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失踪前的一小段时间,她的记忆力下降得很厉害,很多时候,她前面说过的话后面就忘了。
那天早晨天气很好,默默一早起来给林漠庭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早餐。
在布满阳光的客厅里吃着女友做的早餐,这种感觉,林漠庭一辈子也忘不了。吃完早餐的时候,林漠庭看见默默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傻笑。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她望着窗户外,又转头看了看林漠庭。
林漠庭发现,在那样还有春寒的天气里,默默的脸上居然有微微的汗光。
“宝贝,我去上班了。”林漠庭走到默默面前,低下头吻了吻她微带汗意的脸,那时,林漠庭闻到一股很淡,却又很特别的香味。
默默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林漠庭,那眼神是如此陌生。
林漠庭有种不祥的感觉,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林漠庭轻轻拍了拍默默的脸,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默默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好像生怕林漠庭走了就不再回来似的。
可是,失踪的并不是林漠庭,却是默默。
林漠庭下班回来之后,默默已经不在了。从那之后,林漠庭再也没有看见过默默。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林漠庭四处寻找默默,他向他知道的默默的每一个朋友打听默默,但却没有人知道默默去了哪里。而林漠庭到那时候才发现,他居然不知道默默有什么亲人,又住在哪里。
林漠庭利用自己在广告公司的便利,又在各大媒体上登了寻人启事,但却没有任何人给林漠庭提供任何与默默有关的信息。
最后,林漠庭报了警。他把默默的身份证号码告诉警察,直到那个时候,林漠庭才知道,默默的身份证根本就是假的。
林漠庭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他联想到默默那天早上的表情,以及在他上班前死死抓住他的手。他想:也许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什么都是假的,而默默那天早晨的表现明显是要离开他的样子,为什么林漠庭就没有发现呢?
但是,这一年多的幸福时光难道也是假的吗?那些爱意,难道是可以编造出来的假象吗?
最终,林漠庭也没有找到默默。
但林漠庭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完全从默默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却又碰见了笑语。她的笑像极了默默,却偏偏不是默默,而且她对于自己的过去,什么也记不得。
林漠庭看着笑语,总有种奇怪的不真实感。
林漠庭试图帮助笑语找回记忆,他带笑语去了很多家医院,看过很多个专家医生,药也开回了一大堆,但每个医生的说法几乎都差不多。笑语失忆了,而目前对于失忆是没有办法治疗的,也许笑语有一天自己忽然能想起过去来,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再想起过去。
林漠庭于是把笑语的照片登到各大媒体上,像当初他寻找默默一样,希望有人认识笑语,但最终也和默默的失踪一样,没有任何结果。
林漠庭不知道这种结果是好,还是不好。
从内心里来说,其实他不希望笑语离开。如果真有人找上门来,带着笑语的身份证告诉林漠庭,笑语是某个男人的妻子,那么,林漠庭会有怎样的震惊呢?
好在那个假设没有出现。
林漠庭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笑语,喜欢上家里有笑语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喜欢是因为他真的爱上笑语了,还是因为笑语笑起来很像默默。甚至有极少数的时候,林漠庭喊笑语的时候,喊成了默默的名字。
笑语在林漠庭的面前,而默默,也依旧出现在电视的牙膏广告里面。
林漠庭慢慢习惯了有笑语的生活,他有时候在想:也许,这次不一样了吧?可从内心里来说,林漠庭依旧害怕笑语会和之前的默默一样——
神奇地出现,再神奇地消失。
林漠庭接到了一项任务,要和公司的秦总去另一个城市拍一个广告。
那个城市有一个靠近森林的小镇。据调查显示,小镇里的人普遍都很长寿,平均年龄都在100岁以上,因此那里又被称为“长寿镇”。
这个广告是为某个食品做的,一种自称为“与众不同”的蜜饯。广告之所以在长寿镇拍,无非是要告诉消费者,做蜜饯用的水果是出产自这个长寿镇,吃了蜜饯也就与长寿有缘了。
其实林漠庭知道,那个生产蜜饯的食品厂,离长寿镇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那个城市其实是林漠庭的家乡,但他却并不想回去。在那个城市,和他在这个城市一样孤单,一个亲人也没有。
不,至少在这个城市里,他还有笑语。
林漠庭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而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又失去了父亲,和哥哥相依为命。那时哥哥高中毕业,刚找了份工作。就这样,哥哥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辛苦工作供林漠庭上学,直到林漠庭大学毕业。
林漠庭对母亲已经没有记忆了,而对父亲的记忆也很模糊,唯独对哥哥的记忆深刻,而且和哥哥的感情非同一般。
但那年林漠庭大学毕业后,在上大学的那座城市,也就是现在林漠庭生活的城市里,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为此,哥哥特意从家乡赶来为林漠庭庆祝了一番,
那晚,兄弟俩喝了很多酒。林漠庭对哥哥说:“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我们生活得更好!”其实,林漠庭的言下之意是,让没有父母的兄弟俩过得比父母都在的人还好。
哥哥拍了拍林漠庭的肩,问林漠庭:“你相信世界上有人长生不老吗?”
