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师欣颜追求爱情的心理,大抵就是因为追求与众不同吧,因为她从小就与众不同,自然要一如既往,但其实,女人私奔并不稀少,稀少的是终身不嫁的女人。
我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这么做,更没想到这种想法竟被师欣颜贯彻始终,可见师欣颜是比我大胆的多的,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师欣颜都很忙,我却不知道她到底忙些什么,师然也很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桌前对着一张图纸皱眉。
我靠过去,靠在他肩膀上,一手搭在他的袖子上:“你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从图纸上抬起来:“我总觉得这个设计图有些瑕疵。”
我眨眨眼,望向那张图纸:“哦,我倒觉得挺好的,但倘若在室内弄个浴池什么的……这是什么图?”
师然笑道:“我之所以会觉得它有瑕疵,主要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喜好。你觉得放个浴池会好些么?”
我点点头:“洗澡会方便很多吧。依我看能建的起这个院子的人,也是不在乎多建个池子的,这是谁的图?”
师然将我拉到膝上坐稳,圈着我的腰,缓缓道:“是咱们的。”
我僵直了背,惊讶的望进他眼里。
他问我:“假如让你在这里住一辈子,你可愿意?”
我在他的世界里,理所应当的存在,却这样傻呆呆的接不上话。口才对于我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像骗人一样出于本能,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一个男人,让我开始有种言语都是多余的感觉,此时无声胜有声,仅仅看着他的笑眼,好似就是一生。
一生若是如此美好,那便是幸福。
我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愿意,自然也不代表不愿意,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盖住他的眼,却留了一道指缝,与我对望。
师然拉下我的手,忍俊不禁:“你做什么?”
我说:“你的眼睛太好看了,太不真实了,我要把它藏起来。”
吻,轻轻的落在我的食指上,指尖上传来的酥麻感很快蔓延至全身。
他问:“阿九,你可愿意?”
愿意,自然愿意。

院子动工的那天开始,师然拉着我的手来到后院那块空地,我捧着图纸,按照他的解说傻傻的笑,在脑中描绘着蓝图,仿佛它已经落成于眼前。
我微微闭着眼,抬起左脚,踏过第一道门槛,走进一片由假山石圈起的花园中,站在老榕树下轻嗅植物的芬芳,然后略过秋千走进长廊,顺着某种牵引穿过层层隔断,来到最里面的小院,手一推,门缓缓被打开,经过层层纱幔,我来到那个男人的跟前,在他勾起嘴角的同时投进进他的怀里。
师然抬起我的下巴,瞅着我的眼:“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抬起眼,咯咯一乐:“只是按照图纸上的线路走一遍罢了,我闭着眼也能找到你,你就在这里。”
他也笑:“我就在这里。”
我满足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嗯,你就在这里。”

我和师然的婚期被公布天下了,短短半个月内,我就接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贺礼,虽然不认识这些送礼的人,但是却能欣然接受每一份祝福。我知道,他们都是冲着师然和明日城女主人而来的,不是冲着我,不是冲着阿九,或胭脂。但于我来说,明日城的女主人也不过就是一个身份,我要嫁的人不仅是明日城城主,也是师然,这两者并无冲突。
合欢在世的时候——请允许我在即将大喜的这段日子里再次甚至多次的想起合欢,合欢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但她已经去了,我也没有了唯一。亲人,尤其是已经过时的亲人,往往会在你最开心和最难过的时候走进你的脑海里,实际上他们只是撩起了你的回忆,但你在清醒的明白他们不会再回来的同时,却又会一次又一次的以为他们还在,在天上的某一个角落里蹲你的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你开心或难过时,你都认为他们是在和你分享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总能想起合欢,诺大的天下,我认识了这么许多人,除了师然以外,我只愿意和合欢分享,这是孤独,也是幸福。
于是感性了这么许多,言归正传。
合欢在世的时候,她总是言传身教的告诉我什么叫女人,什么叫男人,什么叫男人和女人,什么叫男人和男人,什么叫女人和女人。我感觉,男人和女人就是师然与我,男人和男人就是别云辛与别云州,而女人和女人,是我与合欢。可惜的是,日后世上只有“别云州”,不再有别云辛,就好像只有我,不再有合欢一样,但我和“别云州”将会带着不再的他们继续走下去。
合欢是那样的世故与老练,又是那样的痴傻和糊涂,合欢曾告诉我说,假如有个男人愿意给你买衣服,给你买首饰,给你买房子,甚至愿意为你以后的每一顿饭买单,或让你吃他一辈子的霸王餐,那便是最完满的爱情,因为它超越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诅咒。但是不久后,合欢又告诉我,其实爱情是超越金钱和生活以外的存在,婚姻需要果腹,爱情只需要精神的支持。
我当时托着腮望着自相矛盾的合欢,心想,也许对于女人来说,婚前只拥有爱情,婚后也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便是幸福的定义吧。

