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晨走后,蓝亦涵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有好些思绪需要清理。
她摸出手机给李舒琼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蓝亦涵坐在上岛咖啡靠窗的位置上,随手翻阅着桌上的《瑞丽》杂志,走马观花地浏览书上仪态万方的模特,等待李舒琼和陈雪兰的到来。
不多时,陈雪兰从楼梯口出现了,亲切地打着招呼朝她走过来。她穿一条宽松西裤,上身一件蚕丝内搭,外面穿一件白色短袖立领小西装。她的身材还是那么苗条修长,根本看不出来有怀孕的迹象。
"兰,还是你准时!琼那家伙,待会儿肯定又要说不好意思,路上车排成长龙,堵得跟叠罗汉似的。"蓝亦涵拉住陈雪兰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盯着她的肚皮说,"宝宝现在有多大?没看出来啊!"
"好啦,别老盯着,才跟指甲盖那么大。"陈雪兰在蓝亦涵身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蓝亦涵嘻嘻笑起来:"这么小,跟只蝌蚪差不多嘛!"
"你也是从蝌蚪变过来的!"陈雪兰的柳叶眼望着她笑意盈盈,有一种母性的慈爱。
"哎呀!"李舒琼出现在她们面前,在她们对面坐下来,抱怨道,"不好意思,路上车排成长龙,堵得跟叠罗汉似的!"
两人相视而笑,把李舒琼搞得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真的,堵车!"
蓝亦涵探过脑袋,一只手扶下巴,翘起一边嘴角,眯着眼睛说:"我猜,是唐志钦送你来的?"
"怎么,又换了?"陈雪兰搞不清形势。
李舒琼用食指点了一下蓝亦涵的额头:"就你个鬼灵精!"
"最近和陈琪还好吧?有联系吗?"陈雪兰关心地问李舒琼。
陈琪是李舒琼大学时的男朋友,硕士生,毕业之后,李舒琼进了外企当翻译,陈琪则到英国继续深造。两人一年才见一回,平常都靠e-mail联系。
"还好啊!"李舒琼大大方方地答道,"他说他那专业现在挺火的,他也挺受导师重视,说想毕业之后在那边找工作,问我什么意见,我说好啊,有机会就要抓住,别错过了。"
"真心话?"陈雪兰将信将疑地问。
"我是劝他要好好把握机遇,都在那边上学了,闷头深造一顿,再半凉不热地回国,多可惜。"李舒琼一脸的满不在乎,边说边招手把服务员召过来。
三个人只要了一壶现磨咖啡。
服务员走后,陈雪兰盯住李舒琼继续问话:"你们这样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啊,他在那边工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你过去?"
"我才不过去呢!"李舒琼不假思索地说,"我在这里过得挺好,去那边干吗啊。"
李舒琼最近在进修同声传译,虽然她现在的工资是三个人之中最高的,但她从不轻易满足,同声传译挣得更多,干一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休息一个月。
"陈琪不在,琼是如鱼得水。"蓝亦涵坏坏地笑着,"准确地说,应该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反正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李舒琼没接蓝亦涵的话茬。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陈雪兰直言,"你们这样悬着,是互相耽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我看琼什么都不耽误,留洋博士预着,其他公子哥儿手边备着,耽误不了!"蓝亦涵冲她们挤眉弄眼。
"好了好了,别给我开审判会了。涵涵,不是你十万火急把我们找来的吗?有什么事,快说。"李舒琼拿起服务员刚送上来的咖啡壶,给大家各倒了一杯。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蓝亦涵把杯子递到嘴边,掩住嘴唇。
李舒琼翻着白眼说:"没什么大事你干吗这么急,把孕妇都惊动了!"
陈雪兰也嘟哝起来:"就是啊,天这么热,蒸笼一样,婴儿怕高温,要不是为了你,我可不出来。你有什么事就说嘛,别神神秘秘的。"
"其实,就是我和王曦晨的事…"蓝亦涵望着她们,如实说道,"他催我和他结婚。"
陈雪兰说:"这是好事啊,你赶紧答应人家,把事情给办了。"
"可是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蓝亦涵欲言又止。
李舒琼扳着手指头边数边笑:"对噢,王曦晨大你四岁吧,都三十的人了,也该着急了!"
