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外面的人都有些看不懂,从最开始就平淡如水。都不是聒噪的人,自然没有热烈的气氛,也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没有烛光,没有鲜花。偶尔黎越彬会和夏泉回家,或者夏泉去他家过夜,又鉴于夏泉的身孕,黎越彬虽然眼神热烈,行为却十分规矩。一切平淡的似乎有些过分。
对于夏泉来说,这样的感情很好。她身边的男人温和有礼,对她又照顾有加。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爱不爱男人,他也知道黎越彬也许也并不一定爱她。
不过这样就真的够了。
她要的不过就是没有人来打扰的生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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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夏泉照例要去黎越彬那里的,在办公室整理员工资料的时候,隐约从那片毛玻璃的对面看到认真工作的男人的身影,修长挺拔。她正望着那身影微微出神,桌上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拿起电话。
对面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想我了吗?”
夏泉一时愣住,下意识的透过玻璃去看黎越彬的身影,男人却已经走到了玻璃幕墙的旁边,磨砂玻璃衬托着微微模糊的侧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看的很专注。”声音再次传来。
夏泉微微笑笑:“你是不是在员工的办公室了装上了监视器,然后就坐在你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对着你那台几万块钱的苹果电脑监视给你打工的人?”
“你的目光都快变成两束激光,融化玻璃打在我身上了,我哪里用得着监视器呢?”黎越彬也在电话里面,轻笑了一声。
“那真的对不起了,黎先生,您没受伤吧?”
“……”电话里突然沉默了。
夏泉有些奇怪,拿起贴在耳边电话,看了看。屏幕上明明显示着还在通话中。
“夏泉,你过来。”终于,低沉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似有若无的暗哑。
夏泉放下电话,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打开,男人就站在门口,一双如墨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深沉而且危险的气息。
她走进去,还没等说些什么,男人已经一把将她扯了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黎老板,你这是要骚扰员工吗?”夏泉淡淡一笑,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抬起,对上他的眼眸。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律师吗?完全可以告我。”他勾起唇角。手却慢慢的在女人的后背游移。
“原来你喜欢在办公室里,怪不得在家里你那么规矩。”
黎越彬眼色一暗,卷过一场疾风骤雨,贴着她更紧。轻轻咬着她的耳廓说道:“夏泉,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难受。你别再挑拨我了,嗯?”
一阵麻酥的触感从耳廓迅速扩散开来,她轻轻躲开,将他推开一些说:“越彬,医生都说了不宜剧烈运动了……”
“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很好听。”他的声音越发沙哑,身体轻轻摩擦着她的身体,马上就要擦枪走火。
这时候,男人的电话响起,黎越彬并不放开她,抽出一只手去接电话。
“喂?”他带着一丝被人打断的不耐烦。
“黎哥,人已经带来了,在824房间。”电话里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好了,马上下去。”黎越彬脸色一冷,身体散发出几分淡淡的杀气。
夏泉身体猛地一惊,隐隐觉得有些问题。这时候,黎越彬已经放下电话,刚才那一抹杀气一瞬间膨胀开来又立刻收敛了回去,他脸上重新覆上一层柔和,他抓住她的肩膀,深深的吻上的她的唇,和她舌尖儿纠缠了一下,又马上退了出来。
“夏小姐,你先工作,我要出去一下,晚上等我一起吃饭。”他微微一笑,双眼弯成两个弯月形,和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气四溢的黎越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黎越彬,夏泉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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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离开后,夏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她一直心神不宁,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耳边总是回荡着刚才黎越彬在她耳边说过的那几句话。
——人带来了,在824室——
——好的,马上下去——
究竟是什么人被带过来,让黎越彬如此重视?
夏泉望着桌子上的文件发了一会儿呆,终究还是忍不住坐电梯向八楼走去。八楼她曾经来过,这是她第一次和黎越彬见面的地方,那一次的见面不算开心。一个少女看样子被他的两个手下打得不轻,连一个女人他都能下得去手,夏泉心里莫名的有些后怕。
这层楼的楼梯常年幽暗,有橘黄色暧昧的灯光,因为没有窗户,又是以深色调为主,总是看起来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当然不包括来这里聚会的顾客。每个房间都设有很好的隔音墙,纵使里面将KTV的音量开到最大,外面也显得很安静。
夏泉走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不知道怎么的,脚下莫名的有些浮空。好像心是悬在半空中不能落下,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微微躁动的心跳声。突然间,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里面吵闹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紧接着走出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醉的一塌糊涂。夏泉被吓了一跳,向旁边躲了躲,快步向前走去。
终于到了写着824的那个房间,夏泉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踌躇的站在门口,却不知道要不要走进去。或许他只是在里面谈事情,或许他只是约见了某一位客户。若是这样,她贸然走进去一定会打扰到他。她想着,心里更加的犹豫。就算是要进去,她总要想出一个借口,进去了见到了黎越彬,她要怎么说?
