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别开脸。
夏行止将水一口喝光,抹着嘴站起身,到厨房下了两包方便面,又卧了两个鸡蛋,一个完整,一个散开了,他将装着完整鸡蛋的那碗面端给周沫,自己埋头吃着另外一碗。
周沫半响没有动静,夏行止说:“吃吧,这是最后一顿了。”
周沫看看面,又看向夏行止,好像头一次认识他,好像以前的他都是假的,今天的他才是真的。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端起那碗面,默默地将它吃光,混合着无神坠落进去的眼泪,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在关系正式撕破之前,当事人都想尽力维持,小心谨慎,战战兢兢,或许等的就是它彻底撕破的那一刻,大家都会松一口气,因为不用再假装和虚伪。而之后要做的,就是清理残局。
第二天一早,周沫一如既往的早起,来到客厅见到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出一半,原本挂在墙上的婚纱照也脱离了墙壁,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而夏行止正木着脸盯着沙发坐垫,上面有一块儿干涸的血迹。
周沫说:“我上班去了,这周末就找房子搬走。”
“哦。”
“对了,照片怎么办?”
“卖废品。”
“好,卖的钱分我一半,我去上班了。”
“不送。”
走出小区,周沫破天荒的打了一辆车,在车里挺直了背脊,不敢靠向后坐。半路上接到龚经理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指责,龚经理怪周沫有男朋友也不早点说,害他在商陆面前难以交代。
周沫轻声道:“龚经理,我一直很尊重您,也不希望自己的饭碗是因为男女桃色的事被砸。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和商陆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撮合了,这会让我觉得你是个拉皮条的。要是陪他上床也是正式员工的录取条件之一,那我一会儿到公司就办辞职手续。”
挂断了电话,周沫顺手关了机,挽留工作也成了她的负累,心里早已做好一到公司就办离职手续的主意。
龚经理转身走进会议室里,当着商陆的面,一边对着电话咒骂着“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边做出不懈的表情。
商陆挑起眉:“谁?”
“还能是谁,周沫呗,不识抬举,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龚经理心想,周沫不给商陆面子,兴许商陆正愁找不着借刀杀人的机会,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替他出口气?
然而龚经理的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腿上,商陆完全不掩饰皱眉厌恶的神情:“你有时间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怎么不好好搞这份计划书?”
商陆手里的计划书被摔在玻璃面的茶几上,接着他的食指有力的在上面敲击。
“这都谁做的,一塌糊涂,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的本事也就能欺负外面那帮小姑娘。”
龚经理被批的一愣一愣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要讨好的,怎么反倒招骂了?怎么这年头要当好狗腿子也这么难,是他不够艺术性,还是表达方式有问题?
灵光一闪,龚经理醒过了闷儿,他又不禁自问,合着商陆是心疼周沫了?可是怎么看周沫也不像是值得怜香惜玉的美女啊!要长相,公司里有的是漂亮小姑娘,要身材,外面的模特一抓一大把,除了皮肤白点,还有什么可取的?
可是龚经理转念又一想,他们两人在马路上纠缠暧昧的视频可是铁铮铮的证据。还有那个夏行止,配周沫是绰绰有余了,却偏偏愿意为了挽回她区就在这家小公司里。莫非周沫这丫头私下里有些别样的风韵是只有商陆看到的?

第四十四章 分道扬镳 04
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挑战。——商陆
*
同样身为男人的龚经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审美观脱离了其他男性,最起码是脱离了对周沫有兴趣的男性。可是商陆是他的衣食父母啊,脱离谁也不能脱离商陆啊。
龚经理眼珠子一转,立刻点头哈腰的赔不是:“对对对,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是该对员工们好点,那这样吧,一会儿我让周沫帮您校对这份文件?”
