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问:“皇上跟我怄什么气呀,我有得罪他吗?”
“公主,您半个月不理他,就我们皇上那性子,若不是刚宣布亲政,早撂挑子不干,躲到承乾殿啃被子去了。”
想到那情景,我忍俊不禁:“你就是这样形容你家主子的?好啊,等会我见了他,看我不学给他听。”
小安子却笑不出来,仍然皱着一张苦瓜脸说:“公主说什么都好,只求公主去劝劝我们皇上。别的不看,单看公主受伤时皇上衣不解带服侍一个月的份上,也去看看他吧,不然,皇上真病倒了,您也会心疼是不是?”
我想说,我会受伤又是为了谁啊?这些奴才,只记得他家主子为别人做的,那次弑君案,我可是连命都差点送掉了。
如果皇上真像小安子说的那样,也确实叫人担心。只是这孩子太狡猾了,以前装病,装老实,这回谁知道是不是诓我的呢?如果皇上真的废寝忘食到不顾身体的程度,太后不可能不跟我提起的。
不过,既然小安子都亲自来请了,去肯定是要去的,不然显得不近情理。
于是我答复道:“今天皇上会过来用晚膳吧?到时候我好好劝劝他。”
小安子眉头都快打结了:“公主,您不去看他,他心里憋着气,不会过来用晚膳的。”
他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最近皇上的确很少在这儿用膳了,偶尔过来给太后请安,也只在外面坐一会儿就走。
我笑着问:“那你要我怎么办?去朝堂,还是去御书房求见?皇上现在日理万机,除了用膳那点儿时间,他哪里还有空见我。”
“公主可不可以现在就随奴才去御书房等着?皇上今日上朝的时候气色很不好,奴才估计又有人要遭殃了,皇上火气头上,也议不了什么,多半会早早退朝,就像昨天一样。”
“昨天皇上也发火了?轰了谁呀。”
“多呢。不过公主请放心,皇上也不会乱轰人,他虽然心情不好,头脑还是清醒的,轰走的都是早该罢免的蛀虫。”
“可是,他才刚亲政,就大刀阔斧地情理整顿,会不会引起反弹?更何况…”大战当前,也不宜裁减冗员。
小安子趁机再劝:“所以,奴才斗胆请公主出面,劝劝我们皇上,只有公主的话他才会听。”
“好吧,我就依你的话走一趟,如果他不听,下次你也别来找我了。”
“若公主发现奴才所言不实,尽管砍下奴才的脑袋好了。”
“我要你的脑袋干嘛?走吧。”