"涵涵,你也不小了,你看我不也结了吗?我觉得挺好的,真的,眼睛一闭,就结了,不用准备什么的。而且女人还要生孩子,过了三十就不好生了,对孩子也不好。"陈雪兰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意见。
李舒琼故作谦虚地说:"这事我就没有发言权了。"她闲在一边,端起咖啡杯,一口一口地抿。
蓝亦涵摇头说:"可是我真不知道结婚到底有什么意义,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结了婚我反而觉得沉重了许多。"
"在以前,结婚就是合法性交的代名词,现在这个不成问题了,结婚便不再具备迫切性了呗。"李舒琼轻嗤。
陈雪兰拧了李舒琼一把:"少说不正经的,结婚是夫妻关系合法性的保障,现在你们两个人是来去自由,他也不需要对你尽任何责任,你懂吗?"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想要通过结婚分他的财产什么的,虽然我很穷,可是我现在也在努力奋斗,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而且我觉得,为了应付而结婚,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是提不起半点儿劲头去结婚。他妈催你啦?"李舒琼问。
"嗯,他妈可不是省油的灯,看样子对我还不满意,嫌我太瘦,居然还怀疑我有没有生育能力!"蓝亦涵提起来就生气。
一听她说这话,李舒琼和陈雪兰都笑得前仰后合。
"他说结婚以后就和他妈一起住,我一想到就害怕!现在没结婚还好,他们管不了我,一旦结婚,还不得什么都管着我,催我生孩子什么的,我可不要!"蓝亦涵说出了心底的担忧。
"女人嘛,结婚不是必须的,但生孩子是必须的。"李舒琼俨然很有心得。
"胡说八道,不结婚生什么孩子。"陈雪兰白了她一眼。
李舒琼一本正经地说:"不结婚照样可以生孩子嘛!女人如果不生孩子,得乳腺癌的几率就会增加,也不会长寿。"
"我没说我不生啊,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养。我可不想到时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把孩子往医院的树底下一丢了事!"
陈雪兰说:"有几个女人自己生孩子自己养的?你不还有王曦晨吗?你们结婚之后,这是他最起码的责任。"
"我不想依靠别人。"蓝亦涵说。
"那不是别人,是你孩子他爸!"陈雪兰纠正她。
"那又怎么样呢?脑袋长在他身上,他想什么我不知道。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我又阻止不了。"蓝亦涵一点点挖掘出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他动不动就出差在外,山高皇帝远,他在干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信任能值回票价,可如果出了什么拈花惹草的丑事,一堆信任也就换一堆狼心狗肺。怎么依靠这些男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陈雪兰说:"不会吧,王曦晨看起来对你很专一的。"
"也许现在我还有新鲜劲儿,那长翅膀的心还在我身上挂个号,可以后谁知道呢?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可不少,我也知道,比我条件好的有的是。"蓝亦涵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李舒琼的胸部,"就算他现在不动心,十年八载之后呢?女人一结婚就成了中年妇女,男人倒是越老越值钱。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排队死在沙滩上。到时候,比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他身边转,他还能不动心?抛开他长得帅不说,就算他长得像个癞蛤蟆,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等他对我审美疲劳之后,他还不得从别人身上找激情?"
"哎,涵涵,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多疑。"陈雪兰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我说的都是有可能的呀!"蓝亦涵据理力争。
李舒琼呵呵笑着说:"嗯,确实有可能。世界这么大,什么事没可能?"
"就因为这些没谱的事,你就不和他结婚?"陈雪兰问。
"也许吧,是我不够信赖他,不敢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他手上。"蓝亦涵既无奈又哀伤。
"那也不能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担忧就放弃结婚啊!"陈雪兰简直不能理解,她苦口婆心地劝,"王曦晨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对你是认真的,而且他是个负责任的人。"
"人在没有诱惑的时候是看不出什么来的。"蓝亦涵不以为然。
李舒琼撇嘴:"你怎么知道没有诱惑,他成天出差在外,在外面见过什么人你又不知道。"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扎进蓝亦涵的心里,她怏怏地说:"反正我是没看见他是如何拒绝诱惑的。"
"要不…"李舒琼眨巴着眼睛,凑近她们低声说,"咱们试试他?"
