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决定要随先帝而去了,并不是因为你,有些人有些事你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可是当你失去后却会惊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了。”

“怎么会?”

“可笑吗?人就是这样可笑的,他陪了我二十年,包容我,爱护我,可是我偏偏视而不见,他死了,我曾经对他的冷漠和讥讽都是利刃,日日凌迟着我。”

女子梦地将她推出去,傅碧浅一时不查,摔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听见后面一声巨响,回头去看那个小室的顶端已经开始坍塌,不断有石块掉下来,她想回去救她,刚迈出一步头顶便有一块石头掉下,她只滞留了一刻便就再也不能向前走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很快便将回去的路堵得死死的,而且傅碧浅所在的地方马上也要坍塌,把她一步一步的逼着向后退。

这条隧道马上就要坍塌,傅碧浅不得不立刻离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室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

 


傅碧浅沿着隧道走到了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者麻木了。

出口处在一片密林里,太阳快要落山,她向着太阳走,当她出了林子的时候太阳正好落了一半,金色的光晕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照在她身上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她一直这样站着,这样看着,直到太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以,下她才回过神,背上包袱在夜色里穿行,像是一只离群的雁。

 

 

 

第38章 伤人的真相
二月初十,太子萧墨远于清光帝寿宴携兵逼宫,眨眼之间各地诸侯纷纷倒戈,支持太子萧墨远荣登大宝。

同日夜里,京城外突然凭空出现数十万大军,动乱之后才知道是驻守在紫阳城的楚氏家族。在这场清光帝和萧太子的选择中,显然楚氏家族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年轻的太子身上。

宫中侍卫有一半的人投向了太子这一边,于是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萧太子的计谋自然是出神入化的,但是更加令人钦佩的。却是在这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波之后,无论是幽篁还是幽云的民间都是极为安定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谋略了,而是大智慧。

而三皇子萧安远此时早已经被他的太子哥哥软禁了起来,他的党羽也统统都被监禁了起来,这是他无论何时都没有想到的事。

他一直知萧墨远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可是自己的部署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年轻男子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结实的墙壁上,萧墨远,你真是好样的!

而此时,令他他恨之入骨的男子此时却并不惬意,数十太子的贴身金甲侍卫森然站在大殿门外,那样的凌厉让路过的太监宫女都不禁缩回自己的脖子。

昨晚太子在宴会上挟持了清光皇帝,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大臣和皇亲们被统一关押着,而殿里只剩下太子、皇帝和太子生母云妃娘娘。

人们不禁猜测殿里的人究竟在进行着怎样的交涉,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推门进去,昨晚的太子实在与平时大不相同,冷冽得让人窒息,让人惧怕。

殿内

一夜之间老去的帝王坐在空荡荡的王座之上,他的须发皆白,干枯的手指摩挲着纯金打造的扶手,他的脚下坐着他最宠爱的妃子,只是此时那妃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得体,脸上的脂粉晕开,像是一片片的血泪难解,头发披散如同一个疯妇,她低这头看不到表情。

在层层的台阶之下立着一个男子,白衣白袍,玉冠束发,墨色的长发盖住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完全埋在了阴影里。

空旷的大殿中他一个人挺拔安静地立在那里,他已经站了一夜,可是他并不觉得累只是寂寞,仿佛他二十多年的时光都是虚无的,都是错付了。

“皇上,你早就知道了。”

苍老的帝王原来静止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你回来的第二年。”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在年轻男子微微牵起的嘴角上,他竟然无声无息的笑了,只是这笑里包含了怎样的情感无人知晓,没人懂得。

他垂下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然后很慢很慢抬手,从颈间拿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物,他将它安放在掌心,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杀过多少挡住自己路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却走上了别人设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被逼上了那条路,他的绝路。

晨曦从窗户上映进黑暗的大殿,他也终于抬起头,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人,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悲凉苍茫和怨愤:

“你们真的是好极了。”

“墨儿,这江山终究是你的,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夺走。”

“呵呵呵,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江山到底是谁的,你自己留着吧。”

言毕从容转身,蓦地拉开大殿的门,一瞬间阳光像箭一般射入大殿。

他迎着这样的阳光睁开眼睛,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天傅碧浅从地牢里出来,为什么快要刺瞎也要睁大眼睛,这一刻他终于觉得,他和傅碧浅的距离不再遥远,这一刻他不欠任何人了,除了欠她一世情愫,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公子,三皇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囚禁在梅雪小居了,大臣和各路诸侯也都在掌控之中。”何去看着这个在大殿待了一夜的男子。

