了。”皇上立刻纠正。
“才满了两个多月而已。”
“你十七岁也才满了几个月,怎么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十八岁了?姐姐的算法很成问题哦。”
“我是去年秋天满地,皇上今年三月才满;我今年八月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皇上要等到明年才过,到底是谁地算法成问题嘛。”
“好了,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还争这个。”最后还是太后出言打断了我们的争执。
“母后。儿臣惭愧。”我和皇上同时低下头。
没想到太后却笑了起来:“其实这样也好,就算出了天大地事,哭丧着脸就能解决问题吗?作为一国之君。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气度,那样才能让臣民信服。皇上前阵子可能慌了手脚,显得有点急躁,今天春熙宫没人来告状了,所以母后猜,皇上今天表现得不错,比较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了。是不是?”
皇上不好意思地说:“早朝的时候还发火来着,后来公主姐姐去了,劝了朕很多话,下午再接见臣僚时,就比较心平气和了。”
太后笑看我一眼:“公主姐姐都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姐姐说,要是我继续烦躁下去,就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到最后变成不折不扣的暴君,弄得君臣离心,百姓思变。那些人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太后抚掌道:“你姐姐说得很对,皇上能听进去,是百姓之福。有些话母后一直没跟皇上说,是不想给皇上增添压力,这些天,母后的春熙宫都快被人踏破门槛了,尽是告状的。”
“他们主要是来求母后垂帘听政吧。”
我心里一惊,莫非皇上在太后身边安插了耳目,还是那些来求见太后的大臣中。有些是故意试探。然后再回报给皇上的?
太后倒没什么别地反应,只是说:“皇上放心。母后既然放手让你亲政,就不会再插手了,更不可能垂帘听政。”
皇上忙说:“母后您误会朕的意思了,朕跟他们一样,也想求婚后垂帘啊。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朕又刚临朝,完全没经验,诸事都要从头学起,要是有太后在旁边指点着,肯定要强得多。”
太后淡淡一笑:“母后发过誓,不再踏进你的御书房半步,说话要算话,若言而无信,说嘴打嘴,生生辱没了太后地名声。”
我暗暗观察他们的表情,发现皇上这次登门相请,似乎是出自真心,并非试探;可惜太后的拒绝也很坚决,并非拿架子。
见皇上一脸的失望,我忍不住帮腔道:“母后,您只说过不踏进皇上的御书房,可没说过不垂帘哦。”
皇上赶紧附和:“对对对,母后没说过。”
“哀家说过不再插手国事。”太后一语关总。
这下我彻底没辙了,如果太后还有一点复出的心,刚刚分明是个台阶,她不顺势而下,说明她真的无意垂帘。
想到朝中那些大臣以往对她地态度和评价,我也能理解她今日的坚持。她若真的垂帘,保不准又有人说“母鸡司晨,国之不幸”,到最后,不管是吃了败仗还是发了洪水,都会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她何苦去惹一身腥?
我还在替她找理由,她却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母后不垂帘,但可以给皇上推荐一个人,有她在身边陪着,皇上最起码能镇定许多。”
皇上笑开了:“谁呀?”
“明知故问!”
看他们把目光一向投向我,我的头皮开始发麻起来。
我偶尔去看看皇上是一回事,天天陪着皇上,那算什么。

第七十五章 世间多烦忧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嘛。”
“什么什么意思?”
“大臣们希望太后能协助皇上度过这个难关,不是儿臣,儿臣只能时不时地去看看他。”
“母后最后再说一遍,今生永不再踏进他的御书房!”
“好好好,母后不踏进。但陪着皇上的,怎么也不该是儿臣,就连兰妃都比儿臣名正言顺一些。”
公主偶尔出现在皇帝弟弟的御书房表示关心还没什么,若老是陪着,那算怎么回事?
