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当年**中队友的墓碑,年近七旬的李老爷子老泪纵横。前世被癌症折磨时,也从未曾流下一滴泪的爸爸,更是趴在坟前痛苦流涕。就连平素爱财的姑姑,也抱着墓碑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造化弄人,本应是共和国英烈、享受**胜利成果的爷爷,却在那三间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土胚房里,度过了那么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还要被人拉出去“批|斗”的晚年。如今当年那些人**的人,都已入土或者到了风烛残年。那是一个时代,现在再追究孰是孰非,显然已经不再现实。
若梅跪在坟前,双手合十。她由衷的祝愿这个两世未曾谋面的爷爷,下辈子可以投身在一个和平年代。虽然可能会有升学、买房、就业等种种压力,但一切都比枪林弹雨、朝不保夕要来的要好。
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情况大不如前,情绪不宜太多激动,跟着来的钟然很快劝住了他。哭了一场,许是情绪的到了宣泄,若梅明显感觉李爷爷和爸爸他们身上轻松了不少。
将抚恤金全都交给了姑姑后,一家人就要启程回京城。爷爷的案子被平反,也标致着此次军区夏令营最大的身份问题彻底解决了。
刚走出这片坟地,就看到林建国骑着自行车走了过来。比起四年前,他明显瘦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刚走近了,鼻子尖的若梅就闻到了一股劣质酒的味道。
“二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若梅和海峰叫了句大伯,就站在后面不做声了。林建军扶了下额头,有些无奈,“大哥,弟弟曾经上门说过。”
“什么时候?”
林建国口齿有些含混不清,老婆孩子接连入狱,这几年他们的面粉厂又一直不太赚钱,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罢了,哪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大老远又走过来两个人,正是村长赵学泉。与他并排着一起的人,海峰或许还有些陌生,但若梅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一身西装分头,不同于庄稼汉的质朴气质,分明就是赵学忠无疑。看他这身打扮,应该刚从县里办事回来。
两人走上前,先朝着李老爷子拱拱手,“您竟然亲自来了,咱们村里真是蓬荜生辉。”
李老爷子点了点龙头拐杖,“白丁老头子一个,哪能劳烦你们这么称呼。这个是建国吧,你这是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赵学泉递上来一杯水,一瓶水下灌下肚,林建国总算清醒了点儿。擦擦眼睛看清来人,他上前一步跪下,抱着李老爷子大腿,
“李叔,你来看我爹了。自从回了乡下,这些年我就再也没见着您,我真的好想您老人家啊。”
老爷子亲自把他扶起来,“都多大人了,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许是李老爷子温和的态度给了他勇气,林建国眼眶有些红着说:“李叔啊,你不管建国了么?海涛可是爹的长孙,就那么进了监狱。如果爹还活着,肯定不会看着他这样的。”
若梅一家脸色变了,赵学泉连忙给林建国使眼色。李老爷子又不是傻得,况且林家老二还跟他关系那么近,孰是孰非岂是他随便几句话可以颠倒的。
扶着他,赵学泉赔起笑脸,“建国他喝多了,让您笑话了。”
李老爷子那点同情的情绪烟消云散,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海涛会不学好了。有这么对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骄横跋扈的父母,孩子能学好那才奇了怪了。
摆摆手,他转身想要上车。谁知林建国突然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挣脱赵学泉几步上前,拦在李老爷子身前。挤开搀扶着的钟然,然后揪住他的手就不放了。
“李叔,侄儿这些年也没求过您什么。我求求您,帮帮忙把海涛放出来吧。这都四年了,他在里面吃了多少苦。要是再等六年出来,他怕是连媳妇都找不上了!这些年您都帮了二弟那么多,我只求您这一次,就一次。”
随行的警卫走上前,拉开了林建国,这下他真的急了,直接吆喝出来,“李叔,看在我爹的份儿上。当年他一力承担下了反派的事,你就答应侄儿这一次吧。”
李老爷子揉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年他险些被打成反派,是老林出来一肩承担了所有罪名。这件事上,的确是他对不起林家。
若梅看老爷子态度有些软化,撸起海峰的袖子,兄妹俩上前扶住他,“李爷爷,你没事儿吧。”
当年那一刀,在海峰手臂上留下了一条蚯蚓般的疤痕。老爷子抬起头,余光正好扫到他的胳膊。海峰本来就皮肤白,正因为这样,那疤痕才格外得怵目惊心。当年正是他一时心软,才让这俩孩子差点死掉啊!
