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朗回来时,我已经吃完了饭,也看完了一集,正靠在床边喝水。
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宿舍里的那个七十寸的家庭影院,你也会连电脑么?我觉得要是用那个看《行尸走肉》和《死神来了》一定很过瘾。”
李明朗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没有回答,径自坐回到床边,倒了一杯柠檬红茶递给我。
“咱们谈谈。”李明朗说。
我脖子疼,很难点头,只好眨眼。
“希望咱们现在的合作关系,不会让你造成困扰。”他缓缓垂下眼,语气平缓。
原来他要谈的是公事……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里,影响我的专业判断的。”
“公事上咱们会合作愉快的,至于私底下……”
随着他语气的凝滞,我的心头也漏跳了一拍,不等他说完就把话抢了过来:“我明白的,其实你当我的老板,我在工作上也能有很多便利,遇到难以驾驭的案子,还能请教你,里外里都是我吃香。”
李明朗语气一顿:“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想说那天在机场的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就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翻篇么?
“那天错全在我,我不应该那么挑明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可我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应该再用小孩子的处理方式对待问题,那天是我太不成熟了,是我还不太熟悉成人世界的规则,所以才做了让大家都很尴尬的事。以后不会了,还得多谢你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
李明朗眼神一动,意味不明的望着我:“你真这么想?”
“是啊,我可是发自肺腑的,李总。”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李明朗久久不语,而我则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反正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我们公司的合伙人,咱们就像上次大禹和酒酒的案子一样,良性合作,互惠互利,公众场合我就尊称您一声李老师,私底下你就是我的朋友。怎么样?”
李明朗没有回答,不过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 ̄~ ̄ ●)
下午,我将病房拍了几张照片传上朋友圈,还特意炫耀了一句:“头次住头等病房,五星级酒店待遇。”
下面好多人都跑来嘘寒问暖,顺便点赞……
我忙着回复大家的留言,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我妈也能看到我的朋友圈。
我妈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一上来就语气担忧的问我身体状况,我连忙解释了一通,将扭伤说成了擦伤,还将骨裂说成了破皮。
我妈疑惑的问,这么点小伤干嘛要住院,还是私人病房。
我解释说,是医生说要进一步观察,看是不是有轻微的脑震荡,一旦确定无事,就会放我出去。至于病房,全是因为我公司老板是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不仅送三餐,还帮我找了最好的病房。
我妈立刻嗅觉灵敏的问我,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说,是女的,我大学同学,现在我跟她合开了一家公司,底薪七千,还提供宿舍。
我妈又问,是不是上次我发微博的那个卧室照片?
于是,我又将宿舍福利夸得天花乱坠。
直到过了半个小时,这样的一问一答才走向尾声,最后还是我再三保证,成大功会照顾我,我妈才打消了飞来北京的念头……
(● ̄~ ̄ ●)
傍晚,我告诉美嘉,她的婚礼我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帮她策划,然后还将我手上的石膏照片发了过去。
美嘉真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不仅说要带她自己烤的蛋糕来看我,还说由于之前和我一起做布艺装饰,已经深深爱上了这门手艺活。在我养病的这段时间,她准备再做一批,私人赞助给我们公司用于那场成本要控制在两万块以内的婚礼。
我听了心花怒放,决定将美嘉收编成密友>_<。
可我没想到,我刚挖掘了美嘉的优点,不到五分钟,就一并认识了她的缺点——八卦。
成大功的电话跟着就打了进来。
于是,我又花了几分钟时间,不厌其烦的跟他重申了一遍。
他问我住哪家医院哪间病房,他可以过来看我,顺便帮我张罗一下护工的事,我急忙表示,我最多也就住个两三天,伤势好利索了就请他吃饭感谢他介绍美嘉这个客户。
成大功似乎被我的公事公办的口吻伤着了,说现在的我特别会见外,已经把他当时客户一样招呼了。
我“呵呵”笑了一阵,还没组织好语言,就有个插拨电话进来,立刻被我征用为借口,匆匆结束了和成大功的会晤。
插播的电话是来自学长阮齐的,他说他也是看了我的朋友圈特来表示关心。
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只有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才是朋友。
紧 接着,聊了没两句,我就将话题神转折到李明朗和成大功的定位上。这么多年来的交往经验告诉我,八卦和烦心事只有进了阮齐学长的耳朵里,才不会泄露出去,而 且他不仅认识成大功,也没有程伊伊那么嘴贱,更没有小米那么嘴欠,还会站在男人的立场给我最良心的建议,而不会像她们一样起哄架样子瞎支招。
最主要的是,我在他面前,也不用用那种“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感情问题”当开场白,欲盖弥彰自己就是本尊的事实……
我将上回成大功提出复合的来龙去脉,跟阮齐交代了一边,他听后只表示,会帮我从同学那里打听成大功上一段婚姻的秘辛。
“有这个必要么?就算打听出来了,也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阮齐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听他亲口说,那件事对你很重要?”