太后道:“如果你是担心有人议论的话,其实大可不必,现在是非常时期,大伙儿都盼着有一个人能镇得住皇上的脾气,让他不要那么冲动就好了。你若能办到这点,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了。”
“可是…”
太后突然回头,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打量着我:“只要你自己心里没别的想法,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你。心不静,到处都是风吹草动,心定则一切定。即使身处漩涡中心,仍然镇定如常,这才是修养,这才是气度!女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对皇上的处境好像不大上心吗?那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对他未必不是幸事。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至尊,性格脾性又古怪执拗,要不再不受点挫折,吃点苦头,将来不是昏君就是暴君。母后不是危言耸听,不信你翻开历史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皇上还不至于吧?”其实我心里已经认同了太后地看法。只是不忍心承认罢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不至于?你看看他现在的表现,已经有暴君的雏形了。上台两月,杀了十三人,一个月杀七人,平均每四天杀一人。就算那些人果然积案累累,真正爱民如子的皇帝,应该派官员重新审理,力求不冤枉一个好人,哪有把案卷一翻,桌子一拍。觉得此人其罪当诛,立刻颁旨杀无赦的?人命关天,如此草率冲动,不是暴君是什么?”
太后的话我无从辩驳。因为我也觉得皇上最近委实太急躁,太暴烈了,我只是疑惑:“母后,您不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蹊跷?照皇上平日的表现,不该是这样的人”。尤其是我受伤的那段时间,他表现得多有耐心,多温柔体贴。
太后摇着头笑道:“他在你面前如何殷勤体贴,那是因为他喜欢你。与他的心地是否善良,禀性是否宽厚,完全无关地。一个著名的老好人,在家可能对妻子儿女漠不关心;一个公认的奸佞之辈,可能对妻子一往情深,这样的例子母后见到不只一个两个了。”
如果以前太后明确说出“他喜欢你”之类地话。我会脸红心跳,现在,却心平如镜,因为我想通了。皇上会喜欢我并不稀奇。他还小,性格上又有依赖性----容易发怒的人都有依赖性,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需要一个姐姐型的女人来安慰。等他再长大几岁,自己真正成熟了,就会明白,这不是男女之情。
不过太后完全挑明了这一点,我反而不好再嗦了。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心定则一切定”,只要我自己头脑清醒。把持得住。就陪陪皇上又如何?
于是我含糊地答应道:“好吧,就依母后的。我有空就去陪他。”
太后拉住我的手:“女儿,将来你就会感激我的。共过患难的感情最深刻,也最持久,他是皇帝,他一生下来就广有四海,天下地美女任他取舍,除了这段非常时期,你哪里还有机会跟他共患难?对皇上和天下百姓来说,这是一场劫难,是一个难关,唯独对你,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悚然而惊,半晌才叹道:“若要一场血流成河的兵乱和一场让千万人无家可归的大水灾来成全我这个机会的话,我情愿没有!我情愿一世孤独,也好过造下这百世难赎的罪孽。”
太后揽住我说:“不要那么想,兵乱并非因你而起,水灾也不是你能控制地,天灾人祸谁都不想它出现,但既然出现了,就要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你的存在,如果能让皇上镇定下来,好好地领着这个国家度过难关,让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就功德无量了。”
“儿臣仅遵母后教诲。”
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了打更声,太后道:“已经是亥时了呢,该歇下了。音音你今天就跟母后睡吧,白天人多,母后还收着一样好玩的东西没给你看呢。”
跟着太后走进卧室,她谴开从人,揭开床板,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母后,你这屋里还有暗格。”她地床下原来是空的。
“岂止暗格,还有密室呢,等下母后再告诉你,你先看看这封信吧。”
信并不长,寥寥数语,大意是邀请太后和我去西京消暑,字迹我不认识,信函也没有落款,所以说它是便笺更合适。
我扬了扬那张纸:“这是琰亲王派人送来的?”
太后没正面回答,只是告诉我:“是在他送来的箱子里找到的,但你也看到了,没落款,字迹也不是他的,来人甚至都没提到有信函。”
我纳闷了:“这人真奇怪,千里迢迢大张旗鼓地给我们送礼物,写封邀请函又弄得这样鬼鬼祟祟的,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太后问:“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琰亲王写的呢?他的字迹我认识,这不是他地亲笔。”
我被问糊涂了,“不是他,还有谁?谁能在他地礼物里做手脚塞东西?”
“多呢,作为三军统帅,他日理万机,打点礼物之事肯定不可能亲力亲为,多半是交代下面的人去办地。从采买,到装箱,到运送,经手之人不只一个,谁都可以趁人不备塞进一封信的。”
从过程上去分析是这样没错,问题是,“除了他,谁会邀请我们去西京呢?”
