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碗都旧了,砸了好买新的。”

“哐!”

“老板,他把桌子腿踹折了!”

“那桌子腿本来就要掉了,折了就做新的。”

“老板老板!他往咱们这边走了!”

“哦。”谢春深终于站了起来,而王应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谢春深依旧懒洋洋的,只是他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旁边的凳子。

阿酒能看出他抓得并不紧,不过却给她一种感觉:如果他不松手,谁也不能把那凳子抢下来。

“你们酒馆分明就是骗人,拿尿当酒卖,看我今天不拆了你的酒馆!”王应怒目圆瞪,仿佛是要撒泼了一般。

阿酒第二次看到谢春深被头发遮住的那只眼睛发出金色的光芒来,阿酒揉了揉眼睛,光芒果然又不见了…

“你拆。”谢春深的姿势丝毫没有改变,可是王应竟然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眼中暴露出丝丝的惊恐来。

而阿酒也觉得眼前的谢春深很陌生,她想,谢春深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人了。

当王应意识到自己被吓得退了两步的时候,他想要弥补,于是转身去寻找趁手的武器。可是他的手在抖,而谢春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惊人的平静。

“谢老板,是谁在这里闹事?”

王应看向门口说话的人,竟然吓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了个bug,牛叔还在家里面壁思过呢…

 

米酒(上)

谢春深松开了手中的凳子,眉眼疏朗:“县令大人。”

“谢老板,你让伙计来找我,我就来了。”王广一身黑色狐裘,甚是威猛。谢春深看了那狐裘两眼,心想,这厮肯定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谢春深从柜台后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县令大人请进。”

王广点了下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他看了阿酒一眼,道:“这是你的新伙计?”

“嗯,叫阿酒,比阿林小一岁。”谢春深似乎不想让王广注意阿酒,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阿酒面前。

王广见谢春深这样便也不再去打量阿酒,只找了个没破的凳子坐下了,闲适优雅:“谢老板,找我是有什么事?是谁找谢老板麻烦了吗?”

谢春深看了王应一眼,悠悠然道:“有人说我酒馆里卖的是尿,要把我酒馆给砸了。”

王广的表情有些惊奇,声音也提高了些:“谁敢说谢老板卖的是尿,那可真是胡说。”

王应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先前他到县衙去告牛安,县令老爷立刻就把牛安抓了,所以他以为县令老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谁知审牛安之前县令老爷把他找去了县衙,说了些自己先前干的不能见人的脏事,然后给了自己些钱,软硬兼施让自己不要再找牛安的麻烦。

他当然只能点头,否则不但得不着钱,还要进大牢。可是他回家越想越觉得窝囊,想去找牛安打一架,可是想想牛安的硬拳头他就害怕。

偏巧这时又听人说牛安被赶回家了,他便想去酒馆闹一闹,到时酒馆的老板知道是因为牛安而遭了难,肯定会怪牛安,肯定就不会让牛安回来继续当大厨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县令大老爷给毁了,他当初答应王广以后不会找牛安的麻烦,也不会到酒馆来闹,可是现在却正正好好被王广抓住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王广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对你有话说。”

王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手脚不停地发抖,可是他还是听了王广的话,走到了王广身边。因为王应知道,王广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整个安平县都知道。

“头低点。”

王应犹豫地把头低下,便听王广在耳边道: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要是还有下次,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记住了吗?

王应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忙不迭应道:“记住了,记住了!小人记住了!”

王广似乎很满意,抬头看着谢春深道:“谢老板,这些损坏的东西要赔多少钱?”

谢春深笑了一下,是那种商人的笑容,把阿林和阿酒都吓到了。

“怎么也要十两银子。”

王广的脸抽了抽,却还是对王应道:“十两银子,明天准备好给谢老板。”

王应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其实酒馆里毁坏了的这些东西并不值十两,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可是王应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吞。

“王应,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

“那快点回去准备银子吧。”王广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本是普通的动作,可是在王应眼中却是:快点滚,别在这烦老子…

王应哪里还敢多留,连滚带爬地出了酒馆,他想,安平县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谢家酒馆的谢老板,太坏了…

王应离开以后,王广才抬头看着谢春深,目光灼灼,锐利得刺人:“谢老板,你这可是利用了本县令。”

谢春深笑笑,仿佛早就料到王广会有这样的反应:“即便我不让阿林去找你,恐怕你也是要管这件事的。”

谢春深了解王广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已经放了牛叔,就一定是已经和王应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协议的内容一定不包括让王广来酒馆闹。

因为王广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磊落的人,他如果想让你欠他,你就会真的欠他,而不是通过阴谋和设计,但是从其他方面来看,谢春深就不敢说了…

王广深深地看了谢春深一会儿,竟然平静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谁知他竟然忽然回头看着阿酒道:“这个伙计,我喜欢。”

谢春深挑了挑眉,阿林瞪着王广,而阿酒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还好这口。”谢春深一只手捂着左眼,一只手扶着柜台。

“哈,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王广对阿酒眨了眨眼,这才出了门。

“老板,他怎么变得这么讨厌!”