第六十七章 花残犹自矜
跟着小安子一路走到勤政殿,发现皇上的御书房还上着锁,小安子掏出钥匙要开门,我伸手制止道:“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我随便找个地方等就行了。”
皇上的御书房,多少机密文件啊,还有御玺等国宝级印签摆饰,闲杂人等岂能随便进出。小安子当我是自己人,我可不敢乱闯。
小安子便做了一个手势说:“那公主请到左边的小客厅坐吧,那是皇上接见心腹大臣的地方,一般的人都在前面的大客厅。”
进去奉完茶,看小安子还站在跟前,我笑着催他:“你不用陪我,去侍候皇上吧,你们主仆俩平时总是形影不离的。”
小安子打着千儿答应着:“那奴才就去了,估摸着这会儿也该下朝了,奴才把皇上直接领到这里来,事先也不告诉他,让他惊喜一下。”
我赶紧说:“先告诉他吧,万一他压根儿就不想见我呢?那可就不是惊喜了。”
小安子急道:“公主,您怎么这么不了解皇上的心呢,他不想见您?他要不想见您,您就把奴才的脑袋砍下来好了。”
我无奈地摇了瑶头:“又来了,我要你的脑袋干嘛?快去吧,记得先跟皇上报备哦,然后观察他的表情,要是他皱眉的话…”
我还没讲完,前面已经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凑到窗根底下一看,打头的就是皇上,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更衣的他,头戴纱帽,身着赤黄色圆领官袖袍,衣上绣着金织盘龙纹饰,玉带,皮靴,英姿勃勃。气度非凡。
自我伤好后,一直就没仔细打量过他,今日隔窗一看,才发现他又长高了,身形也不再苗条瘦弱,而是日见魁伟。听太后说先帝就是很英气很伟岸的男人,皇上看来也继承了这种特质,而我居然一度当他是病美人。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孩长大了也变得厉害。
皇上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一直在边走边说,看样子很急切。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就差拦在路上磕头“死谏”了。想起小安子说过的话,八成又是皇上发火贬了谁的官,这些人在替他求情。可惜他们只管说,皇上只管嘴巴闭得死紧。脸上阴云密布,就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时,小安子迎了上去,在皇上地耳边说了几句话。皇上朝我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悲喜难辨。然后就听见他对后面的人一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你们的话朕会考虑。”
“皇上…”有人还想纠缠。
“朕累了。”
“各位大人,皇上昨日通宵批阅奏章。你们就让皇上歇一会儿吧。”小安子挡在他们面前,扬了扬手里的拂尘。
那几个人纵有天大的事,也只好告退了。
眼看着皇上走了进来,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点紧张,下意识地端起几上的茶碗说:“这个我还没喝的,皇上要不要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皇上伸手接过茶碗,这时已经有宫女端着茶盘走到门口了,又被小安子一个手势请了出去。小安子自己也往门口退。嘴里说:“奴才去给皇上和公主张罗点吃的东西来。”
皇上听了便吩咐他:“朕给公主姐姐收着地那几盒点心,你叫个人去拿过来吧。”
“是”。小安子答应着去了,
我笑问:“什么点心啊。”
“说是波斯人做的,我吃着也就那样,不过既然是异国风味,就每样给姐姐留了一点,还收在承乾殿那边的。”
“有好吃的给我,为什么不叫人送去,要自己收着呢?”
“我想看看姐姐到底要多久才会去看我,要是点心放坏了你还没去,我就…”
“你就怎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着他先委屈嗔怨,接着又赌气发狠的模样,我不由得提醒道:“你是皇上,是已经亲政,名副其实地皇上。”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闹情绪。
他目光炯炯地逼近我:“我是皇上,就不是男人了?姐姐眼里只看得见别的男人,就看不见我。听说母后又在给你选驸马,这些天已经召见了好几位世家公子,是不是?”
“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每天忙着督促他们装修房子去了。”在皇上地逼视下,我连连后退。
不提房子还好,一提起房子,皇上眼中更是怒火迸射:“一面选驸马,一面修房子,姐姐是不是迫不及待地要改嫁了?”
我本来一直面带笑容,对皇上心里是疼惜的,语气是呵哄地,可我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我地脸色也猝然变冷:“是又如何?咱们天佑皇朝的律法有规定下堂的妇人不许改嫁吗?”
“律法准,朕不准!”皇上一改往日的温顺,态度变得非常强硬。
我也丝毫不让:“那请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什么意思?皇帝再厉害,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因为律法本就是皇帝为匡正天下而设立的,立法者怎能犯法,那不等于是自打嘴
皇上不怒反笑道:“姐姐跟谁学得这么好口才?严横和祁云海都不在,姐姐是不是借着出宫看房子的机会,在跟那些公子哥儿偷偷摸摸地交往?”“我才没有,你少污蔑我!”我快被他气死了。
“我污蔑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就把自己许给我了,现在居然满世界找驸马,还偷偷修驸马府。我一直忍着,等着,希望你能自己回头,我给你收着几盒点心,如果点心坏了你还不来找我…”
我倒纳闷起来:“我什么时候把自己许给皇上了?我怎么不记得啊。”
“你敢不记得?你都亲了我!”
我越发一头雾水,“我啥时候亲的皇上啊?”
“啥时候?”他气得青筋直爆,两眼发红,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然后,在我错愕万状之下,猛地把我推到墙上,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我拼命躲闪,可是哪里躲得开。到这时候我才想起兰妃曾说过的话,皇上不只没病,恐怕还有武学师傅,力道大得惊人,我几乎被他钉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由着他予取予求。
不过,他也只是索了一个吻,并没有其他过激动作。
终于放开我之后,他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说:“啥时候?就是这时候,此刻,现在。”
我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皇上您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姐姐啊,糟了,窗外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要是传出去,可就是天下最大地丑闻了。”“那正好啊,传出那样地丑闻,也没人敢娶你了,正好嫁给我。”
“我怎么能嫁给你?我是你姐姐!”
“你是我姐姐吗?有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何必说得那么清楚呢。”
我噤声了,因为诧异,也因为担忧。我诧异地是,皇上会在我面前毫不在乎地揭穿这一点;担忧的是,以后他会不会对母后不尊重。
皇上好像读懂了我地心事一样,笑着安慰我说:“你别担心,这一点我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的,要我有什么想法,早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太后虽然没有生我,可是她养大了我,要不是太后,也根本不会有我这个皇上。再说了,她是姐姐的亲娘,也就是我的…”
“打住,求您打住,千万别再往下说了。”我慌忙阻止他说出那个极端敏感的词,“隔墙有耳,这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跟皇上谈起。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有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会酿成大祸的。”
“姐姐放心,不会有事了,只要我的态度没问题,谁做文章都掀不起风浪。”
虽然他笑得越来越温柔,我却越来越不安。这层窗户纸捅开之后,我和他以后还怎么相处?以姐弟身份眉来眼去?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管怎么表现都是令人尴尬的。我拍着自己的胸口想:好在我的府邸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程,我很快就可以从宫里全线撤退,以后也不用每天进宫,每三天回宫陪母后吃一顿晚饭就行了。她要想我了,还可以去我那儿,我在公主府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院落,取名秋爽院。
可惜,就连这一点也似乎成了遥不可及的美梦,因为皇上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不许住到宫外!”
不许你干嘛笑啊,不许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我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公主府是太后赐的,皇上有本事就收回吧。”
“皇上没本事?姐姐,你在挑衅我。”
“恰恰相反,我相信皇上什么都办得到,那您就收回,让我无家可归吧。”