林漠庭不解地看着哥哥,然后摇了摇头。
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世界上各处都有,每种版本都不同,但在林漠庭的家乡,却有一个让人很心动的传说。
在长寿镇那边的森林深处有一个湖,关于这个湖有一个传说。
传说,森林里有一个村庄,村庄里住了很多人。而这个村,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猎人,都是靠在山里狩猎为生的,这些猎人最害怕的就是森林里的山魅。在这个村庄里有一些关于山魅的传说,传说山魅以森林里的露水、野花以及各种小动物为食,但有时候,山魅也会吃人。山魅会变幻成动物引诱猎人捕杀,但当猎人以为把动物杀死而靠近动物的时候,山魅就会忽然袭击猎人,把他们咬死。
有一个年轻的猎人,家里很穷,和一个老迈的母亲相依为命。
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没有娶妻。
有一年冬天,猎人家里已经断了粮食。猎人不得不冒雪进山,想猎到一些动物,比如兔子、山鸡。
可雪太大了,猎人不仅没有猎到动物,他还迷路了。
然后,在猎人就快绝望的时候,他发现不远处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猎人拖着既疲倦又饥饿的身体走到那人面前,发现地上躺着的居然是个女人,女人很漂亮,只是昏了过去,身体似乎是冻僵了。
好心的猎人把冻僵的女人拖到一处避风雪的地方,用体温慢慢地温暖着女人。
到了最后,猎人感觉到自己都冻僵了,他的知觉在慢慢地失去。猎人最后的意识是,他年迈的母亲独自一个人,怎么样度过冬天呢?
但猎人却没有死去,他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反而被那个女人救了。
女人醒来发现猎人救了她,自己却陷入了昏迷,于是将猎人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木屋里。那个木屋,猎人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那是猎人在森林里过夜的木屋。
猎人从女人那里知道,女人住在森林外的村庄里,家里人要把她嫁给一个虽有钱但身体却有残疾的男人,女人不愿意,所以在出嫁前逃婚进了森林里。谁知道,她进了森林之后便遇上了大雪,她走来走去便迷了路,又冷又饿,以致冻僵在森林里。
两人在木屋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猎人要回去了。女人犹豫再三,说不愿意回到家里嫁给一个残疾人,而猎人为了救她,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愿意嫁给猎人。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事,猎人欣喜地答应了。
自从猎人娶了女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运气好转起来,连打到的猎物也比别人多,还有很多珍稀的动物。他把这些动物的皮毛拿出森林去卖,得了不少钱,猎人的日子渐渐滋润起来。
猎人和女人的生活真是幸福无比!
