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多少钱?”赵云绮又问。
“隔壁家的林二哥在李员外家帮工,昨儿个就听他讲,李员外家真有钱,说是要起六个炕头,光买砖料及泥沙,就花了八两银子,若加上泥匠与帮工的工钱,听说至少要花十八两银子呢!他还说,李员外家的大公子还非吵着要把炕边全贴上雕花砖,估摸着又要多花好几两银子,那种雕花砖可金贵着呢!”
张子济瞪了顾应铭一眼,“再金贵不也是个炕头么!云绮姑娘,你别再寻思了,我们从小都这么过来的,也不觉得有多冷。”
“对啊,云绮姐姐,等明年我们种植药材挣了钱再寻思吧。”
“可是我好怕冷的。”赵云绮寻思着,若是起三个炕头,就得□两银子。自己手里还有三十五两银子,起炕头再每人各做几身棉衣,九两多银子也就够了,剩下的银两还再能撑两三个季节的。
明年从夏季开始就可以采收药材了,能接得上。
还没播种下地呢,就想着它能采收,赵云绮自知算计早了些。来年的事来年再说吧,她不信到时还能穷到没饭吃,现紧要的还是把炕头起了。
张子济闷着不吭声了,是啊,自己能熬得住,可别把云绮姑娘给冻坏了,她肯定从小没吃过这种苦。想起来,还是自己太没本事,连给她起个炕头的钱都没有,心里一阵难过。
顾应铭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心想着,若是自己能挣来钱起炕头,云绮姐姐就不用怕冷了。可是开荒不能耽误的,那该如何是好。
“小弟,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砖料与泥沙,再去找一位泥匠,我们起三个炕头。” 赵云绮吩咐着。
顾应铭听到这话,吓得筷子都掉地上去了,愣看着她,问:“云绮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要起炕头,还起三个?”
赵云绮夹着菜,吃着饭,说得很悠然,“嗯,你没听错。”
张子济低头沉思了一下,说:“要不只起一个吧,厨房本来就是连着你的屋,只需改一改,估摸着二两银子就足够了,到时我去大伯家看能不能借些银两。我和应铭小弟的屋里就不用了。”
赵云绮吃饱了将碗放下,说:“我一人享福,你们两个遭罪,这是何种道理?何况我这里有银子,你又何苦去苦哈哈地向人借,就不怕你大伯母给你脸子看么?”
顾应铭弯下腰捡起筷子,慢慢道来:“我和子济兄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就不叫遭罪。云绮姐姐从小就有炕头睡,如今若没有炕头睡,那才叫遭罪,若是如今能与从前一般有了炕头睡,也不叫享福,那叫维持原状。姐姐自己虽然有银子,但也得留着给你自己买漂亮衣裳穿。我和子济兄是男子汉,应该要照顾和保护姐姐的,所以我们要努力开荒,来年攒大钱,给姐姐买好多好东西。”
赵云绮习惯性地拍一下他的脑袋,“何时变得伶牙俐齿的?你怎的知道姐姐没吃过苦,从小就有炕头睡?”
“姐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我看李员外家的小姐就没有你白嫩。”
“你何时还盯着李员外家的小姐看来着?”赵云绮笑着问。
此时放下碗筷的张子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顾应铭不干了,他嘟着嘴,生气地道:“我哪有盯着李员外家的小姐看了,只不过是那天她跑出来跟我说话,我就不小心瞧了她一眼而已。”
赵云绮见他这般,简直乐坏了,接着笑话他,“指不定人家小姐瞧上你了呢,她正好同你一般大,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她还要嫁给你呢!”
顾应铭简直要哭了,“我才不要她那样的呢,动不动就哭,还爱骂人。我喜欢姐姐这样的,又好看又爱笑,什么都懂,跟仙女似的。”
昨晚做梦,他在梦里还叫她神仙姐姐来着呢。
赵云绮“噗哧”一笑,“仙女?哎哟,若你这般,找媳妇可得去天上找喽!”
