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什么时候结婚呢?”母亲还是那句话。
“一个月内。”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说出了这个答案,想反悔,又不想扫母亲的兴。
“好儿子!我去把这个消息给大伙说说!”母亲迅速挂了电话,好像生怕吕浩会反悔一样。
吕浩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相信母亲已把这个好消息在亲戚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不得不在一个月内结婚了。
大概热恋了半个月,吕浩向李茹求婚了。因为李茹曾经对他开过这样的玩笑,所以她并不觉得太突然。
她爽快地同意了结婚。这爽快太直接,令吕浩想起四医院前台护士的笑,他有种上当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喜悦与幸福。他上的是甜蜜的当。
因为李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所以经过商量,新房暂时安排在李茹家,生病的继父现在还离不开她。而吕浩原本就是在外租的房子,搬进新屋就可以节省一笔租金,他认为这是最经济的安排。
婚礼很简约,气氛也不热烈。李茹家里居然没来一个亲戚,到现场的只有吕浩老家来的人:他的父母、舅舅舅娘、叔伯等。
母亲一直期盼着儿子能早点儿结婚,但是在整个结婚的过程中,从她的脸色上可以看得出,她仿佛并不开心。也许是嫌李茹家的亲戚太少了,对婚礼不够重视。吕浩也没有细问。
老家的人在“新房”旁边的旅馆住了两天,临到洞房这天,他们就准备走了。
临走时,吕浩的母亲满脸担心,她对儿子说:“我总感觉他们家里阴气逼人,不晓得是他们家的人呢还是他们家的房子,说不上来。还有,他们家阳台上的那些凤仙花,我怎么总觉得有股妖气——它们好像在盯着人看!反正你要小心点儿,我可就你这根独苗苗呀…”说到伤心处,吕浩母亲的眼睛也湿了。
大家赶忙劝慰:“大好的日子不应该说这些丧气的话。”众人又转过头来安慰吕浩:“都是你妈太心疼你了,生怕你出什么岔子,你不用管他。现在终于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要自己管好自己。”
吕浩本要求送老家的人去火车站,但被他们制止了,他们说大事要紧。
母亲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上,不住地回头看儿子,一边抹着眼泪,那依依不舍的神情,仿佛是再也见不到她的宝贝儿子了似的。吕浩的心不禁被揪了起来,母亲太爱他了。父母是普通的工薪族,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没什么积蓄。而他的工资待遇一般,还没有能力给二老在城里买房子。说到房子,他简直不敢想,他自己现在都要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喜庆的红色占据了整个屋子的主色调,但比起屋子里铺天盖地的丧气的白色,这喜庆显得太单薄,红色看上去有种血淋淋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李茹的母亲早就回房睡觉去了,她仿佛一天到晚都待在她的屋子,吕浩很少有机会跟她交流。而李茹的继父更是神秘,就连结婚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出来露过面。
他坐在新房的床上,李茹在上厕所。
望着屋子里的一切,吕浩突然感到莫名的孤单,这里面的东西没有属于他的,他是孤立的。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李茹结婚。
从相识到结婚还不到一个月,这么快的速度对于婚姻大事来说就像闪电,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的结婚了?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别时的话,顿时渗出一身冷汗来。李茹从屋外走了进来,因为口红的原因,她的嘴看上去过分地红,就像刚刚才茹毛饮血。她穿着旗袍,身段尽显,像一个从古代走出来的女子。
吕浩几乎看痴了,然后他突然坐直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叫李茹?”
李茹笑了笑,那笑过于灿烂,依旧给人上当的感觉:“我为什么不能叫李茹呢,那么你为什么叫吕浩?”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喜欢凤仙花,为什么不叫李凤仙,这不是更适合你吗?”
“你的意思是,陶渊明喜欢菊花,他就要叫陶菊?这名字是我母亲起的,我也做不了主。”
吕浩觉得她回答得有理,他突然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更何况…”李茹补充道。
“何况什么?”