谢春深拍拍阿林的肩膀,几乎是在呻|吟:“他以前也是这样的,阿林。”

谢春深又拍了拍阿酒孱弱瘦削的肩膀,略显无奈:“他是在开玩笑,你不要怕,可是再遇上他要躲得远远的。”

阿酒咬牙点点头,心中却觉得谢春深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县令大人真的是在开玩笑,那么为什么要躲!若是县令大人要找她,她又要躲到哪里去!

*
第二天一早,王应便揣着准备给谢春深的银子来了酒馆,只不过今天的王应和昨天的王应很不同,鼻子青了,脸也肿了,走路还一瘸一瘸的。

谢春深见了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平静地接过了银子,然后微微笑着:“王应,这些银子不够十两吧。”

王应的眼睛都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也裂开了:“谢老板,我只借到七两银子,剩下的我以后一定还给你!”

谢春深把那银子收到抽屉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动容:“可是县令大人让你还我十两,要不要我去请县令大人和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王应哪里还有昨天的横劲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老板,你千万不能让县太爷知道啊,他会打折我的腿的!”

昨晚王应刚到家便被一群地痞流氓揍了,不必说他也知道是县令的意思,他哪里还敢惹县令不痛快。

谢春深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的王应,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你答应我一件事,剩下的钱就不用你还了,我也不会告诉县令。”

王应一听眼睛都亮了,急道:“真的不用我还了?”

“如果你能做到我要求的事,就不用你还了。”

“您说您说!”

“以后不准打你媳妇,你做到了这点我就不要剩下的银子了。”

王应一听哪里还用考虑,忙不迭点头:“成成成!我以后不打我老婆了!肯定不打了!”

谢春深听了却并不相信他,只再次警告道:“如果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打了她,你一定会从安平县消失。”

“不打了!不打了!我以后肯定不打了!”

阿酒在谢春深的背后看着他,看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停止的,她觉得谢春深此时就像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寸步不让,凶狠却仁慈。

可是阿酒觉得谢春深提的要求有些怪,可是哪里怪她又说不出。

*
阿酒酿的那坛米酒味道很好,客人喝了都夸,说是酸甜正好,酒味也很浓。那米酒卖得便宜,两日便卖光了。

谢春深夸奖了阿酒,这让阿酒觉得十分自豪,仿佛她为酒馆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阿林和阿酒一商量,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和谢春深商量,把牛叔弄回来。

谢春深听了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让两人去的时候把剩下的那罐子米酒带过去,给牛叔他娘尝尝。

两人当晚就去了牛叔家,牛叔正在院子里劈柴,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当得知是谢春深让两人来找自己的时候,牛叔终于乐了,只是乐了之后又愁云惨淡的。

“牛叔,有什么事就跟我和阿酒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对,牛叔,你跟我们说说。”

牛叔抓了抓脑袋,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春深不是说放不下惠莲就不准回去么,俺…俺现在也不…行。”

“牛叔你怎么这么老实,谢春深他说啥你就听啥,你不会阳奉阴违啊!”阿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下来便开始教牛叔怎么欺骗谢春深,怎么装傻,怎么明知故犯。

阿酒听了也觉得受益匪浅,于是这一天,酒馆里两个纯良的人被阿林教坏了。

*
阿酒回家时,阿酌正在背书,他学得很快,并没有像刚上书塾的孩子一样跟不上。

刘芸已经做好了饭,炕也是热乎的,三人吃完饭,阿酒便把洗好的衣服给人家送去,谁知回家时竟然在路口看见了一个人,王广。

 

 

米酒(下)

阿酒想要转身跑,可是王广明明正看着自己,自己要是转头跑了,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于是阿酒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她想要假装不认识王广,可是好像也不可能。

“县令大人。”阿酒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

王广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阿酒,看得她很是害怕,试探地又叫了一声:“县令大人。”

“哦,”王广应了一声,却依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阿酒:“干什么去了?”