见商陆投来一眼,龚经理心知这回押对了:“是这样,外面那些小姑娘都太浮躁了,我不放心,要是再让她们去做,保不齐还会出错。要说细心啊,还得说周沫。”
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挑战,商陆也不例外。在商陆心里,周沫就是这个不可能的挑战。
商陆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周沫吸引,就像龚经理客观的评价一样,周沫的身材不够凹凸有致,胸脯不够丰满,屁股不够圆翘,脸蛋更不属于让人惊艳的那种,甚至还有着一副油盐不侵的臭脾气,软硬不吃,不知好歹。
那么,他为什么喜欢周沫呢?难道就是因为那种偶尔流露出的让自己怦然心动,却又难以形容的微笑?
还是说,他并不喜欢周沫,仅仅是因为要征服?就像是打通关游戏一样,不耗尽终极Boss的最后一格血誓不罢休?
商陆觉得自己真是个贱骨头,因为直到周沫赶到公司办什么莫须有的离职手续之前,他还时不时的从会议室的玻璃窗向外望去,而他明知道这样很蠢,却仍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
他想,没准周沫会顶着做贼心虚的神情跑来和龚经理道歉,为她的一时冲动的直言。而依照龚经理的脾气一定不会在其它员工面前不动声色,可能会先斥责周沫一顿,再命令她进屋帮自己重新核对文件。
那样,他就可以状似不经意的安慰她,再当着她的面,将龚经理叫进屋,随便找点借口讽刺龚经理几句,算是给她出口恶气。
这样,周沫会感谢他么?会记着他的好么?
才这么打算着,周沫就走进了公司,眼睛红肿,一脸愤愤不平,没有像商陆预想的那般为自己的言行而跟龚经理道歉,反而一下子冲进会议室,眼眉不斜的对着一旁的龚经理说:“经理,我来办离职手续。”
龚经理神色尴尬的对着商陆笑笑,站起身关上门,顺便瞪了一眼门外张望的员工们,转身对周沫说:“哎呦呵,我这个当领导的都没介意,你倒还不乐意了?我不就多说了你两句么?得,你就别委屈了,快来帮忙。”
龚经理指着商陆手边的文件说:“这些东西赶着要,你啊多费费心,来回多检查几次啊。”
说罢,龚经理做出要拨手机的姿态,匆匆忙忙的走出会议室,独留情绪尚在激昂状态的周沫,以及不动声色的商陆。
周沫败给了龚经理的没脸没皮,这和她预想的“大吵一架后摔桌子走人”的场景大相径庭。
她早已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对方却不配合,还将一份文件和一个她不愿应酬的男人留下代办。
周沫看向商陆,商陆也抬头看过来,等到的不是周沫坐在身边贴心的帮他核查文件,而是这样一句话:“商总,我想辞职。”
“你想辞职跟我说也没用,你们龚经理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跟龚经理交代一声,只要人事部接到命令,我可以立刻就去办手续,不会浪费公司的半点资源,今天的薪水也不用算给我了。”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
周沫皱起眉:“商总,再说就没意思了,这家公司名义上是龚经理忙里忙外,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老板,但是我私下问过,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没见过‘身在上海’的真正大老板,我猜,那个人只可能是你。”
用别人的名义整了一家小公司和电视台打交道,盈些小利,自己又是电视节目制作人,充当内应,收集第一手资料赚取双向利润。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节目由他策划,广告中介费也滚进了他的腰包,两边都不落。这就是周沫对商陆职业的定义。
“只要你说句话,我可以消失得很快,‘咻’的一声,绝不碍眼。”
“好,那我也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不同意。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已经和公司签了就职合同,要不就选择被告,要不就坐下来处理这份文件。”
商陆双手一摊,好似再也懒得装洋蒜了。
周沫这才明白夏行止那番话的意思,是女人就喜欢装洋蒜的男人,穿着西装打领带,带着想泡的女人到高级会所一转悠,转眼就能水到渠成。
可是她不是这种女人,虽然商陆曾经在下班高峰将她从二环路上救下来过,也在地下道入口为她打抱不平过,甚至带着她到高级会所转悠过一圈,难道她就要感恩戴德的卖身肉偿了?