这样的心情突然让夏泉有些心烦意乱。
她想要的是一种安静的生活,可是她突然发现,只要她选择和黎越彬在一起,她就要整天担心他是不是有危险,或者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地事情。这样下去,她永远都不会有平静的生活。
她转身欲走,这时候大门正好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惊讶的看着她。她也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男人,衬衫隐约的蘸着几滴血迹。夏泉心脏猛的一沉,身体微微踉跄。房间里正好传出来黎越彬冰冷如刺骨寒潭一般的声音:“不说,就折断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折!”
夏泉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声音好似由阎罗地狱里传来的魔音,灌进她的耳朵,让她呼吸困难。
“啊——————!”一声凄惨的嚎叫传来,伴随着自动关上的门,隐匿消失在夏泉的耳边。
“你是谁?”男人皱着眉,厉声问道。
夏泉此时此刻,说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是想要迫切的离开这里。她突然感觉这幽暗的空间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像被无形的手捏紧再捏紧。让她无法呼吸,让她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逃离那个冰冷的声音。
她神情恍惚的扫了一眼面前陌生高大的男人,转身踉跄的往回走,脑中一片空白。
“你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紧接着,一只大手紧紧的钳住她的胳膊,她吃痛却根本就忘记了反抗,直到自己被人丢进房间里,摔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地毯上有斑驳的血迹,她手拄在上面,沾了一点血腥。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蜷缩在地上,乱糟糟的湿发贴在脸上看不清面目,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方,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让她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夏泉?你怎么在这里?”黎越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同时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紧紧的搂住她的身体。
“黎哥,我在门外看见这个女人。”那个男人说道。
黎越彬没有回答男人的话,仔细的查看她苍白的脸,低声问道:“你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夏泉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男人眉头不悦的一皱,紧紧的箍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离开一分一毫。
“他是谁?”夏泉终于恢复了冷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抬头对上黎越彬的眼睛,冷声问道。
“你不用管,我送你离开。”男人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成分,淡声说道。
夏泉安静而倔强的看着黎越彬,一动不动,冷声说道:“黎先生,你对我说的所谓‘到了中国,一直在做正当的生意’指的就是这个吗?”
黎越彬皱了皱眉头,或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旁边的几个男人都露出狐疑的神色,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出声。
房间里突然出现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真的想知道?”黎越彬出声,冷冷的问道。
夏泉咬了咬牙,依旧盯着他不出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为什么如此在意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不过就是一点点的暧昧,外加一个意外得来的孩子。
“他就是陷害黎越森杀人的那个人,人就是他杀的!但是我想他应该不是主谋。所以想问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我的家人。”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杀人的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主谋呢?”夏泉不可置信的问道,连警察都没有查到的事情,竟然先被黎越彬抓到。看来这段时间她总是看见男人打手机,肯定就是一直在追查这个人。
“我自有我的办法,如果这个都查不到。那么我黎越彬也就没必要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他和宋妍清有关系,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件事和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他说“那个女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中透出那种刻骨的恨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可怕。
夏泉微怔。
男人已经将她按到沙发上,冷声说道:“夏泉,我就是这样的人,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我就是这样的人,甚至从十二岁开始,我做过很多比现在还可怕的事情,那是你根本都想象不到世界。你应该知道和我在一起所要面临的情形。好好看着!好好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好好看着!好好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冰,冷得让人恐惧到牙齿打颤。
夏泉微微发愣,这语气不止有说不出的冷,还有一种恐惧,一种挣扎,一种自怨自怜,一种寂寞和一种哀伤……
她知道,他身处在泥泞潮湿的黑暗沼泽里面向她发出一个求救的信号。可是她站在阳光中无能为力,因为只有他自己走出黑暗,忘掉曾经的一切才能得到救赎。
她发愣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过去,那几个男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黎越彬走到地上蜷缩的那个男人面前,蹲下,猛地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他双眼额微微眯起,散发出淡淡的杀气,说道:“你告诉这件事和宋妍清有没有关系?”