第六十八章 羁留念远心

这天的午膳,是皇上和我一起回春熙宫陪太后用的。吃过饭后,皇上在我们的劝说下回承乾殿歇息去了,我知道他希望我跟他一起出门,可我怎么会肯?今天独处时发生的一切,已经把我吓到了,我需要冷静,需要时间去体味,去思考未来何去何从。

“母后,他变了!”看着皇上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谁变了?”太后笑得意味深长。

根本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皇上。”

“变得怎样了?”

这问题不好回答,说他变得积极主动了?变得更像男人了?变得咄咄逼人,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了?似乎都难以宣之于口。

“好吧,那你说,他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再次无言以对,他的行为,不适合用好坏去评判。

太后也不为难我,自己叉开话题,又叫人搬来几口大箱子,让宫女们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眼花缭乱中,我惊讶地问:“这些都是什么?”

“给你做的换季衣裳啊,就快到夏天了,你是去年冬天进京的,夏天的衣服一件也没有。”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的时候太匆忙,心情也很乱,基本上是空手出门的,什么都没带。”

“傻瓜,你就带了。现在还是得重新做,那些衣服能穿吗?”

也是,今非昔比,以前地衣物,现在都用不上了。

“全是我的衣服?”我扫了那些箱子一眼,足有七八口。

“不光是衣服,还有首饰,鞋履,最后两箱子是些小玩意,给你带到新房子里去摆的。”

说到新房子。我犯起愁来:“母后,您赐的房子,皇上有没有可能又收回来?”母后掏出了一大笔体己钱,我费了那么多心血,要是居然被收回,想想就恨不得捶地。

太后道:“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除非他不当我是太后了,怎么。皇上说要收回你的房子吗?”

