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和两个儿子也会胼手胝足而眠,父子天伦好不快活。可不知从何时起,老四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冷着张脸跟个倔驴似得。小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谁把他变成了这幅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直苛责他的乌雅氏,还是后边推波助澜的他。
不用拘束着,今日咱们之间,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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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队伍外围,十四阿哥捡起一块石子,朝河里抛去。
四哥说得对,他该放下乌雅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这死了,他也可以了却一桩心病。
打马往后跑去,路过一架马车。风吹过来,窗户帘子飞起。本来他也没注意,可他正好看到,一只小手趁人不注意,飞快的往热j□j里抛一颗什么东西。
弘历,我来教你认字。
奶声奶气的声音,是父皇前几年新得的十八阿哥。
十八叔。
虽然分不清这声音,但他听对话也知道,是太子那个受宠的儿子,曾经伤了四哥龙凤胎的弘历。他有点想不通,这么个什么事都不懂得小阿哥,怎么会得皇阿玛重视。
再想看下去,帘子已经盖了下来。这边人多,他也不便久留。不过他心中还是留下个疑惑,弘历投药丸子做什么。是当糖丸,小孩子闹着玩,还是其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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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帐内,康熙一个人说着,四爷偶尔应和两声。
朕不忍心做严父,只能让这些妃子们做严母。看到乌雅氏这样对你,虽然觉得有点过,但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也就由着她去了。
皇阿玛想的对。
后来有了十四,她对十四非常宠。私下朕也曾问过她,她说是想把对老六的那份心,弥补在老十四身上。
十四弟的确讨人喜欢。

皇阿玛所言极是。
康熙说的口干舌燥,见丝毫不为所动的儿子,越来越摸不准他的心思。喝口茶,他觉得铺垫够了,缓缓说道:可是前几日,朕偶然得知一桩陈年旧事。
重头戏来了,四爷捏紧拳头,身形颤抖了下。
似乎下定了决心般,他跪下去,膝盖正好触到康熙脚尖。
皇阿玛,儿子有事欺瞒,请皇阿玛恕罪。
哦,何时?
四爷咬咬牙,他了解皇阿玛的脾气,跟他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抢先一步说出来,更能让他觉得愧疚。
四十一年时,儿子福晋进宫探望乌雅氏,曾在她那听到一件极为荒唐之事。儿子心下大惊,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皇阿玛。
康熙回忆起那宫女说的,儿子没撒谎。
继续说。
儿子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事实在过于让人难以置信。乌雅氏似乎糊涂了,对着儿子福晋说道。
康熙顿了顿,望着手上青筋暴起的儿子,心中那份怜悯之心更重。这孩子,这些年一直被所有人逼着。没有母族撑腰,还有一大堆人扯他后腿。想想,他可真是不容易。
还是别难为他了,康熙蹲下,与他视线平视:说你不是她亲生儿子,是他用一个夭折的女婴换的?
是。
四爷音色拿捏得恰到好处,露出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哭腔,还是气急了太过于激动。
如果朕告诉你,此事是真的?
