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惊呼：“不会吧，有钱在外面租房子住，没钱买手机？不信。你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尴尬地笑着：“真的。”突然我想到一个借口，“前不久刚丢了，还没买新的呢。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啦，下个月再说了。”
他这才信了，说：“好吧，那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
和夜一起吃过晚饭，在校园里逛了几圈，路上不时有人给他打电话。应该是约他晚上去哪玩吧，他一一拒绝了。后来在路上还遇到一个给他打电话的女生。那个女生站在我们面前，盯着我，一脸不忿地对他说：“我们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原来你和别人在一起啊。”那个“别人”说得非常刺耳。
他却大大方方地给我们互相作了介绍：“嗯，这是月。月，这是我们社团的部长，静秋。”
长着令人羡慕的瓜子脸的静秋酸溜溜地说：“那你们聊吧，不打扰了。”然后就舞动着短裙离开了。
我对夜说：“你们什么社团啊？”
他大大咧咧地说：“嗨，就是校刊呗。”
我有点不相信：“你还舞文弄墨啊？”
他解释道：“不是，刚上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同学非要拉我加入的，我就加入了。”
夜把我送回小屋后，我又偷偷跑了出去。我去了叶林的教研室。那里能上校园网，我得查查我那个班明天在哪里上课。
真实的幸福，幸福的真实（2）
晚上，我兴奋难眠。就像小时候，第二天要去春游，当晚就会兴奋难眠。
第二天一早，我冲上天台，夜已经站在晨风中等我。一阵巨大的幸福将我吞没。
我领着夜到二号楼211去听张惠贞老师的《哲学概论》。
这是一个阶梯大教室，四个小班的合班课。我们在最后一排悄悄落座。我们怀有做坏事的共同的兴奋，当然，这兴奋各不相同。
我举目张望，发现我的同学们几乎都没有变。站在远远的讲台上的张惠贞老师更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穿着桃红色的短袖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这熟悉的场景，让我有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在这里，唯一不同的是，我身边坐着令我脸红心跳的夜。
没听一会儿，夜就在我耳边悄悄说：“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好无聊，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趁着张老师回头写黑板的时候，跟在夜后面偷偷摸摸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一出教室，他就说：“嘿，你怎么又逃课了！”
我理直气壮地说：“不是你说我们走的嘛，就算我逃课，也是你教唆的！”
他坏笑起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我脸一红，低头不语。
他说：“既然都出来了，就别回去了，走吧，我们去逛逛好啦。”
“去哪逛？”我的心里充满空前的快乐。
“一般呢，都是女生要去逛街，男生跟在后面就行的啦，你怎么反倒问起我了？”他调皮地冲我眨眼睛。
我却有点不高兴：“看起来你很有经验嘛！”
他说：“没有没有，我只跟社团那些女生逛过，没办法，太能缠人了。”
我的猜测落到了实处，更加不高兴：“这还不是有经验嘛，你很受欢迎嘛！”
他坏坏地笑起来：“怎么，吃醋啦？”
我的脸又滚烫起来，别过脸去说：“胡说！！”
他拉起了我的手：“走吧，这次我带你去逛街。这可是第一次噢。”
我没有收回我的手，他也没有松开。于是，我们就这样牵着手在校园里招摇而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他的头发，他的笑容，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中像梦幻一样美。我从来没有过如此美妙的感受，整个人就像融化了一般，像风，来去自由，再无束缚。
隐约中，好像看见有他社团的女孩子在身边经过，看见我们，惊愕地站定了。
可是他完全无视，和我像一阵风一样，从校道里飘逸而过。
被他牵着的我的手，是两个世界的交汇。一股股电流从手指一直流入心脏，让我心驰神往。
他把我带出校园，走到街上。因为他的存在，那些对我来说曾经没有意义的那些小吃、小店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也许逛街是女孩子的天性，就像蜜蜂来到花圃一样，嗅嗅叮叮，哪一朵都不想错过。本来是他要带我的，结果变成我拖着他在一家家小店里流连忘返。
甚至，我还买了一件浅玫瑰色的连衣裙。我在这里，除了原来随身穿来的那套衣服，只买过一套换洗的衣裤。我们在一家成衣店面前走过，他看见玻璃橱窗里模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浅玫瑰色的连衣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它，说：“我觉得，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你定做的。”我看了那裙子一眼，尴尬地说：“我穿裙子不好看的。”他却执意要我去试一试。这一试，我才发现，我与那裙子的轻灵飘逸竟如此贴合。卖衣服的小姐一个劲地夸我是试过这件裙子的穿得最有味道的一个。就这样，我心甘情愿掏出了两百块钱。
出了店，他握紧了我的手，说：“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穿裙子呢。裙子是上天特地送给女孩子的礼物。”
我有点伤感地说：“因为我家里都是男孩，如果我穿裙子，堂兄弟们会把我嘲笑得体无完肤。”我的记忆中，裙子是表妹的专利。翩翩的蝴蝶一样的裙子，只有穿在表妹身上，才有飞舞的神韵。我还记得，有一次妈妈带我和表妹去逛街，我和表妹同时看上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妈妈毫不犹豫地买给了表妹。
“真是个傻瓜。”我的这些绵长的散发着霉味的灰暗记忆，被夜轻轻一句，就抹个干净。
真实的幸福，幸福的真实（3）
我穿着轻薄如纱的裙子站在天台上，任风儿舞动轻灵的裙裾。它们就像帆一样，被风鼓起，带着我的心向快乐出航。
我从来不知道穿裙子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有一点小小的罪恶感，就是我用叶林给我的钱，做了他不许我做的事，留下了证物。