女人不仅勤劳,而且爱干净。到了夏天,女人每天夜里便去村庄附近的小湖里洗澡,那湖里的水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地下水,清凉而干净。
那年七月十五,猎人出去捕猎,因为一些意外而耽误了时间,本来一般到了晚上,猎人便会在森林里歇一夜,第二天才回家,这样比较安全。但那天耽误的时间不长,而猎人忽然特别想回家看女人,加上月色又好,猎人便在夜里赶了回来。
猎人回来的时候,女人正在湖里洗澡。猎人放下猎物也前往湖边,打算清洗一番。
然后,猎人在湖边看见了令他一生都后悔的事情。
猎人走到湖边,看见女人在湖里正被月光照耀着。他本来想偷偷过去吓吓女人,但忽然间,他发现女人的身体有些变化。
猎人潜到离女人很近的地方,他看见女人的身体上慢慢长出一层毛,那毛是银白色的,柔软无比,而且约有半尺来长。而女人的头发在一瞬间也全变成了银白色,头上居然长出了一对如鹿一般的角…
然后,她慢慢转过身来。猎人发现,她的脸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眼睛变红了,嘴角边露出了两颗银色的、细细的獠牙。
这种变化让女人妩媚中有些妖异。
但猎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传说中的山魅。
猎人吓坏了,他偷偷地离开湖边,装作没事一样地回到家躺在床上。一会儿女人回来了,猎人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但他眯着眼睛,看见女人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猎人知道森林里住着一个巫师,他以打猎为由,进入森林里找到那个巫师。猎人向巫师述说了自己的经历:“怎么样能杀掉山魅?”
巫师给了猎人一瓶药,说:“你要在下个月圆之夜把药倒入湖水里,等着她去洗澡,她在月圆之夜会变化成原本山魅的样子,她在变化时会暂时推动法力,而湖里的药就可以进入她的身体里杀死她。只是,你最好不要去看她死前的样子。”
猎人拿了药回去,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他真的把药倒进了湖里。
那天女人去了湖里洗澡,猎人好奇,不由得也跟了过去。
月亮照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她果然又开始变化,但她刚变化完,忽然发出痛苦的尖叫。猎人看见女人身上的毛开始脱落,在毛脱落光之后,她的皮肤开始融化…接着是肌肉,不一会儿,山魅就被化成了水,与湖水融合在了一起…
但由于山魅死前的痛苦,令猎人忘了他是在偷看,他不由得从藏身处站了出来。
山魅用痛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猎人,她在临死前下了一个诅咒,她向猎人喊着:“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必将和我一样痛苦!”
传说中,吃了山魅的肉或者喝了山魅的血,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而那个湖,由于融入了山魅的血肉。所以,只要喝了湖里的水,或者在湖里洗过澡,就会长生不老。
这个传说,在家乡的那个城市,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不过,林漠庭怎么能相信一个传说呢?
但那晚,喝醉的哥哥却说,他要去寻找那个令人长生不老的湖。
那晚之后,哥哥也回到了家乡,而林漠庭开始正式上班了。林漠庭本来打算等他有了经济基础就把哥哥接过来一起生活,但他却没有想到,自那之后,哥哥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而且,哥哥再也没有回来。

广告拍得很顺利,但和林漠庭同去的秦总把工作都交给了林漠庭,自己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工作很顺利,但林漠庭的心情却不太好。
这个城市,很多地方他都太熟悉了,熟悉得总是令他不自觉地想起往事。
林漠庭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但他却在心底里不断地臆测着,林家是不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林家人丁单薄,林漠庭从小长到大,除了父母和哥哥,他根本不知道林家还有什么亲戚。
而最奇怪的不是这些,最奇怪的是林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失踪了。
最先是母亲,林漠庭对母亲几乎没什么印象,母亲的面容只是在照片里看见过。母亲失踪的时候,林漠庭还很小,才两三岁,母亲到底去哪里了,或者怎么样了,林漠庭根本就不知道,而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基本上没提起过母亲。
父亲的失踪,和哥哥一样神秘。
那时林漠庭在上中学,正是很叛逆的年龄,他回到家几乎不和父亲说话,如果说话,就一定会争吵起来。那天林漠庭放学出去玩到很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摆着一大桌子的菜,而父亲和哥哥没有吃饭,还在等他。林漠庭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他想:也许自己以前对父亲那样太过分了吧!
