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吗?你和杜易在不在一起?你们赶快到老宅来!赶快赶快!”
“什么事这么急?”
“你们快来!来了就知道了!”
因为一夜无眠,刘畅一点也不想到老宅废墟去,他有点不耐烦地对王黎明说:“到底什么事?我们今天还很忙,有很多事要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王黎用惊恐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缓慢地说道:“刚才,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03
一路上,杜易与刘畅都是忐忑不安,胸口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闷得让人发慌。
老宅废墟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次又是什么人死在了废墟里?

龙老头受伤的那个夜里,杜易带着三个邻镇的大汉清理废墟时,并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尸体。今天王黎却突然说发现了尸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几天的时间,又有人死在了那里?
他们不敢再多想,因为会越想越觉得可怕的。

一会儿工夫,俩人就来到了废墟的施工现场。王黎满脸惊骇地蹲在地上抽烟,手指颤抖。原来地基上的坑口,被他用一块平整光滑的石板遮住了,几个施工的工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在一旁默默发呆。看来王黎也不想让工人知道地基下有什么,不知道他是出于担心工人看到地基下的墓群,心生恐惧不敢施工,还是出于担心地基里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才用石板遮住了坑口。
在废墟杂乱的一隅,平躺着一个人,一张长长的白布遮住了他的躯体,想必那就是在废墟里发现的神秘尸体吧。
王黎一看到杜易和刘畅,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刻站了起来,用颤不成声地语气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杜易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黎显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额头滴着斗大的汗珠。他捂着胸口说:“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一早,从城里来的施工队赶到了柳溪镇,王黎带着他们来到了废墟现场。在简单看了看堆积的砖块后,工人们就开始了劳动。前几天,杜易带着邻镇的工人,清理了一部分现场的废砖,但他们只是清理了已经堆积倒塌的砖块,而现场还有一些挺立着没有坍塌的残墙。工人们先用大号的铁锤砸倒残墙,再把大一点还粘连在一起的砖块砸碎,接着用独轮车把砖石推到一边的悬崖倾倒下去。
依然挺立的残墙并不多,但是在靠近西南角的地方,有四面围在一起的墙,看模样,那个地方原来应该是一间小屋子。

“先去砸那堵墙!”王黎指着那几堵墙发号司令道。话音一落,几个粗壮的工人就迎了上去,看了看墙的形状,就各自选择合适的位置,嘴里喊着劳动号子,抡起大锤砸起了墙。
“砰!砰!砰——砰!砰!砰——哗啦——”一声巨响,四面墙同时向里面坍塌了进去。只剩了一面墙的一小截,还依然挺立着。
工人们爆发出一声欢呼,一起向依然挺立这的那截残墙走了过去。在他们刚靠近残墙的时候,一个工人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王黎也被工人的呼喊吸引住了,他走了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残墙的边缘,有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出来,手半握着拳头,似乎在挣扎,但此刻却一动不动,皮肤显现出的颜色,早就失去了生命的光泽。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上面全是班驳,皮肤被剥离了很多,露出了皮肤下暗红的肌肉。

一个大胆的工人绕过墙头,走到小屋遗址的内部,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他一看到,立刻就勾下了腰,“哇”地一声,把早晨吃的包子油条全都吐了出来,污秽了一地。

墙里的尸体,几乎不成人型。全身已经焦黑,一双手伸向远方。他的脸上,班驳一片,眼珠悬吊在眼眶之外,皮肤下的血管、肌肉都已经干枯,变成没有生气、无法形容的暗红色。
空气里充斥淡淡的酸味。

根本无法分辨出尸体的模样,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的全身都被泼了一层硫酸,皮肤下的肌肉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细细密密的红色血泡,看上去触目惊心,不忍卒睹。而最可怕的是,他的头盖骨破碎了,骨头下面,挤出了白花花的脑浆,淋在头骨上,已经凝固,引来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恶心之极。
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酸味,正是硫酸挥发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揭开了白布,杜易看到了陌生人残缺班驳的尸体,胃里不禁有不可言状的东西在翻涌。他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后,问:“王黎,你报警没有?”