“把浆洗好的衣服送回去。”她的手心在冒汗,可是她尽量不把这种恐惧表现出来。

王广依旧在打量她,仿佛在思考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阿酒想要回家,可是双脚好像都定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王广把手中的盒子递到阿酒的面前:“送给你。”

“县令大人,我不能要,我要回家了。”阿酒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敏捷地绕过了王广准备往家里走。

可是王广好像比她更加灵活,眨眼便又挡在她面前。

“县令大人,我要回家了,我娘好着急了!”阿酒也有些恼了,从她第一眼看王广便觉得心虚,仿佛王广能看透自己一般,这让她觉得很不安。

“拿着。”

“我不要。”阿酒也来了倔强劲儿,左转右转,上下腾挪,可是始终也没有甩开王广。

最后阿酒都要被王广逼哭了,双眼通红地瞪王广。

可是王广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依旧挡在路上不肯让开:“你拿了这东西我就放你走,不然咱俩就在这耗着。”

“你堂堂县令大人,怎么能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耍臭无赖!”阿酒被气得什么都不管了,只差没上前咬王广。

“诶,还真叫你给说对了,本县令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闲暇时耍耍流氓怎么了?”

阿酒哪里能料到安平县最大的官竟然这样的不着调,只哑口无言地瞪着王广。

“我告诉你,不止我是地痞流氓,你们老板他原来也是个地痞流氓。”王广微微笑着,阿酒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在说笑。

可是本能让阿酒偏向自己的老板,于是气鼓鼓地反驳:“我们老板才不是地痞流氓呢,我们老板是好人!”

王广听了笑得十分张狂:“他是好人?谢春深才不是什么好人,他少年时和我一起在安平县逞凶斗狠,只是他现在在装良民罢了。”

阿酒只一个劲儿摇头,她不想和王广多做纠缠,可是这条路又是她回家唯一能走的路。

王广又把手中的盒子递到阿酒面前:“拿着,你就可以走了。”

阿酒一咬牙,试探着抓住了那盒子,然后飞快地越过王广,一路狂奔而去。

王广看着阿酒的背影竟然微微笑了出来,只是这笑看起来甚是阴森。

*
阿酒一口气跑到院子里,然后迅速回头把门锁上了,可是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平定了一下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王广给她的盒子,然后她的心又“扑通扑通”地开始跳: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支玉簪。

玉是老玉,看来有些年头。

可是王广送她一支女人戴的玉簪干什么,王广是不是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了!

阿酒越想越害怕,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连手脚都凉了。

可是最后阿酒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王广不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那么一切都好,只要以后尽量避开王广就好。即便王广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告诉谢春深,所以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阿酒虽然是这么想,可是当天晚上却还是一宿没睡,她悲愤地想,为什么王广要出现,为什么!

*
不过让阿酒庆幸的是,接下来几天王广并没有出现,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中午又一家迎亲的队伍路过门口,十分热闹,恰好谢春深这时从楼上下来。

阿林忽然想起谢春深已经二十岁,忍不住就要奚落一番:“老板,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老板娘,你也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

酒馆里的客人都被逗笑了,想想阿林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对啊,谢老板,什么时候找个老板娘给你暖被窝!”一位客人表情略带那么几分猥琐,眉眼微挑,轻浮十足。

另一个客人则正经许多,只是这正经里却还是掺杂了些许的不正经:“谢老板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谢春深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谁急给谁找去,我又不着急。”

等谢春深进了厨房,阿酒才小声问阿林:“阿林哥,老板为什么不成亲啊?”

阿林撇了撇嘴,仿佛很是看不惯谢春深似的:“他眼光高,谁都看不上,我看他就是等到老了也找不到媳妇儿!”

“谁找不到媳妇儿!”谢春深头从厨房伸出来,嘴里还叼着张饼子。

“反正不是我,也不是阿酒。”

*
清明谷雨,阿酒和刘芸一早就起来去给暮明远上坟,因为太早了,所以山上也没有什么人,一老一少的两人跪在坟前,摆了些小菜和酒,又烧了些纸钱。

阿酒知道刘芸有话要单独说,便先下山等着了…

酒馆今天的客人也格外多,不过只是来买了酒郊游时喝,所以快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也就没有客人了。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和和的。

“谢老板。”门口站了一个人,穿黑色绸衫,身姿俊朗。

可是阿酒如坠冰窖,这人不是王广又是谁?

谢春深只是换了个姿势趴着,声音有些闷:“县令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王广也不介意,径直进了屋,他眼光扫过阿酒并未多做停留,这让阿酒松了口气。

“王应的事情上谢老板也算是欠我一个人情,这次帮我一次如何?”

谢春深依旧趴在桌子上:“帮什么?”

王广看了看阿林,又看了看阿酒,这才道:“今天有几个商人想要请我喝酒,不如谢老板带上你这班伙计一同前去,帮我壮壮势如何?”

谢春深在心中骂道:我这班伙计能壮什么势,那抵得上你县衙满脸横肉的衙役顶事!

