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翠玲还不忘拉着窦清幽,“四娘我们回家,我和你小姑父筹了银子来了!”
窦清幽抽出手,看了眼那杨婶子又看看村口其他人,没多说,和窦小郎也进了门。
窦翠玲先进了门,哭着就喊,“爹!娘啊!”
正在厨屋里看着饭的刁氏一听她的声音,“翠玲啊!”哭着就出来了。
母女抱头痛哭。
窦二娘这才敢出屋门,两眼红肿的看着刁氏和窦翠玲。
窦翠玲两眼含泪的唤她,“二娘…”
窦二娘也哭着过来,三人哭成了一团。
梁氏脸色阴沉难看的盯着,张嘴就想骂。窦翠玲这个贱人,嘴上说着二娘给她就是她的闺女,她绝不会再认回去咋咋的。却明着暗着挑拨,贱人!
窦清幽一把抓住她,低声道,“我们啥都不说,看他们咋说咋办。你一吭声,一骂,反倒是怨我们了。”
梁氏根本不听她的,觉的她是娘窦清幽是闺女,还才十岁。
窦三郎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窦清幽,从四妹掉进水里,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变了一个人。不过他也拉了拉梁氏,摇头,不让她嚷骂。
看大儿子和闺女都不让她吭声,梁氏看看窦翠玲几个,想骂,还是憋住了。
窦翠玲就等着她怒恨叫骂再过来给她赔罪,要是挨了打,就出去有的说了,结果等半天却见她没动作。还是哭着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梁氏跟前,“大嫂!都是我的错!二娘还是娃儿,还啥都不懂,大嫂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吧!二娘虽是大嫂教的,可是我生的,都怪我,是我没有把她生好啊!”
梁氏张嘴,感觉衣裳又被拉住了,扭头看窦清幽。
窦清幽把梁氏拉开窦翠玲前面,“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又不是小姑,我娘除了听说我被推下河,家里又要卖我抵债,心疼气急说了两句,可也没说啥生气的话。也签字画押,立了借据。你现在一跪,倒好像我娘咋着了一样,不是让我娘难做!”这话窦传家不会帮梁氏说,他也说不出。梁氏是不会说,那就只能由她来说了。
窦翠玲脸色顿时僵住难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让大嫂难做,是给大嫂赔罪的!”
“小姑是有啥赔罪的?”窦清幽问。
窦翠玲哪太过防备她,“替二娘给你娘赔罪…”说完就觉的这话不太对。
可话已经出口了,窦清幽逮着话茬,“这话就说的不应该了!二娘是爹娘的闺女,家里娃儿犯了错,说骂几句,还是爹娘帮着顶事儿擦屁股的。”
窦翠玲说不出话来了。
赵成志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看你,就算愧疚难受,也不该吓的见了大嫂就跪下了,倒是你不对了!”
窦清幽呵了声,这两口子都很会说话啊!说窦翠玲见了梁氏就吓的跪下,那梁氏是有多可怕!?看梁氏还气沉沉怒愤的样子,她虽然平常骂的可劲儿,估计也不太清楚,名声尽毁是咋回事儿。
第十一章:交锋
窦翠玲艾艾的擦擦眼泪看着梁氏,“大嫂,对不起!我们已经借了银子,我还把陪嫁的首饰也都拿来了,看能还多少。家里的地,大嫂说,我和成志也回家商量卖,卖了银子来帮大嫂还债。”说着拿出一个小银锭子,一堆铜钱,另一对白玉耳环,一只青玉手镯,两个银簪子,“全部都在这了,大嫂要觉的不够,我和成志就回家卖地!”
梁氏一句当然不够,刚到嘴边,就被窦清幽截住,“奶奶常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窦家遭逢大难,小姑是赵家人,本来也没打算找小姑借钱,既然你们心好主动送来,银子我们就收下,这些陪嫁首饰还是拿回去吧!”
听她这样说,梁氏扭头伸手就像拧她,这死妮子咋说的话!那个小贱人是窦翠玲生的,她闯的祸,让窦翠玲赔点钱也应该的!再说赵家当初家境就好,肯定不止这么点!真要拿,二十两银子都有富裕,拿这三两银子打发谁呢!?