王黎愣了一下,说:“我是个做生意的,求财不求气……都不知道这具尸体是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要是警察来了,这里的过程就得停下来……”他担忧地望了望地基上的那块石板,闭上了嘴。但是傻子都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他不想报警。
“难道随便找个地方把这具尸体埋起来吗?”杜易隐隐有点动气。
这时,刘畅走了过去,用手托住尸体还淌着脓液的下巴,使劲一撬,尸体的嘴被扳开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啊——怎么会是他?”刘畅骇然一声惊呼。
“是谁?他是谁?”

刘畅抚抚了胸口,说道:“自从我从医院辞职出来自己开牙医诊所后,一直都认为有必要建立一个全镇居民口腔情况的数据库。当然,我不可能把每个人的牙齿记录都收集到,但是我把曾经到我这里就过医的病人的档案,全都整理在册。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看看这些记录,所以我对哪些人在我这里做过牙科诊治,做的什么牙医处理,我都很熟悉。现在这个人的牙齿,曾经做过简单的补牙,而且只补了一半。我记得他那次到我这里来的时候,说钱不够,就只补了一半。本来说他过一个星期又来的,可再也没来了。所以我对这颗只补了一半的牙齿特别熟悉。”
“你说了这么多,这个人究竟是谁呀?”杜易有些憋不住了。
刘畅突然沉默了。他望了一眼杜易,又望了一眼王黎,缓缓地说:“我怕,我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你们都不会相信。”
“究竟是谁呀?别卖关子了!”杜易大叫道。
“……是龙老头!”
这话一说出来,三个人同时沉默了。
四周陷入令人恐慌的寂静中。天空中突然出现几只黢黑的乌鸦,停留在树丫上,“嘎嘎”乱叫着。乌鸦的叫声,让三个人的心,更乱了。
04
真是难以让人置信,这怎么会是龙老头的尸体?

龙老头上半夜的时候还躺在病床上,下半夜的时候还梦游到太平间里,做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早晨的时候发现他失踪了,可又怎么会在这里变成一具尸体,并且全身还被硫酸泼过?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杀了人不说,还要拿硫酸淋在尸体上?

刘畅是医生,尽管只是个牙医,但他却并不畏惧尸体,毕竟读医学院的时候,他也没少解剖尸体。他勾下腰来,在尸体旁琢磨了好一会儿后,说:“他死亡的时间并不长,从血液凝固的情况来看,或许他只死了十来个小时的时间。可惜他身体的皮肤全被毁坏了,不然我可以根据尸斑来推测他的死亡时间。”

杜易想报警,但却被王黎阻止了。王黎说:“龙老头死在了你的老宅废墟里,警察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认为你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这里铁定会停工,警方也会对这里大肆搜索……”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杜哥,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瞒你什么了。我得到了很可靠的情报,在你这老宅的地基下,有一笔藏宝。要是警察进了场,肯定会封锁废墟遗址,要是他们找到了宝藏,那我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要知道,法律上有规定,凡是在地下发现的东西,都归国家所有,哪怕是在你自家的宅基里发现的……”
“啊?!”杜易惊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藏宝?”

“说来你可能不信,因为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张藏宝图,图上的地址就是柳溪镇的罗家大宅。究竟藏的是什么宝物,我并不知道,因为给我藏宝图的人已经死了。”
刘畅也饶有兴趣地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王黎的眼神突然忧伤了起来,神气变得很是黯淡:“那张图是我表妹的遗物……表妹在城里读大学,她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亲人,我们常在网上聊天……她一直告诉我,她的生活会有个转机,她会逃离以前的贫困……有一天,她突然自杀了,没有任何原因。她是从学校的教学楼楼顶坠下来的,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当场就死亡了。我到学校领回了她的遗物,在她的电脑里,我用她的出生日期当密码,破解了她加了密的电子邮箱。在电子邮箱里,找到了这张藏宝图。”

