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是行,不过这都秋收了,外面一天比一天凉。要种辣椒,最快还得等到开春。再说大家都没经验,育苗都不一定能成。”
“育苗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是空间里的种子,质量绝对过硬。至于时间,爸,咱们不能在大棚里种菜么?”
“大棚?”
王曼拍下脑袋,她忘了这是小时候,不是后世那种温室栽培遍地都是的时代。趁着父亲和面,她拿着纸笔画个塑料大棚的简图。
“就是这样,塑料布本来就聚热。到冬天最冷的时候,再在里面生一个火炉,里面就跟春天一样。”
有昨晚的事,王继周正被苏明梅刺激的,浑身上下充满干劲。要是放在一起,他肯定觉得这想法太天真。
可现在他却在认真思考:“盖大棚就那么点砖墙,用不起的话可以泥胚直接垒。上面的支架钢筋太贵,用竹子也行,剩下的塑料布很便宜,这法子好。”
“是吧,种菜可比种粮食挣钱多了。”
“的确是这样,不过咱们村今年秋天重新分地。这会哪片地是哪家的都不知道,更别提盖蔬菜大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王曼耷拉下头,是她想一步登天。可想要大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不可能次次好运。
“是不是你辣椒不够了?”
王曼点点头:“恩,种出来的卖给空间才能换经验,我想早点升级。”
王继周将面从盆中捞出来,撒一层面粉后放在案板上,边揉边加面:“你每天拿十斤出来,剩余的我用别的辣椒调出来。”
“调?”
“辣椒炒太久,辣味就不那么浓。那天我试了试,把朝天椒和灯笼椒混一块,灯笼椒后放会更辣。这样炒菜不入味,但是做辣椒酱还行。”
峰回路转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王曼也雀跃起来:“那太好了,爸,我来给你切着面块,你去拉面炸油条。”
油锅响起,没多久北屋门和正房门分别敞开。闻着头锅油条的香味,虞楠扎着马尾,穿一身运动服在院子里做蹲起。
而再次通宵加班的虞虹一脸疲惫的回家,顺手捏起一根油条,她毫无形象的坐在马扎上吃起来。王曼想了想,再面中加点糖,拉成个甜甜圈递给父亲。
没多久炸好后,她将盘子放在桌上:“虞阿姨吃这个。”
虞虹撸着袖子夹起来,大口大口吃着点头,中间她还将高跟鞋扔到一边,毫无形象的趿拉上拖鞋。王曼在灶台边上收着油条,边看边目瞪口呆:女神一秒变*-丝。
“曼曼,趁没吃早饭咱们先出去锻炼。”
王曼正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虞楠这话成功的解救了她。换上肥大的运动装,两人跨过门槛跑出去。
“楠姐,虞阿姨最近是不是很累?”
“恩,她正忙着市里的专题,每天睡不够三小时。”
“我就说,她平常不这样。”
“她平常就是这样。”
王曼消化着绕口令般的对话,终于读懂其中的意思。女神虞虹工作上有汉子般的拼劲,最私密的时候也是只抠脚大汉。
“所以是我们租房子,打扰了你们?”
“她在适应新工作环境。”
不是针对他们就好,王曼从曲折的画风中走出来。其实面对高雅如女神的虞虹阿姨,她多少有些压力。如今见了她凌乱的一面,虽然稍稍有些幻灭,但这种接地气的女神更让她觉得亲近和舒服。
“昨天的录像还记得么?”
王曼迅速读档:“恩,记得,但是做不出来。”
“就跟写字一样,一开始握笔写出来的字都散架,写多了就越来越好看。”
点点头,一圈已过,她本能的感觉疲累。看到边上楠姐健美的身姿,她还是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等到两圈跑完,她整个人跟在水里捞出来似得。气喘吁吁的走到大院门口,她就看到张春兰推着煎饼果子摊过来。
见到她对面扬起笑容,打下车撑,凑过来小声问道:“这里真不让卖了?”
她怎么好意思问?王曼觉得堵心,刚想走过去装没听到,却被周春兰拦在大院门口:“曼曼,你们住在这消息灵通,当官的真不让卖了?”