可是他只是十分听话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不过声音却有气无力:“阿林阿酒收拾收拾,陪县太爷喝酒去,牛叔留下看店。”

阿酒发现王广不自觉笑了一下,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有不好的预感…

*
谢春深和王广走在前面,阿酒阿林走在后面,四人各怀心思地往河边走。因为现在正是河边饮宴的好时候,所以那些商人和王广约好在城外河口处见。

谢春深有些百无聊赖,慢慢腾腾地走,而阿林则是踢着脚下的石子。

四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河口,一艘画船已经停在河中间等着了,岸边还停靠这一艘小船。四人上了小船,那船翁便载着四人到了大船边。

几个安平县的大商人热情地迎接了王广,又引着四人入座。不多时便有穿着清凉的舞姬袅袅上前,舞姿曼妙,颦笑动人。

阿林并不看那些舞姬,只低头一个劲儿地吃菜,而阿酒只一味地担心王广为难。

几人中最闲适的还是谢春深,时而抬眼看看舞姬,时而应和几声。

舞姬跳完了舞便退下了,其中一个商贾表情有些隐晦:“大人,这几个舞姬可有瞧得上的,晚上…”

王广也笑了出来,仿佛那商贾极得他的欢心:“还是你最懂我!”

几个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加,下流…

*
“谢老板,你的酒怎么一点都没喝啊,莫不是瞧不上我们的酒?”

谢春深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王广一眼,这才道:“谢某不胜酒力,几位不用管我。”

“呦,谢老板这是不屑于和我们几个铜臭味的人喝酒罢,开酒馆怎么能不胜酒力,谢老板这是打趣我们呢!”

谢春深知道这几个人是得了王广的叮嘱,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索性便也不去辩白,只微微笑着看王广。

王广却并不与他对视,只招呼那几个商人:“既然谢老板不赏脸,那你们就敬他酒馆里的伙计吧,都是一样的。”

那几个商人面面相觑,便转而去灌阿酒和阿林,这样争闹了一番,阿林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阿酒虽然没有完全喝醉,可是也喝了不少。

谢春深依旧淡定自如,这让王广很是恼火,他本来想的是谢春深不会让两人喝酒,会自己替他们喝,可是现在看来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王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眼珠转了两圈:“单喝酒有什么意思,把刚才那些舞姬叫出来陪大家喝酒!”

几个商人立刻照办,立刻便有舞姬坐到几然身侧,殷勤布菜劝酒。

谢春深什么都没有说,依旧闲适。可是没过多久,谢春深发现王广有些欺人太甚。

舞姬们开始不老实,尤其是坐在阿酒旁边的那个,不停往阿酒身上蹭,弄得阿酒一直躲,可是又挣不开,十分可怜。

谢春深放下筷子,脸色变得很不好,他看也没看王广,径直起身把阿酒和阿林拉了起来,声音冷硬:“今天谢谢各位的款待,我这两个伙计不胜酒力,先走了。”

那几个商人还想拦着,却被王广挥手制止了,等三人离开后,王广才幽幽道:“若是再拦着,谢老板就要恼了。”

过了一会儿,王广又自言自语道:“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谢老板听起来像…蟹老板

 

烧春(上)

自从上次河边饮宴后,王广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谢春深依旧像往常一样,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阿酒的幻觉。

可是阿酒记得很清楚,她那天感觉到了谢春深的愤怒,那时她才知道谢春深这样的人也是会愤怒的。

米酒卖光之后,谢春深让阿林又去买了一些糯米回来,让阿酒继续做米酒卖。

同时米酒的价钱也涨了一些,不过依旧很便宜,喝米酒的人也越来越多。若是要在米酒中额外加蛋花,就要贵几个铜板,但每天也能卖出二十几碗。

谢春深算了算账,去掉买米的钱,买鸡蛋的钱,付给阿酒的工钱,卖米酒的钱还剩下一半。这让谢春深很惊讶,他第一次觉得钱好赚,也第一次觉得阿酒实在很不错!

现在酒馆一天能卖出两坛米酒,阿林从米行买的米几天便用掉了,谢春深决定多买些,这天便趁着早上没有客人的时候带着阿酒阿林去米行买米。

三人买了足足三大袋子的米,独轮车都快装不下了,这才回了酒馆。然后又是卸车又是搬袋子,装进缸里,足足忙到中午才算是完事了。

客人又多了起来,阿酒和阿林又开始忙,而谢春深只是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仿佛看两人忙很是满足。

送走了酒馆最后一个客人,牛叔的午饭也做好了,阿酒便上楼去唤谢春深来吃。

谁知她上了楼却看见谢春深躺在走廊的地板上,这是阿酒第二次见到谢春深躺在这里,阿酒想要叫醒他,谁知走近些却发现谢春深的长刘海滑落在脸侧,露出了他从未示人的左眼。

这是阿酒第一次见看到谢春深整张脸,并不是什么像潘安宋玉那样的美男子,只是安宁,却让阿酒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