他拿出一张皱皱巴巴打印出来的图纸。果然,纸上面划着两张示意图。一张是标明了柳溪镇的位置,而另外一张标明的是罗家老宅的位置。在罗家老宅的位置上,还画了一个圆圈,旁边一个箭头,指着圆圈。
“你又怎么知道这里一定埋的是宝藏呢?一个圆圈,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是有的。”刘畅怀疑地说道。

“不管这地下埋的是什么,我都觉得有必要挖开来看看。表妹是我最亲的亲人,她死了,一点原因都没有。我敢肯定,她的死与这张图有关。无论地下埋的是宝藏也好,其他的什么东西也好,哪怕是一堆墓群,我也要挖开,找出真相。我对宝藏的兴趣,远远没有对表妹死亡的原因大!我是当包工头做工程的,我并不穷,甚至可以说,比你们俩都富有。我只是想完成表妹的心愿,仅此而已!而表妹也说过,她即将告别以前贫困的生活,这也在暗中说明了,这地基下,可能真的有宝藏……”王黎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颇含深意地望了一眼杜易,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黎的话,却让杜易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突然语调黯然地问:“你表妹在哪里读书?她叫什么名字?”
“她在城市大学读书,”王黎顿了顿,说,“她的名字叫苏叶!”
杜易呆住了。心里砰砰乱跳。
杜易同意了王黎不报警的要求。除了宝藏的因素,其实在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想要找出苏叶死亡的真相。
杜易万万没想到,王黎居然是苏叶的表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如果苏叶没死,那王黎迟早会成为他的大舅子,那他们见面的机会也绝对不会是在这偏远的柳溪镇。

虽然王黎执意认为,老宅下面有宝藏,原因就是苏叶说她的生活即将被改变。但是杜易却另有想法,他认为苏叶说这话的原因,是因为她和杜易在一起了,杜易有能力帮她改变人生。

因为担心刘畅不同意,王黎提出,如果真在地基下发现了宝藏,他,杜易,刘畅,三个人平分所有的宝物。这吸引力是很大的,刘畅考虑良久后,还是默许了王黎的说法。
王黎掏出钱,给每个工人发了个红包,让他们把龙老头的尸体拿白布裹好后抬走,埋到镇外的深山里去。

工人也乐得收到意外的一笔钱财,反正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到手里的才是真金白银,还是这玩意最可靠。工人离开废墟现场后,三个人默默无语地站在一起,望着满目的创痍,各怀心思。
良久,杜易说道:“等地基以上的砖石清理完毕后,王黎,你叫把工人们打发走吧。地基下的事,我们自己来处理。”
王黎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杜易突然一声大叫:“你们看,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上,强烈的日光下,废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反射着摄人魂魄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正是残墙倒塌、发现龙老头尸体的地方。
三个人好奇地走到残墙中间,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地上的砖石碎块中,摆着一地碎裂的棕色玻璃瓶皿,看上去像是医学实验室里的遮光瓶。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玻璃器皿呢?这些瓶子应该是这里的前任主人罗鼎然留下的吧?罗老先生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知道地基下有宝藏吗?地基下到底有宝藏吗?
杜易陷入沉思。

第八章 举止怪异的兄妹
01

还没有等到王黎辞退工人,工人们就集体提出要走。原因是,开工第一天就挖到尸体,这是一件最为不祥的事。再说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个不算太薄的红包,来柳溪镇一趟,也算值得了。