只是他的眼里没有实现了多年心愿的狂喜,只是虚无,但是虚无中又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可是他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按照计划继续实行吧,只是不要伤了他们。”

“是。”

 

 

萧墨远站在这九层重楼上,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这样一座巨大的皇宫他却觉得无处安身,一只觅食的鹰从皇宫上方掠过,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欢快的事物,也许他该换一个方式活着了。

他的心里此时像是濒死的人突然烧起了一把火,几乎将他的理智完全焚毁,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他俯视着下面的来人,那一身黑底白花的万俟桑此时也是风尘仆仆,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普通的粗布衣裳却难掩绝色,这人却是武林第一美女,许碧衫。

两人同时提气上了高台,身姿甚是漂亮,万俟桑拍了拍萧墨远的肩,熟稔道:

“还顺利吧,家里临时有事没有帮到你。”

萧墨远看着他身后的许碧衫,语态暧昧:

“都不介绍一下吗?”
“咳咳咳…这是我的未婚妻。”

“谁是你未婚妻!”女子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臂,对萧墨远稍稍点头。

“唉,子宁你看看,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万俟桑突然停住了,眼前的男子面上仿佛带了一层光华,他终于挣开了枷锁,浴火重生,他微楞,却听萧墨远道:

“自己的女人不惯着还能怎么样?”

万俟桑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扯扯萧墨远的脸皮,这是真的萧墨远吗!到底是鬼附身了还是怎么着了?谁来告诉他!

还未待他再做反应,便见他从高台上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掠下,翻身上马,策马直奔宫门,声音似是极为愉悦:

“万俟,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先回一趟幽篁。”

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他了!他只是一个来打酱油的啊!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呢?又不是傅碧浅回来了!

 


细雨绵绵丝难断,
绵丝难断理情愁;
理情愁伤别离时,
伤别离时细雨绵。

这本不是下雨的季节,可是不知为何在雪中夹杂了略带寒意的雨滴,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在这细雨蒙蒙的天气里不急不缓地走着,几个骑着马的官兵由远及近极快的奔来,马蹄溅起了地上的积水喷了那女子一身,其中一个官兵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的不满,安静的走自己的路。

女子行了半晌便看见了一个茶棚,茶棚外栓了几匹马,那棚内坐的不就正是刚才的几个官兵么。

傅碧浅进了茶棚,抖了抖斗笠上的水,又要了一壶热茶。

山野小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茶的,但是热的水却是好的,她灌下两杯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她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了,第三份藏宝图她已经拿到了,只是,锦姨…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幽篁境内的一个边城小镇,不大不小的一个地方,她要在这里稍微避一下风头,等南宫溪月放松时再开始找剩下的最后一份藏宝图。

“头儿,你说太子这次逼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就是啊,头儿,这皇位迟早不都是他的吗?”

“你们这些小鬼懂什么,不要随意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小心脑袋不保!”被称为头儿的中年男人赏了一人一个爆栗,顿时茶棚里就听几个人的哀号声。

萧墨远已经逼宫了吗?竟然这样快,他那样的人也难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有些冷,虽然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她却不想再喝了,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戴了斗笠出了茶棚。

雨小了些,却还是丝丝缕缕的渗进她的衣服,划过她的肌肤,苍茫大地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第39章 悔?不悔
寂静的清晨,青石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天还没有亮,淡淡的青色充斥着这个边陲小镇。

忽然从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很急,骑马的人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眨眼那人和马便出现在街道尽头,马上的是个白衣俊秀的公子,鬓角沾染了寒霜,想来是赶了一夜的路,可是却并不见疲惫之色。

这个时辰只有卖豆花的方大婶在做生意,她有个瘸腿的儿子靠她养活着,只能比别人勤快些才能糊住嘴。豆花的水汽蒸腾起来飘散了半条街,那公子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将马拴在了街边的大柳树上,在老旧的木板凳上从容坐下,声音温和有礼:

“大姐,我要一碗豆花。”

“哎,马上就好——”方大婶抬头的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是哪里来的俊公子呦!天还没亮,难道是从山里跑出来的精灵神仙不成?要是老娘我再年轻个十年二十年一定要跟着他后面穷追不舍的,可惜了,可惜了呦!