"我看不要,这种举动太幼稚了。"陈雪兰马上否定。
蓝亦涵却一锤定音:"我看行,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经受考验。"
9
蓝亦涵在回医院的路上感叹,不和朋友聊天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有这么多的不安全感,因为对很多东西都不敢信任,所以才想什么都靠自己。为什么会对别人不再信任了呢?是因为以前那个人吗?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呜--呜--类似救火车一样的声音从蓝亦涵的挎包里传出来,公共汽车上的人不禁对她侧目。
这个铃声同样把蓝亦涵的心揪了起来,她赶紧从包里摸出手机摁下接听键,果然不出所料,科室让她马上回去加班,来了五个急重病人!
这天虽然是她休息,可是一有紧急情况还是要把她叫回去的。
她赶到科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吵嚷声混杂在一起。她才走进去就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拉住一个男医生的后领,边骂边推搡,男医生没有回头,连话都没说,手上正紧张地对病床上的孩子进行急救。
那个男子又去抓男医生的脖子,粗声叫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都是因为你!"
吴主任和两个女医生赶过来好言相劝,吴主任用眼神示意蓝亦涵准备工作。
蓝亦涵走到更衣室换好衣服,顺便看了一眼自己捡到的那个婴儿。她醒着,把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吮吸着,口水沿着嘴角淌到脖子上。蓝亦涵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心疼孩子的天真纯洁。她那么小,根本无从知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等到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蓝亦涵换好衣服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她打开一看,是王曦晨的,便又打了回去。
电话那头,王曦晨有点扫兴地说,本来是他妈妈让她回家吃饭的,现在他们已经吃完饭了。
她一听倒暗自松了口气,说没办法啊,又要加班。
他悻悻地说,那下次再说吧。不等她答话,就挂断了。
这个时候医院食堂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蓝亦涵向医院外面的小饭店走去,要了一份西红柿炒蛋和米饭,一共六块钱。她从口袋摸钱准备付款时,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只有二十块了,心想吃过饭去银行取点。
在一张泛着油光的桌子前面坐下来,她的目光一下子接触到邻桌桌底下的两只脚,确切地说,是脚上的黑皮鞋。那鞋的鞋身乌黑发亮,鞋头包着一块褐色的皮,乍一看,像打了个补丁。
那鞋子忽然勾起了她的回忆…
大四上学期,学校里的招聘会很多,她跟同学们一起穿得整整齐齐去参加面试。她本想挤到一家大医院前面投简历,却被身强力壮的同学挤啊挤,一直挤到了另一家公司摊位旁边,站不稳,扑通摔倒,正好坐在招聘人员的脚上。
她坐着的那双鞋乌黑发亮,鞋头包着一块褐色的皮。而那双鞋的主人,就是王曦晨。
她满脸通红地被王曦晨扶起来,低着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王曦晨却笑眯眯地问她是不是来投简历的,她抬头看他,没想到,居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哥。
她更加窘迫,支支吾吾时,王曦晨已经从她手上把简历抽走了,还翻了两下,温和地对她说简历先放他那,如果合适会打电话通知她。
其实,她也知道那不过是王曦晨的客套话。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丢下声"谢谢",便赶紧从人群里钻了出去,屁股还隐隐作痛。
钻出去之后,她远远地看到王曦晨旁边竖着的牌子上写的是"某某审计师事务所",与她的专业根本就不对口,她更加确定,王曦晨刚刚那样说是给她留面子。她觉得出了大糗,便灰心丧气地离开了招聘会场。
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饥肠辘辘的蓝亦涵掰开一次性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西红柿有点酸,饭也有点硬,但她统统不介意,把它们一口气消灭干净。
吃完饭,她到医院附近的银行取钱。把银行卡插进去,先查询一下余额,居然只剩下一百五十九块了!