这群男人全不是好人,夏行止是小气鬼,商陆是色鬼,龚经理最多就是个马屁鬼。
而她,连个鬼都算不上,他们随便一个人放个屁,都能将她崩的灰飞烟灭。
周沫忍气吞声坐下的时候,心里还憋着那口怨气不上不下,手里拿着文件,眼睛死盯着上面的文字,根本没往脑子里走。
半个多小时后,商陆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
“快中午了,收拾一下陪我见个客户。”
周沫翻了个白眼,将文件摔在茶几上:“我不去。”
心里却在说:“快生气,你快生气,气急了把我解雇了!”
商陆却说:“被告,还是陪我见客户,你选一个?”
居然故技重施,周沫真想噌的一下攒起身,怒吼一句“告就告,谁怕谁”,但她的理智到底还是压制了冲动,只敢将商陆一脚踩在脚下狂笑的画面过瘾般的在脑海里播放一遍,又嫌不够解气的回放了一遍。
骨气,是她消费不起的奢侈品,骨气就是钱,却不能换钱,买回家既不能煲汤也不能取暖,挂在脸上别人也看不见,只是一种只能偶尔借题发挥,证明自己脾气很倔的产物。
所以最终,周沫还是颓唐着肩膀,跟商陆去见了客户。
虽然她早就做好在饭局上拉长了脸的准备,希望商陆会忌惮她的晚娘嘴脸,停止这样无休止的陪吃、陪聊,却不料出现在饭局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的潘姓夫妇。
这又是一场群英会,他们也依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周沫身在其中,明知做戏,也不得不做戏,因为就算她拉长了脸,看在潘姓夫妇眼里,也只不过是她对商陆使小性子,甚至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交杯换盏,财色兼收,这就是周沫心中商陆的写照。
应酬过后,商陆大发慈悲,准许周沫提前下班,周沫却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待遇,不用道谢,谁叫商陆不怀好意呢?
周沫没有返回公司,拖着仿佛已经残花败柳的身躯,耷拉着眼皮走进家门。
客厅里一尘不染,地板上还飘散着威猛先生的味道,婚纱照不知去向,可能已经被一分为二当柴烧了或是被抬到收废品的板车上了。
夏行止走出卧室,和站在客厅中央发呆的周沫打了个照面,说:“春秋来电话,说她和成非的事成了,请咱们一起吃顿饭。”
瞅着他轻描淡写的神情,周沫脑中再度划过昨晚他们大打出手的一幕,大腿根处现在还隐隐酸痛。
她不懂,为什么男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可以一转眼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说,仅仅只有夏行止对她如此?
“那你怎么说?”周沫听见自己这样问。
“我答应了,要是你想去,咱们就再假装一次情侣,要是不愿意,我也省心了。”
周沫扯扯嘴角:“当然去,我干嘛不去?他们能在一起还多亏了我。”
夏行止几不可见的微微挑眉,从嘴角龇出一声冷笑,返回了卧室。
他什么态度,什么意思?
是不屑她到这时候还有脸理直气壮,还是嘲弄她的故作坚强?
周沫觉得心口上那道前一晚才刚被撕裂的伤口,又被人掀开了结痂处,将肉皮挖得更深了,而侩子手夏行止,却只是轻慢的冷笑。
就这样,在同一天里,周沫受到两个男人的双面夹击,感情和工作全被架上了高架桥,令她不堪重负。
要是一个人总是你对不冷不热、不阴不阳,你或许会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习以为常,要是这个人突然对你假以辞色,你甚至还会贱骨头的受宠若惊一番。
可要是一个人一直对你热热络络、俯首帖耳,你是否会觉得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就不珍惜呢,要是有一天这个人不再宠着你呢,你还能习以为常么?