“大姐,一碗豆花。”

“哎,马上——”这方大婶一抬头又有被雷击中的感觉,这是哪来的小姑娘呦!俏生生的,皮肤仿佛能捏出水来,原来精灵神仙也是喜欢结伴出来的。

明明还有其他的地方可坐,但是那俏生生的姑娘偏偏坐在了白衣公子的旁边,一大早的自己的摊上就来了两个神仙似的人物,让方大婶激动不已,连盛的豆花也比往常多了许多。

萧墨远前一天从幽云离开,行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这个镇,坐在他旁边的江暮晓也当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在这街边卖豆花的摊上找到了他。

江暮晓毫不客气地喝着碗里的豆花,直到豆花见了底,才抬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话:

“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一个要求?江姑娘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萧某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女子用丝巾擦了擦嘴角,大家闺秀般端庄,仿佛刚刚那个狼吞虎咽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我帮了你一件事。”
“哦?那江姑娘倒是说说都帮我做了什么?”

女子突然牵起嘴角道:

“我几个月前见过傅碧浅,”眼前男子的手微顿一下,但是很快掩饰过去,江暮晓笑得算计,
“她问我你的身世。”

“那江姑娘是怎么告诉她的呢?”男子手指轻轻敲着木制的桌面,一派气定神闲。

“我就是把世人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已呀。”

“可是这也许并不是事实呢?”萧墨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江暮晓却并不惊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一瞬间千万个想法划过他的脑中,暮晓楼的势力究竟已经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有必要…他却突然停住了,她的势力渗透到什么程度现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于是他挑眉:

“可是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呢?”

“唉,萧太子不懂女人了吧,傅碧浅这女人其实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女子欲言又止,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萧墨远清清嗓子,极为可疑的绯色袭上脸颊,此时天已经大亮,他借口赶路迅速的离开了,看到男子消失在街的尽头,女子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萧墨远还想称帝必然不会放过暮晓楼,而这次他容忍了暮晓楼的存在,将来也必然不会与暮晓楼为敌,还好,还好。

 


三天后,萧墨远悄悄回了宫里,秋华看着风尘仆仆的公子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总是与他并肩而立的纤细女子。

公子连衣服都没有换,便脚底生风的去空旷许久的春涧宫,一切如左,仿佛那个人只不过是出去走走马上就会回来,可是秋华知道那个女子是真的离开了。

这些天这里一直是柳汀在打理,寝宫里屏风上还搭着傅碧浅经常穿的月白外衫,一册《久幽风云录》翻开到三分之一处散在卧榻上。

满脸倦意的男子随手拿起,这一篇讲的恰巧是二百年前江湖上众多门派抢夺武林圣器碧水琉璃盏,上面有一行极为娟秀的小字:传闻碧水琉璃盏可以招阴魂逆死生,于是众人抢夺,然,传言终不可信,世上之人终有生老病死,天子亦不得脱。

他苦笑,她一向这样放得开,不知现在是否放开了他…

柳汀看着他以为他会叹息还是怎样,但是他却突然如同昙花初放般笑开了,几分自负,颇有些稳操胜券的味道。

 

看守地牢的老头看见萧太子的时候,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内他已经第二次见到高贵的太子殿下了,他诚惶诚恐的接待了这位贵客,穿越了层层的牢门,还是最后一间牢房,里面空着。

萧墨远独自一人进了那间牢房,这是一间并不大的牢房,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里的油灯,墙壁上各式各样的痕迹,但是最明显的还是那一排排的“正”字,覆盖了整面墙,每一笔都那样的深刻。

牢房有些渗水,墙上深深浅浅让人看着都觉得绝望,而他现在只能在这个她呆了整整一年的地方感觉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更加接近她,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照在地牢的入口处,突然让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将那个女子找回来,拥着她一起看这她最爱的风景,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他粲然一笑,一下子就将老头看傻了,使劲揉揉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不见了。


秋华从小径上迎上来,刚刚收到何去的飞鸽传书,是禀报幽云情况的,她于是寻来,却看到了从牢里走出的公子,终究还是忘不了她吧。

“禀报公子,何去刚刚传书说幽云控制得很好,没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

秋华咬咬牙,已经做好了被公子斥责的准备,问道:

“手下斗胆,想问公子一个问题。”

“关于什么的问题?”

“关于傅碧浅。”

萧墨远看着跪在地上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蓦地怔了怔,最后温和道:

“你问吧。”

“若是一切回到开始,公子还会选择利用她吗?”

“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但是他忽然温软了语气,“因为这样利用了她伤害了她失去了她之后,我此生便不会再伤害她,再放开她,再错过她。”

一向冷淡的女子瞬时愣在那里,她本来想的是劝公子找回傅碧浅,可是看来公子已经明了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究竟值得他付出什么样的东西去获得,这样的认知一下子让她感到高兴,感到庆幸,还好,还早。

 

密室里,一身灰衣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他的下手坐着几个青年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最后还是中年男子先发话:

“安插在宫里的细作都暴露了吗?”