“……”
“不说?折断了你的十根手指,然后我可以继续折断你的胳膊,小腿,膝盖,肋骨……你知道,人的身上有很多骨头,我们可以玩很长时间。”他的黑眸异常的亮,散发出血红的光。
或许魔鬼也就不过如此。
那个男人瑟缩了一下,眼神里的恐惧一晃而过。牙齿却又咬了咬,咬的下颌骨咔咔作响。
黎越彬突然眼神一凛,抓起他的手,猛地一脚踩在他的小臂上。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男人的手臂呈现一种奇怪的扭曲的形状。夏泉轻呼一声,身体越发的僵硬起来。
黎越彬开始变得极为不耐烦,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意,他轻哼一声,双手拍了拍,厌恶的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指。在房间里走了两步。他并不看坐在一边的夏泉,就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突然,他从手下的一个男人腰间抽出一把枪,猛的抵在男人的头上。低吼道:“没关系,不说也不要紧。等我杀了你,我再去找她!”
男人猛地一哆嗦,哑声说道:“和她没关系,都是我自己做的。”
黎越彬用力的顶了顶他的头,表情越发冷静的可怕,菲薄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夏泉终于坐不住了,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拿枪的那只手,说道:“越彬!”
男人好像突然惊醒了一般,神色一晃,转头看向夏泉。夏泉从他眼中清楚的看到一丝迷茫,她突然间很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得到救赎,可是找不到通向光明的途径。
“越彬,别这样做。把他交给警察吧。”她微微皱了眉头,哀求道。
“夏泉,你现在知道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他眼神中越发的冷,握着枪得那只手又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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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越彬,不要……”她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刚才所有的恐惧和震惊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连夏泉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镇定。
男人半蹲着身体,低着头,在她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面目,他手中的枪握的紧了又紧。夏泉的心一紧,疼痛如潮水一般袭来,那是一种很真实的疼痛,像是无形的手狠狠的挤压着她的左胸肋骨,她握着他的手腕的那只手益发的感觉蚀骨的冰冷,凉意从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让她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黎越彬抿了抿嘴,猛地用枪狠顶男人的头,满脸是血的男人瑟缩的闭上了眼睛,像是接受了自己即将要死亡的命运。
这样的时刻,让黎越彬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用枪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样子。那年他只有十四岁。手里握着一把点四五,结束了一个男人的性命。血喷了他一身,一脸。后来他用力的洗了很长时间,却还是能感觉到厚重的血腥气味儿从皮肤上散发出来,仿佛那个人的鲜血已经进入他的毛孔,浸透他的皮肤,永远的存留在他的身体里。
清楚而且一再的提醒他,他所在的那座炼狱!
地狱之火,永恒灼烧他的灵魂,永远也无法逃离出去。
……
那一瞬间,仿佛突然变得很慢,世界上的所有的一切,在夏泉的眼中都变成电影中的慢镜回放。耳边自己的呼吸声开始变得异常清晰,沉重。她的心猛地一沉,感觉这一秒钟的时间,让她身心都倍感无力。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在那一秒钟之后脱轨,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力改变。她只能僵硬着身体,倔强的站在这里,用那句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话去阻止他的杀戮。明知道不可行,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却不愿放开那只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为了一个男人,面临这样的情境。
她只能闭上眼睛,等待那个绝望的时刻的来临。
许久之后,房间里依旧安静,那个预感中应该到来的枪声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看见黎越彬终于放下手中的枪。自己也似乎像是解脱了一般的放松了身体,微微踉跄了一步,强忍着站在原地。
黎越彬站了起来,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的吩咐一句:“把他带走。”
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夏泉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追了出去。出了门,人已经没了影子。她的心里一团乱,慌忙的向外面快走了几步想要找到黎越彬的去向。最后,终于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依窗而立的男人。她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背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前面,安静的像一个静物,窗外明媚的阳光将他笼罩住,让他的身体四周的轮廓仿佛围上了一圈淡淡的光晕,模糊不清,而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越发的黑暗。她轻轻的靠在门口,就这样安静的打量着他,不忍心去惊扰那样的画面,她和他,相距几米的距离,她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跨不过他的世界里面。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无法想象面前这个男人所经历的一切,就向她曾经见过他的后背,蜿蜒扭曲的四条伤疤,愈合后留下的永恒的微微凸起的痕迹,从肩膀一直到腰侧。即便是愈合之后看起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还有两处枪伤的痕迹,无一不显示了男人曾经那生死一线的岁月。
他们就像是白天和黑夜,永远存在着十二个小时的距离。
……
终于,男人回过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脸上早已带上一层面具,犹如她初见时那种淡漠的神色。然后男人从窗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公式化的说道:“夏小姐,我安排你去美国待产吧。那样孩子生下来就是美国国籍。你如果愿意,也可以留在美国。”