“是啊。但愿他只是说说气话。”

“那母后再给你两所,这回咱们不要京城的,你不是喜欢西京吗?母后在西京给你一所,不从宫里发人过去,就在当地找人秘密装修。然后。在金口再给你一所,要是有一天能过去扫墓,还可以住一住。”

说起父亲的墓。我们娘儿俩个都沉默了。

本来,接我回京后,太后当即就派了人去京口,想把父亲的遗骨就地火化,再把骨灰带回京城,在京城重新安葬。没想到,继母家早就防着这一手了,派人早晚把守,一见有人靠近。全家倾巢出动。继母甚至倒在父亲的坟堆上说:“要挖他地墓。先挖死我,把我也一起烧了吧。那个女人得到他的心还不够吗?连尸骨也不留给我。叫我连个念想处都没有,我还活着干什么。”

这事在当地闹得很轰动,围观者如堵,宫里的人也不好公然杀人挖坟,只好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向太后请示。太后把我找到春熙宫一起商量,我们相对唏嘘,最后给的回复是:“算了,就在当地重修墓室,把方圆一里内的山和田都买下来,以为守墓之资。”

过了一段时间,去的人又回报说,继母连这都拒绝了,说我父亲的墓她自会守,不劳旁人费心,又是大吵大嚷,又是以死相抗。不过这回她没闹赢,最后还是按太后说的办了。

事后太后对我说:“你以为我真怕她闹吗?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父亲葬在那儿也好。那儿他有老母相依,有子孙祭扫,他地后妻这么爱他,死了必然会跟他合葬,他也不至于孤单。而我呢,既做了太后,百年后肯定要葬入皇家园陵,说不定还要跟先帝合葬。若把你父亲迁来京城,他地下有知,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我猛点着头说:“还是母后想得周到。西京有没有房子无所谓,京口置一栋很好,还有我们地老家,现在也不知怎样了?”太后道:“以后要置房子你自己买就好了。母后给你准备了一笔钱,等你正式搬迁的时候,送给你做贺礼。在外面住不比宫里,宫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住在自己府里,一针一线的开支都要从你这里出的。”

“这我知道,光母后地赏赐就够我这辈子花销了,何况每年还有一大笔公主津贴。我担心的只是,皇上那边怎么办?他为了不让我住在外面,还编排了我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呢。”

太后一脸兴趣地问:“哦,都有哪些罪名啊,说来给母后听听。”

我把皇上污蔑我地那些气死人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后听得哈哈大笑,不只不生气,还乐得很,倒把我给弄糊涂了,禁不住问:“母后,这些天你真的召见了许多世家公子吗?”

“见是见了,但不是单独召见,也谈不上相亲。都是他们的母亲,不知在哪里听到的口风,说太后要为女择婿,她们就想尽办法把儿子带进宫来给我看。”

我质疑道:“择婿的话不是母后自己放出去的吗?记得母后好像说过这话耶。”

太后一拍脑袋:“我说过吗?哈哈,那就是当我说过吧。不过这些人真的不是我招见的,而是他们自己跑来地。”

我突然起了一点恶作剧地念头:“母后,下次会客的时候,能不能带儿臣一起去?”

这回轮到太后纳闷了:“你不是忙着拾掇你地新府邸吗?怎么。自己也动心想相个好女婿了?”

“母后就当我是这样想的吧,哈哈。”

太后却认真地看着我说:“音音,有些人,稍微撩拨一下可以,但不能玩得太过火了,千万别小看了他的脾气。他父亲当年一怒之下,曾放水淹掉了一座城,几万人的性命啊,所以他不得长寿。”

我摇头轻笑:“母后以为儿臣要撩拨他吗?不是啦,也许。儿臣想撩拨的是另外的人呢。”

“谁?”太后紧张地问:“你看上了谁?”