皇阿玛,儿子也觉得这事是真的。因为只有从皇额娘身上,儿子才体会过无私的母爱。那种温暖的感觉,是永和宫里那位从来没有给过的。
康熙真没想到,他儿子会这般坦白。到嘴的事实证据吞下去,只化作一句叹息:这些年,苦了你,起来坐下吧。
儿子生来就有皇阿玛,并不觉得多辛苦。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好在两年过去,已经基本平静下来,只是偶尔提起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
四爷做好,逼出眼泪染红眼眶:可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说出来,皇玛姆和皇阿玛作何感想。还有十四弟,他会如何自处。儿子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藏在心里。皇额娘养了儿子那么多年,不管怎么样,他在儿子心中,都是最尊敬最亲的额娘。
这番话说得非常有技巧,先是站在所有人的角度上考虑,让康熙明白他的孝心。最后搬出压轴的孝懿仁皇后,更是引起康熙关于那段回忆的思索。
虽然弄惯了权术,可站在康熙的角度,他不会觉得嫡子身份是个巨大的包袱。在他看来,老四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那肯定就像他所说的那般,是为了不让他这个糊涂的皇阿玛难堪。
多么孝顺的儿子,康熙被彻底感动,心中的愧疚更深。
其实儿子也不是全无私心,这些年为了保护福晋和孩子不受委屈,儿子在宫中安插了些人手。皇阿玛圣明,定是早已发现,儿子和盘托出,只求皇阿玛不要动怒。
四爷低下头,一副悔过的模样。全都说出来,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而康熙想的却不一样,这儿子在宫里长大的,怎会不知这其中势力盘根错节,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人手。在他看来,老四说出来,是真心濡慕他这个皇阿玛,在主动给他找台阶下。
朕知道,此事下不为例。
顺着梯子下来,康熙却完全记住了这儿子的好。
四爷听他轻松地口气,也知道此事完全在自己的算计中。在这场对话中,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两人对嫡子身份认知上的差距。是靶子还是尊荣,站在不同角度,会有不同的思考。
显然,他这个做皇帝和皇子经验都丰富的人,技高一筹,赢了。
儿子谢皇阿玛。
康熙看着明显松一口气的儿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么点事,就吓到了,他开始反思这些年对老四是不是太严厉。
你想改玉碟吗,朕可以把你改在孝懿仁皇后名下。
想,怎么不想,他做梦都不想再跟乌雅氏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他更明白,皇阿玛如果有这个意思,早在京城时就会提,而不是放在现在。虽然如今趁着他愧疚,此事有可能成功,但他却不想过早的成为靶子。
这份愧疚之心,要用在最合适的地方。前世他凭借庶子的身份也能登基,这辈子也不急需这身份。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阿玛三思。
康熙整个人跟刚泡过温泉似得,自从知道被乌雅氏戏弄后,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像现在这样舒服了。老四真是个孝顺儿子,他的第一大孝子。
朕回去,封你为亲王。
万万不可,皇阿玛,大哥战功赫赫,三哥满腹经纶。允文允武,儿子都不能与几位哥哥相提并论。且儿子出身摆在那,无功定不能贸然接受高位。
有自知之明,面对权势地位丝毫不为所动。康熙心里,再给他的老四加上一条:君子谦谦如玉。
真是个让他骄傲的儿子,康熙头一回有了四爷看弘晖时的感觉。
骄傲,骄傲,还是骄傲。
不过他是情绪内敛的帝王,两次被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踢了坐着的老四一脚:左不行右不行,你倒还真是挑剔。
四爷生受着,趁机跪下来:儿子只希望皇阿玛,不要被此事所困扰。您是千古一帝,一身系天下安慰,不能为了儿子这点事,而被打扰。
边说着他后背起了一身冷汗,这种歌功颂德的佞臣之言,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康熙向来爱听好话,被儿子说的全身舒爽,他收回脚朗声说道:回京后,朕封弘晖为世子。
再一再二不再三,四爷见火候差不多了,也赶紧跪谢,答应下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巡行队伍一路北上,转眼又是三天,銮驾在永安拜昂阿驻跸。