“如果我和成大功没有开始过,这件事就不重要。可问题是,我们不仅开始了,还因为这件事而分手,我难道不该知道为什么么?”
“那如果他跟你坦白了,你愿意原谅他吗?”阮齐顿了一会儿道。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为什么之后,才能做这个决定。”
阮齐不再劝我,只是沉吟道:“那你最起码要分清楚,如果你知道真相后原谅了他,是出于怜悯和同情,还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仿佛被他打中了七寸。
阮齐最后还说,他隐约觉得成大功是有苦衷的,而我一向心慈手软。
(● ̄~ ̄ ●)
翌日一大早,我正裹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要死不活,李明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一会儿医生会带我去检查脑子,看我昨天有没有撞坏头……
虽然我昨天再三说过,我躺倒的时候,头没有着地,所以才会扭到脖子,可是李明朗却坚持要脑扫描,还举例说明某某病人和我情况一样,也是因为不当一回事,等出现症状时已经颅内出血了。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到浴室刷牙洗脸。
李明朗推门而入时,我嘴巴上还沾了一圈牙膏,口齿不清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过来办事,顺便看看你。”
李明朗将手里的手提包放下,从里面拿出几本书,和几个资料夹。
我凑过去一眼,竟然是几本世界名著和婚礼策划的资料。
“这些书我从来不看的,还有,程伊伊说了放我带薪病假,暂时不用理会工作上的事。”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这些是我要看的。”
……你确定?
“你打算在这里办公?这里可是医院,我又不是半身瘫痪了,不用你这么看着我吧……”我讷讷道。
“这个案子下礼拜就要着手进行了,由我和你一起负责,程伊伊之前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
可程伊伊没说过是和你一起啊……
我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这个案子只有两万块钱,你确定这点钱够你塞牙缝的?”
“没有我,这个案子你做不了。”李明朗淡淡道。
“小看我?我摔坏的是胳膊,又不是脑子,你凭什么说我做不了?”
“你看了资料就知道了。”李明朗看了眼手机,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其实你这一跤也挺摔的挺是时候的,住进来正好方便办事。”
尾音消弭于门板后,我一脚将资料踢到地上,用来表示我的不满。
后来,还是在做完脑扫描返回病房后,我才百无聊赖的捡起资料看了一眼,这才明白李明朗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这位准新娘就住在楼下的……肿瘤科。


41 Chapter 4
那个癌症已经到了第四期的姑娘,名叫辰辰,在楼下的肿瘤科接受化疗。
前阵子,医生宣判了她的死刑,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寿命,还委婉地征询了她男朋友阿飞的意见,是否要继续进行化疗。毕竟,现在采取任何医学手段,对辰辰来说,除了只是拖延时间以外,就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而辰辰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和阿飞结婚。
但资料上说,阿飞因为入室盗窃而被警方拘留了几日,后来因为失主同意私了,他才被提前放了出来。
看到这里,我静默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打给程伊伊。
我问她,阿飞到底盗窃了什么?
程伊伊说,是一件婚纱。
这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刘备那件价值不菲的半成品婚纱,真是阿飞拿走的。
在正式交给客户之前,那件婚纱一直穿在工作室里最显眼的假模特身上,上面缀满了九百九十九粒珍珠,还有几十颗各色打磨精致的宝石,还未镶嵌上去。
起初我还以为,是同行的对手故意抹黑刘备的名誉,才雇人入室盗窃的。
怎么想到,会是个完全不懂它的价值的行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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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上说,就在程伊伊帮酒酒借用婚纱的那天,辰辰刚被医生判了死刑。
阿飞不知道怎么跟辰辰开口,心灰意冷的从医院跑了出来,就蹲坐在刘备工作室对面的拐角处喝闷酒。
直到他看到程伊伊抱着一件婚纱从工作室里跑出来,他的酒瞬间就醒了,同时想到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面如菜色的辰辰。
阿飞也不知道是受了酒精的唆使,还是真的病急了乱投医,想也不想就冲到刘备的工作室门前,伸手一推,才发现门并没有被锁实……
阿飞踏进工作室,就着微弱的路灯,很快就被工作室里琳琅满目的各色婚纱迷花了眼,但他没时间挨个儿细挑,只是凭直觉和对辰辰身材的印象,随手拿了一件他认为最适合辰辰的。
从第一眼印象上来说,阿飞的行为也算是直接肯定了刘备的才华,只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它会价值过百万吧,还是刘备赶着下礼拜就要交给卖家的世纪婚纱。
阿飞更加想不到,当警察根据对街的摄像头,追踪到他并将他逮捕归案后,那个在他之前抱着婚纱离开的女孩,在听完他的行窃原因后,竟然回过头来说要帮他和辰辰办一场免费的婚礼,还跟警察谎报了婚纱的实际价值,使他免于刑事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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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老天爷将灾难带给人们,是为了让人们心智开化,让人们具备勇敢、坚强的特质,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因此,中国才会有那句古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些人被迫常年处于退无可退的境地,为了抓住生命中最后一丝光明,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每天都在努力承受着生活的压力,自身的不足,屡战屡败的工作业绩,爱人的不理解,朋友的出卖,以及莫须有的背叛。
可是像阿飞这样活得这么纯粹这么本能的,却不多见。
比阿飞和辰辰的故事更让我震惊的,是程伊伊的善举,她竟然愿意自掏腰包拿出两万块钱,帮他们办一场私人婚礼?