但这点小小的阴影，在夜灿烂的笑容中，很快烟消云散。
我说：“我带你去上了我的课，你也带我去上你的课吧。”
他愉快地答应道：“好啊。”
他带我去上的是《微积分》，我好不容易摆脱的数学，实在是听不下去。他领着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同学都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然后问他我是谁？他竟然很得意地告诉人家：“我的另一半。”我脑袋都快要炸开了，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我们在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他偷偷对我说：“刚刚跟他们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我别着脸不理他。他赶紧又说：“生气了？嗨，反正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都会往歪处想的，不如合了他们的心意，堵了他们的嘴，这下就没得说了。”
我坐在座位上局促不安，因为他班里的同学不时回头来看我们，窃窃发笑。
“我想走了。”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那我们走吧。”他说着瞄了黑板上的老师一眼，猫着身拉我溜了出去。
走到教室外面，我问他：“你不上课吗？你还是去上课吧。”
他说：“上次我让你逃过一次课，这一次，算是补偿你。”
我说：“我不要你补偿，你回去上课吧，总逃课，不好。”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希望我回去上课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
他又问：“那你希望我不上课和你在一起吗？说心里话。”
我想了想，也点点头。
他得意起来，说：“既然你两者皆可，那就让我来选吧。”说完，拉了我的手，把我带出教学楼。
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荡。最后在草坪边上的长椅坐下来。
我抬头看着树叶之中星星点点的阳光，让幸福迷住了眼。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满满的幸福，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心也像被风儿托着似的，轻舞飞扬。这是真实的吗？这幸福真的是真实的吗？一向自视灰暗悲惨的我，能够被上帝如此青睐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夜，你是真实的吗？”我脱口而出。
“傻瓜，我当然是真实的。”他说着狠狠地拧了我一下，疼痛从手臂漫延开来，这真实的疼痛竟然也那么幸福。
“夜，你会一直真实下去吗？”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明媚的阳光下伤感起来。
“又在问什么傻问题？”他轻轻笑着。这笑却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不可靠。
“无论在哪里，在哪个世界，你都会真实地存在吗？”我终于说出了心底像水泡一样浮上来的忧愁。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真真实实地在你身边吗。”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那么冰凉，他的手那么温暖，我的手就像一尾鱼儿融入了海洋。
我在心里说：给自己一点信心吧，老师和同学几乎都没有变，夜，他应该也不会变。等我回去，我就去找你，夜。
第 4 卷
不能说的秘密（1）
我终日沉醉于和夜如行云流水般的相处之中，完全忘记了我是谁。就好像，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我的眼中、心里完完全全都是夜，我们在一起，就像一个切成两半的苹果，契合在一起，那么完整，那么完美。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说，只用看一眼，就能让两个世界完全交融。就像天上明亮的月和漆黑的夜，相映生辉。
这些日子，阳光像暴雨一样倾泄，打在世界万物上，溅湿我们的眼睛和身体。我们被无边无际的暖流包围、卷袭而去，一直到时空的尽头。
晚上我们也一起在教室里自习，为了表演得真实，我用叶林的图书证从图书馆借了哲学的书，在夜身边静静翻阅。
夜学习的时候非常专注，他的视线落在书本上面，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像黑洞一样动人心魄，我仿佛看到很多无形的东西从薄薄的书页中飞升出来，透过他的眼睛，被吸纳进他宇宙般的脑海。
夜对我说：“物理和哲学研究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我曾经也想过要学哲学，可最终选了物理。”
我点点头，说：“我也想过要学物理。”我记起小时候爸爸给我解释的汽球为什么会飞上天的问题，也许，相对于物理，哲学更加适合我吧。
夜说：“每个人擅长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只要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就好。不要放弃自己的天赋，勉强自己去做力不能及的事情。”
夜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我的心声。只是，这些话，我只敢埋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自信心。从小到大，这些话，我只能在心底对自己说而已，如果对着亲人们说出来，招来的无非是一场讥笑或者训话。就好像，如果我对姑姑说，我擅长的是思考，而不是表现，她肯定会撇着嘴角对我进行一场人要学会推销自己的教育，然后拿表妹作例子，说她的种种表现是如何赢得了人们的赞赏。或者干脆把我打击到底：思考能当饭吃？
除了沉默，我还能怎么样呢。如此差劲的表现，还要强词夺理，只能更招人厌恶。
我相信，很多东西，并不是嘴巴能取代的。
所以，我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我是如此珍爱这个世界里的夜。
因为，只有他懂我。