窦清幽拉住她,让她今儿个别说话,看窦翠玲和赵成志不是脸色难看了。
梁氏看着她有些狐疑,她也觉的闺女有些不一样了,就看窦翠玲。
窦翠玲可以说是惊诧的,他们已经预料到,说哪些话会引起梁氏的怒愤,让她说出骂人更加难听的话,到时候爹骂一顿,娘哭一通,窦传家自然会压制住梁氏。说不定气急还会打梁氏一顿,村里知道梁氏的品行,也不会说怪他们。
可她万万没想到,窦清幽能说这样的话,又想到她在门外说的,窦翠玲看着窦清幽眼神阴了下。一个才九岁的丫头片子,竟然会呛话了?是和她没脑子的娘一样,误打误撞了?
赵成志和她对视一眼,叹气的跟窦传家道,“大哥!我家啥日子大哥也知道,家里养着七八个娃儿,外加大人十几口子,只有那几亩地。大哥要是不嫌,我们回家就卖地!出了这样的大事,就咱们亲姊妹的,肯定得互帮互助的!”
窦传家忙说,“不能卖地!不能卖地!能凑来一点是一点,谁家都不能卖地!也不能拿翠玲的陪嫁首饰!我跟你们大嫂也说了的。这债咱慢慢还就是了。”
窦清幽听他一句‘咱慢慢’,脸色就冷了冷。窦传家的意思绝不是让窦翠玲他们帮着一块还,而是把老窦家当成是他们一家子。
窦翠玲拿着银子钱和首饰都过来塞给梁氏,“大嫂!我现在也只能筹借这些了,你先拿着,我回家再想办法。”
这个钱和首饰,梁氏要是接了,用不了两天,村里就都能知道。梁氏劈头盖脸骂了窦翠玲和赵成志一顿,拿了银子还不算,还搜刮了窦翠玲的陪嫁首饰。
“家里又不是我娘当家,这个钱小姑还是给爷奶拿着吧!陪嫁首饰就算了,别回头村里传出大哥大嫂逼的妹子拿了陪嫁来给自家还债。几十两银子,辛苦些时候也就换上了。没得落个恶名声。”窦清幽呵呵,拉着梁氏不让接。
梁氏也哼了声,“家里我从来没见过钱,管过钱。这个钱你还是给婆婆去吧!”这么一点,连五两都没有,她也看不上!
窦翠玲脸色僵硬难看了一会,看了眼都清幽,扭头嗔怪刁氏和窦占奎,“爹!娘!你们也年纪大了,这家里也实话交给大哥大嫂当家了的!”
“家里银子掏空了,欠了一屁股债又让我当家了!?”梁氏很不忿,立马最快的呛上了。
窦清幽没拦着,就看着窦翠玲。
窦翠玲脸色更是难看,撇着嘴就又掉起眼泪,“大嫂!你这还是怪我了!二娘她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给大嫂跪下赔罪了!我…”
“我娘没那意思,小姑你别哭了。”窦三郎眉头蹙着道。
窦翠玲却越哭越凶,好像梁氏怎么着她了一样。
拉了把气恨异常的梁氏,窦清幽也撇了撇嘴,眼眶中挤出水光,“娘!你为啥不会哭呢!昨儿个玉佩不是我打坏的,却诬赖我,我脸上这巴掌还肿的老高。我被推下河,头上还被敲了两个包,那么冷的水,我差点就死了!我难道不是娘亲生的吗?”
“四娘…”窦传家出声阻拦,不让她说出来。
这话可心疼死梁氏了,立马搂着她,两眼就红了,“你是被推下河的?是谁推你的!?头上哪来两个包?你这个死丫头,你昨儿个咋不说啊!”伸手摸她头顶,两个包虽然消退点了,却依旧没下去。想到昨儿个人家背回没气的闺女,差一点点就死了,顿时一阵后怕。扭头恨毒的盯住窦二娘,“是你这个小贱人要害死我闺女!”
窦清幽说出来的时候,窦二娘的小脸就刷的一下煞白煞白。她心里也是有些畏怕梁氏的,怕她无所顾忌的叫骂,上手掐打。
窦翠玲和赵成志也都脸色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刁氏气急,“二娘她都上吊了…”
“娘!我头好疼,好昏!”窦清幽高声叫一声。
梁氏看她站不稳要倒,吓的急忙搂紧她,“四娘!”
窦传家也吓的变了脸,急忙上前来,要抱窦四娘回屋。她昨儿个才捡回一条命,今儿个一大早就起来转悠。
窦清幽却看看他,直接冷漠的甩开,抓住窦三郎,“哥!扶我回屋。”
窦传家惊愣了下,看着被甩开的手,又看窦清幽,心里刺啦一下。四娘怨恨他这个爹了?