这人公然抢她家买卖,这会又要求她共享信息,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她怎么不直接凑上来,让她看着摊,赚了钱她来收。
“怎么不说话?”怪异的放屁声响起,周春兰捂住肚子:“曼曼,小姨身体有些不舒服。反正你也会做煎饼果子,就先帮我看会摊子。记住,四毛钱一个,你学习那么好,可别给人算错钱。”
她是预言帝么?(⊙o⊙)!
想什么来什么,王曼扬起笑容,指着不远处农行大楼上的钟表:“我不知道公家让不让摆。还有现在已经七点,我得回家收拾收拾,学校七点半就上课。”
“就一会,不会耽误你上学。小姨这真身体不舒服,就这样。”
“我真得去上课。”
“上课耽误点怕啥,乖乖在这看摊哈。”
强拉着她站在煎饼果子摊边上,周春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对面厂区公厕。王曼低头一看,绿豆面盆里飘着一只死苍蝇。轻轻抬起盆,面上看着干净的铁盆底下,果然是几乎一指厚的油泥。黑色反光的油泥印在新做的餐车上,黑印子格外怵目惊心。
她知道周春兰不爱干净,却没想到她邋遢到这份上。衣裳脏点,顶多穿身上不好看。可吃得东西脏了,吞进肚子指不定得挂急诊号。
“你打算怎么办?”
虞楠如此问道,王曼耸耸肩:“我从没答应她什么,咱们回家吃饭,上学去。”
苍蝇之事由她说出来不仁义,即便赢了,也显得名声不好。日久见人心,总会有人发现周春兰的黑暗料理。
“走吧,再不回耽误吃早饭。”
撂下孤零零的煎饼果子摊,王曼毫无心理压力。她可以忍让,但要分人。同是泼辣的村妇,对二婶忍让换来两家和睦互利互惠;对周春兰这种人,一时忍让她不会有丝毫感激,反而会蹬鼻子上脸。
**
赵永强这一天过得很不顺遂,被领导叫去谈话,被同事戳脊梁骨,还被媳妇商量着去给章家赔礼道歉。
打从娘胎落地起他就没这么窝囊过,昨晚他一宿没睡,等天亮他就爬起来做饭。煮着挂面,他越想心里越不舒坦。
“领导不能惹,同事得团结,章家是亲戚,这三帮子我都得好好处着。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王家那俩人。”
愤怒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赵永强抄着菜刀,满脸凶神恶煞。
“大清早的,你菜刀剁得哐哐响,哭丧起脸是想杀人啊!”
阴暗处的赵永强点点头,挥动菜刀,侧脸无形中露出一股杀气。刘晓花紧了紧睡衣,还是止不住打冷颤。她知道赵永强脾气不好,昨天听过那些闲话,难道他有了什么反人类的念头?
“永强,有话好好说。”
赵永强提着菜刀出来,哐当一声扔在桌子上:“没想到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刘晓花被吓着了,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那俩村里来的,跟个瘦猴子似得,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的确不是啥好东西,要是他们再在县城里晃悠,煎饼果子摊前人来人往,见天在人面前晃悠着,那别人会怎么说我,怎么说你,怎么说大伟?”
“是啊。”
刘晓花喃喃自语,人要脸树要皮,没了脸皮她怎么做人。默默的将菜刀握在手心,警报解除,她发现自己也想去剁咸菜了。
想到就去做,钻到厨房,她捞出一截咸菜,嘭嘭嘭的声音再次响起,吵醒了熟睡的赵大伟,也再次撩拨起赵永强的情绪。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不能再让他们安生的呆下去。”
赵永强摸出一支烟,又揣上两盒没有开封的烟,默默出了家门。
麻纺厂家属院在县城另外一侧,因为建厂时没选到好地方,家属院自然也偏僻。赵永强刚出门,就见几个剃光头的半大孩子,捡着地上的半截砖头,比谁扔得远。偶尔扔到别家花坛,他们就哈哈大笑。
“吴宇,过来,叔跟你商量个事。”
“你谁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赵永强摇摇头,山不来就他,他就走过去,递出一盒烟:“我看你们挺有本事的,这会交给你们一个更有本事的事。”
小混混吴宇拆开塑料封,自己点燃一根烟叼着,又分给同伴两根。一口烟雾吐在赵永强脸上,他满面朕准你启奏的口气:“说吧?”