带着合欢生前的教诲,我打定了要一辈子幸福下去的主意,对于师云的娘到底是谁一事也不再执着,只是认为那毕竟是过去,每个人能被生下来都是因为有一个娘,没有娘哪来的孩子,所以计算我计较这些,师云的存在就已经证明了他娘的先一步存在,而我苦苦计较于一个先一步存在的人是没有用的,除非我回到过去,杀掉那个存在,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于是自我矛盾了这么许久,我终于认为当师然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他就会告诉我吧。便是这样,我也放弃了庸人自扰的权利,静静等待嫁给师然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到,师云的娘,竟是与我有关系的。
我相信任何人站在我当时的立场上都会被吓一跳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身负血海之仇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了杀父仇人,却在手刃仇人的下一秒得知,刚刚嗝屁的炮灰才是亲人一样。
那天,我正在试赶制的喜服,云姿端着一些首饰走了进来,她用一种仿佛那些首饰是她亲手打造的专业素养对我详细的解说这些首饰的来历,制作过程,用料之稀有等等,听得我一阵头疼。
我一一试戴,末了又放下,不是我看不上它们,主要是见过的好东西实在太多,这般太过奢华的物件也实在不衬我的脱俗,所以试来试去也试不出最满意的效果。
云姿却拿起其中一件蝴蝶簪,那是用纯金打造的蝴蝶型底托,上面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
她在我头上比划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放下,说:“都说无似主人型,为何这些物件好似不认识主人一般。”
我透过镜子扫了她一眼:“云姿,你不像是说半句留半句的人,在我面前玩心眼对你也没好处。”
云姿露出恍然的神情:“奴婢倒忘了,小姐要登门了,是不该得罪的。”
我不语,等她的下文,她果然继续道:“我知道小姐很好奇小城主的身世。”
我问:“你知道?”
她道:“奴婢怎么会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潜台词就是,那你还在这里放什么屁。
她笑笑说:“但奴婢听过一个故事,是与小主人有关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预感,预感这个故事可能会和我有关,因为一路走下来,我似乎都在听故事,但听到最后又难免会介入那些故事,所以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次,可能也不会幸免,但我希望这个故事是好的。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不管故事里掺杂了怎样不为认知的秘辛,那都与我将来要过的幸福日子无关,与我和师然的世界无关——这是一个曾失去太多的女孩儿心底最后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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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章,然后周末休息~~~~(>_<)~~~~ 啦啦啦~~~

卷三 明日篇+结局篇 一二
我直直的望着云姿的眼睛,毫不掩饰我对她的讨厌,然后说:“你只有一次打击我的机会,这个机会是我愿意给你的,因为你的话确实成功的引起我的好奇了,我希望你的答案真的能达到某种预期的效果,否则……”
我冷笑一声:“我入门后的第一件事,就会与你有关了。”
云姿的脸上如我想象的那般浮现一抹狼狈的色彩,似乎她真的怕了我的恫吓,语气不稳的很快说:“既然你早就决定对付我,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
我不接话,默默的等着,等她给我一个痛快。
云姿深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在我来明日城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在民间也听过不少关于中央皇帝那儿的传闻,只是不知道进过这么多张嘴,那传闻究竟变了多少样。”
云姿的故事充满了疑点,严格来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故事,只是一个悬而未决的谣传。