“我看上了谁,母后都让我嫁吗?”我很想知道,时至今日,她的态度是否还一如既往。

“让,你看上了谁,就嫁谁。虽然母后的确希望你成为这世间最显贵的女人,但显贵与幸福并不直接划等号,有时候甚至背道而驰。所以母后也常常会想。母后为你设计的路。真地好走吗?母后为你安排的未来,真的是最好的吗?你肯去见外面的人,肯自己寻找幸福,才是母后最乐意看到的。”

我感动不已:“母后,您就不怕。一旦女儿嫁给了外面的人,母后就失去跟那个人最深的牵系,更有甚者。他会迁怒于母后?”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地皇家母子,很容易翻脸地。

太后眼里精光一闪:“你母后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怕过任何人!以前先帝在的时候,有多少声名显赫的男人见了他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你母后敢跟他顶嘴。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母后敢跟他顶嘴。”

“所以先帝最宠爱母后。”

“是的。做皇帝的人,是天底下最孤独地人,所谓高处不胜寒。他广有四海,可是没有朋友;他有数不清的美人。可是没有一个亲人。周围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就是吹牛拍马指望着从他那儿获得好处地人,他连句真话都听不到。连发发脾气吵几句嘴都没有对手。”

的确,敢在你面前流露真性情的人,比只会阿谀奉承讨你欢心的要好得多,那样的人才真的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隐在这些后面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明明在说先帝,太后却冷不丁把话题转到了皇上那儿:“皇上会那么在乎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啊?”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我一下子不自在起来。现在跟母后说话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她好像总在有意无意地探我的口风。

宫里,果然是个是非之地啊,即使亲如母女,有些话也不能开诚布公,要互相玩猜心游戏。

太后继续解读皇上:“因为我特别得宠的缘故,先帝爱屋及乌,从小就视他为储君,虽然未曾册立,给他地待遇,为他请地师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当未来太子培养的。先帝地其他妃子和皇子焉有不嫉妒的?表面上巴结讨好,背地里捣鬼。偏偏皇上小时候老是生病,我怕这样影响了他的前程,每次有病都不准他说,请太医也是偷偷摸摸的,遇到皇上召见,或者什么宴会、典礼,都叫他装得若无其事的去。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也很可怜,一辈子都在装。先帝在的时候,是有病装没病;先帝驾崩后,是没病装有病。”

我恍然道:“他后来那么爱装病,是为了补偿小时候有病装没病时所受的痛苦和委屈吧。”

“也有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先帝驾崩后,我忙得没空理他,他那种内向敏感的孩子,又正处在叛逆的年龄,就故意跟我对着干。我越忙,他越装病,存心给我添乱,当然,也希望我多去看他。”

有一个疑问是,“为什么先帝在的时候他老是病,需要经常支撑着病体去参加各种活动;先帝去世后他反而没病了,需要装病呢?”

太后沉吟着说:“这个我也搞不懂。琰亲王认识的一个和尚,叫什么天绝大师的,说皇上与先帝的八字有点犯冲,所以他们两个人身体都不怎么好,必须其中一个不在了,另一个才会好起来。”

我闻言大惊:“天,那不是暗示先帝是被皇上克死的?还好琰亲王没到先帝面前嚼舌根,要不然…”

太后轻嗤道:“你怎么知道他没嚼舌根?就算他不说,先帝也可以从别的渠道了解到。只是了解了又如何?如果父子相冲,即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把他发配到边疆去,父子还是父子,该怎么冲还怎么冲,除非杀了他才能解咒。难道,就为这个不靠谱的理由,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再说了,犯冲也不见得一定是皇上克死先帝,说不定短命的是皇上呢,他小时候也七灾八难的。”

正说着,承乾殿派人来报:“太后,皇上病了。”怕我们不信,又加了一句:“这回是真病了,梁太医他们在会诊呢。”

上午还好好的,把我逼到墙角时力气大得吓人,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就“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