这也正合王黎之意,于是同意了工人们的要求。但他还是多加了一句,让工人们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他一定不让泄露秘密的人好看。当王黎阴鸷着一双眼睛拧起眉毛说话的时候,如果再加上一副墨镜,绝对凶神恶煞,就像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一般。那几个工人谁也不敢惹王黎,赶紧一口答应。
默默看着工人离开,杜易与刘畅什么话都没有说。
良久,刘畅才问道:“现在,你准备干什么?”
杜易沉吟片刻,答道:“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然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的确,昨天一夜都在惊骇中度过,一夜未眠,杜易真的想睡一觉了。尽管他患有严重的精神衰弱,但这几天吃了刘畅给的药丸,他觉得睡眠已经好多了。
睡意是很容易传染的,当杜易打哈欠的时候,刘畅也不由自主地感觉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抬不起来。
“走吧,到我家去睡觉。”刘畅拍了拍杜易的肩膀。他又转过头来,问王黎:“王哥,你不去休息一下吗?”
王黎望着地上的碎玻璃,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不想睡。我还想在这废墟看看有没有什么没被我们注意到的东西。”
“好吧,随便你。”杜易与刘畅先离开了老宅废墟。

刚从老宅回到柳溪镇,杜易就看到街边紧闭着的一间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里有个脸盆,一看到杜易和刘畅,就“哗啦”一声,把盆子里的水倒在了杜易和刘畅的脚下。

老太太很苍老,脸上一条条沟壑,皱纹多得像存活了多年的树皮一般。她又像骂骂咧咧又像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祥并大祥,依期化纸张。魂魄升净土,高举满庭芳……”她的语调时高时低,像是在念咒一般。
杜易吓了一跳,随即马上嗅到老太太倒出来的水有一股浓重的腥臊气味,像是尿!

刘畅苦笑一声,轻声对杜易耳语:“这老太太是镇里的神婆,叫东婆婆。一定是村民给她说,老宅的邪灵被放出来了,她这是在驱邪。她泼出来的,是童子尿,传说中的避邪利器。”

东婆婆鼻翼***着,眼睛紧紧闭着,继续念着咒:“南泉香水院,移凶化吉祥。阎王本是平等身,不受民钱端取人。阴司若要钱买命,穷者先行富贵存……”她突然“呵”的一声暴喝,反剪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像变戏法一样,多了几张黄表纸。她又阴恻恻地怪啸一声,手中的黄表纸竟突然燃了起来,绿幽幽的火光腾得老高。

杜易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东婆婆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原本严肃的一张脸也变得缓和起来。她冲着杜易和刘畅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你们两个啊,不要怕,邪灵放出来后,阴魂不散,必定想附到你们的身上。我已经警告了邪灵,天地浩然正气,不容它为非作歹。我又劝它早日进入轮回,休在世间作恶,烧了黄表纸给它作路费,见到阎王爷手下的小鬼,也好送个红包……”

东婆婆的话还说完,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你这老封建,就别在这里妖言惑众搞迷信了!”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邻镇的年轻警察。他穿着一身制服,走到了东婆婆身旁。

东婆婆厌恶地看了一眼年轻警察,慢腾腾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心惹恼怒了邪灵,谁都救不了你们!”她转过身去,走进了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刘畅诧异地问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笑了笑,说:“上级让我和老张,就是那个年老的警察同事,去陈医生的老家,勒令陈医生的家人交出他的尸体,送到市里去做尸检。这次过来,我是想再问问刘医生,关于夜葬习俗的事。我今天上午还专门托人在市里寻找那本叫《夜葬》的小说,可怎么也买不到,据说早就脱销了,连盗版也卖了个精光。”年轻警察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没给你们说我叫什么名字,我叫区雷。”
“呵呵。”刘畅笑了一声,说,“其实我现在也记不清《夜葬》里到底讲的是什么了。真是很遗憾。”

这时,杜易突然说道:“区警官,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柳溪镇里有没有能够上网的电脑?如果有的话,可以到网上去找这篇小说。我猜这篇小说在网上应该有全稿的,找到后打印出来就行了。”
刘畅赶紧说:“我的诊所里有电脑,可以上网,也有打印机。”他补充道,“我在统计镇里居民的牙医纪记录,建立数据库的时候,就是靠这台电脑工作的。”
“嗯,好啊,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区雷由衷地说道。