夏行止对自己冷言、冷语、冷笑时,周沫就是这番想法,她觉得有盏本来已经在心底扎根发芽的明灯,就这样突然熄灭了,熄灭的同时,甚至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沮丧的坐进沙发里,望着通向卧室的走廊,幻想自己已经站起了身,敲响了他的房门,等他一开门就……
就怎么样?周沫皱起眉。
这时,夏行止的卧室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他吹着口哨,顶着那张千年不变的找抽脸,一路踮着脚尖蹦跳着穿过客厅,走进厨房。
周沫听到流水声,没多会儿,夏行止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站在客厅里,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煞有其事吹着杯子里茂盛繁荣的蒸蒸热气:“呼,嘶,好喝,真好喝。”
咖啡的浓香窜进了周沫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味蕾,她抿抿嘴,心想自己才是贱骨头。
周沫刚要站起身,夏行止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令周沫毫无防备的向他那边倾斜了一下。
只听夏行止扬高声音说:“诶诶诶,你看着点,别把我的咖啡弄洒了。”
一口气提到了脑瓜顶,周沫真想大嘴巴抡他,但由于她考虑到两人距离太近,弧度着实难以抡圆,以及手上没有戴任何戒指就算巴掌拍得清脆杀伤力也不够的问题,所以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在脑海里过了一圈,便没入尘埃了。
夏行止全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还在恬不知耻的说:“我和春秋他们约了吃海鲜,到时候你可得注意点,原来咱们去吃海鲜,你都帮我把虾皮剥好了,还有螃蟹腿里的肉也都挖的很干净送到我嘴边,这回也得这么保持着,否则以春秋的机灵劲儿没准就看出来有事了。”
“还有,你每次给我舀汤都会避开汤面上的油花,我的胃一直不好大家都知道,吃不得太荤腥的东西,所以这回也别忘了。”
周沫面无表情道:“螃蟹腿是寒物,有堕胎药之称,你就不怕吃多了影响健康?”
“我又不是女的,我也没怀孕,我怕什么螃蟹腿啊,你要是怕,可以少吃点。”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我凭什么还得服务到家?”
“我允许你再假装一次。”
周沫一脸荒唐:“你允许?那我还是干脆告诉春秋咱们已经分手得了,这种破事有什么可假装的,当你女朋友我还得受累!”
“不,这事不能说,最起码这次不能说,人家刚好上,咱们就在饭桌上宣布关系破裂,一边是恩爱甜如蜜,一边貌合又神离,这不是给春秋他们心头添堵么?”
周沫真是无话可说,也无怨可抱,她站起身往卧室走,深怕一个呼吸没调整好就当场气背过去,这时候脑中晃过一句话:“因为在乎,所以生气。”
夏行止却叫住了她:“周沫。”
周沫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站在原地,没敢回头。
“咖啡我喝剩了一半,你要不?”
“不要了,既然分手了,我就得今早学会习惯没有你……冲的咖啡的日子。”
“分手了你也可以跟我分享,反正现在房租期限还没到。”
“它早晚都会到期的。”
周沫回到卧室就瘫软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没想到一对男女要分手竟然有这么多琐事需要善后,仅仅是咖啡的问题就够她纠结了,更何况还有将来房租到期的问题。
是他续约,她走路?还是她续约,他滚蛋?
她走路要搬去哪里?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找房子?
要是租在这附近,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要影响心情,要是租到别处,离公司就远了,这里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房租价格以内离公司最近的地方了。
周沫抓着自己的头发一阵揪扯,正要爬起来上网找租房信息,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念头。
电话是公司同事打来的,这人叫张力,性别男,却好打听和传播八卦,尤其是桃色消息,原本和刚进公司的周沫没什么交集,前几天也没参与周沫家里的聚会,一连出差了好几天,此时春风得意的在公司现身,不出半小时就已经掌握了第一手八卦消息。
“听说商总和一美女再大街上搂搂抱抱来着?”张力单刀直入道。
周沫心头涌起反感:“人家没搂搂抱抱,很显然是你情我不愿。”
“得了吧,那个视频我都看过了,那还不叫搂抱啊,那这世界上就全是纯情的少男少女了!你可不知道现在网友多厉害,这才几天工夫啊就把商总的身份人肉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是,车号这么明显的证据,想不人肉也难。”
周沫真是心惊肉跳,立刻问:“那女方呢,也查出来了?”