“主子,奴才听说十八阿哥突然发热,如今已是不省人事。”
四爷本来踏出去的脚步顿住,脸色晦暗不明。十八弟病倒不省人事,怎么如此熟悉。前世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脑海,这时机也太过于巧。
“爷,妾身给您炖了补汤,趁热喝吧。”
耿氏娉娉婷婷的走进来,嫩的能掐出水的脸上,特意涂上艳红的口脂,更是显得她整个人艳若桃李。浅色的衣裳,温婉的笑容,乍看起来竟与笑怡有几分相似。
“放这,没事你不要随意走动。”
打发走耿氏,四爷在帐子内来回走:“苏培盛,叫大阿哥和二阿哥来。看好府中人,特殊时期,有异动者直接绑了。”
“嗻。”
苏培盛退下,弘晖和弘晨走进来,见晚膳时心情不错的阿玛如今却是沉着脸,他们理智的没多说话。
“你们十八叔,病倒了。”
两个孩子消息不如四爷灵通,听到后皆是一惊:“怎么会这样,下午儿子还在于十八叔一起下棋。”
弘晖同样难以置信,因为有前世记忆,他对这个同他一样倒霉早逝的小叔叔格外友好。十八叔也是个温和性子,丝毫不端长辈架子,几人关系非常亲。
一路上他们常厮混在一起,下午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现在就病倒了。
“阿玛,儿子得让人看好自己帐子。”
弘晖第一个反应过来,宫中没那么多偶然。万一出什么事,就是他和弘晨嫌疑最大。
“我已经吩咐过了。”
父子三人围在一起,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此时越慌,越有做贼心虚之嫌。议定后,弘晖和弘晨刚准备回去歇息,就见一队八旗侍卫走来。
“皇上有旨,召两位皇孙前往御前伴驾。”
四爷挡在前面,看着领头之人。此人是新任步军统领托合齐手下,自己压根指挥不动。不过,他还是可以问问的。
冷气脸释放压力,他低声说道:“你可所谓何事?”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具体原因,并不知晓。不过,其余皇孙也均被召唤。”
看来是真不知道,四爷想了想,前几天他刚表明过自己心迹,皇阿玛如今应该正对他满意。这时候有点什么事,皇阿玛也不会太过怪罪。
父代母责,他公式化的嘱咐几句:“弘晖照顾好你弟弟,好好孝顺皇玛法。”
“儿子遵命。”
这一夜驻地灯火通明,所有太医彻夜未眠。黎明时分,十八阿哥依旧未能醒来。白胡子老李太医和青须小李太医面色凝重,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法给等待答案的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情况怕是不容乐观。”老李太医忧心忡忡。
“依奴才所见,十八阿哥此病有点时疫征兆。但细看起来,又与平日的时疫不甚相同。依奴才愚见,倒有点像京中传教士口中的黑死病。”
康熙对西学很感兴趣,大致也听过这种病。满人向来视天花为死神,但在飘摇过海的传教士口中,黑死病是比天花还要恐怖的病症。每次一旦爆发,毕竟快速传播,成为整个欧罗巴的噩梦。
“队伍停止前进,伺候十八阿哥的所有人都严格看管。剩余事,交给太医署。”
“嗻。”
一大波太医应下,康熙离去的脚步却格外凝重。黑死病,从未在大清出现过的病症,怎么会被小十八染上。
这下他倒是可以确定,谋害小十八的,并不是太子影射的老四。只是弄不明白原因,还真是让他彻夜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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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依旧风平浪静,一大早笑怡换了身朴素的衣裳。今日是乌雅氏出头七的日子,她和十四弟妹约好,却京郊寺庙为其做场法事。
“昕儿真的不想跟去玩?”
带着两个女儿,笑怡逗弄着儿子。
堆积如山的账册后,巴出两只带坑的小手,弘昕小脑袋弹出来,眼角耷拉着一脸郁闷的模样。
“儿子想…”
瑾儿眼睛一眯:“咳。”
苦瓜脸立刻阳光灿烂,不自觉带着点谄媚:“儿子想替额娘分忧,处理这些账册。额娘和姐姐们安心去,儿子在府里等着你们回来。”
笑怡抱抱小女儿,似乎她总是以压榨这个弟弟为乐。可不论是耍嘴皮子、斗心眼或者贴身肉搏,周岁的昕儿都不是瑾儿的对手。所以结果,只能是他被肆意压榨。
“恩,额娘让厨房炖了锅杏仁汤。等会好了,昕儿可以喝。”
“额娘最好了。”
圆溜溜的眼中充满希冀,这儿子对甜食情有独钟。平日被瑾儿管得严,笑怡偶尔投喂下,就能让他无限满足。
娘仨走出府门,与宫中出来的十四福晋汇合。
见她后面跟着的那架马车,满满的一车箱笼,笑怡有些惊讶:“怎么带了这么些东西?”