“我妈的名字就叫凤仙,我怎么可能跟她叫同样的名字呢?”
“你妈叫凤仙?”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
“既然没事,那么我们可以休息了。”
“你为什么老是不让我看你的继父?”吕浩突然问道。
“先休息吧!好吗?我累了,有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
吕浩也累了。
洗漱完后,两人就睡下了。

吕浩如今也成了321路公交车的一员。每天,他都麻木地钻进公交车,与一大堆跟他一样麻木的低薪族挤在一处。不同的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他刚刚认识不久的标致女子——他的妻子李茹。他们几乎每天下班后都约好一起坐公交。
吕浩仍然感觉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审视着自己,或者说是赤裸裸地偷窥。那个总喜欢跷二郎腿的民工,总是坐在倒数第三排麻木地盯着他,等吕浩转过头去时,他又会迅速地把目光避开。那贼一般的眼神,仿佛一台窃听器可以偷听到人的内心活动,令人防不胜防,吕浩真有种冲上去扯住他衣领质问他的冲动。如果想摆脱掉这weixie的眼神,唯一的办法就是快快买一辆车,或者在城里买一栋房子,不然他就只有继续忍受。
有一天,妻子要加班,让他一个人先回去做饭,他不得不孤独地挤进了321路公交车里,一个人去承受那怪异的眼神。不过最近好多了,他对那眼神开始慢慢地适应,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他与吕浩一样,每次都在终点站下车,而这次下车后,这个怪异的人突然叫住了吕浩。
吕浩有些不知所措——他要做什么,抢劫?谋杀?可是自己看起来并不像个有钱人呀,而且他跟他无冤无仇。
还没等吕浩想清楚要不要跟他搭讪,他已经站在了吕浩的面前,说了一句比他的眼神还讨厌、还可怖、还怪异的话。
他说:“我感觉你的脸色不对,印堂发黑,似乎中邪了!”怪人说完话,便大步走了。
吕浩被这句话惊得站在当地动弹不得,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确实有些蹊跷,难不成自己真的中邪了?为什么他不在李茹在身边的时候说呢?吕浩还没来得及细想,怪人便很快消失在一个拐角里。
他是一个高人,还是只是在糊弄人?吕浩想弄清楚,他甚至想找机会请怪人喝杯咖啡,他决定下次见了一定要跟怪人好好谈谈。2但是从这一次后,他下班乘车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民工怪人。
吕浩真的害怕了。
最让吕浩感到害怕的人便是李茹的母亲,也就是他的丈母娘。最近只要一有机会看见吕浩一个人坐在客厅,她便会突然从房间里出现,对吕浩说:“如果一株雄性植物跟一株雌性植物恋爱,你觉得雄性植物送什么礼物最好呢?”
李茹曾告诉过吕浩,他的丈母娘脑袋有问题,因此他对她的话也并没有在意。但是这个问题几次三番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再配上她说话时麻木的表情,吕浩的心几乎惊惶到了极点。
人谈恋爱的时候会赠送对方花朵,也就是李茹母亲所谓的植物的,那么植物谈恋爱的时候呢?
难道要送人的…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回答丈母娘。从此以后,他只要一看到她,便感觉下身凉飕飕的。
他害怕他的丈母娘,他甚至开始害怕植物。那些异常茁壮的凤仙花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因为对那些凤仙花的厌恶,吕浩尽量不去阳台,而事实上,洗衣服、晾衣服的事都是李茹在干,而每天要上班,周末基本上跟新婚的妻子李茹出去玩了,他根本就极少有去阳台的机会。但是他有种不确定的感觉,不管是李茹也好,丈母娘也好,还是这个白惨惨的房子也好,都在有意无意地阻止他去接近阳台上的那些凤仙花!
这个周六李茹要加班,吕浩决定一个人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他一觉睡到了中午12点。他是被饿醒的,在厨房里找了点东西充了饥,本打算再继续睡,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阳台上的那些凤仙花。
那些花开得特别艳,茎叶特别肥大,精神十分旺盛。
吕浩突然想起了母亲临别时的话:“那些凤仙花会盯着人看!”