那天的晚餐很温馨,父亲说是为了庆祝哥哥有了工作,那代表着哥哥成年了,独立了。
第二天,林漠庭和以往一样去上学,但在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后来的很多年里,林漠庭想起来就觉得父亲的离开是早有准备的。他记得那晚吃过晚饭,他很自觉地回自己的房间做作业,而父亲和哥哥坐在客厅里谈了很久,似乎一直谈到深夜。
因为这样的缘故,其实林漠庭在心里一直恨着父亲。
直到长大之后,林漠庭才开始对家族这不断的失踪产生了奇怪的恐惧感,而不再是怨恨父亲。
伴随着哥哥的失踪,和哥哥一起失踪的还有一幅画。
那幅画里画的是森林中的一个美丽的湖泊,湖里有许多年轻的女孩子在戏水玩乐,天上有一轮圆月,在湖边的森林中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身上披满了银白色的毛,两只眼睛绿莹莹的,在窥视着湖里的女孩子。
这幅画让人有些诡异的感觉,本来画一直是挂在父亲的房间里,但就在哥哥失踪之后,林漠庭回到家,发现那幅画也不见了。
那幅画有些年头了,甚至曾经有人上门要买这幅画,出了很高的价格,哥哥都没有卖。
林漠庭不懂画,但对于画和哥哥一起失踪让他觉得有些不祥,会不会有人窥探这幅画,比如那个出高价要买画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哥哥的失踪很可能就不那么单纯了,说不定画已经落入别人手中,而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也说不定。
广告很快就要拍完了,直到广告快拍完的时候,秦总终于出现了。
林漠庭心里暗自对秦总有些不屑,其实这秦总年纪并不比林漠然大多少。只是听说在广告公司有股份,所以冠其以“副总经理”之名,但公司总是这样,只要正总不在,副总的副字便也不在了,秦副总就被称为秦总。
只是林漠庭没有想到,当他把拍的尚未剪接的广告片拿给秦总看时,他却不吝口水地称赞了林漠庭。
秦总看完广告片,似乎沉思了一会儿,轻声叹道:“你果然是有才的。”
林漠庭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叹息,但为什么称赞里有着叹息之声,林漠庭却没有明白。不过,就这一句称赞,倒让林漠庭对秦总有了一丝好感,至少这位秦总不完全是个摆花架子的外行。
广告提前拍完了。秦总对林漠庭说:“你也辛苦了,休息休息,出去玩玩吧!”
于是,林漠庭史无前例地有了一个星期的休假。
本来林漠庭是急着要赶回去见笑语的,但有一件事却改变了他的行程。在临回去之前,林漠庭忽然想要给笑语买件礼物。林漠庭记得以前默默总是说他,她说:“你什么都好,对女孩子也很温柔,可是为什么你却总不会给女孩子送礼物呢?”那时林漠庭反问默默:“收礼物对女孩子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吗?”默默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对啊,礼物不在于价格,关键是要有新奇感,这是一种惊喜。”
虽然有过这种对话,但林漠庭却从来没给默默买过礼物,直到默默失踪。
失踪,为什么林漠庭身边的人总是很容易失踪呢?
于是林漠庭破例独自去逛街,他在心里琢磨着要给笑语买点儿什么,但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又不知道买什么好,就这样逛着逛着,林漠庭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卖古玩的街上。
这条街上有很多卖古玩的店铺,也有一些卖古玩的地摊,真的或者假的古玩装饰着这条古幽的老街。当然,假的古玩肯定占绝大多数。
以前林漠庭和哥哥来过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街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
林漠庭慢慢地在老街上走着,但他并不太懂古玩,只是随意地看看。在街尾的一个地摊边,林漠庭忽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视线,他呆呆地盯着那个东西。
那是地摊主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画纸已经微黄,但林漠庭可以肯定,这幅画正是当年和哥哥一起失踪的那幅画!
那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漠庭不由得走上前,细细地看着画,画没什么改变,但在画的边缘有一丝血迹,虽然那丝血迹已经被擦过,却还是没能完全抹去渗在画纸中的那一小部分。这丝血迹,会是哥哥留下的吗?