“昨日请安时,皇玛姆和各位娘娘给的。”
原来如此,不过是惯常的面子事罢了。笑怡没太放在心上,而是关心起她凸起的肚子;“这一遭可真是辛苦你,今日你不用太过操劳,凡事有四嫂在。”
说完她叮嘱十四福晋的贴身丫鬟:“看好你们主子,她身子重,要格外小心。”
丫鬟点头称是,十四福晋打趣起自己:“我这倒真成了瓷做的,磕不得碰不得。罢了,跟在四嫂身边,我也躲个懒。瑶儿、瑾儿,来看十四婶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一路虽然不至于欢声笑语,但气氛并不沉闷,马车内的四位主子,都很有意识的没提乌雅氏,仿佛今天出门只是去庙里上香,而不是为她做法。
“这天气真不错,倒寺里祈福也不错。”
笑怡很了解这些妯娌,十四弟妹是个周全人,两辈子她对乌雅氏的感情都不深。尤其是今生,都不是正经婆媳,怕是她见了乌雅氏,也认不出来。
虽然这样想,但她却没料到,自己的预感这么快就成真。
马车到达京郊寺庙,这里香火鼎盛。作为有名望的寺庙,它并不会因为两人的到来就关门谢客。
好在六月正是农忙之时,白日来的人并不算多。笑怡下车,不经意间扫到庙门口大树下的那个乞丐。之所以注意她,是因为在一众麻布衣的人中,她那脏的几乎分不清颜色的袖口,那团精致苏绣花纹。
平常乞丐怎会穿的起这种衣服,再一扫那眉眼,对面的乞丐仿佛认出了她,仇恨的目光似乎将她生吞活剥。
乌雅氏!
一定是她,没错了。
她就知道康熙不可能这么好脾气,一杯毒酒让这个戏弄他二十年的女人轻易死去。
原来他用了这种办法,乌雅氏向来心比天高,如今手脚俱残口不能言,在这香火鼎盛的寺庙周围,又饿不死。加上前些年宜妃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药,她怕是身心没有一刻不经历着折磨。
“鼓瑟,给我一枚铜钱。”
接过那枚簇新的铜钱,她两步走到柳树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乌雅氏:“这乞丐怪可怜的,拿去买个馒头吃。”
说完,她随手扔下去。铜钱碰到残破的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笑怡心情又好了不少。轻松地走回去,刚准备进寺庙,却听瑾儿说:“额娘,我也要乐善好施,姐姐你说是吧。”
“这是好事,鼓瑟姑姑,再给我们两枚铜钱吧。”
笑怡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人美心善的大女儿,也变得蔫坏蔫坏。这样也好,省得太善良了被人欺负。
小手牵小肉手,两个孩子走过去。瑾儿气场全开,以三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乌雅氏,这是我赏你的。”
别人听不到,笑怡被仙丹改造过的身体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到乌雅氏止不住发抖的身子,愤怒的眼神,更加觉得自家女儿贴心。
十四福晋有感而发:“这乞丐还真是知恩图报,几枚铜钱就感动的浑身发抖。”
笑怡听到这话,险些喷出来。果然离这么近,她也认不出乌雅氏。
“是啊,不过咱们能帮的也就这些。如实再给多了,怕是会被别的乞丐抢走,以她的身子,怕是守不住。”
“还是四嫂想得周全,你也替我去给一枚。”
于是在娘仨的注目下,十四福晋身边的人,以同样的攻略,再次刷了遍乌雅氏。
笑怡娘仨还好,毕竟是她的仇人。可十四福晋不一样,那是乌雅氏的心尖子,十四阿哥所娶的媳妇,是乌雅氏正儿八经的儿媳妇。见到怀孕的儿媳妇,她心中还是高兴的。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满腔喜悦全都化成了愤怒,偏偏她嗓子被毒哑了,没法发出任何声音。盛怒之下,她眼泪被逼了出来。
“看她都感动的哭了。”
十四福晋很稀奇,点头附和着笑怡的话,当即表示:“明日我派个人来,每日给她送几枚铜钱。”
人才!笑怡从没像此刻这样,发现这弟妹的闪光点:“如此善心,也算为你肚子里的小阿哥积福。时辰不早,咱们也该进去了,乌雅氏的法事可不能耽误。”
两人在前,瑶儿和瑾儿随后,被一众奴仆簇拥进去。临进寺门前,笑怡回头看了眼乌雅氏:前世种种,如今也算系数奉还。做完法事,她也可以彻底放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什么?”
笑怡足足呆愣了两秒,直到不远处骤然升高的念经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是在给乌雅氏做法,这里不是雍郡王府,她的一举一动不能太随便。
“四嫂,怎么了?”