“那倒没有,距离太远,看不清嘴脸,网友只人肉出商总前女友的长相,但他前女友是短发的,这个视频里的女人头发又长又乱,跟女鬼似地,多半不是一个人。其实啊,商总还是挺风流的,果然啊,有资本的男人桃花运就多。”张力嘬着牙花子,好像很扼腕他不是商陆,享受不到这等艳福。
没说几句,张力又将话题引到周沫身上,说穿了还是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提前转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令周沫有种要是不编纂点理由跟他交换,就对不起他汇报的第一手小道消息了。
周沫依旧用官方辞令搪塞,意思是她只是配合龚经理挽回了一单生意,然而张力这跟老油条却一早嗅出了内有别情。
“我说,你不会是龚经理的亲戚户吧?”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龚经理怎么对你这么照顾啊?”
这年头,男性上司要是对女性下属关照多一点,就会被人冠上有色眼光,周沫虽然愤怒,却不得不依附大势所趋,因为在龚经理的眼里,她和商陆确实不清不楚。
于是,周沫以电话插播为理由匆匆搪塞了张力便挂断了手机,不想却一语中的,手机刚放下,来电显示上就闪烁起“商陆”的名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放不下的男人巴不得把你扫地出门,你急于划清界限的男人却上赶着给你贴标签。
“明晚有个应酬,你陪我去一趟,礼服你自己去上回的俱乐部里挑,报公帐。”
“明晚不行,我约了两个朋友。”
“好,知道了。”
短短三句话,和商陆的通话就以他那边的先一步收线而宣布告终。
看来他真的只是来谈公事,周沫松了一口气。
不想没过一分钟,商陆又传来一条短信:“我觉得你和他不合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累了,或是想逃开,就来我这里吧。”

第四十五章 分道扬镳 05

男朋友,难朋友。——周沫
*
分手了以后,男朋友就变成了难朋友,这句话令周沫深有体会,具体就表现和伍春秋、成非相约的饭局上。
周沫剥好了虾直接塞进夏行止的无底洞里,挖好了螃蟹腿,还不忘用筷子将蟹肉托起颤颤悠悠的一并送进去,这让她想起早年的一部电视剧《宰相刘罗锅》,在那里面的和珅也是这么吃饭的,伸长了脖子等着蟹肉,要是服务的小丫鬟不慎将吃的掉在了地上,和珅就会说:“吃下去。”
想到这里,周沫手腕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耳边立刻响起夏行止的啧啧有声。
“啧,算了,别捡了。”
伍春秋眉毛一竖:“夏行止,你怎么这么对沫沫啊?”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她是你女朋友还是老妈子啊,你怎么这么使唤她!”
“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夏行止舔舔嘴说,眼睛却瞟向周沫,但见周沫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连笑容都不舍得扯出一个,夏行止便觉得,这都是周沫欠他的。
伍春秋气得不轻,成非适时的岔开话题:“周沫,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么?”
“还好,刚刚转正。”
“转正了?”伍春秋大惊小怪道:“你这才上几天班啊,就转正了?”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听在夏行止耳朵里却特别膈应。
夏行止将筷子一撂,口气很冲:“服务员,再填一碗饭!”
伍春秋说:“你胃口够好的啊。”
“好,好得很!”
脑子里闪过视频里周沫和商陆纠缠的画面,夏行止愤愤不平的咬碎白米饭,就像要咬碎周沫的嘴唇。
思绪滑过曾经的味道和触感,夏行止清楚的记得那种快感,就像策马奔腾一样。
他记得周沫的手又软又绵,好像连骨头都可以轻易捏碎,倒不像是经常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手,他一直好奇她是怎么保养的,周沫只是说:“只要所有的碗都是你洗,我的手就不会变糙。”而他却说:“我的手可是画设计图的手。”
还有周沫的脸蛋,食指戳下去,就凹下一个窝,但皮肤的弹性就像要把手指挤出来一样,夏行止最喜欢在她脸上捏来捏去,享受那种一手就将刚出炉的热馒头捏扁的感觉。
而比她的脸蛋更软的就是嘴唇,她总能说出让你又爱又恨的话,一会儿逗得你开怀,一会儿气得你跳脚,但你生气归生气,却又狠不下心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