顾应铭跺脚,“我不跟云绮姐姐说了!”说着就跑自己屋里去了。
张子济在一旁,边刷着碗,边瞧着她,她那如天上云端的眉,如碧波秋水的眸,如白玉凝脂的肤,如娇嫩桃花的唇,愣是把他给看呆了。
应铭小弟可没说错,她真的如同仙女一般,瞧,她此时笑得那么香甜那么柔美…
他又陷入了遐想,若是我能娶她做媳妇…
呃…,脸红了,不敢再想下去了。
次日,赵云绮非赖着要小弟去打听哪里买料和找泥匠的事。顾应铭怕他的好姐姐到时受了冷,就去了。反正到时他和子济兄只同意起一个炕头。
找来的一位泥匠来瞧了瞧,说东屋与厨房是相连的,料钱加上工钱也就二两银子吧。若是在西厢房安个灶,然后西屋与西厢房可以共用这个灶起炕的话,另需六两银子。只是…,泥匠问,你们家需两个灶做饭么?不烧火做饭哪来的暖?起一个通炕完全够你们三兄妹睡的!
赵云绮一听到这,脸一片绯红,该怎么解释呢,若说不是兄妹,别人会更加议论,三个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姑娘与男子,平时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
她只好憋闷在心里,默不作声。
张子济与顾应铭更是附合,说只需起一个炕头就行。
如此一来,张子济与顾应铭忙活了两日,买来了砖料与泥沙,泥匠开始来起炕头了。
家里有泥匠起炕头,赵云绮就不能去山上干活了。想着这两天催着他们去量体做衣裳时,他们愣是不去,她就找出他们两人的衣裳带着去裁缝铺子了,让裁缝量衣裳的尺寸,比这些做得稍稍宽松一些就行了。
忙完这些之后,她准备再买些彩线来绣几个荷包,他们平时用的小布袋子都旧得不像样了。有了新荷包,他们就可以带些铜钱在身上了。
在街上走着走着,她发现这条熟悉的街上新开了一个铺子,抬头一瞧,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奇石雅铺”。
赵云绮实在不明白这种铺子是做何种生意的,卖石头的么?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还有卖石头的。她朝铺子里瞧了一眼,铺台上还真摆着不少奇石怪石。
她忍不住好奇朝铺子走了进去。
她近瞧了这些石头,果然不同于普通的石头,个个玲珑剔透,形状各异,有的像人形、有的像动物,并且色彩也很丰富,有些上面着了血红的颜色,有的上面着了淡淡的绿,表面都十分光滑亮泽。
正在她看着起劲的时候,店家走了出来,是一位六十出头的老者,他捋着白花胡子,悠悠问道:“不知姑娘看中了哪块石头?你是本店第一位顾客,若是有意要买,我肯定会给你很实惠的价钱的。”
赵云绮眼角稍弯,嫣然一笑,问:“不知这块带着红血的石头是何价钱?”
其实她只是好奇这样的一块石头能值多少钱,她才不会买呢。她本想多起几个炕头,张子济与小弟都拦着不肯,若她买块石头回去,岂不是要把他们吓坏,还以为她脑子出了毛病呢。虽然这些石头甚是好看,可小弟肯定会说,云绮姐姐若是喜欢石头,我给你去海边拾去。
老店家又捋了捋胡子,温厚地微笑道:“这位姑娘果然有眼力,这块可是上好鸡血石,需十两银子。”
“十两?”赵云绮惊呼,这可是比起三个炕头还要贵许多。一个石头竟如此值钱?
“这位姑娘,十两银子就把你吓成这样?要知道这么一块好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遇得到的。”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她回眸一看,可不是听过!他不正是那位神出鬼没还救过她的男子么?
想起他不是在水里摸石头,就是在山上寻石头,原来是收集这些石头来开铺子呀,这年头,还真是做什么行当的都有。
他也没想到会是她,着实惊愕了一阵。这到底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来相会?
“郑公子回来啦。” 老店家恭敬地问候。
老店家的这一句问候才使郑公子缓回了神,他朝老店家点点头,然后又转身赵云绮,笑着说:“姑娘好巧啊!”
