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笙也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华笙就先行谢过先生了,只是他日若是先生食言,华笙毕定倾尽所有让先生痛不欲生。”
韩玉书擦了擦汗,急忙称是,同时收回了自己刚才心中想的话。
仪式很简单,但是每个人都是开心的。拜完堂孟华笙便送他们从丹霞苑的小门离开,可是两人却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几人。
孟华娆和韩玉书忽然跪在了三夫人面前,孟华娆满脸泪水道:“娘,华娆不孝,为了自己弃娘于不顾,今日一别,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再见,华娆给娘磕三个头,祝娘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她说完,两人便一起磕了三个头,让这样的夜晚有些伤感了。
两人磕完头站起来,孟华娆看着孟华笙,死死咬着自己的牙:“我不领你的情,我不领。”
她说着便又哭出来了。孟华笙看着她,目光温和:“我知道,我,知道。”
孟华娆再也没有说话,拉着韩玉书朝马车跑去。
三夫人此时才放声让自己哭出来,哭了许久才稍稍平静。
“三夫人不要担心他们,于意已经让人在后面跟着保护,你快回紫藤苑吧,别让老夫人怀疑。”
三夫人点点头,临走前却又回头看了棠于意一眼。
雷公根
38.
第二天侯修林一身大红的喜服来孟家迎亲,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自己的新娘出来。
孟老夫人催刘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得到的回报却是孟华娆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就不见了?
孟老夫人去看三夫人,却见三夫人也是满脸的惊慌和担忧。
“刘妈,让府里的下人都给我去找!今天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孟华娆给找出来!”
刘妈领命出去了,孟府上下一片大乱,可是却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孟华娆。
孟老夫人只觉气得心都要跳出来,急忙让刘妈带着家丁们去了韩玉书家抓人,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现在孟老夫人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急忙让章居华派捕快去抓两人,闹得整个同安都鸡飞狗跳。
同安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孟华娆逃婚的事情很快便让同安上下都知晓了,侯修林从孟家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他何时这样丢过脸,本以为可以趁这次机会人财两得,可是没想到鸡飞蛋打,还顺带丢了面子,以后只怕他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他越想越气,决定不能这样就算了,于是又回到孟家。
“孟老夫人,今天请无论如何都要把孟华娆找出来,否则侯某今日绝不会罢休!”
这时孟靳进了门,对侯修林拱手道:“侯公子,这是你前些日子送来的聘礼,小姐让退回给你,多出的部分就当是赔礼,还请侯公子收下。”
侯修林用眼睛打量了一下,大概比他当初的聘礼多出了三成左右,可是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他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孟华笙,讥讽道:“我侯修林岂是为了钱财,今日孟华娆逃婚让我们侯家颜面扫地,只如此便想打发我么?”
孟华笙转头看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侯公子难道是想让华笙以后在生意上多‘照顾’侯家?”
闻讯赶来的侯天扬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心中自然是有些打鼓的,可是此时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侯家若是服了软,以后都以为侯家是软柿子,谁都要来捏一捏。
“孟家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孟家做错了事情还有道理了不成!”
“孟家自然是没理,只是若一直找不到孟华娆,侯家便准备一直这样耗着么?”她说完便不再答话,只低着头想事情。
侯天扬转而对孟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侯家一向相信老夫人,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可是老夫人如何能容许这等事情发生?莫不是成心与侯家开玩笑!”
“侯老爷说笑了,老身怎么会拿这等事开玩笑,实在是事发突然,这不是已经让县令大人带人去找了么,且等等。”
“最好如此,若是今天不能给我们侯家一个交代,我们绝不会算完!”
大堂里心思各异的几人等着章居华的消息,可是章居华哪里能找到两人,走了一夜的路想来早已出了同安。
天色已经黑了,侯天扬完全失去了耐心。
“孟老夫人!你到底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答复!”
“你们想要什么答复!”孟老夫人经过这一整天的意外事件本已经怒不可遏,而侯天扬还如此咄咄逼人,她终于忍不住:“给你们侯家脸面,你们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么!不要给脸不要脸!”
孟老夫人的忽然发难让侯家父子没有料到,两人一下子都没了脾气。
最终侯天扬一甩袖子,离开了大堂,还不忘提醒侯修林把聘礼带回去。
这两人刚走,孟老夫人便对三夫人发难了:“三夫人,孟华娆到底哪里去了?别以为你装疯卖傻我就不知道是你搞的小动作。”
三夫人哪里会认,满脸惊慌道:“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华娆了,哪里有机会放走她?不信老夫人可以去问问紫藤苑的下人,我绝对没有私放了华娆啊!”
孟老夫人又转头去看孟华笙和棠于意,两人俱是目不斜视的样子。
“总之一定要把孟华娆给我找出来!”