三个人并排着向刘畅的牙医诊所走去。因为杜易住在刘畅家,在镇里居民的眼里,杜易是罗鼎然的儿子,而罗老先生在他们的心目里,是个会养鬼养蛊的神秘怪人,所以他们认为杜易也是个充满了邪恶的怪人。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到刘畅的诊所里去看病了,在诊所外面,竟然连一个等待就医的病人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情况,刘畅笑了笑。他告诉杜易,那天晚上,镇里居民来围攻他家的时候,他也吓坏了,怎么都赶不走那些狂暴的居民。后来是杨梅赶了过来,还叫来了东婆婆。东婆婆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会尽快为杜易躯邪,不让邪灵附身,那些居民才渐渐散开,各自回家。
杜易这才说道:“难怪我们今天一进镇,东婆婆就窜了出来,朝我们泼童子尿。”
“哈哈!”区雷则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是我破坏了东婆婆的计划,没让她把驱魔的仪式做完。要是以后真的邪灵附上了杜易的身,你们可千万别怪我啊。”

“呵呵,不会的,不会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灵啊。”杜易乐呵呵地答道。区雷与他们两人的年龄相仿,所以说起话来也没大没小,也没把穿着制服的区雷当作警察来看待。
进了屋,杜易在牙医诊疗室隔壁的一间屋里,看到一台装备还算精良的电脑。打印机、扫描仪、调制解调器,一应俱全。

随着调制解调器发出难听的“猫叫声”,电脑连上了网络。真想不到在这偏僻的乡村小镇上,还可以上宽带网。刘畅笑着解释,这是他软磨硬泡,还加威***利诱,才让电信局的朋友帮他牵了线,拉进了宽带线。在柳溪镇上,他是唯一可以上网的人。

刘畅的QQ是自动登陆的,宽带一连上,QQ就蹦了出来,好几个漂亮妹妹的头像同时闪动着。刘畅连忙关掉QQ,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大家都是年轻人,刘畅又是单身,杜易和区雷都可以理解他在QQ上泡妹妹,于是大家都一笑了之。

很快,杜易就在网上找到了《夜葬》的全文,总共有8万字。十多分钟后,文章就打印在了几十张白色的打印纸上。区雷如获至宝般,捧着打印出来的小说,欢天喜地离开了刘畅的牙医诊所。

见区雷走了,刘畅坐到了电脑旁,随意地看着网页。他一直没打开QQ,估计是因为杜易在身边,他不太方便和QQ上的漂亮妹妹聊天。杜易是个聪明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作势打了个哈欠,说:“刘畅,我去睡一会。麻烦你再给我一粒药丸吧,我想睡舒服一点。”
“好啊,没问题!”刘畅找了一颗药丸,递给了杜易。

杜易吃了药后,忽然听到肚子里“咕咕”叫了一声,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粒米没吃了,难怪肚子会抗议。他问:“刘畅,家里有吃的吗?”

刘畅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说:“只有叫小饭店送外卖了。如果你等不及,诊疗室放疫苗的冰箱里,还有点剩饭剩菜,是我前几天在小饭店里打包回来的,应该没有坏。”
杜易笑了起来:“好吧,我就吃点剩菜剩饭吧。我刚吃了药,要是等饭店的外卖送过来,说不定我已经睡着了。”
他慢腾腾走进了诊疗室。诊疗室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台崭新的冰箱。在冰箱旁,还有个大号的冰柜。
02
饭菜是放在冰箱里的,所以杜易没有理会冰柜,径直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很新,纯白的箱体,拉开冰箱门的时候,一点摩擦的声音都没发出。
冰箱最上面的一格,有几个棕色的遮光瓶,瓶里全是药丸,就是杜易吃后睡眠很好的那种药丸。

再下面一格,有几个盘子,盘子上覆了一层保鲜膜。看来这就是剩菜了。杜易取了一个盘子,因为盘子在冰箱里已经放了好几天,所以保鲜膜的内层显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