“你回去吧,海涛要不要减刑,监狱那边自会做出公正的判断。”
“李叔,这是在爹的坟前啊。您就帮我这一次,早点儿放出海涛,让他给爹磕个头,让爹早些见见他。二弟,你跟李叔说说吧,海涛可是爹的长孙,是爹看着长大的。现在爹平反了,剩下的心愿就只有海涛了。”
死缠烂打,并且丝毫不为这些年的事忏悔。李老爷子可是知道,那些年建军怎么过来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建军一家多加照顾,现在建国这样,老爷子彻底怒了。
“他当年可是要杀了妞妞和海峰,这种牲畜不如的东西,放出他来有何用!上车,以后不要在我跟前提起此事。”
合上车门,警卫把林建国交到赵学泉手里,跟着上车全身戒备着。林建国看事情不成,酒劲儿也过去了,一咕噜倒在地上,整个人竟是直接打起了鼾。
隔着车窗,赵学忠总算说上了话,“李老,幸会幸会。冯**经常提起您,说您刚正不阿,是他最为敬佩的长辈之一。”
“你是冯家那小子的秘书吧,这几年他做的不错,国家现在就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若梅咂摸着这话中的味道,似乎对于冯家,李爷爷完全没有戒心啊。默默回忆着这几年的情况,每次提到冯家,似乎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吴勇跟冯耀关系近,自从四年前说出来后,李爷爷偶尔还会关心吴勇几句。根据这几年她知道的情况,李家的势力主要在北方的两大军区,与南方的冯家没什么交集,那前世为何会是那样呢?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团迷雾,每次当她自认为找到了一点线索时,再往下揪,总会有更多地疑点出现。
“谢谢您对冯**的夸奖,**最近提交了一项议新提议。我是咱们县出身的,就建议他先在咱们县里搞下试点,效果好的话再推广,您看这样如何?”
若梅神经一紧,李爷爷答应了的话,这事儿就难办了。看着赵学忠一脸诚恳、大公无私的表情,她心里就一阵作呕。外表再刚正不阿,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头顶那个乌纱帽。
“我是个粗人,只知道领兵打仗。国家如今和平安定,我也早退下来了。现在这些事你们别来问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不该办的也别办。”
老爷子一番话,什么都说了,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建军,你们一家也上车,咱们回去吧。”
最后这句话,让赵学泉脸色微变,李老爷子这是要力挺林建军。这些年他也上了高房筛的设备,可百姓似乎就认准了福乐面粉。但凡他们那面粉价格一高,就没有人来买了。
余光一扫,他眼尖的看到了林建玲包里露出来一沓东西。凭借多年经验,他绝对没看错,那是一叠百元大钞。再看那包鼓起来的形状,怕是不止有那么一沓子。厂子里最紧缺流动资金,要不告诉建国这事儿?
没理会赵学泉怎么想的,若梅一家坐上车,当即赶回京城。李老爷子很周到,来之前他叫了两台车。一台直接把他们全家送到胡同口,几人下了车,若梅看父亲似悲似喜的,神色有些复杂。
“爸爸,你也别难过了。爷爷做了那么好的事,下辈子一定会投身个好人家。”
青石板路上,若梅抱着爸爸的胳膊安慰道。到了四合院,林建军长舒一口气,张开双臂想要抱起女儿,却发现女儿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以随意抛高小萝卜头了。
随手捡起一颗石子,他跑了两步把石子跑高。抛物线划过天际,林建军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妞妞,从今天起爷爷不再是罪人了,你是老**的孙女!”