十四福晋一直观赏着寺内的各式佛像,此刻转了一圈的她正好回到原地。
“没多大事,跟随皇阿玛巡行的十八弟偶感风寒,如今队伍暂驻永安拜昂阿。”
不是十四阿哥就好,十四福晋丝毫没乱方寸,做出正常的关心幼弟嫂嫂状。笑怡又同她随意说了些,冗长的法事终于进入了尾声。
“姐姐,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后面不起眼的地方,瑾儿拉着瑶儿,以不容拒绝的声音说道。
“该做什么?”
“巡幸队伍鞭长莫及,但四九城才是他们的老家。紫禁城里,可是有不少人。”
瑾儿胸有成竹,她虽然并不太渴望皇位,但毕竟是做过女皇的人,她无法容忍自己一辈子对人卑躬屈膝。既然他的阿玛和大哥有这个愿望,那她必须得帮忙达成,她要做最为尊贵的公主,永远掌握主动权。
活蹦乱跳的,与他们府交好的十八阿哥,在出了阿玛马车后病了。真是个巧合,敢动她罩着的人,真是自不量力。
**
瑾儿回府就开始忙活起来,虽然她人小,但有笑怡在,命令还是能很快的执行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
望着跨越性过大的计划,笑怡有点懵。她得再想想,这一步有何用意。
“郭罗玛法那边得来消息,京城最近有些将领正在调动。我们可以借此,做些文章。”
“你是说…”
“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瑾儿圆圆的肉脸上,有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一瞬间笑怡甚至感觉,她还是千年前那个睥睨天下的女皇。坐在她的龙椅上,手握虎符,运筹着一切。
“至于这一条,额娘可能更喜欢听。太子妃跟去巡行塞外,毓庆宫里可能很好活动。”
说到毓庆宫,笑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弘历,然后是弘历被后的钮钴禄氏。太子带走了太子妃和两名侍妾,却没有钮钴禄氏。
“可是这太危险了。”
“我会掌握好分寸。”
虽然依旧是云山雾绕,但笑怡却是没再反对。这种关键时候,她更相信女儿的判断。
**
第二天一早,正是请安的日子。在瑾儿确定的眼神中,笑怡登上了前往宫内的马车。
走在前往慈宁宫的宫道上,当她看到迎面而来的铁塔般身影时,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
“给四福晋请安。”
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琪琪格的规矩依旧不甚标准。因为神性关系,本来优雅的宫廷礼节,被她做出来有几分笨拙。不过这并不让人讨厌,加上她平日的性格,只会让人觉得她表里如一。
“起吧,琪琪格今日怎么进宫。”
“我来看看太后,这是四福晋家的格格么,长得真好看。”
琪琪格夸人的方式向来直白,边说着,她往这边走,似乎想抱起来逗弄两下。
瑾儿端着小脸,上位者独特的不怒自威,终于让琪琪格停下了脚步。琪琪格默默擦把汗,一瞬间她怎么似乎见到了额娘,太可怕了。
铁塔公主VS大唐女皇,只一招便被KO。
笑怡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当年的康熙都没能阻挡疯狂地琪琪格,果然还是她女儿厉害。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真诚:“多谢夸奖,既然遇上,那便一道走吧。”
请安日慈宁宫内热闹非凡,有琪琪格在,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正当大家热情叙话时,琪琪格一句话引起了大家注意:“太后,我好久没见钮钴禄格格了。上次她贡献了那法子,真是给咱们增添了不少乐趣。”
康熙不在宫里,太后玩心也起来。一屋子都是女眷和孩子,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传她过来。”
笑怡坐在前面,清楚的看到贵妃突变的脸色。难道瑾儿动作这么快,她已经知道了?
看向身边的女儿,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把握。不过笑怡还是有几分确定,只因为她了解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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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钴禄氏姗姗来迟,红着一双眼睛。
琪琪格再次发挥了她的专长,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说,你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咦,看你眼睛这么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咱们是朋友,你告诉我下。”
重头戏来了,笑怡捏紧帕子。今日之所以算计琪琪格来,正是因为钮钴禄氏身份太低。除了她这种极得太后喜爱,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外,没人能把太子的侍妾光明正大的弄到慈宁宫。
看看钮钴禄氏泛红的眼眶和压抑不住的情绪,她安排的人应该已经下了药。这种药跟她当年让乌雅氏吐真言的一样,用量少些,可以让人控制不住,说出心中的**。
“四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