我能够发现，夜的内心其实是矛盾的。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对于叶林的女朋友，他知道自己有不可以逾越的底线。他对自己说，作为好朋友的交往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事实总与他的预期背离。他把握不住那一个平衡点，所以他的内心在矛盾，在挣扎。
好几次，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想问我什么，可是他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他知道，说出来，答案无非两种，他不敢去冒这个险。与其冒险，不如维持原状。
我的内心同样矛盾，只不过，我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这种矛盾的冲击，在我们见面的时候，越来越激烈。我们只能暂时回避。
我说我晚上有事，不能和你上自习了，你自己去吧。他什么也没问，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有一堆杂乱的心情需要整理。
一个人在夜晚空旷的校园里徘徊，我以为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心事，每一片落叶都是一声叹息。没想到，还有另外悄悄进行着的世界，对我进行了突然袭击。
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两盏路灯光圈交界处，最阴暗的角落，我被几个人架走了。很粗鲁的胳膊一左一右拐住我往更角落的地方走去，一双冰凉柔软的手试图来捂我的嘴巴，一股女孩子的馨香漫上我的鼻尖。落叶，在我们脚下散乱。
不能说的秘密（2）
十九号楼在校园里最阴暗的角落，前面是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光线，而且附近连路灯都没有。漆黑的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们选择了这个地方对我进行审判。
所有人的身体都淹没在黑暗之中，我的左右手仍然被挟持着，那只原来捂在我嘴上的手像条蛇一样滑到我脖子后面拽住了我的头发。我的头颅被仰了起来，可惜她们看不见我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然她们会更满意。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声音中的威严似乎表明公正站在她那一边。
我觉得那个声音的主人很像是前几天我曾见过的静秋。我反倒镇静下来。
“这些跟你们有关吗？”我不卑不亢。
“少废话！快交待！不然有你好受的！”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头皮一阵疼痛，我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发应该被扯掉不少。
“你们这样做，我想夜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冷若冰霜地说。
她们果然一阵慌张，窃窃私语，拧着我左右手的力量小了一些，但头发上的手还纹丝不动。很快，疑似静秋的声音又说：“哼！不用为我们担心，先操心你自己吧！你的老底我们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你说自己是哲学系的学生，我们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别说哲学系，我们学校都没有你这个人！你别为自己的小伎俩得意，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们！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小妖精，快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骗人！”
我一阵心慌，她们调查过我了？
我的沉默在黑暗中显得深不可测，她们加重手上的力量，以折磨我的身体来填补心里的不安。
“够了！”我开始拼命抽出自己的手，可她们力量不小，拉扯我头发的那个人更是下了狠劲，我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
“今晚你不说就别想走！”疑似静秋的人站在我面前，口气冷酷。
“我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我是这学校的学生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们管不着！”我的头皮像被千万根针刺一样疼痛，我忍不住大喊起来。
我的头发被提到了前面，然后如获大赦地居然松开了，但未待我喘上一口气，一个巴掌凶狠又准确地扇到了我脸上，耳光响亮。
左右那两个人似乎受了惊吓，捏住我的手松了一点。我趁机使劲抽出双臂，然后撞开前面的人，朝楼道口跑去，她们迟疑了一下，追赶的脚步声才响起来，但我已经跑出十九号楼，这个阴险的地方。她们追不上来，在我身后大声叫喊：“你别得意——我们会告诉他的——你就等死吧——”
我揣着一颗受伤的心和疼痛的脸庞，在黑夜里奔跑。
我不属于这里，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吗？我做错什么了，让她们这样对我？我果然是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里！
泪水散落在黑夜的校园，我甚至都不想抬手去擦一下。
不，我不能让夜知道，夜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让他知道我不属于这个学校，就等于知道了我的秘密！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而且，我怎么忍心让夜知道我在骗他？不，我没有骗他，我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不过，在另一个世界！
不能说的秘密（3）
我回到小屋时，叶林已经回来了。我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异样，便低了头。
可是狭小的空间里藏不住秘密，叶林还是发现了我脸上的红肿和泪痕，他大吃一惊，赶紧迎了上来：“怎么了？”
“没事。”我哽咽着别过脸去，坐到床上。
“怎么可能没事。”他关切地挨过来，脸凑近我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噢，刚刚碰了一下。”我强装若无其事。