窦三郎忙和梁氏搀着她送回西间屋里。
窦小郎也抬脚跟上。
谁也没想到窦清幽昨儿个几次没说,梁家来人看她没大碍也没有深究,她自己今儿个却当着窦翠玲和赵成志说了出来。
看窦二娘面无血色,又惊慌怨恨的样子,窦翠玲胸口起伏,上来就伸手就朝她脸上打,“你个死丫头!你是中邪了!还是掉魂了你!你姥姥和姥爷费了多少心血教养你,你竟然闯这样的戳天的祸啊你!”
“啊…啊…”窦二娘被打的疼的叫。
屋里的窦三郎听着外面打起来,拧起眉毛。
窦清幽却躺在床上没多管,四娘已经淹死了,昨儿个窦传家和梁氏都没有动她一指头,刁氏和窦占奎护着,梁家来人连个重话都没有。这一顿就让她亲娘好好的打,也替死去的四娘偿还一点点!
第十二章:脑子
窦传家也不会看着窦二娘被那么打,刁氏不拦,他已经上去拦着窦翠玲,拉开她,“二娘还小,本来就吓坏了,你快别打她了!”
窦翠玲顺势被拉开,还哭着指着窦二娘骂着。
刁氏哭着搂着窦二娘,“二娘昨儿个已经上吊,差点就死了!你们这是再逼一次,非得把二娘逼死才罢休啊!”
窦二娘也大哭。
窦占奎开始骂梁氏和窦四娘,搅家精,惹祸精,老窦家就败坏在她们手里了。
梁氏要出去对骂,窦清幽拉住她,“这个债我们已经认了,也还了,事情我们也顶下来了,再说抱怨的话,反倒我们吃亏还落个恶名声。让她们一家几口子先闹去,你就别骂,学学人家装可怜。再说我们也真的是可怜。”
窦三郎看了看她,心里疑惑妹妹咋突然变聪明了,不过他很赞同这话,“娘最好别骂。”
嫁进这个家里,梁氏唯一没有受屈的地方就是成亲几年没娃儿,没有人怨怪她。可过了这么多年,她越来越嫌恶他们一家几口子,被一带一激怒,又哪里能说出好听的话来。
“娘!?”窦小郎摇摇她的胳膊。
梁氏拧着眉头,愤懑又带着狐疑的看着闺女和儿子,“是他们恶人先告状,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要害死你!”想起这个,她就恨不得过去掐死窦二娘。
所以窦清幽才及时的喊头疼头昏,把她招进屋里来。
“所以不骂她们,咱们赢一次。”窦清幽看梁氏还不懂,只知道不吃亏,强横的骂,叫,忍不住皱了下眉。一味强横不用脑子,会吃亏吃死的。
“本来我们就占着理…”梁氏是没理也能赖三分的。但往往,会显的她强横欺人。即使占着理了,也成了赖理。
见闺女儿子都赞同,梁氏听着外面还在哭,大门外还有人过来问情况,就恨怒的咬牙,“可八十两银子,指望啥还!?又凭啥都让我们替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
“我有办法还。种上棉花,我们就去摆摊。”窦清幽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主意,得等棉花种上梁氏和窦三郎闲下来。至于还这个银子,她也想通了。与其逼着窦二娘立欠条,最后银子还是他们还,还让刁氏和窦翠玲她们闹着逼死窦二娘了,那她就换一种方法。
“摆摊?摆摊卖啥?”窦小郎听她说摆摊,立马问。
“卖好吃的。”窦清幽转移梁氏的注意力。
梁氏是坚决不想还这个银子,可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银子逃不掉,所以才更加怒愤。
外面院里的刁氏和窦翠玲几个看打也打了,还有外人过来劝和,梁氏愣是进屋不出来,也不嚷骂,倒是让他们哭了一场,有点接不下去了。来之前就想过事情会咋发展,可现在事情完全没朝着他们想的那样发展。
来劝和的还有杨婶子,“二娘昨儿个都吓的上吊了,干啥还打二娘啊!多好的闺女,哪能这样打啊!再说打坏那玉佩,又不光怪二娘!她平常贤惠又懂事,村里可是知道她的!”
其他几个也有人应和,“快别打了!都把闺女打坏了!”
窦翠玲拉着人就想哭诉一番。
窦清幽跟梁氏低语完,让她出去。
梁氏看看仨孩子,皱着眉出来,“你们也别在这又哭又闹的了!我闺女被诬陷打坏玉佩我都没闹,被人差点害死我也没闹。事情已经出了,二娘现在是老窦家的闺女,这债我们也认了,我都没打她一下,你们俩倒是过来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窦翠玲瞬间脸色难看。
梁氏斜着她,“银子我会找我娘家商量还上,也不用拿着那俩簪子镯子过来,好像我要你陪嫁,咋着你了一样!”