赵永强尽量简短的说完,最后义愤填膺:“都是这帮村里人,抢了咱们县城人的饭碗,你说
他们可恨不可恨?”
吴宇踩灭烟:“想让我砸摊子就直说,磨磨唧唧算啥。老子就是不想上班,关村里人屁事。”
“那你去砸了吧,就在实验小学门口,一卖煎饼果子的。”
“一条烟。”
“五包,不能再多了。”
“不给拉到,有本事自己砸去啊?!”
“好,就一条哈德门。快点去,完了回来我给你们。”
吴宇等三人先收了两包烟做定金,提上两根三角钢往实验小学门口走去。等到时刚过七点,他们就听到一个小喇叭在吆喝煎饼果子。餐车前没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哥几个,上。”
一棍子敲下去,餐车玻璃碎裂,绿豆面上趴着的苍蝇齐齐出现在三人面前。顿时几个混混找到了理由,大声嚷嚷着:“买个煎饼果子还附送俩苍蝇,这家东西能不能吃?简直欺人太甚!”
又是一棍子下去,铁盆翻到,盆地黑亮的油泥露出来。吴宇目瞪口呆,他只是随便说说,怎么这摊子如此给力。
老天都让他收下这条烟,这下他砸得更起劲。十七八的小伙子正是力气大的时候,三人合力几棍子下去,餐车被砸个稀巴烂。
楞的怕横的,手持三角杠,来往之人无人敢惹吴宇。王继周收拾完东西,借着虞家自行车出摊,远远的就看到一小撮地痞流氓在砸餐车。
刚想张口,话到半路他咽下去。推着车子,他默默停到视线死角。他再也不想当软柿子,周春兰蹬鼻子上脸,自家餐车都不看好,这会出了事谁都怨不着。
眼见砸差不多,他终于满脸正气的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王继周初步黑化,善良仍在,只是他懂得何时该去善良,而何时该狠心。他会如天下所有巍峨的父亲一般,成为子女遮风挡雨的大树。
第38章 -15
王继周将餐车停在原地,正正衣冠,跨出大院正门。挺直腰板,他想象着自己是无产阶级革命斗士,满脸浩然正气。
“你们在干嘛?怎么能随便砸人东西?”
见终于有人吆喝,吴宇抬头看去,院里急匆匆的走出个人,板着脸几乎是止不住愤怒。对着赵永强给的信号:一米八高、身材瘦削皮肤黑,煎饼果子摊他远远来过几次,这就是摊主。
“哥几个,风紧,扯呼。”
拎起三角杠,吴宇带着俩小弟撒腿就往旁边胡同钻去。十七八的少年,身子骨滑得跟只泥鳅似得,莫说王继周压根就不想追,即便是他使出吃奶的劲也追不上。
“小兔崽子,都给我停下!”
叉着腰他站在胡同口,虽然满脸平静,但声音中却是十足的愤怒。对面工厂八点上班,这会三岔路口也开始陆陆续续上人,见到玻璃跟木头块混在一起的餐车,有几个人围上来。
“老王,你餐车被人砸了?”
“谁干的?”