赵云绮哼笑了一声,“巧什么巧,我可是时常从这条街上路过的。”
“看来姑娘对我的石头很感兴趣。”郑公子含笑说道。离她如此之近,他又闻到了如同上次抱她时的那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极其舒服。
“这种石头我小弟也能拾到不少,没什么好稀奇的。”赵云绮夸口道。
“哦?”郑公子眼珠子转了一下,他心里觉得实在好笑,刚才是谁盯着石头看个没完,现在竟说出没什么好稀奇的话来,明明是稀奇的很,“若是如此,你且可让你小弟多拾些,再带过来与我,说不定我能给你们一个好价钱收买过来。”
其实他心里压根就不信,她小弟若能拾到这般的好石头,还需盯着他的看?
赵云绮脸微红,说:“我才不会将这些拿出来唬人呢,还十两银子,打劫么?”
郑公子轻轻抚摸着那块石头,如同抚摸一块极世珍宝一般,说:“在我的眼里,它可是无价之宝,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将它轻贱了。”
“是么,那你就继续把它当作无价之宝吧,我可不相信会有人花十两银子来买它。”赵云绮说着,就要朝门外走去。
“行,那我们就走着瞧,看我这些石头到底有没有人肯花十两银子买!”郑公子在她身后自信地说着。
赵云绮却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铺子。
回绝亲事
泥匠的活计不赖,起个炕头,才六天就齐活了。
赵云绮赶紧做了顿饭,再跑到自己屋里的新炕上一坐,还真的挺暖和,与以前自家的炕床一般暖和。
顾应铭与张子济也跑上来坐一坐,试一试,真的是暖和极了,心想,若是躺在这上面,肯定会睡得很香吧。不过,他们才坐一会儿,就赶紧起身出去了。
他们这般是怕她又吵着给他们起炕头,像他们这般普通的宅院,还真没有谁家起三个炕头呢。
次日,一阵寒风飒雨袭来,气温骤降,此时若出个门,可是冷得人浑身战兢兢的。
想着此时山上肯定是泥泞一片,这日便没去山上干活。
赵云绮生了两个炉子,一个放在自己屋里,一个放在张子济的西厢房里,虽然老话常说,要想出人头地得十年的寒窗苦读,可也不能真个让他给冻坏了。
赵云绮坐在炕上绣着荷包,顾应铭坐在她的旁边拿着一本三字经在认着字,时不时还问一下她,这个字怎么读,那个字是何意,俨然一副认真识字的模样。
赵云绮见他这般,便问:“小弟,你是否也想同你子济兄一样,长大了考个功名,得个官来做做?”
顾应铭直摇头,“我不想考什么功名做什么官,我只想多认些字,到时候像云绮姐姐一样可以看得懂《本草纲目》,还可以从培植书籍里面学到种植药材的方法,这样就可以无需云绮姐姐你操心了,我自个儿就能把药材种植好,等攒了钱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赵云绮听了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温柔地说道:“小弟真是懂事,不过姐姐觉得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就是极好的日子。”
顾应铭甜甜地笑着,“我也是这么觉的,不过我想让姐姐过得更好。”
张子济正在自己屋里发奋苦读,以前苦读是因爹爹的殷切期望,多少有些被逼无奈的感觉,如今,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拼命地读书。他脑中在幻想着,若是来年春,他过了乡试,后年就可以参加会试了,若中了举人,就可以当上一县之主的小县令,不会再如这般落魄了,说不定到时候云绮姑娘就能看上他了。
若她还是觉得委屈,他还可以再参加殿试,说不定哪天自己还能入朝称臣呢。总之,只有自己辉煌腾达了,才能配得上云绮姑娘这般天仙容貌这般明达聪慧,才会不觉得委屈了云绮姑娘。
他正寻思着这些,听见院门的门环响起。他起了身子正准备出去开门,却见顾应铭小跑着已经到院门边了。
顾应铭打开了院门,见隔壁家的林大婶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站在门前。
“林大婶来有何事?”
“大喜事!大喜事!”林大婶一边说着一边急步走了进来,并四处张望,问:“你云绮姐姐呢?”