据说,在遥远的中央政府里住着一个皇帝,自然,皇帝都是住在政府里的,而且皇帝有很多老婆,老婆太多了,多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个女人睡过,哪个女人没睡过,生怕有的来得及睡,有的来不及睡,所以只好雨露均沾。
当今皇帝庙号宗和。宗和帝有个十分宠爱的妃子,叫今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今酒。
每个皇帝都有最宠爱的妃子,所谓最宠爱的表现方式大抵就是将最昂贵稀有的宝贝送给她,将最美味的佳酿赏赐给她,用最豪华的金屋圈住她,再时不时去睡睡她,如此吧。
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今酒怎能不让人嫉妒呢,被人嫉妒自然要被人陷害,被人陷害得多了便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成为弄权高手,二是成为冤魂。
今酒没有成为弄权高手,但也没有冤死,她很幸运的逃出了宫,哦,不,是被宗和帝送出了宫。宗和帝认为爱一个女人就要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一生,甭管她是否富贵,因为富贵也换不来生命。
一个女人在宫外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和危险,宗和帝自然料到了,所以便找了昔日还是太子时就在民间相熟的义兄帮忙。那义兄姓阮,早年也是位大侠,后来遭到仇人的暗算,残废了,遂就此退隐江湖,改名阮奉。阮奉受命保护今酒,最好的掩护方式便是“夫妻”,自此,今酒被冠上了夫姓“阮”,人称阮夫人。
阮奉带着今酒和宗和帝词语的吃穿用不尽的钱财,入住了事先置办好的产业,一家人低调的活着,平日做点小买卖当是掩护,买卖做的不好,他们也饿不死,买卖做得好,他们也不会吃的白白胖胖,如此低调,实属难得。
顺便一说,今酒跟阮奉到外地隐居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宗和帝的孩子,几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娃,小名阿酒。

大约十几年过去了,阮奉因病去世,今酒母女俩没了依靠,只好改嫁,真正的改嫁。今酒认为她身为一个守活寡的女人,对宗和帝已经仁至义尽,她既不能回宫,也不愿意在宫外傻等一辈子,与其如此,不如相忘于江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是来得及的。
不巧的是,这时候的宗和帝刚刚铲除了朝中最后一股势力的威胁,正准备接今酒回宫享福,却听说阮奉刚去世,今酒要改嫁的消息,遂不远千里的赶去见了今酒,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见,倒真让今酒扭转了心意,不是因为今酒旧情复炽,只是因为宗和帝将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儿带到今酒面前,告诉她这是今家仅存的命根,今酒一问才得知这男孩儿是她素未蒙面的弟弟的血脉。
今家是个复杂的大家庭,今酒的娘是正室,曾经也怀上过男胎,可惜没保住,后来查出来是二姨娘所为,再后来又怀上了一次,便是今酒。接着,三姨娘、四姨娘也都怀了孕,没有例外的纷纷流掉,数年间,侥幸诞下的骨肉都是女娃,也不知道是今家祖上积德不够,还是生存环境太过勾心斗角,有幸生男丁的福气都被阴谋算计牺牲掉了。
今酒的爹也是因此有了二心,在外养了一户小妾,很快就抱上了儿子,只可惜是不足月就生下来的,即便养大了也难以长寿,更不能带回家里遭受算计,于是便早早给这仅有的血脉定下了亲事,待他十五岁一到就赶紧安排圆了房。数月后,私生子果真如大家预料的那般早早去了,翌年,其妻诞下了麟儿,取名今云。
今酒入宫以前,亲娘就去了,她和别的房的姨娘或姊妹关系也并不和睦,而后又从宫里传出今酒病逝的消息,同年,今酒出宫,再没和家里人联络过,所以她是并不知道有今云的存在的。