林漠庭打了个寒战。

地摊的主人看有人上前看画,连忙站起来向林漠庭招呼着。
“这画是哪里来的?”2林漠庭看着眼前年约四十多岁,黑黑瘦瘦的摊主问道。
林漠庭没有想到这句简单的问话,让那个摊主忽然就变了脸色,他向林漠庭恶狠狠地低声威胁着:“你要买画就莫管那么多,要是来找事的,咱可就不客气了!”
林漠庭呆了一呆,他感觉这个摊主似乎对画的来历知道些什么。林漠庭看着画上的血迹似乎化成了哥哥的脸,他一把抓住了摊主的领口,高大的林漠庭一用力,那个黑瘦的摊主就几乎被拎离地面了。
“这画是哪里来的?”林漠庭也放低了声调,恶狠狠地问,“告诉你,我认识这幅画的主人,他失踪了,如果你不告诉我画是哪里来的,我就立即打110!”
摊主被林漠庭吓住了,他摆着双手,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带着哭音跟林漠庭说:“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于是摊主说出了画的来历。
这个摊主是个卖假古玩的,但偶尔也会买真古玩。就在两天前,他听说长寿镇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一个古墓,便想去找点儿便宜。
虽然打听到了古墓的所在,但他没想到,进了森林没多久就迷路了。
摊主在森林里乱闯,眼见从一大清早已经到了下午,他是越走越觉得森林里阴森无比。
就在摊主感到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人的声音,那是很重的喘气声。
摊主顺着声音走了没几步远,就发现草丛中躺着一个男人,那人满脸是汗,似乎累得不得了。奇怪的是,那人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而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经破烂不堪,似乎在森林中待了很久似的。
摊主本以为有人在就有了希望,可看眼前这人的状态似乎也是迷了路的,而且比摊主自己还惨。
摊主向那个人问话却没有得到回答,这才发现刚才还睁着眼的男人,眼睛已经微闭上了,似乎陷入了昏迷,而男人脸上的汗更是不停地冒出来。摊主更加害怕了,他走上前想推醒那个男人,但手摸到男人的身上,发现男人身上软得好像面团似的,一按下去就是一个小坑。
这男人看来是不行了。
就在这时,摊主发现男人压在身下的左手中握着一幅画。
摊主是识货的,那画的纸一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于是他起了贪心,轻轻地把画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掏了出来。
但当他把画拿在手中的时候,昏迷中的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了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漠庭…漠庭…快回家,回家…”
摊主吓坏了,不过,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松开了手,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摊主害怕男人醒来要回画,所以带上画就匆匆地跑了。
没想到,他运气好转起来,在森林中转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居然让他走了出去,只是,那里离长寿镇也已经有好长一段距离了。
哥哥真的出事了。
林漠庭心里一紧,他的手上也用了点儿力,摊主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连声叫着,脸色已经微紫了。
“带我去你看见那个男人的地方,如果找到那个男人…哪怕是尸体,这幅画就送给你,而且我另外给你一笔报酬。”林漠庭冷然地威胁着摊主,“如果找不到我就报警,说不定你是为了这幅画谋害了那个男人的性命,是吧?”
“我…我怎么敢…好好,我带你去…”摊主无奈地答应了。
林漠庭逼着摊主立即起程,在摊主的再三要求之下,林漠庭才和摊主作了简单的准备。林漠庭不是不知道贸然深入森林的危险,只是一想到哥哥,他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找回哥哥”,林漠庭的脑海里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坐在去长寿镇的车上,林漠庭才想起来给笑语打了个电话:“笑语,我有点儿事,可能要迟两天回去,你自己在家还好吧?”
“还…行…”笑语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而且带着鼻音。
“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林漠庭想:笑语是不是为他的晚回而生气了,“我有急事…最多晚回去两天…”
“嗯?”笑语在那头发出含糊的声音,“你…晚回…两天?”
“是的,是的,事情一办完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