“他的手下都有嫌疑,尤其是他的谋臣宋方。”
宋方在琰亲王身边属于家臣性质的,正式的官位并不高,所以几乎不在朝堂出现。太后曾跟我提起过此人,说琰亲王之所以让宋方这样的人才隐在幕后,就是为了避免他被朝廷征用,成为皇上的臣子而不是他的家臣。私器一旦共用,就不再属于某人了。
“如果是宋方所为,他这样是何用意?”
太后笑谓:“当然是把我们弄去做人质了。”
我觉得这更讲不通了:“我们又不傻,明知道人家想把我们弄去做人质,还巴巴地自己送上门?何况那边在打仗,谁会放着京城不待,跑去前方送死。”
太后却说:“不一定哦,母后还准备七月份带你去那边消夏呢。”
我忙提醒她:“您忘了七月的大洪水了,还消什么夏啊。”
“大洪水是匈奴人预言的,他们只是想引起中原一带百姓的恐慌。”
就算如此,“母后还说过,十二年前,一位白胡子老道也曾预测过今年的水灾。”
太后脸上出现了忧容,倚在枕上轻叹着说:“如果预言成真,皇上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造化了。咱们天佑皇朝自建国到现在还不到二十载,远未到铁桶江山的地步,别说琰亲王意图谋反,前朝的遗孽还在乌孙盼着复国呢。”
这话我也听说过,前朝的公主去乌孙和亲,前朝的太子在灭国之时领着几个王子去投奔姑姑,后来就一直没消息了。乌孙是个冰天雪地的偏远小国,不可能支持他领兵攻打中原,所以先帝一直没把他当回事。但如果中原出现重大的危机,保不准他也会插一脚。
见我坐在那儿发呆,太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了,不说这些了,睡吧,天塌下来有母后替你撑着,你只要每天去陪陪皇上,尽尽自己的心力就行了。至于将来如何,母后自有分寸。”
“母后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带我去西京消夏?”这一点才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现在她应该没有这份心情才对。
“音音,有一句俗语不知你听过没有,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母后只想确保你后半生的幸福。”
我一开始还没听懂她的意思,待悟出后,不禁惊叫出声:“天那,母后,皇上可是您的儿子!”
“我只有一个女儿,哪有儿子。”
“母后…”
“我只是个自私的母亲,只疼自己的孩子,所以京城也好,西京也好,哪里最安全,我就带女儿去哪儿。这样,即使国破家亡,太后和皇上都不再存在,你依然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良臣择木而栖,女人也一样。”
“我不去!”我无意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死都不去?”
“死都不去!”
“那好吧,母后就暂时搁置第二套方案。”朦胧的月光下,太后竟然开心地笑了。
我气得直嚷:“母后,你又试探我。”
“母后也不纯是试探你,真的有第二套方案。”

第七十六章 战场频告急
真正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待着,才知道他有多忙碌。战场上的消息不断地传来,有时候是好消息,有时候是坏消息,不管什么消息,都能让人的神经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坏消息越来越多。匈奴那边好像终于回过味来了,及时调整了作战部署,把各地兵力源源不断地往边境输送,战斗力也越来越强,朝廷先发制人的优势已丧失殆尽。
大约半个月后,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大逆转,听到的都是打了败仗的消息,又折损了多少兵马,又抢去了多少粮食,又烧掉了多少村庄。
匈奴人尝到了甜头,士气越发高涨。不久,除早就被匈奴兼并的东胡,丁零,楼烦,白羊等部族外,鲜卑和乌孙也加入了这场战事,战线由西部边境迅速扩大到西北部,西部,甚至东北部。
现在,八百里加急公文每两个时辰就传送一次,皇上已经紧张到一听到“八百里加急”就跳起来的地步。
战争持续到第二个月,最让人沮丧和惊恐的消息传来了:玉门关失守,匈奴左贤王昆顿率十万骑兵沿河西走廊而下,势如破竹,一路占领了西固城、骆驼城,乌鞘岭,直逼阳关。
而北部的匈奴兵则在匈奴单于冒顿的亲自率领下加紧进攻居庸关,那是守护幽燕二州的咽喉之地,一旦居庸关失守,幽燕沦陷,京城就失去了屏障。处境非常危险。
“琰亲王呢?严横呢?他们两个在哪里?”皇上抓着送信人的衣领逼问。
送信人吓得跪在地上直发抖:“皇上。小人只负责传信,其余的并不知晓。”
我忍不住上前替他解围:“皇上,他只是个信使,哪里知道主帅的行踪。怎么,这信不是琰亲王写来地?他前阵子不是很爱写信气你地吗?”