这个月的钱怎么花得这么快?离发工资还有十多天呢。她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迟迟没有做动作,不知是取还是不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才想起来,这个月有两个同事结婚,送出去两百块。原来结婚还能挣钱啊,她讪讪地想着,按下了取款键。
一百块塞在裤兜里没有一点分量,她的脚步也和这纸张一样轻飘飘。
"钱花完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寄去?"那些飘散在不远处的话突然又划过脑海,她极力把那魔咒似的声音驱除出去,心里憋屈而压抑。妈妈已经退休了,一个月一千多块钱退休金,还要寄一半给她用,这真让她难受。她工作两年,非但不能减轻家里负担,反而还要用妈妈的养老金,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
"滴答滴,听天空在哭泣…"陌生的铃声响起来,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个陌生号码。要不要接?这个电话执著地响了很久,她只好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清清亮亮的,听不出来是谁,但却叫她的昵称:"喂,涵涵,明天晚上有空吗?"
"请问你是哪位?"她问。
"我是林家炜,忘记了?"
她一下子想起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声音柔和地说:"噢,没听出来,不好意思。"
"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晚上我要值夜班。"
"后天晚上呢?"
"应该可以吧,有什么事吗?"
林家炜淡淡地说:"那后天晚上大家出来聚聚吧。"
她有一点犹豫,她和他并不熟,只见过一次面,于是她问:"都有谁啊?"
"志钦、舒琼等等。"他挑了两个她熟知的名字。
"噢,那好吧。"她答应了。
放好手机,一阵风吹过,她闻到一股汗酸味,仔细嗅嗅,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她快步朝宿舍区走去,想回去泡个澡。
回到宿舍,罗玲玲在床上躺着,她打了声招呼,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浴室里挂了一面镜子,她看着镜子里赤条条的自己,感到有一点陌生。那台阶一样的锁骨、竖琴一样的肋骨,还有那花骨朵般的乳房,无一不是精细小巧。她的胸和李舒琼的相比,差距真的很大。她从来都小心翼翼地保护它们,可它们仍像先天不足似的死活不长。而李舒琼,上大学时经常趴着睡,使劲压迫它们,它们却还是百折不挠,像发起的面团一样不断膨胀。
这胸也真是恼人。
她不想再看,便转过头打开水笼头,走进水帘底下,子弹一样的水珠子打着她的皮肤,有点痛。
她其实很介意自己的身材,并不止一次将这种介意转嫁到王曦晨头上,尽管王曦晨说过一千次一万次不在乎,她还是不相信。她骨子里认定,男人都喜欢大胸。
洗完澡,她回到宿舍,罗玲玲说:"刚刚你手机响了。"
她便拿起手机一看,是王曦晨打来的,于是她又拨了回去。他说明天要出差,去两周。她噢了一声,问:"就这事?"他才吞吐着说妈妈已经看好了日子,下下个月的26号,给他们两个月时间准备。她一下子沉默了。他喂了两声,她才说:"等你出差回来再说吧。"他便挂上了电话。
"什么时候结婚啊?"罗玲玲问她。
她烦躁地说:"少烦我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在这里待下去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口袋里只有一百块钱了。"
"我有个好办法。"罗玲玲眨眨眼睛。
"什么好办法?"她问。
"你多去高干病房那转转,希望说不定就出现了。"
"什么呀?"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琢磨去吧!"罗玲玲说完就转过身睡觉了。
她躺在床上,把罗玲玲的话思量一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睡着了。
10
刚下夜班还没回到宿舍,蓝亦涵就接到李舒琼的电话,叫她下午出来坐坐。
她迷茫地问:"你今天不用上班?"
李舒琼笑话她:"今天是周日,上什么班?你过糊涂了吧!"