“恩恩,爸爸是老**的儿子,我们全家也是红色家庭。”
林建军笑的更开心,语无伦次的同她重复着“红色家庭”。若梅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可四合院这一片深深地留下了破四旧的痕迹。从后世语焉不详的记录中来看,她也能想象出爸爸受了多么大的苦。
多年冤屈一朝昭雪,他那股由内而外的喜悦,是人就能看出来。崔荷站在儿子身边,海峰已经比他还要高了,他挽着妈妈的胳膊,听到她低声说了一句。
“你爸爸这些年,真是不容易啊。”
…
日子总是要过,离夏令营开营只剩下一周时间。若梅拜访了石奶奶家,几年没见两老倒是越活越年轻了。问了萱萱姐去的话需要带什么,被她很潇洒的一句概括了:带够内衣和袜子,再带一瓶风油精等驱蚊的就可以。
至于其他的,带了去也会被没收,衣食住行由军队统一安排,没人可以拥有特权。
若梅还记得当时,萱萱姐双手环胸,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运动服女王范儿十足,“李浩辰跟你们说了是吧?你放心,我已经跟我爸通过气儿了,对你们绝对跟对我一样――严厉!”
说完萱萱姐还搓了搓她的头,“乖妞妞,姐姐相信,你一定能承受得住的。”
若梅回忆着,把采购来的内衣和袜子打包,她和哥哥一人一个小包。完成后看书包里还很空,她干脆放上了一本《后汉书》。如今她正在读《二十四史》,这部帝王家谱虽然内容艰涩,但认真读起来还是很有意义的。
海峰见状,也捞起一本书放进去。跟妹妹不同,他看的是数学方面的著作。同周鹏一样,他对数学有着无穷的兴趣。
满意的亲了哥哥一下,若梅往门外看去。一觉醒来,爸爸情绪稳定了不少,上辈子到死都有些佝偻的腰,现在挺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年轻了不少。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她拉着爸爸进了房间。前些天已经简要的说了遍计划,今天趁着他心情好精神足,她从头开始把每一步都说清楚了。
“不行,这个商标注册没一星期完成不了,这还是最快的时候。”
林建军根据多年的经验,偶尔会补充一些内容。海峰在一旁认真倾听着,有些失落又有点骄傲。妹妹好厉害,从小就能帮着爸爸出主意。这样想起来,这些年他除了身高体重外,竟然没一件事比妹妹强。
默默地拿起一本书装在书包里,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爸爸说得对,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妹妹做的好些事本来该是他做的。
余光扫到哥哥如此,若梅只装作不知道,整个人却勾起了嘴角。朝着爸爸呶呶嘴,父女俩相视一笑,继续讨论起来。添添补补半小时,对策终于彻底成型。
合上笔记本,若梅喝了口牛奶,“爸爸,做生意这回事儿,我们也不太懂,到时候你和舅舅商量着来就好了。我相信,爸爸一定是最厉害的。”
林建军抚摸了下女儿的发顶心,“妞妞放心吧,咱们家的东西,爸爸一定会和你妈妈看好的。”
“爸爸加油!”
海峰握拳抬臂,学着动画片中的动作,给他加油打气。林建军拍了下他的拳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小子,你也到年纪了,明天跟着爸爸舅舅,一起出去办事。”
“爸爸,这是真的么?”