它们正在看他吗?吕浩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趿着拖鞋快速走进房门添了件外衣,然后朝阳台走了过去。他一定要把这些凤仙花的底细弄清楚!
阳台的门被牢牢地拴着,他突然想起,这门好像一直都是拴着的。这些凤仙花太神秘了!
“啪!”
吕浩打开了阳台的门,他走向了那些茂盛的凤仙花。这些长相普通的花都是用非常漂亮的盘子栽种的,吕浩觉得有些不配,他甚至认为花盆要比花好看。
他蹲了下来,仔细地凝视着这些花。他知道,这些花也正在凝视着他。
他突然感觉这些凤仙的花朵要比他看过的所有的凤仙花都要漂亮,都要鲜艳。那艳丽的程度简直不像一棵朴素的凤仙所能够拥有的,很不真实。
对,很不真实!
“难道这些花是假的?”吕浩嘀咕起来,可是为什么要弄一些假花在植物上呢?他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去体验那些花的质地。他的手才刚刚碰到一些枝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李茹最讨厌别人弄她的花!”
吕浩吓了一大跳,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往后看。5Ⅸ二李茹的母亲正佝偻着身体,目光犀利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后的僵硬。她的出现没有一点儿动静,吕浩几乎没有听到丝毫的脚步声。
李茹母亲的口气不容抗拒,吕浩不得不轻轻地从阳台退了回来。
“您老人家可把我吓坏了,您以后走路能不能大声点儿,不然我会给您老吓死的。吓死了我,您就没有那么乖的女婿了!”吕浩拍着胸口恳求道。
“我走路向来如此。”她的面容依然很僵硬。
“这凤仙花原来是李茹种的,我还以为是您老人家种的呢!”
李茹的母亲木木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对吕浩诡异地笑了一下,问道:“如果一株雄性凤仙花跟一株雌性凤仙花谈恋爱,你觉得送什么礼物最好?
吕浩的心口突然感觉一阵憋闷,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你怎么了?我看你是睡多了,头脑还没清楚,快点儿坐到沙发上去。”丈母娘命令道。
吕浩没有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他顺从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李茹为什么要种这些凤仙花吗?”她突然盯着吕浩问。
吕浩看着他,无力地摇头。
李茹母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因为她这里有问题。”
吕浩的面色由白变青,他几乎紧张得要吐出来。就在前不久,李茹也指着自己的脑袋告诉他,面前的丈母娘脑袋有问题!
他应该相信谁,到底是谁的脑袋真的有问题?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李茹的母亲瞪着他看了大概半分钟,才把视线撤离,若无其事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吕浩开始用“有问题”的眼神观察李茹,他发现李茹确实有问题!
首先是她的指甲。她的指甲红艳艳的,他开始以为女生都喜欢涂指甲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使用指甲油。而在屋子里,他也没有发现过指甲油的踪迹。她的指甲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次,她的衣服差不多都是白色的。
另外,她从不透露自己的具体工作及工作地点,无论吕浩如何追问,她都只说是服务业。
而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她会花大量的时间跟阳台上的凤仙花聊天。最初,吕浩觉得这是女孩子天真的一面,可是最近,他越来越厌烦起来,五玖甚至感到害怕。有一天夜里,他翻身的时候醒过来,手搭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位置居然是空的!吕浩以为她去上厕所了,但是等了大概十分钟,她仍然没有回来。吕浩有种不愉快的想法,他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朝阳台走了过去。
他果然看见李茹正站在阳台上,跟她的那些凤仙花窃窃私语。静静的黑夜下,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冰冷的灯光下,跟一些毫无意识的植物说话。吕浩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吕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听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敢走得太近,怕李茹发现。他侧着耳朵,好不容易才听见李茹说:“知道吗?你应该送更好的礼物给你喜欢的人…”
吕浩听完,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李茹的话居然跟她母亲的话可以联系起来,很显然,李茹是在动员雄凤仙送礼物给雌凤仙。吕浩屏住呼吸,轻轻地走回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面。他现在越来越相信李茹母亲的话:李茹的脑袋确实有问题!