程伊伊果然活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端。
要是换做以前,像是阿飞这种作奸犯科的行为,程伊伊只会高高在上的说一句:“这种人只配坐牢。”
连上次和程伊伊一起回公司时,我在途中喂了一只小猫,还被她不屑的白了一眼。
真是横看竖看,程伊伊都不像是这么有同情心的人。
更不要说,阿飞这次偷的还是刘备的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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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我心里飘过多少个问号,我都在同一天的下午主动约见了阿飞,就在楼下的小花园里。
阿飞坐在长椅上,很是手足无措,腼腆内秀的就像是个大姑娘,我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有勇气入室盗窃。
阿飞话不多,尽管我一直维持着善意的笑容,试图让他对我放下戒心,可是在谈话间阿飞始终有所保留。
可能是因为常年处于社会最底层和被动挨打的位置,令他很难对人敞开。
我说:“只要你把你和辰辰对婚礼的基本要求告诉我,我一定会根据你们的喜好,尽快提出几种方案拿给你们选择,由于辰辰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整个过程当然是越快越好。”
阿飞思来想去,只道:“随便吧,我们都可以……”
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和酒酒那样的客户打交道,因为她的要求够具体,只要是具体的就可以实现,我最怕的就是那种说大话空话,提出各种不可行梦幻小画面的,或是像是阿飞这种,只用“随便”两个字概括的。
我试图引导阿飞跟着我的思路走,并且将我的问题进一步具体化,甚至提供一些列的双向选择,比如白色或红色,中式或西式,哥特风还是波西米亚风等等等等。
可阿飞却说:“只要辰辰喜欢就好。”
我很惊讶阿飞竟然对辰辰的喜好一无所知,只好转而跟阿飞商量约见辰辰的时间。
阿飞却推三阻四的一会儿说辰辰要做化疗,一会儿又说医生不让她太过劳累,令我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猜测:“阿飞,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还是你觉得,我们公司这么上赶着帮你和辰辰,是另有所图?”
我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反倒令阿飞更加失措。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我 笑着解释:“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场来说服你相信我们,你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戒备。就算我告诉你,婚礼和婚纱全是免费提供的,也许你也会觉得我们公司是在利用 你们借机炒作,觉得这只是一次商业行为。说实在的,这种上赶着献爱心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觉得里面有猫腻。但是,你和辰辰的案子,确实是我的老板 发话要办的,而且费用全都由她个人支付。她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人品一般,但有的是钱,而且说话也一向言而有信,只是看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根本 不屑做什么广告营销……而且,她是不会拿一个病人来看玩笑。”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我头一次背着程伊伊说她好话。
只可惜我没有录音。
阿飞听后沉默片刻,并没有给我正面回复,戒备却也没有那么深了,只是模棱两可道:“如果辰辰知道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想,他大概是不希望在他和辰辰本就多灾多难的爱情里,再添上一笔丑恶的商业运作吧,或是他也害怕,万一我们只是说说,空给他和辰辰希望,那么这对身心俱疲静等死神降临的辰辰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虽然心中已然明了,可我还是装出诧异的样子:“咦,你还没有告诉她么?”