她承认自己确实过糊涂了,只记得三天一夜班,丝毫没有其他的时间概念。她昏昏沉沉地朝宿舍走去,只想倒头大睡。
下午,蓝亦涵去到跟李舒琼约好的咖啡厅,看见她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这是蓝亦涵,这是凌珊。"李舒琼介绍道。
"涵涵,你好。"凌珊对蓝亦涵很亲热,笑靥如花。
"你好。"蓝亦涵却叫不出"珊珊"这样的亲热昵称。
她仔细看着凌珊,她长得非常漂亮,生着一张范冰冰那样的狐狸脸,化着小烟熏妆的眼睛风情万种,长直高挑的鼻梁,一双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娇鲜欲滴,性感浪漫的栗色卷发垂在腰间,身上穿一件纯白色吊带,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过膝长裙。
"李舒琼都跟我说了,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凌珊笑意更浓了,下巴尖得像个锥子,浑身散发出一股热烈的馨香,眼睛里波光粼粼。
原来凌珊就是李舒琼找来考验王曦晨的人!
蓝亦涵不由得一惊,李舒琼还当真给他找了这么一个美女!她无意间把视线落在女孩漂亮锁骨下面高高耸起的胸部上,这两个半球没有李舒琼的水波汹涌,却也是一丝不苟地挺拔。
这一瞬间,她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王曦晨能承受得了这个诱惑吗?
"珊珊,涵涵,坐下来说话吧。"李舒琼说。
三个人坐在一张圆桌前,这是一家叫致雅的小咖啡屋,里面人不多。
凌珊把她那副白框复古太阳镜搁在桌子上,白色软皮提包放在坐椅上,一撩裙摆,坐下来。
蓝亦涵坐在她对面,她穿得很素,一件小女生风格的灰圈圈蓬松吊带衫,下面穿一条灰色短裤,脖子上挂一串俏皮的贝壳长链。她在夏天总穿短裤和短裙,因为个子矮,她的衣柜里一条长裙都没有。
李舒琼则偏爱连衣短裙,穿一条淡紫色轻柔褶裙,上半身是横向褶皱,下半身是竖向的褶皱,两层叠加间不经意地露出一小截,隐匿着妩媚和诱惑,项间有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男服务生笑容满面地上前来问她们要点什么,眼睛如饥似渴地望向李舒琼和凌珊。
李舒琼对凌珊说:"你要喝点什么?"
凌珊礼貌地笑着,对服务生说:"我就要一杯柠檬水吧。"
李舒琼又问蓝亦涵:"你要什么?"
蓝亦涵说:"现榨果汁,百香果的。"
李舒琼对服务生说:"我要杯酸奶,再来一碟牛肉干和一碟开心果。"
服务生依依不舍地走开后,李舒琼问凌珊:"你就光喝清水啊?"
凌珊微微一笑,说:"我减肥呢。"
蓝亦涵赶紧说:"你还减肥啊,够瘦的了。"
凌珊依然笑着说:"要是我能瘦成你这样,我就满意了。"
三个人不咸不淡地说着与主题无关的话。待服务生把她们点的饮料和小吃送上来之后,李舒琼才切入主题。
"珊珊,你是我的好朋友,涵涵也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忙你可一定要帮啊。"
凌珊一脸温和地看着她们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没问题。"
蓝亦涵看着凌珊锁骨下面那枚半边镶七彩宝石的镂空心形吊坠,突然有点想后退,她迅速握住李舒琼的手,那剩下的半截话却卡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
李舒琼疑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想法的变化莫测。
凌珊像是看穿了蓝亦涵的心事,软软地笑着说:"涵涵,我和琼是好朋友,虽然以前不认识你,但今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你就像是我亲妹妹一样,你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吧,我很愿意帮助你的。"
咖啡屋里响起马天宇的那首《依然在一起》,蓝亦涵把声音隐藏在音乐底下,细如蚊蚋道:"我想请你帮我考验我的男朋友。"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是不是以前受到过什么挫折?"凌珊问得很直接,但语气非常委婉,听起来一点都不突兀。
蓝亦涵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盯着面前那杯半透明的百香果汁,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无法彻底信任一个人。如果说我受到过什么挫折的话,我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