窦翠玲顿时哭诉不出来了,她心里也怕,怕梁氏在人前骂出二娘把窦四娘推下河的事,就算不是她推的,当时就她们俩,窦四娘头上的两个包是证据。看着梁氏,不甘愿她变会说话了,还是碰巧了,哭道,“大嫂!我是来得急,又实在没银子,这才急匆匆拿了陪嫁的首饰来。”把打二娘的事越过去不提。
“你陪嫁首饰还有一堆,我娘家给我陪嫁一匣子可就剩两件。”梁氏冷笑。
梁贵和樊氏就生这一个闺女,当初家里条件在村里也算好的,梁氏虽然好吃嘴,但织布绣活儿也好,挣了些私房钱,所以陪嫁的首饰就比别人多了些。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一点点吊,也就只剩下两样了。
窦翠玲和刁氏脸色难看起来。
赵成志就拉了窦翠玲,“咱还是回家,商量卖点地吧!”
“陪嫁首饰都不要,会要你们卖地的钱?那我们成啥了?不被人骂死,戳脊梁骨!?你们快别坏我了!”梁氏心里很是怒恨不忿,不过看他们说不上话,觉得闺女教的话还真有种不一样的快意,“再说,咱们这一带靠着洺河,还有码头,几乎勤快的人家都种了棉花。家境好点的,谁家没个十两二十两存银?我去娘家借去!至于你们,不是经常说家境不好?这三两多银子还有借来的,你们还是拿回去吧!家里娃儿念书说媒,手里总要留钱的!”
杨婶子看她说的窦翠玲满脸泪不敢吭声,就张嘴接上了,“哎呦!传家媳妇儿!你说谁家一二十两银子存银的,这话出来,怕是没几个敢承认的!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可不比你娘家,种着好几亩棉花,还酿酒做生意的!”
“你们家没有,我娘家有!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娘打坏那玉佩值一百两,这剩下的六十两银子,我们砸锅卖铁还!我娘家也不会看我们过不下去,家底掏出来也会帮我们的!”梁氏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让娘家一下子拿一二十两银子,怕是她爹都不会答应吧?
杨婶子还要说,就听一旁有人嗤笑一声,扭头一看,正见村里窦大成的娘笑,却是笑她的,一下子反应过来。要是谁家没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说媳妇儿就难了!顿时有些脸色难看。
梁氏到厨屋里拿了几个高粱面饼子,叫三郎,“出来套牛车,我把饼子包上。”
“你们这是干啥去?”窦传家忙问,他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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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借钱
梁氏看看窦传家,冷哼一声,“我闺女头上俩大包还没下去,喝了药也没管用,头疼头昏站不住了,我带她看郎中,顺便去我娘家借钱!”
窦三郎已经出来去套牛车。
一听四娘不好了,窦传家也着急了,“早上起来不是还没那么严重?”
“那俩包你不是也摸了!”梁氏不再理他,包了饼子,给窦小郎拿着,背窦四娘出来。
窦三郎套了牛车赶出来,铺上垫子,接着窦四娘放好,“爷爷,奶奶!我们就先去了!小姑和姑父就怠慢了,让我爹留家里招待你们。”说完作一揖,赶着牛车出门。
门口的人让开道,还有人问,“四娘头上那砸的俩包啊?”怀疑是窦占奎打的,他骂人打娃儿,这个村里都知道些。
梁氏阴着眼看了看窦二娘,“这就去看郎中呢!”没说是窦二娘敲的。
窦二娘被她那一眼看的,脊背刺啦刺啦一阵阵的寒。
窦传家看她没嚷骂出来,也松了口气,跟着送出来,“你们去行不行?要不先去看郎中,去岳父那,等回来我一块去!”他要不去也不太好。
窦清幽也知道要去梁家拿钱,还一口气拿那么多,窦传家要不去不太好。可他这样的爹,让她替窦四娘心寒失望,不想顾及他。
窦三郎犹豫了下,“能行的!我跟着看着!”
窦传家看梁氏娘仨都不理他,窦清幽扭着头直接看也不看他,一阵失落,跟着去的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窦三郎赶着牛车就朝梁家沟去。
梁氏那一番话说完,还带着受伤的窦清幽去看郎中了,窦翠玲和刁氏再好的嘴和心机,这会也说不出旁的话了。
本来打窦二娘,就是为了打给梁氏和窦传家看的,结果还被她堵住了话,反倒是她们不对。
窦传家看着一个两个都哭的两眼红肿的,担忧的看了眼走远的梁氏和窦清幽娘几个,叹口气,“秀芬已经做好饭了,弄点菜先吃饭吧!”