“胡说！明明就是有人打了你！上面的五指印还在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叶林明显急了，声音提高起来，我的耳朵都快被他吼聋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嘛！”我哪敢告诉他实情，让他知道我和夜的事不知他又会怎么发作呢。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收拾他！”叶林却不傻，已经联想到了某个人。
我烦躁地说：“我想睡觉了，你别再烦我了好不好。”
叶林还是发作了，站起来大发雷霆：“别以为我成天在教研室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明明告诉过你，他不是个好人，是个地雷，你偏偏不听，非要跟我较劲，要去踩他！等把我们都炸得灰飞烟灭你才高兴是吗？”
我流着泪梗起脖子争辩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叶林更加火冒三丈，吼叫道：“你算了吧，你才认识他几天啊？我认识他几天？我还不比你知道他？你们这些女人！一见帅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女人就是这么贱！”
叶林竟然吐出这样的话，我无法再在这间屋子呆下去了！！我当即站起来，冲到门边，拧开门，跑了出去！
我脑袋里雷霆万钧暴风骤雨沙石俱下！愤怒悲伤绝望像龙卷风一样把我狠狠抛向高空！
再次在黑暗的校园里奔跑，这次，没有目的。这确实不是我的世界，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无处可去！
我跑上了天台，那里，和我的心一样漆黑一片。
这个夜晚，看来，我只能在这里度过了。或者，以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要在这里度过。叶林说了那样的话，我不可能原谅他。
夏天的夜晚，风凉丝丝的，我身上还穿着那件薄如蝉翼的裙子。一阵阵凉意，从脚尖攀爬上来。更可怕的是，彻骨的寒冷，从心底往外弥漫。这内外夹攻的寒冷，让我瑟瑟发抖，牙齿打架。
我像没人要的布娃娃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双腿，泪水如小溪一样贴在脸上，风一吹，脸像结冰一样冰冷。
在这里，我是这么可悲。甚至，连一个家都没有。在那里，即使爸爸妈妈再不喜欢我，至少我还有一个家。我现在，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只能露宿街头！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要到垃圾筒里翻找别人的残羹冷炙！我的泪水把眼睛完全模糊了，我也不想再睁开眼睛看眼前这片凄怆！
不知不觉中，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还做了梦，梦中我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人被冰冷浸透了，骨头都要结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和绝望将我吞没…时间，在绝望中丧失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有一股暖流包围住了我，好暖啊，我像得到救命稻草一样使劲抓住它、抱住它，死死不放。别离开我，我真的很怕冷…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冥冥之中暖流居然还说出了话。
不能说的秘密（4）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天青灰色的还没有亮，月亮依然悬挂在上面。
我的身体暖暖的，躺在白色衬衫的怀里，白色衬衫的主人紧紧地抱着我，靠在门边上睡着了。他的脸那么干净，睫毛长长的就像天使一样。啊，夜！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心和身体一样温暖起来，躺在他怀里是那么安心和舒服，就像婴儿躺在母亲怀抱里一样，什么都不用害怕，这个怀抱就是整个世界。
昨夜所有的不快像露水一样，在渐渐升起来的太阳下瞬间蒸发。它们就像一场噩梦，离我远去，现在，最真实的是，我和夜在一起，他和我，紧紧拥抱在一起。夜，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时间啊，多希望你就这样停止下来，让我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里。瞬间的永恒，再也不会有悲伤。
第一抹阳光打在夜的眼睛上时，他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就是察看怀里的我，然后更加紧地抱住了我。
我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怀里，阳光灿烂，心花怒放。这是世界尽头最幸福的乌托邦。什么语言都不需要，我们融在一起。
“傻瓜，你让我担心死了。”他在我耳边说，软软的声音让我的眼泪流下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仰起脸搂住他的脖子，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不是叶林的女朋友，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傻瓜。”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说出了心里的疙瘩，舒服了很多，觉得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隔。但是另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我认为还不到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问他。
“昨天半夜叶林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出事了。你不在你住的地方，那你只能去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我没有告诉叶林，我从宿舍跑出来直接来了这里，果然你在这里。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