李茹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轻轻地回到了床上。这一夜,吕浩翻来覆去,一刻也没有睡着,原来他娶的妻子居然是个神经病?!
结婚后一个月,公司陆续接到好几个案子,客户催得紧,吕浩自然也忙了起来。以前,在公司的一天,吕浩基本上跟人聊聊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为了不影响工作进度,他基本上不登。吕浩喜欢这样的忙碌,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这个月的奖金会增多一点儿,而且可以帮助他不去胡思乱想最近发生的一切。
因此当案子都做完后,他倒感到有一些失落,因为他不得不又回到像以往一样的无聊日子里。他不得不打开。
正在登录,他突然寻思起来:这会儿丈母娘凤仙在不在线呢?
刚刚登录成功,右下角便剧烈地闪烁起来,其中大多数是吕浩的群信息。令他意外的是,他居然发现凤仙的头像也在闪,她给他留了言?
吕浩迅速将凤仙的对方框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句话:“如果一株雄性凤仙花跟一株雌性凤仙花谈恋爱,你觉得送什么礼物最好?”后面紧挨着有十多排的龇牙表情。
吕浩吓得几乎从旋转椅上跳起来,这句话正是丈母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恐怖的场景现在都还历历在目。龇牙的表情望着他不停地傻笑,这笑中充满了鄙夷与讽刺的味道。如果对方是一个跟自己经常玩闹的朋友,发过来这样的表情很正常,然而对方是平时寡言且极严肃的丈母娘,吕浩感觉诡异极了!他鼓起勇气定睛看了看对方的发言时间,吕浩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距现在还不到10分钟!吕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丈母娘仿佛就在某个角落偷偷地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却无从闪躲。她还在家里上网吗?
吕浩好久才平静下来,他决定试探一下这位丈母娘。
他打出几个字:妈,在上网吗?
对方没有回应。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凤仙的对话框突然跳了起来,吕浩被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同事都看着他,不明所以。吕浩尴尬地坐下去,发现原来是对方发了一个抖动的表情。
他又打了几个字:妈,别发这个表情,刚才把我吓了一大跳呢,我还以为是要地震了呢?
凤仙又给了他一个龇牙的笑脸。
吕浩:妈,您是在家里上网吗?
凤仙:嗯。
吕浩:我们刚搬的家,不是还没有连接网线吗,怎么就可以上网了,您用的是无线?
凤仙:今天刚刚装好的。
吕浩:那么您用的是笔记本呢还是台式电脑?
吕浩自从搬进那边的新家,他还从来没有进过丈母娘的房间。那个地方对他来说,神秘得就像人类的未解之谜。
凤仙:台式机。
吕浩:哦。
凤仙:我有个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吕浩:妈,您怎么那么客气,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了!
凤仙:我的电脑老是不断地死机,你说这是什么问题?
吕浩:这很可能是您的电脑中毒了,妈的电脑没有装杀毒软件?
凤仙:什么是杀毒软件?
吕浩:原来妈不知道什么是杀毒软件(打了下龇牙的表情)!等我回家后去帮您下载一款杀毒软件装上就行了,现在很多杀毒软件都是免费的,很方便。
凤仙不说话了。吕浩猜想一定是丈母娘害怕他进入她的房间,她一直在对他隐瞒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吕浩非常想趁机看看李茹的继父到底长得啥样,状况如何,看来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丈母娘不可能把隐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因为一次小小的杀毒而暴露出来。吕浩想,他们之间的谈话可能会就此结束。
然而令吕浩惊讶的是,凤仙又说话了。
凤仙:那么好吧,今天你可不可以早点儿回来帮我弄一弄电脑,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用电脑呢。
吕浩心想:对方迟疑了那么久,势必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很挣扎。她害怕他进入她的禁地,也就是她的房间。
但是他居然被获准了,他被获准进入她一直死守的禁地?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兴奋,或者是荣幸?