*
孟老夫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孟华娆,可是派出去的人都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一直持续了三个月,直到除夕到来也没有一点孟华娆的消息。
这一年的除夕,孟府格外冷清,不过一年,五夫人不在了,孟华娆也离开了。
几个人聚在荣寿苑吃过年夜饭,便如同往年一样站在庭前看烟火。孟老夫人有些累,便先睡下了。三夫人也没有什么心思,早早回了紫藤苑。
棠于意和孟华笙两人看着光芒闪耀的天空,才从恍惚中明白一年已经过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回到丹霞苑的时候,孟华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棠于意。棠于意打开一看,是一个香包,和上次那个香包很像。
棠于意把香包系在腰上,又把旧的香包收入怀中放好。
“还好这次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有些旧的盒子打开,里面安放着一只玉镯,是翠绿的颜色,但是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爹留下的,我把它送给你。”他说完便牵起了孟华笙的手,将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这一年过得这样快,又这样漫长,而他们两人将一起面对接下来或漫长或短暂的一年。
*
刚过正月,孟老夫人便把棠于意和孟华笙叫到了荣寿苑。
“笙儿,孟华娆一定要找到,否则不止是孟家的名声被败坏了,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孟老夫人前段日子又害了风寒,缠绵病榻也有半个月,此时是刚好,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孟华笙点头应了,却又听孟老夫人问道:“延青和永兴的生意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孟家的生意延青和永兴并不是最大的买卖。”
“当初老爷只差一步便可以把这两地的生意拿下来,笙儿你一定要完成你爹的遗愿。”
孟华笙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孟老夫人咳了咳,似乎有些难受:“我听外面的人说,延青和永兴的药材商人最近活动得很频繁,笙儿你若是不能抓紧时机拿下这两个地方,只怕以后想要夺回就遥遥无期了。”
孟华笙沉默了片刻才道:“孟家现在并没有人能去夺回这两个地方,即便那里的药材商人没有如此,只怕也是做不到的。”
孟老夫人略微沉吟,然后转头去看棠于意:“我觉得棠于意就是去那里最合适的人选。”
孟华笙脸色一变,立刻道:“他不能去。”
孟老夫人也十分坚持:“他为什么不能去,这可是老爷的遗愿,笙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孝?”
孟华笙没有回答,似乎已经决定坚决不让棠于意去延青和永兴。
孟老夫人见此,便从棠于意处下手:“于意,延青和永兴是老爷一直放不下心的地方,你虽然没有见过老爷,但若是你拿下了这两处的生意,想来老爷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孟老夫人见棠于意的表情稍稍有些动容,便更加卖力道:“若是你成功了,不是也可以堵住外面说你吃软饭的人的嘴?以后这孟府之中,还有哪个人敢说闲话?”
孟老夫人这一番话更像是激将法,但是棠于意竟然好像真的有些动心了。只是他的手忽然被孟华笙抓住了,他转头去看她,然后微微笑着看孟老夫人:“我去。”
孟华笙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而他却握紧了她的手。
出了荣寿苑,孟华笙便再也没有说话,棠于意说话她也不理睬。
晚上时候,孟华笙依旧有些出神。
“华笙,你还在生我的气?”棠于意坐在她的对面,温和地笑着。
孟华笙一点一点抬起头,看了他许久,才道:“你不知在延青和永兴等着你的是什么,如何就答应了要去那里呢。”
“那你告诉我那里有什么,说不定你吓到了我,我便不去了。”
孟华笙自然知道他在说笑,却还是道:“孟家之所以拿不下延青和永兴,不止因为延青和永兴本身的问题,还因为通往延青和永兴的路途多是山区环抱,有几波山贼在那里安营扎寨,杀人越货,所以运往两地的药材时常被劫…”
棠于意忽然抱住了孟华笙,这打断了她的话。
“我会没事的。”
*
“你要去延青和永兴?”庄玉贤这一次倒是有些正经起来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
“孟老夫人的势力虽然已经不必从前,但是总还是有余威在的,我若是想要和她抗衡,就必须让孟府里的人都知道我可以和她抗衡。”
庄玉贤哼了一声,道:“你千万别失败还丢了性命才好。”
棠于意横了他一眼,颇有微词:“庄玉贤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小心,我会让手下跟在你后面的。”庄玉贤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些古怪好笑的神色来:“你的新同伙儿来了。”
棠于意转头去看,便见三夫人正往这边走。
“于意,我正要去丹霞苑找华笙,一起走吧?”
棠于意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三夫人支开了身旁的丫鬟,然后压低声音道:“这次你去延青和永兴要小心,路途险恶,恶人当道。”
“于意明白,不知三夫人有什么要提点的。”
三夫人忽然笑了,道:“只有一点,不要听带路之人的指点。”
“于意谢三夫人提点。”
白薇
39.