刚才还觉得自己百无一用的海峰,贸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想每次都坐着围观,他也想帮爸爸、帮这个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爸爸终于给他这个机会了。
林建军点点头,海峰激动地抱起若梅,“妞妞,哥哥也可以帮忙咯。”
“哥哥最厉害了,哥哥加油。”
若梅和海峰击掌相庆,林建军看着一双儿女,心中说不出的欣慰。妞妞从小就懂事,海峰虽然小时候有些优柔寡断,但现在他也是果决坚毅的七尺男儿了。
他和孩子妈迟早会有老的一天,而商场风云诡谲,他实在舍不得妞妞像前世那般去受苦受累操持着。海峰是两家唯一的男丁,理所当然的他该挑起这副担子。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事业由海峰打理,妞妞只需要静分红利,吃好喝好穿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辈子开开心心就好。
向来娇养闺女的林爸爸,决定从现在开始操练儿子。有志不在年高,过完年海峰就满十八了,是该开始学着点了。而且看儿子这样,似乎他也挺积极的,兴趣总归是最好的老师。
若梅狠狠表扬了哥哥一顿,给他做足了准备工作。第二天一早,林建军和海峰各自骑着自行车,一大早就往商标局那边赶去。他们要去注册一个新的商标,把福乐面粉厂的各种面粉,分成两个品牌。
第五十九章
父子俩这一去就是一天,直到黄昏时分,自行车铃铛“叮铃铃”的声音穿过院墙,传进小院。
铃声越来越近,若梅合上手中的高中课本,从躺椅上坐起来。走到院门口,果然是爸爸和哥哥回来了。外面奔波了一天,两神色间都有些疲惫,海峰POLO衫的领子甚至有一半卷到了里面。
虽然有些疲惫,但若梅还是看哥哥神情中充满了兴奋。
“妞妞,今天哥哥跟爸爸去了好多,唔,地方。”
边洗着脸,海峰边跟妹妹说着今日的全过程。水呛入口鼻,他咳嗽两声赶紧摸了一把。若梅拿了条毛巾递给他,海峰接过来擦了把脸。看着妹妹的眼神,他后知后觉的整理了下衣领。捋了捋衣摆,嘴上却是一刻未停过。
“们还去了好多门店,原来京城有那么多家店,卖咱们家的面粉和方便面。”
若梅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要出去一整天。她的预计里,虽然天朝特色那,商标局的即使上班再晚、工作再拖沓,递交个材料也不可能用上整整一天的时间啊。
“爸爸告诉,咱们家的方便面,出厂的时候只要六毛一包。但看到,小卖部里都卖一块钱,钱都让他们赚去了。还有那面粉…”
海峰涛涛不绝的说着,若梅给他端来一杯温水,拉着他坐下来说。看着一边同样倚沙发上休息的爸爸,他竟然把成本等这些机密事情都告诉了哥哥。慢慢咂摸着,若梅有点明白爸爸的意思了,让哥哥接触厂子里的事也好。
虽然可以请专门的经理来打理厂子,但自家一定要懂行。这样不管何时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林建军看着有些疑惑的闺女,朝她点点头。三围茶几边上,林建军坐直了,对着儿子女儿说道:
“商标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申请下来了。不过劝服县里那些接受,也是件麻烦事儿。”
若梅托着下巴嘟起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虽然正式文件还没下来,但既然那天赵学忠肯开口对着李爷爷说出来,这事情肯定是十拿九稳的。如果县里不支持,那爸爸和舅舅死咬着不松口,谁都拿面粉厂没办法。
但问题是现,县里应该是很支持的。毕竟这件事,不仅能讨好冯致远,而且还对县财政有利、也对另外几家工厂有利。失去利益的,只是养起来的品牌,被家摘了桃子的自家罢了。
县里支持,自家不配合的话那就是不支持国家政策了。随便一顶大帽子下来,自家的麻烦就大了。
虽然她想出了办法,把厂子里的产品分成了两个系列。到时候政策下来,就贡献出新品牌,这样谁都没法说出他们什么。但问题是,若是领导们坚持要“福乐”这个牌子呢?
一家陷入了沉静,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林建军顺手接起来,若梅左眼皮一跳,拉着哥哥一起听着。见此,林建军干脆摁下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姑姑的声音。
“喂,建玲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二哥,大哥今早找上家家门,说爹的抚恤金那事儿。也不是不想给他,只是纳闷这事谁告诉他的?”
林建军皱皱眉,“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晓得这事儿的,那天也看到了,当场就回了,压根没机会跟他多说话。”
“不是怀疑,现他们家大门口,说该怎么办?”
“哎,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去找找们村支书?”
“村支书能帮的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啊。二哥算知道,为什么讨厌大哥他们一家了。前几天咱们上门去找,上赶着送钱,是他爱搭不理的。当初娘那么多的私房都给了他,现这么点钱他还要跟计较。要不二哥,回来跟他说说理。”
若梅双手环胸前,对着爸爸摇摇头。林建军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最近这边有点事,这一个月内实是走不开。要不看,等一个月后?”
“二哥,真的没一下午功夫么,就腾出一会儿回来一趟就行。”
“这个真是没,今天就外面跑了一天,刚到家十分钟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崔荷开门走进来,“妞妞、海峰、孩子爸,吃饭了!”