就在今酒决定改嫁的几个月前,今家的大家长也去世了,留下了一大家子的女人,难以维持家计,只好各奔东西,还有便是年仅三岁的今云。论辈分,今云是今酒的外甥,也是今家唯一的血脉,因此看在宗和帝肯煞费苦心的将其保全又不远千里接自己回宫的面子上,今酒终于扭转了心意。
要知道,今酒的娘和姨娘们就是因为“男丁”二字争了大半辈子,今酒入宫以后,又和宫里的女人们为这二字明争暗斗了数年,由此可见这二字的魔力,以及男人纳妾纯属是自找没趣的背后意义,倘若没有这么多后来的女人,兴许早就有了男丁,这是女人的理解。而男人的理解则是,女人越多,生下男丁的机会越大,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越多,男丁越难有,这都是因为女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关系。
就这样,被“男丁”困了大半辈子的今酒,决定以跟随宗和帝回宫来感激他对今家做的一切。
而今酒回宫的条件只有两个:一是让唯一的女儿阿酒留在民间,不要给予任何公主的名号,也不要剥夺她的快乐和自由,若将来有不得不要告诉阿酒身世的理由,也要由她自己选择去或是留;二是找一户值得信赖的人家收养今云,弱小的今云也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这户人家一定要非富即贵。
宗和帝本是不愿意女儿流落民间的,但转念之间便有了权宜之策,于是和今酒周旋了数日,终于答应了条件。

听到这里,我已经如遭雷击一般的战栗不已,因为我知道我爹姓阮,叫阮奉,也知道那不是我亲爹,这并不是我娘告诉我的,是我偶然听到大夫和我爹的谈话得知我爹是不能生育的。
我更加知道我娘叫今酒,但我从未问过她改嫁的男人究竟姓氏名谁,只知道我娘改嫁的突然,还是嫁到了外乡,同时很快把我送进了启城的城府,而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也被改建成了花楼,没有留下一丝让人追溯痕迹……
在我呆愣的这段时间里,云姿也没浪费时间观察我面上的阴晴不定,这时她露出了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今云如今在哪儿?”
也许在云姿的观念里,男丁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她似乎也因此认定了今云对阿酒来说是很重要的。
我缓了缓神,按捺各种不安的情绪,说:“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利用。我想提醒你,我想知道的是有关师云的来历,并非什么今家,什么皇帝……诶?你不是想告诉我,今云便是师云吧?”
在说话的这片刻里,我已经决定装蒜到底。来这以前,我是胭脂,来自启城的城府,但我相信云姿是不敢十分确定我本姓阮的,我连师然都没有提过,云姿没有理由知道。再者,启城已灭,活口不多,就算这个故事是真的,启城城府中那么多侍女,云姿又怎么能确定那“今酒的女儿”就是我呢?最重要的是,云姿于我只是个陌生人,还是情敌,我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她所说的故事呢,说不准她是随便编个故事来逗我开心的呢,毕竟,今家的那些事我是没听说过的,云姿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计较之间,我自然要死不承认。
云姿面上一紧,接着又是一笑:“其实你也应该猜到了,今云就是师云。宗和帝为了能继续为今家保存住那点血脉,便相中了西秦这边最有势力的明日城。既可以远离中央政府那边的是非,又方便就近照顾她的女儿。为了感谢明日城,宗和帝还煞费苦心的找了名目赐个公主的头衔给大小姐,如今算一算,已经三年了。”
原来师欣颜的“明月”二字是这么来的,我恍然的挑起眉:“哦,你是想告诉我,我之所以会有个公主当小姑子,是因为今云,和那个什么阿酒?那这么算来,仿佛我最该感激的人是宗和帝?不对……这些事你一个侍女是如何知道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编故事寻我开心呢?”
云姿连忙说:“这些都是我进了城府以后一点一滴打听到的,并不会错。”
我说:“你打听到的?为什么今今打听不到?阿猫阿狗打听不到?你……该不会是谁派来的细作吧?”
云姿脸上一红,急忙掩饰了说:“你莫要转移话题……我怀疑你就是阿酒。”
我“嘿嘿”一乐:“不瞒你说,我的乳名确实叫阿九,不过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不是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酒。难道就因为一个字,你就这么肯定?”
云姿道:“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我一直怀疑他带你回来的动机。他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怎么去了一趟云州城就变了一个样?不仅将你带回来,还煞费苦心的为你改名换姓。还有,他不惜为了你动工修建那所别院,又是为了什么,你没发现么那院子的规制排场都是按照公主的级别来的么,连大小姐也没住过那么好的院子,为什么一向勤俭的他会……还有还有,这些首饰是他今早让我送过来的,都是中央皇帝那边赏赐下来的,你就不觉得奇怪么,西秦的城主们成亲,宗和帝从不特别给予这类赏赐,这次竟然会……”