棠于意马上就要离开同安,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孟毅也会跟他一同去。只是孟华笙却越来越沉默,常常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庄玉贤暗中找了一个领路人放进随行的人中,随行的人中自然也有几个保护棠于意的人。庄玉贤时常借着和孟华笙谈生意的机会,和棠于意商量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
他知道,当棠于意从鬼门关回来之后,才是反击真正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将没有人能阻止他。
棠于意回到丹霞苑的时候已经很晚,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棠于意摸黑爬上了床,他以为孟华笙已经睡了,谁知他刚躺下便听孟华笙道:“明天就要去永兴了吧?”
“嗯。”他顿了一下,笑道:“孟毅会和我一起去,虽然他总是看我不顺眼,但是总不会因此见死不救。”
孟华笙并没有笑,她知道棠于意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你要知道这一次到永兴和延青并不容易,你要小心些,延青和永兴还有一些孟家的人,我已经让人送信去了,到时候他们会告诉你延青和永兴的情形。”
“嗯。”棠于意知道孟华笙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放下心来,所以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黑暗中握住了孟华笙的手,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现在外面还在下雪,我会在春天回到这里。”
“你一定要在春天时回来。”
“我一定会。”
*
延青永兴周围都是山脉,山上都是积雪,这让路变得泥泞难走了很多。
十多个人从远处往这边走,因为积雪的缘故,他们走得很慢,但是却一点一点走出了山脉。
“秦邰,还要多久才能到永兴?”秦邰就是庄玉贤找来的领路人,这半个月棠于意也一直是让秦邰领路的。好在秦邰对这一代十分熟悉,所以他们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还两天半就可以到永兴了,咱们带的粮食足够支撑两天半。”秦邰拍了拍因为呼气而凝结到头发上的霜,抬头指着远处道:“越过这座山,我们就可以看见远处的村落了,大家快些走,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避风雪的地方休息。”
棠于意把兜帽系紧,脸色有些凝重。还有两天便要到永兴了,可是他对永兴的了解还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他虽然有了一点想法,但却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能办成。
庄玉贤先前和孟华笙已经约定好,庄玉贤替孟家拿下延青和永兴的药材市场,所以过些日子庄玉贤便也会带人来永兴延青。也正是因为如此,棠于意才更要在庄玉贤到来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等庄玉贤来时,便可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他看了看远处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但愿永兴延青一切顺利。
第三天的傍晚,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永兴,落脚在孟家的药房之中。在永兴,只有一家孟家的药房,而且生意并不是很好,只是在勉力强撑而已,所以药房里只有两个伙计。
棠于意一行人的到来让这个药房一瞬间热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拥挤。
十几个人走了半个多月,风餐露宿,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总算有一个温暖地方休息,大家再也顾不上其他,只盼望能睡个够。
棠于意一向少眠,天未亮便醒了。他出了门,却见两个伙计正在搬药材。
“这些药材是要搬到哪里去?”
两个伙计停下手中的活儿,其中一个回道:“这些药材卖不出去,掌柜要我们般到前厅去,一会儿其他药铺的伙计要来买。”
“亏本卖给他们?”棠于意挑眉问。
“是,几乎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药材。”
“为什么我们卖不出去,他们却能卖出去?”
那伙计擦了擦头上的汗,像是有一些紧张:“姑爷你刚来所以不知道,这永兴和延青住着的都是岷族人,他们不喜欢其他地方的人,掌柜的和我们俩都是从同安来的,所以这里的人很少到咱们药房买药。”
棠于意略微沉吟,道:“那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才到咱们药房买药?”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伙计这时才开口,带着忿忿不平:“只有他们在岷族人的药房买不到那种药的时候才会来咱们的药房。”
棠于意点点头,到前厅去了,只是却并没有看到掌柜。他刚想转身,却听见门旁传来一女声:“掌柜,把店里所有的乌金白薇都给我拿出来。”
棠于意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口,看她的穿着,应该也是岷族人。
那女子见是棠于意,也有些惊讶:“郝掌柜呢?”
说来也巧,她刚问完,郝掌柜便从后厅出来了。
“贺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乌金白薇都已经准备好了,门口那两筐便是了。”
贺媛又看了棠于意一眼,试探问道:“药房里又请了新伙计吗?”
郝掌柜“扑哧”笑了出来,解释道:“这是我们东家,可不是什么伙计。”
贺媛点点头,却一点也不扭捏:“我说看着也不像是伙计。”她说着便弯腰去搬那筐乌金白薇出了门,棠于意自然上前搬了另一筐跟出去。却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只是这马车却不是拉人,而是拉货的。
贺媛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便赶马车走了。
“郝掌柜,这贺姑娘是岷族人吧?”