窦翠玲也不好说走,她还要问清楚到底咋回事儿,还要跟爹娘商量,而且四娘那个丫头片子好像变了一样。梁氏也变的嘴更利索更会说话了。擦擦眼泪,“我去做菜。”
看热闹的村人也就都散了。
这边吃了饭商量咋办,梁氏几个也啃了高粱面饼子,赶到了梁家沟。
梁贵这边商量完,也已经决定,借五两银子给老窦家还债,窦传家要是再佃两亩地种棉花,他们帮着找棉花苗,帮着种。大房的小儿子二郎要说媒定亲,二房的大闺女凤娘出嫁,也要备嫁妆。拿出五两银子,那窦翠玲家再拿五两,凑个十两再还上。
正说着要去清水湾,看到梁氏娘几个来了,大嫂马氏眼神顿时闪了闪,笑着迎上来,“正说着要去呢,你们这就来了!”
“我们先不下去,先找郎中给四娘瞧瞧再回来。”梁氏答话。
樊氏过来一听外孙女不好了,连忙过来,“咋回事儿?是脑袋疼了?”
“俩包一点没消呢!”梁氏脸色不好回她。
不大会,二嫂黄氏和三房的弟媳妇儿赵氏都过来关心窦四娘。
窦四娘摇摇头,只说头有些昏。
一行人赶紧就去了郎中家里。
梁家沟的郎中很善于扎针,有些外村的人都跑到这请他看诊。先给窦清幽把了脉,就开了几味药让去煎,“这女娃儿在发烧。”
刚三月,河水还凉的很,昨儿个虽然喝了药,还是没挡住起烧了。
马氏拿着药就先回去,“我先把药给四娘煎上去。”
郎中又摸了摸窦清幽头顶的俩包,皱了皱眉,拿了银针给她扎针,“先扎个几针,好的就快了。要是淤血堵滞,在个脑子就坏事儿了。”
梁氏和樊氏几个吓了一跳,连忙让他给窦清幽扎针。梁氏还恨怒的咬牙,“那个小贱人!分明是想害死四娘!”
“人没事儿是最要紧的!”樊氏看她一眼,让她就少说两句。她也是觉的闺女嘴不讨喜,好说嘴,话又狠。
窦清幽扎过针,一行人又回到梁贵家里。
院子比老窦家大了一半,没有分厢房,而是上房和东西跨院。
梁贵和樊氏老两口和梁大智马氏都住在上房里。
二房住在东跨院,三房和大房的长子分住在西跨院。
家里分的很清楚,也很是规整。
马氏已经煎上药,“我让当家的去割点肉,抽着了再买条鱼,今儿个给四娘补一补。”
樊氏点头应声,又说道,“四娘这几天要扎针,就住下了,好好补一补。”
那边的黄氏一听窦四娘又住下,还要给她补一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马氏笑着应道,“四娘这次可受了大惊吓,我正要说让四娘在这住几天呢!家里这次攒的鸡蛋就不卖了,正好给四娘吃了!”
梁贵和樊氏脸色都露出满意之色。大儿媳妇贤惠懂事,做大嫂的就得这样,长房才能撑起家里。
都进了堂屋坐着,樊氏问过娘几个只啃了高粱面饼子,喊黄氏去做饭,今儿个轮到二房的做饭。
黄氏还想听听咋回事儿,反正她有俩闺女使唤,就让凤娘和玉娘姐妹去弄点饭,她待在堂屋里听着。
梁氏把窦翠玲和赵成志过来的事说了,一屋子人都皱起眉。
黄氏拉着脸,“赵家真要那么穷,那窦家也不会把闺女嫁过去了!连五两银子都不出,真不是东西!打坏人家玉佩的二娘可是从她窦翠玲肚子里爬出来的!”
梁氏也觉的这话对,窦翠玲那个贱人拿完都应该。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他们不肯出银子,可这个债总是得还的。总不能三年后,让那杜家把我家四娘抢走!”她理解的是,三年后还不账,窦四娘就卖去杜家了。
梁贵皱着眉蹲在屋门口,没有说话。
张口借一二十两银子的话,梁氏看着他这样,有些张不开嘴。凭啥窦翠玲那贱人不愿意拿银子,就得让她娘家来出银子!就算是借的,啥时候能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