有几个卖烧饼的妇女来得也挺早,将现场看得一清二楚。都站在这,他们倒是想拦,但是那几个小混混手里的三角杠可不是塑料的,万一砸个头破血流,他们家日子也就别过了。
“是实验中学复课班的那几个孩子。”
王继周搬来的时间短,不了解县城行情。不过他却被钱华科普过,何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几个孩子就是邹县地头蛇,而他别说是龙,在偌大的县城连条虫都算不上。
当即他万分痛心:“这是我三弟妹家姊妹的餐车,她让曼曼留在这里看着收钱摊煎饼。也怪曼曼,她太顾着上学了。眼看要迟到,跑回家让我来守着摊子,我紧赶慢赶过来,没想到就这一会,这边就出了事。”
说完他双手抱着头,一双眼睛挤起来,痛苦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孩子喜欢上学是好事。”
“对啊,老王你人就是太老实。她抢你买卖,你还这么护着。”
王继周站在玻璃碴子边上:“怎么都是亲戚,风吹日晒的做个买卖不容易,我住得近,也该顾念一二。”
若他蛮横得指责周春兰抢买卖,那肯定会被一大帮子圣母病口诛笔伐,言语间俱是“都是亲戚,亏点又如何,做人得豁达些”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如今他自己圣母病发作,不仅不怨恨抢买卖的亲戚,还百般关心和照顾,别人还能说啥?只能劝他不要太自责,而且心里再次刷新王继周老好人的事实。
“这事横竖都怪不得你,谁知道站街上都能招人打。”
旁边卖烧饼的婶子快言快语:“刚那几个人,似乎是说买的煎饼果子带着苍蝇。昨个刚买的,今天一开摊他们就找上门来。”
王继周再次被洗白,天山雪莲都没他光辉圣洁。
周春兰捏着手指进了厂里的厕所,离大院最近的轴承厂效益很好,厕所都是一间间冲水的。关上门,她打量着眼前干净的瓷砖墙壁。
“城里人就是会享受,厕所都搞得比农村那厨房干净。”
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好奇的左摸摸又看看,甚至连放手指的垃圾桶都看好几遍。毒素排出后,她看着前面一排整齐的厂房,前面花坛中,月季花和菊花开得正艳。一阵风吹过来,感觉满鼻子满嘴都是香的。
“在这上班不得舒坦死,一路带着餐车骑过来简直累死,我先歇会。”
至于摊子,有王曼在那边看着,反正她啥都会,能出什么事。即便王曼要上学,不还有王继周。他们住在城里这般舒坦,帮她干会活,让她歇歇又咋样。
“都是亲戚,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坐在花坛边上,周春兰想象着自己是轴承厂里一个正式工人。每□□九晚五的上班,累了救出来歇会,站在花坛边赏赏花。回村像春娟姐般受人尊敬,月底有丰厚的工资发放…她想得入了迷,一下就过去了二十分钟。
站起来她慢悠悠的朝门口走去,刚过去就看到餐车边上围着不少人。
“买卖真好,我慢点走,就能少做俩煎饼果子。”
更是放慢速度,她如个神经病般的开始走起了“S”形。到离着十米远,听到人群散发的声音,她才觉得不对。
两步跑过去,她先见自己最新买的塑料小喇叭躺在地上,头与身子已经分离,一截电池滚在一边。分开人群冲进去,她就看到一地的狼藉,餐车全成了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王奶奶领着小孙子站在前面:“你卖的东西不干净,被人家找来了。没找着摊主,人家就给你砸了车子。”
王奶奶最爱干净,看到铁盆底那黑而亮的油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领着小孙子走到外面,她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卖吃得怎么能这么窝囊,吃不干净,指不定人能出什么事。看你那盆子,应该经年累月的没刷吧?你不为我们想,也得为你自家想,孩子吃不好长不高也长不聪明。”
最后四个字戳中了周春兰的心窝子,她儿子7岁了,数数还数不到十。这已经不是不聪明,而是智力有问题。
为这事昨天她回去后,还亲自问了春娟姐,最后两人嘲讽全开,吵起来不欢而散。如今这当口,又有人在她伤口上撒盐,她顿时化身喷火龙。
“这么大年纪的人,都怎么说话呢?”
王奶奶被她骇到了,不过她可是连日本鬼子进村都经历过的老党员。一时惊吓,不代表她不能回神。
“我可是一片好心,你在咱们大院门口卖吃得,来来往往不都是这些邻居。东西不干净,万一咱们吃出事来,那不是大麻烦?”
一帮没事带孙辈的老头老太太纷纷点头,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上前:“咳,这边老得老小的小,身子骨可都不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出来卖小吃,就得注意点。”
讨伐之声不绝于耳,周春兰眉头皱起,最终将矛头指向中间的王继周。
“继周哥,我不是让曼曼帮忙看着摊子,怎么出了事她都不叫我一声?”
她声音足够高,背着书包走出来的王曼刚好听到。冲到人群中,看着碎成木头和玻璃渣的餐车,她有些惊讶。
哪位天使大姐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这会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可得防着周春兰倒打一耙。
“小姨,我跟你说过我上学赶时间。”
“可你这不没耽误。”周春兰眼红了:“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硬,这么点忙都不帮。你要是在这看着,餐车能出事?”