阿飞摇头道:“我不敢说……其实那天辰辰看到那件婚纱的时候,她真是特别特别开心,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穿上,警察就来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再一次失望。”
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一个头发已经落了大半天的姑娘,连自己穿上一件婚纱的力气都因为化疗而透支殆尽。
她的嘴里充满了重金属的味道,连喝水都会吐。
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为她捧上一件华美的婚纱,握着她的手说:“辰辰,咱们结婚吧。”
可是一转眼,警察就将这个男人连同婚纱一起带走,留下无助而虚弱的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却连大声喊出来都不可能。
有人说,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而壮烈牺牲,而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而卑贱活着。
我不知道,像是阿飞这样的男人,应该算哪一种。
他好像既壮烈又卑贱,可以为了辰辰牺牲,也可以为了辰辰而苟活于世……
我从手头的笔记本里拿出几张照片,和一张我前几天画出来的草图,递到阿飞手里。
“你 放心,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失望。这就是我们公司常年合作的婚礼场地。不过现在天凉,不适合在户外办,所以我们会在室内做个小型私人婚礼。我看资料上说辰辰喜 欢红色的花,那我们就帮她订购半开的红玫瑰,还有这些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的布艺装饰,搭配起来一定会美很美的!”
我孜孜不倦的跟阿飞描述那个画面,大开头脑风暴,不停地提出各种奇思妙想,一直到阿飞脸上逐渐露出的惊喜表情,我的心里也渐渐被成就感填满。
但是,当我无意间问到证婚人的安排时,阿飞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
他说:“我们都是孤儿……”
我不禁一愣,连忙补救道:“哦,没关系,咱们还有主婚人嘛!你们是想请单位领导、朋友的长辈,还是……”
阿飞沉吟片刻,道:“我们想请李先生。”
我又再次愣住了,脑中缓缓飘过一句话。
“没有我,这个案子你做不了。”
但我还是强行压下心里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是哪位李先生?”
“他是帮辰辰做善终服务的。”
善终服务……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尽管我一早就知道辰辰已经到了癌症第四期,可是直到阿飞说出这四个字,我才真正地感受到整件事带给他们的绝望和……平静。
是的,就是平静,因无力改变现状,而不得不接受的平静。
也许,比起生离死别,有期限的等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 ̄~ ̄ ●)
几分钟后,我在阿飞的带领下,和他一同走向花园的另一边,绕过一片花圃和草地,沿着弯弯绕绕的石砖走向尽头的长廊。
踏进长廊里,隐约能听到一阵低沉的朗读声,仿佛是在读《圣经》。
绕过长廊的石柱,才能渐渐看清那人的背影,和被他的宽肩挡住的,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姑娘。
她就是辰辰。
辰辰和我想象中出入不大,身形瘦弱,气色灰败,头上戴着毛线帽子,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几乎要将她完全吞没。
她连眉毛都已所剩无几,却还是强撑起一抹笑容。
辰辰见到阿飞,向他招手,坐在她对面的李先生,也放下手里的书,回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瞬间就觉得,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
(● ̄~ ̄ ●)
我佯装惊讶的问:“你就是阿飞说的那位李先生?”
李明朗竟然也配合我演戏,态度生疏而谦逊:“我和这家医院签过三年义工协议,怎么我没告诉过你么?”
你当然没有告诉我,我除了你是专门给人出馊主意为生,除了见识过你的唯利是图和睚眦必报,怎么会想到你还肩负神父的工作……
也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无名火,我只觉得自己一直被误导了,当即就呛了回去:“你不要告诉我,你平日还去养老院或是孤儿院什么的地方当义工什么的。没想到李老师活得这么分裂,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明朗勾起嘴角,姿态优雅的站起身,似乎要说出什么让我继续误会的话。
没有原因,我就是这么预感的……
可是辰辰却抢白道:“李先生一直都有助学山区儿童。”
山区儿童……
助学……
这句话直接导致了,后来阿飞推辰辰回病房后,我和李明朗之间长久的沉默。


42 Chapter 5
山区儿童……
助学……
这句话直接导致了,后来阿飞推辰辰回病房后,我和李明朗之间长久的沉默。
一直到我们一前一后默默的走出长廊,李明朗才突然回过头来,笑而不语的看着我。
高大挺拔的身材遮住了我眼前的一小片阳光。
我轻咳了一下:“呃……那什么,你……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嗯。”他看了眼手表,侧身转向另一边:“带你去个地方,边走边说。”
李明朗率先走在前面,步伐不大,我快走了两步就与他同步,只是脚下还踩着医院的拖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的,抬头一望,只觉得李明朗突然长个了一样,足足高了我一个头。
“那个……”我说。
“恩?”他低下头来,“你说什么?”
“……”
就算我是个矮子,你也不用这样吧?
我扬高了声音道:“你是怎么认识大禹和辰辰的?我看他俩的态度,你们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认识有三四年了。”
穿过花园,正对着的建筑物是医院内部的图书馆,其中的一小块区域是水吧,这个时间只有三两个医护人员在埋头找资料自修。
李明朗到吧台处点了两杯饮料,回来时,我才注意到,他似乎比我前两天见到时瘦了点?
“李明朗,你为什么要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