皇上总算松开了信使:“就因为不是他,朕才问的呀。”
我劝道:“皇上您别急。既然信上没说琰亲王和严横被俘或被…,至少暂时还没事。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皇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那封信揉成一团,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姐姐,你看我是不是也像父皇那样御驾亲征?”
我吃了一惊:“你又没打过仗,怎么亲征啊。”
“谁一生下来就打过仗呢?都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拼着一股子狠劲练出来的。”
好吧。就算这样,“你走了,京城谁来负责?这里也需要人啊。记得你以前说过,与其你自己御驾亲征,留下琰亲王镇守京城,还不如他领兵,你留守。因为,即使你在前方打了胜仗,如果京城被人占领。到时候有家归不得,前景也难料。”
“那时候我是说过这话,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穿着铠甲上战场,才十五岁的男孩。不久前还在装病不上朝呢。
皇上给我分析道:“现在琰亲王不在京城,不可能趁我不在的时时候发动宫廷政变。而匈奴人已经从几个方向南下,如今连居庸关都快被攻破了,幽燕二州告急。我若一味死守京城,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一再失守,敌人逐渐逼近,急都会急死地,还不如自己领兵出去跟他们决一死战,兴许还能振奋士气。险中取胜。”
这些我不是不懂。可问题是:“京城交给谁负责?”
“太后”,说到这里皇上有些自嘲地笑道:“这段时间因为我的表现叫臣民们失望。希望太后垂帘的呼声是越来越高了。所以你放心,这种危难时刻,太后肯挺身而出,是顾全大局,是心系天下,朝臣和百姓只会感激,绝没有人会再说什么母鸡司晨之类的怪话。”
我摇着头说:“就算他们肯,太后也未见得肯,她也是有自尊,要面子的人,那伙人赶她下就下,要她上就上,把她当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皇上皱起了眉头:“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就不能…”
“她能,但皇上也要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我把太后曾对我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皇上道:“要朕下跪下求她复出倒没什么,她是太后,朕的母亲,但要朝中大臣都去求她就有点难度了,我还担心他们不同意我亲征呢。“
“如果皇上都能下跪恳求,他们的膝盖难道比皇上还金贵些
我也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摆谱讲条件,但太后是我地母亲,我也要顾及到她的面子和身份。朝臣们以前赶她下台的时候确实伤害到了她,现在想回头求她,难道不该有个求人的姿态吗?
皇上也只得点头首肯:“好的,我让胡太师和章丞相他们商量一下,要他们写个联名的奏章上来,一起恭请太后出山,行不行?”
“如此甚好。”这样就更正规了,太后有这么个大台阶,也可以下了。
我只是对皇朝的政治很无语,太师还可能是名誉职衔,丞相可是总理朝政的,官位高,权势大,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咱们天佑皇朝地丞相啊尚书啊一个个都默默无闻,不具备多少存在感,在百姓的心目中,说来说去还就是那两个大人物,一个是琰亲王,一个是太后。
如今琰亲王走了,太后撂挑子不干,好像就只剩下皇上一个人在那儿苦苦支撑。一旦发现皇上还太年轻不大会处理事情,立刻想到要太后出山,怎么他们就不想靠自己把朝政支撑起来呢?
我不由得感叹道:“原以为本朝只有武将青黄不接,想不到连文臣都是。”
皇上亦无可奈何:“我也是真正临朝后才发现这个问题的,其实本朝不是没人才,而是人才都被某些人笼络去了。”
“比如宋方?”
皇上点了点头:“这人朕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可见以前琰亲王把他藏得有多深,不只他,听说他在西京还养了许多能人,可惜,朕都知道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