或者恐惧?
那个房间内到底隐藏了什么?
真相就要揭晓了吗?
李茹的继父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出现?到底是他不想出来见人,还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来见人呢,难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这下轮到吕浩迟疑了,他呆在电脑前久久给不出答复。
对方仿佛看穿了他似的,又补了一句:你怕了吗?(加龇牙的表情)
她是在向他挑衅。吕浩的心不禁狂跳了起来,她对他了如指掌一般!9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怕,即使他真的怕。而且这个责任他根本也逃不了。帮丈母娘装一款杀毒软件都要推托,传出去肯定要被人耻笑。
他不得不礼貌地回了句:我怎么会怕呢?
为了表示他不怕,不让丈母娘多疑,他又补了句:公司反正也没什么事,那么我现在就过去吧!
吕浩提前下了班,坐321路公交车往家里赶。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个总爱偷窥他的民工怪人居然又出现在公交车上!
难道是他一直在乘坐这趟公交车,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调整了坐车的时间,所以他们才碰不到面?
这个人看上去更加邋遢了,甚至有些萎缩。吕浩想:他上次跟他说的话一定是出于他的精神有问题。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居然还揣测他是一位高人,看着他的邋遢样,吕浩感觉他比以前更令人讨厌了。他高估了他。

大概下午五点钟,吕浩回到了家。
这一路上,他一直感觉公交车上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又觉得这种疑虑毫无根据,也许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弄得他现在有些疑神疑鬼了。
“哼!”
他自嘲了一声,掏出了钥匙插进了锁孔。
他又犹豫了:打开门后,屋子里会有怎样的场景在等待着他呢?
“咔!”
门还是被他打开了。
客厅没有人,完全是他早上出门时的模样。那么可以确定丈母娘就在她的房间里。
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才朝着她的房门走了过去。
“咚——咚——”
他轻轻地叩了一下门。
门开了。
他的丈母娘先露出了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打量着他,说:“是你呀!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吕浩马上换了笑脸,殷勤地道:“嗯,9是呀,您老的话就是圣旨,我能不慎重吗?”
她仍然挡在门口,望着他,仿佛还在犹豫着什么。
吕浩道:“如果里面不方便的话,妈,要不然您把电脑搬出来,我在客厅帮您弄是一样的。”
但她居然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不。你进来吧!”她终于打开了门。
吕浩走了进去,首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
屋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就跟普通家庭的房间差不多。如果硬说出一个不同之处来,那就是这个房间惨淡的白色与冰冷的气氛。
白色的床、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沙发,还有白色的白炽灯,满屋子里有着数不清的白色,让人感觉单调、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场景却又令人感觉熟悉,不愉快的熟悉。吕浩总感觉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或者说这种地方。
他的眼睛突然扫到了一个白色的吊钩上,那好像是挂输液瓶的吊钩!
他终于想起来了,整个房间完全是医院的摆设与布局!吕浩突然全身冰冷,他仿佛感觉自己的丈母娘站在背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面对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捅向自己。
“看够了没有?”
吕浩被丈母娘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哦”了一声。他转头看见丈母娘,发现她的手里并没有什么手术刀。他这才稍稍有些放心了,但是他马上又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李茹的继父居然并不在这个房间!
“李茹他爸呢?”他情不自禁地问,他的话一出口,又马上后悔了。他真怕问了这句话后,丈母娘把真相全都告诉了他,然后自己也突然失踪了。
“你到底是来帮我修电脑呢,还是搜集情报来了?”丈母娘突然不耐烦地质问。
吕浩赶紧坐在电脑前。
杀毒软件很快便装好了,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另外,吕浩主观愿望想尽快弄好,尽快离开这个没有生命气息的房间。
吕浩接着又教会了丈母娘如何使用杀毒软件。丈母娘似乎很有天赋,吕浩只说了三两句话,她便说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