我很快将喋喋不休的云姿轰出了门,除了因为她很聒噪,还因为我的心实在很乱。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记性太好,因为云姿的一些提示,一些往事很快就浮上了心头。
我记得在云州城的时候,师然和别云辛曾一同提议为我改换身份的事——
那对是一个陌生人的户籍资料,顾阑珊,年十八,明日城人,未婚。
我问师然:“顾阑珊是谁?”
他这么答道:“一个不存在的人,将来我会收她当义妹。”
义妹,后来义妹成了情人。
还有,在从云州城返回明日城的路上,师然问过我:“你在进城府以前,家里情况如何?”
我当时说:“哦,不如何,只是一般的家庭。我爹去世了,我娘撑了多年终于撑不住了,要改嫁,便把我送进城府,我家那个地方后来还被政府收走改建了。”
他又问:“后来就没有联系么?”
我说:“没有。有没有联系都不重要了。她改嫁了,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了,我也不用将每个月的月俸寄给她,自己存好了,将来好做嫁妆。可惜月俸也没了,我从启城出来的时候,和连伯一起搜刮了别人搜刮剩下的,只勉强够我们撑几天。”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并不突兀,但如今拿出来一一对照,又难免觉得刻意。
我双手撑住桌面,忽然觉得头晕,只好坐下来,心神不宁的继续琢磨。
我多么希望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可是云姿说的故事也实在很逼真,让我不得不怀疑师然与我,并非偶然。
胸口蓦然一阵钝痛,仿佛被人用刀子割开一样,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也不知是不是屋顶漏了,全是水。
我就这样茫然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刚要开门,却不防那门已被屋外的人推开,抬头一望,咦,这不就是那当初说要收我当义妹后来又不小心阴错阳差的培养出男女之情的男人么?
在昏倒前,我只来得及想这么多,仅此而已。
倘若我有更多的精神去思考,也许后来的事都不会发生,但可惜的是,我再没心没肺也总归是个人,是个人就有情感,就不能做到时时刻刻的理智和清醒,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有更多精神去思考的,而晕倒,就是对我还是个人的最好证明。
我就那样落在面前男人的怀抱里,仿佛尘埃落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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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终于让这盆狗血浇了阿九一身啊!!!哇哈哈!!!
咳咳,周末不更新,但咱们还是很厚道的推个文,~~~~(>_<)~~~~ 都去踩shi小札吧吧吧吧吧吧吧——我喜欢妈妈煮的饭,不放葱的馄饨,清晨的山风,大海边挂着风铃的小木屋,不吵人的蝉鸣,橙色的毛衣,尹腾润二的漫画,吉卜力的动画,越吃越瘦的巧克力,王菲的歌声,永远不会变红的绿灯,甜的药丸,没有痛的注射,有冰激凌味道的KISS……我喜欢夏宁远。(师小札《云上的纪念日》)

卷三 明日篇+结局篇 一三
这世界上最虐的事莫过于你明明醒来了,却还要装作没有醒来,只因为不想被宿命中的那人瞥见你眼中的惊慌——如此文艺而忧伤的一句话在我脑中浮现,遂又被挥散,我慢慢睁开眼,正望见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走进内室,再往上瞧,还是那副眼眉,那个笑容,我不由自主的回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