夏泉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变的那么没有说服力,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那些话。
“出去。”他见她不做声,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越彬……”她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眉头轻皱,带着点幽怨的意味。她能懂他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他的自怨自怜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她其实理解。纵使不能走进他的世界,她依旧懂得。
“我让你出去!”男人猛地站起来,吼道。
夏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可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的走过去,轻声说道:“黎先生,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这样……”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给我出去!”男人突然猛的一扫桌子上的东西,狠狠的一锤桌面,厉声吼道,东西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混乱的巨响。
夏泉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她不敢想象,也没办法想象。如今他拼着命得想要从那阴暗的泥沼中爬出来,可是最终却发现自己本就是那样的人。这样的挫败感对于那么骄傲的男人来说,必定是非常痛苦的。
夏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黎越彬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感觉像是有千万的小虫子啃噬着他的心,又麻又痛。他说不清自己感觉,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挣扎和痛苦。原来走来走去,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本就是黑暗中成长出来的人,再拼命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置身于阳光下,再辛苦,也没办法让自己和那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并肩。
那扇门关上,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对着“砰”的一声,他感觉身体也变得好像这个房间一样空空荡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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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一幕确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惊,那是她从来没有接触的领域,漆黑乌亮的金属枪身,放在手里的那种触感,瞬间就能夺取人命的东西。还有黎越彬那一双恐惧而且挣扎的双眸,只有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就够了,足以让夏泉接收到从那一抹复杂的眼神里,投递过来的求助。
第一个念头就是退缩!
离开他,离开这样黑暗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让她感觉自己的心真真实实的在痛呢?
纵使再不想承认,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那个被夜色包裹住的男人,他的外在,他的灵魂,他一切的一切都真实的牵动着她的心。
他在祈求她的救赎,祈求她能够将他拉出黑暗。
她应该再努力一点儿的,不应该这样轻易放弃。他明明那样无助的看着她,可是她却退缩了。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让夏泉有一种无可遏制的冲动,让她迫切的想到走到他的身边,抱着他告诉他:“我爱上了那个叫黎越彬的人,不管他是什么样子。”
她这样想着,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激动,身后的椅子猛地被她撞了一下,发出“铛铛”的声音。她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内心激动,双手的手心都开始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来。她想告诉他她爱他,突然间感受到的炽烈感情让她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她走到门口,却没有想到门被人猛地打开,她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对上黎越彬微微急切的眼神。还没等做出反应,男人已经一步走过来,紧紧的搂住她的身体。勒的她的肩膀很痛,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压碎。
“夏泉,我爱你。”许久之后,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低沉而且有力。
安静的像是一口矗立千年的古井。
不再冷漠,他终于选择将自己伪装卸下,露出壳里面柔软的嫩肉。
她微微激动到鼻子发酸,除了伸出手来将他紧紧搂住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准备了那么半天的说辞,此时此刻也无法说出口。
她只能这样的抱着他,紧紧的勒着他的腰身,迫切的想要和他合二为一,感受他的恐惧,感受他的挣扎,感受他黑暗而且痛苦的经历。纵使身体发肤深深感受到来自他给的疼痛,心里却有种能将此时此刻变作永恒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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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彬轻轻放开她的身体,眼神中有种她从未见过的卑微和期待,他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夏泉,即便我是这样的人,你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不要说不,因为你知道,即便是你说不,我还是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就算是用锁的,我也不会放开你。”他微微皱着眉头打断她,那一抹卑微和期待还没坚持三秒钟,立刻恢复成了一贯的高傲和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