林建军拿起听筒,“建玲,打小跟大哥处的好,他也最疼这个妹妹。好好跟他说说,应该会没事儿的。好咧就先这么定了,有事再给打电话。**子喊吃饭呢,先挂了啊。”
说完林建军飞快挂了电话,揉了揉疲惫的脸,张开双臂揽住若梅和海峰,“咱们吃饭去咯!”
仍旧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海峰掰了半个馒头递给妹妹。若梅接过来,给每个盛了一碗汤。
“怎么回事儿?”
林建军夹了一筷子豆角给女儿,“还不是那笔抚恤金,大哥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要问建玲要回去。”
“妞妞,来吃点肉,不要老是吃菜。”
崔荷从肴肉中挑了块瘦的,放女儿碗里,“乖,看,这块一点肥肉都没有,这样的肉还有好多。给放着,多吃点。”
把盘里所有的瘦肉摞起来,堆女儿这边。崔荷这才注意到林建军说了什么,举筷子的动作一滞,“这事,可真是麻烦啊。”
若梅嚼着妈妈挑出来的肉,既有肴肉的香又不油腻,这种瘦肴肉一直是她的最爱。咕嘟咕嘟几下嚼烂咽了下去,她喝了口汤拍拍肚子说道:
“妈妈别担心,爸爸,们又没要一分钱,这事本来就跟们没关系。和妈妈每天这么忙,哪有闲工夫去管那些。”
林建军也停下筷子,“恩,妞妞说得对。孩子妈别担心,当初就是怕这个,才把钱给了建玲。如今出了事,肯定跟咱们家扯不上关系。”
崔荷松了口气,“那边的事咱们本来就不该管了,看海峰的胳膊上,现还留着疤。还有六年海涛也就出来了吧,万一他再来这么一出那可了得。妞妞海峰们这次一定得好好学学那些拳脚功夫,尤其是海峰。”
海峰放下筷子,双手放饭桌上,端坐好保证道:“妈妈放心,一定会好好学的。”
若梅星星眼的看着哥哥,“哥哥最好了!”
万年不变的台词配上甜甜的笑容,却依旧感动的海峰一塌糊涂。把自己那边的瘦肉也挑出来,放妹妹面前,“妞妞多吃点,吃多了才长个儿。”
若梅的好心情立马全毁了,有个对着家太实诚的哥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不是矮,是们太高了。女生中,不算是特别矮的。”
“是哥哥太高了,妞妞这样的个子最好了,妞妞最可爱了。”
三条黑线划过,她都要高中了,不是幼儿园的小豆丁,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夹了一大块瘦肉,若梅狠狠地嚼着,想象着这是十几年后,萌系风靡全球。
海峰看着妹妹恶狠狠地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妹妹真的好可爱啊,腮帮子鼓鼓的,怎么看都好看!
林建军这边不管了,林建玲却遭了秧。林家三兄妹中,老二建军的性子随了爷爷,勤奋踏实吃苦耐劳。而老大和小妹的性子随了老太太。老太太旧时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虽然因国破而家亡,迫于生计,无奈下做了林家的童养媳。但当时的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都是踏实,看她小姑娘家家的,无父无母怪可怜,也就好吃好喝的养着她,由着她的性子,全当多养个闺女。
所以老太太的性子自始至终没变。她命好,年轻时有林爷爷宠着,中年突逢变故,老了有林建军养着。虽然一辈子骄横跋扈,但却基本没受过什么大磨难。但林建军养着生母天经地义,却不会养着大哥和小妹。
林建国被亲爹管教的时日长,先前还能维持个面子上的好性子。这两年日子不顺遂,他性子中遗传自老太太的贪婪自私骄横跋扈全面爆发。现一大笔钱放面前,亲妹妹算什么。他只知道有了钱,他日子会过的很舒服。
林建玲的性子摆那儿,吞进去的钱让她吐出来,那比杀了她还难受。况且她的认知里,娘把大头给了大哥,二哥傻钱多自愿放弃,她拿爹的这点抚恤金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所以虽然两村的村支书百般调解,但一个不肯拿钱,一个要占着长子名分要大头,事情没有任何解决方法。本来面子上还很和谐的兄妹俩,现彻底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