“是,只有一个先皇留下来的死士还没有被挖出来,但是她并不受我们的控制。”

这灰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彦英,最近萧墨远极为活跃,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又道:

“城里的几个据点呢?”

“只剩一个小的据点了,成不了气候,而且一旦活动必然会被挑了。”

“呯!”彦英一掌将椅子的扶手拍得粉碎,“萧墨远当真是要鱼死网破,徐林,你通知各处据点的负责人注意隐匿,千万不要再有无意义的牺牲。”

“是。”

“刘元,你将先帝留下的这份名单上的人找齐,看看有没有第四份藏宝图的消息。”

“是。”
按照幽隐皇宫里密探传来的消息看,傅碧浅已经离开了南宫溪月的势力范围,最近风声很紧,他需要尽快找到她,现在萧墨远已经掌控了幽云和幽篁两个国家。

这时若是能和幽篁的三皇子结成同盟,胜算很大。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傅碧浅,可是她已经许久不和他联系了。

 

 

 

第40章 开始不要脸了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小店,小二睡眼惺忪地招呼着客人,掌柜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和普通的下午一样,宁静、闲散。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白衣公子,他身后跟着一个黄衣的高挑女子,似有似无的瞥了掌柜的一眼,那掌柜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算盘,无声却十分恭敬的引了两人进了后面。

一进到密室里,那掌柜立刻单膝跪地,肥胖的身躯竟然不觉得臃肿,反而透出几分敏捷来,恭谨道:

“手下参见公子。”

“起来吧,无门的事都是先生管理,我一直很放心。”

“是,”胖掌柜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笑得竟然有几分腼腆,“公子信任在下是在下的福气,当年若不是公子出手救我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彦英的细作有没有交代什么?”

胖掌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人都是些底层的,上头的决策从来都是直接执行,并不参与决策,倒是问出了些以前做过的事情,一年以前幽篁的暴动的确是他们参与策划的,但是公子交代的却没有问出来,徐某有愧。”

“先生快别,这样的结果我早已经料到,只是抱了一丝的幻想罢了,反正这些人迟早都是要清理的,无甚大碍。”

“那公子看这些人是否还要留着。”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十分冷静的,就像上街买菜一般随意,但是这一句话却是主宰了百十来人的生死,萧墨远沉吟半晌才道:

“暂时关押在无门的密牢里吧。”

“是。”

秋华蓦地觉得眼前的男子已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无用之人斩草除根,但是他是从何时开始变的呢?从他走出地牢的那一刻还是从幽隐回来之后?或者是从他遇上傅碧浅的那一刻?女子笑笑,似是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公子他真的开始像一个活人便好。

 


与此同时幽隐皇宫中,年轻的辅政大臣召集了他的心腹大臣,谋夺一件事,一件会打破久幽大陆平衡的事:进攻幽篁,以幽篁昔日三公主傅堇色之名匡扶正统,驱逐萧氏贼子。

士兵们早已枕戈待敌,后勤粮草补给不日也将抵达前线,事实上整个久幽大陆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幽隐怀了怎样的心思。

幽篁就像是一块肥肉,谁抢到就是谁的,但是分杯羹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不是?这三公主傅堇色不过就是他们的挡箭牌,若是人们问起来也好说是为了帮她复国是不是?

“世子,我觉得应该尽早开战,萧墨远刚刚取代了清光帝的位置,此时内患未平,若是我们趁虚而入必将会大损他们的元气,便可趁机南下一并拿下幽篁诸郡。”自从南宫家控制了幽隐,南宫浩便将这一盘天下江山的棋交给南宫溪月来下,而他自己更是辞去了将军之位,说话之人正是原来南宫浩手下最为年轻的将领杜光白。

坐在杜光白右手边的中年人一身文人装扮,不赞同的摇摇头道:

“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萧墨远这人心机一向深不可测,必会早有准备,而且现在还未到春天,要取幽篁必会经过沧溟雪山,天气寒冷,士兵们多会冻伤,而且粮草的运送也会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准备若是不够充分只会令以后的战争寸步难行,杜将领有些心急了吧。”

这两人一向瞧对方不甚顺眼,政见多有不同,平时针锋相对更是常有之事,杜光白还想说什么却听南宫溪月道:

“攻取幽篁之事势在必行,粮草到了之后也就要到三月份了,既不能贻误了战机也不能冒进,就定在三月初吧。”

“是。”

慧灵公主此时刚好有事要找南宫溪月请示,恰巧听到这样的消息,敲门的手顿了顿,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却听得男子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公主为什么不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