郝掌柜点点头:“贺姑娘确实是岷族人,只是做事却不像是岷族人,你是好奇她为什么到咱们药房买药是吧?贺姑娘这两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并不在乎药房里的伙计掌柜是哪里的人,只要药材和价格合意,她就会买。”
“那贺姑娘买这么多药材是要做什么用?”
“贺姑娘买那些药都是做香用的,贺姑娘可是这永兴有名的女大夫,只不过贺姑娘并不给人开药,只是用药香。”
“这倒是新奇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药香有后人了。”
“贺姑娘就住在街角的宅子里,姑爷随时都可以去探访,岷族人对于女子从医倒是没有什么忌讳。”
“这倒是新奇。”棠于意看着贺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
*
棠于意来到永兴第二天便收到了一封请柬,却是来自永兴最大的家族,柳家。他想,柳家的耐性的确不怎么好。
在永兴和延青,可能有人不知道孟家,但是绝不会有人不知道柳家。柳家同样是买卖药材的商人,但是论及渊源,柳家却是前辈,是最开始把永兴的药材卖到外面的,也是最先把外面的药材贩到永兴的。
这件事情记录在永兴县中心的一块巨石上,每天从这条街上路过的男女老少都可以看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柳家便成了永兴最大的家族,柳家的威信也便建立了起来。
棠于意自然会赴约,若是他想要打败一个人,他就要先了解这个人。知道敌人是什么样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当晚棠于意便和孟毅赴了柳家的约,柳家的宅子是永兴最大的宅子,比官府都要气派许多。
门口迎接的是柳府的大管家,他只看了一眼来人,便知道这人不是永兴之人,而是来自同安的棠于意。
“棠公子,主人有交代,请您大堂请。”柳家大管家做了个延请的手势,头地垂着,眼睛并未落在棠于意身上。
棠于意只是微挑了一下眉,也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跟着管家走进了柳府的大门。
地胆
40.
棠于意打量着这间屋子,可以看出屋里的陈设已经许多年没有改变,有些地方甚至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变动过。
棠于意想,柳家一定是极为重视地位和权势的,在永兴延青,柳家就是最大的最有权势的家族,所以这一次的生意只怕是极不好做的,因为他便是来夺取柳家权势的人。
下人上的茶都是上等的好茶,只是棠于意却等了很久。好在他的耐性一向好,只是这样长时间的等待却让孟毅有些焦躁不安。
“孟毅,坐下来喝茶吧,柳家家主想来现在正忙着,柳家的茶倒是极好的。”
孟毅张了张嘴,也不知是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瞪着棠于意。
“柳某俗务缠身,让棠公子久等了,还望见谅。”
棠于意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面若冠玉的男子站在门口。此时虽是冬季,但是永兴并不是非常的冷,可是男子却还是一身皮裘,让棠于意心中萌生了一些想法。
棠于意起身,笑了一下,不甚在意的样子:“身为柳家家主,自然是贵人事忙,棠某等一下自然是应该的。”
柳云卿用袖子掩唇咳了咳,然后坐到了主位上:“柳某冒昧邀请棠公子来,还请棠公子不要怪罪。”
棠于意一直盯着柳云卿的脸看,听他如此说,便随口回道:“棠某初到永兴,本来便是应该来柳家拜访的,只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好在收到了柳家的请帖,正好来拜访,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怪罪家主。”
屋里很温暖,可是柳云卿并没有把身上的皮裘脱下来,可是头上却渐渐冒出汗珠来,像是冷汗。
棠于意有些惊奇,柳云卿却看着他笑了一下:“柳某的病很少让外人知道,棠公子之前似乎也不知道?”
“的确是刚知道的,外人都知道柳家是永兴延青最大的家族,而柳家家主更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只是从未听说柳公子的病情。”
“生意人总要隐瞒一些事,想来棠公子也是明白的。”柳云卿又咳了咳,本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红晕。棠于意想,他的病已经很严重。
棠于意看着眼前这个病弱的年轻人,心中有一些疑问,却还是笑着的:“如今我知道了,柳公子莫不是要让棠某人从这世上消失?”
“呵呵,”柳云卿笑着咳了一声,才道:“棠公子莫要担心,只不过是柳某知道棠公子来了永兴,又久闻公子大名,所以想要见一见罢了。再说,即便柳某有心如此,只怕也是碰不得棠公子的。”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只是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棠公子觉得永兴的气候如何,可还适应这里?”
“永兴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棠某听说冬季这里的雪会积得很厚,周围都是一片雪白,但是到了春天,积雪却会迅速融化,又是另一番的生机勃勃。”
“永兴就是这样,所以下次来的时候,棠公子可以选择春天来,这样路也好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