王曼满脸惊惧:“餐车不出事,那出事的就是我。”
“他们还能打人不成?我就不信他们有这么大胆子!你们父女俩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还说啥住得离这近帮衬着点,我看砸餐车的人指不定就是你们找来的。”
这回没等王曼说话,一直苦恼的王继周站出来,好声好气的劝道:“我们是想帮衬,可也得腾出手。曼曼身体一直不好,你让她不吃饭去上学还得了,这不她都回家叫我了。咱们大人怎么说话都没事,别扯到孩子。”
在周春兰过来前,王继周已经将大院里老头老太太的印象值刷到满分。而王曼虽然长得不算可爱,但她有礼貌学习好,本来印象分就刷很高。
这会众人纷纷点头,王奶奶更是站出来仗义执言:“道理就是这样,虽然是亲戚,但人家不能自己都不顾,来管你这事。再说你看你干什么事,明知道是亲戚,还想着法抢人家买卖。继周这孩子脾气好,要我直接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去,有这么损的亲戚么?”
“是啊。”
点头应答之声不绝于耳,大院中的多数人三观很正常。你先不仁,人家老王还有义,你这再蹬鼻子上脸,活佛也被气出窍。
“可你们就是没看好。”
王继周无奈的摊手:“说实话,这事还真让我一阵后怕。曼曼这孩子心眼实在,要她站在这,肯定得想方设法拦那几个人。她这细胳膊细腿,三角杠真穿过去,出个什么意外,那真是…”
王曼上前拦住父亲红的眼眶,前面那些是在装,可他现在的反应却是真的。其实她看着这一地碎玻璃也后怕,小混混发起横来可不顾法律道德。
“其实今天这事我也有错,我要不回去拿书包,兴许也就不会有事。但现在事已至此,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砸车的人,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王曼的话再一次刷新了大院众人的好感值,看人家多懂事。这孩子不仅懂事还聪明,明明怕得发抖,还是能想出主意。
“曼曼,七点二十五了。”
王曼紧箍书包带子:“爸,来不及了,我得先去上课。”
至于找人赔偿,小混混之所以是小混混,就是因为他们不讲跟正常人一样的道理。虽然具体办法她不知道,但她有预感,能让县城里人提起来都无奈的混混,不占便宜就不错了,哪能吃亏。
所以,她衷心的祝福周春兰好运。
王曼和虞楠飞奔着,好在学校离大院不远。没过三分钟,两人已经到了学校门口。赶在打铃前进了教室,早自习二十分钟是晨读,老师没来她也可以歇口气。
而在大院门口,周春兰终于知道了三人的名字。听到他们住麻纺厂边上大院,王继周心里一咯噔,这事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垂下眼,心中虽有愧疚,更多的则是一股从未体会过的爽快。
娘和三弟妹千方百计的想捣毁他买卖,俩人一唱一和,对他比对仇人还狠。还有周春兰,村里那么多小吃,她是擀杂面不行?还是卖豆腐脑不行?非得来开煎饼果子摊。
这不,遭报应了?
“这可咋办,这摊可是今年秋收,买了大米才做的。”
王继周沉默不语,周春兰摇摇他:“你倒是说话,这事怎么也跟你有关吧?”
人群已经散去,王继周脸上笑容也跟着散去。抽支烟,烟雾后面是一张木然的脸:“与我何干?”
“你怎么能不认账?”
“认什么帐?是我让你开的煎饼果子摊?”
“不是。”
“昨天城管都在赶人,是我让你今天来摆摊的?”
“不是。”
“那最后是我砸你的摊?”
周春兰继续摇头,王继周弯腰捡起一根木棍:“我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但不代表让你蹬鼻子上脸。你抢我买卖已经够不要脸,现在出了事还在这胡乱咬更不要脸。我不是你爹娘,可不会一次次让着你。”
一番话惊住了周春兰,怎么…怎么会这样?
“天杀的,欺负人啊。”
王继周轻轻挥动木棍,敲着树干:“你尽管去说,看谁会相信你?刚才大家看得清楚,我一直在帮你整理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