“云绮姐姐在屋里给我绣好看的荷包呢!不知林大婶所说的大喜事是何事?”顾应铭跟在边上问。
林大婶瞧了瞧他,咧着嘴笑着,“小孩子别着急嘛,待我跟你姐姐先说一说。”
赵云绮闻声放下荷包,走出房门迎接着,温婉地说:“没想到林大婶今日有空来坐一坐。”
林大婶瞅着她的俊模样笑得更开心了,答道:“不只是来坐一坐,我可得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呢!”
赵云绮领着林大婶坐在炕边上,并给她递上了一杯热茶水,不紧不慢地说:“林大婶说笑了,我家哪里有什么大喜事。”
林大婶拉过赵云绮的小手,感叹道:“啧啧啧,多俊的姑娘,多白嫩的小手,难怪李员外家的大公子瞧上你了,不要说他,哪个男子见了你不生二心?”
赵云绮不经意地抽回自己的手,李员外家的大公子瞧上了她?想起他瞧她时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她都犯恶心。
“李员外托我来做媒呢,还说,若是姑娘答应了,年底就订下,彩礼钱肯定厚实着准备,明年再嫁过去,姑娘就等着享福吧。”
顾应铭在一旁听着却来气了,“我家云绮姐姐才瞧不上李家大公子呢,听说他都有了好几房妾了!”
林大婶却不以为然,道:“这你就不懂了,李家可是要将你云绮姐姐明媒正娶过去的,那可是正房,到时候就是李家大少奶奶了,将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到时候若要对付那几个小妾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赵云绮听了一阵胃冷,她可是连贵妃都不稀罕的,还会稀罕什么李家大少奶奶,什么当家做主母?
赵云绮尽力挤出一点笑容,说:“实在是让林大婶操心了,只是我年纪尚小,还不想考虑此事。”
林大婶听到这,不明白了,问:“听应铭这孩子说,你不是已经有十四了么,这可正是论婚嫁的好年纪,怎的说小?开春你来我们此地时,我还以为你指定是要配给子济的,这应铭孩子硬说不是,这般我才答应了李员外来说媒呢!若姑娘是嫌我们没跟你家父母高堂提亲,你且可告诉我,你家高堂现居何处,李员外及媒人定会不嫌长途劳顿亲自上门提亲的!”
林大婶平时大嗓门惯了,她从进门来说的每一句话,身在西厢房的张子济可都听进了耳朵里去。
此时,他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虽然他知道云绮姑娘是瞧不上李家大公子的,可李员外好歹曾经也是朝堂上的人,有他的旧部提携,李家大公子将来怎么也能混出个官来。李家大公子有家底有前程,恁是比他一个落魄书生要强多了。
何况就他知晓的,也只有李家最有资格来提亲了。若是云绮姑娘心里没有他张子济,也没有其他男子,一个不小心答应了李家,这可如何是好?
思虑了这些,他不只是心里咚咚直跳,就连脑门青筋也突突的跳起来。
赵云绮柔声慢慢道来,“其实我爹娘也并不希望我这么早就定下亲事的,我自己也还想再等个两三年,到时寻个小门小户的婆家,过自家的小日子就足矣。李员外家的大排场大富贵,也并非是我这种小门户里出来的姑娘能享受得了的。”
林大婶听到此时,脸色顿时难看了,她可还惦记着李员外家给她备的厚礼呢。
“云绮姑娘,要我说,你可别一时糊了心,若是再等个两三年,你的岁数就不紧俏了,可不好找婆家。到时你若后悔了,李家大公子也早已娶了正房,你再想去李家,就只能当妾了。”
“能找到怎样的婆家,命里该有怎样的相公,都是有缘份有命数的,我定当不后悔。”赵云绮说得语气坚定、神色毅然。
顾应铭觉得云绮姐姐说得甚好,道:“林大婶,你还是速速去跟李员外道清楚了,我云绮姐姐并不想攀他家富贵,还是让李家大公子断了这番心思罢。”
林大婶愠着一张脸,很不乐意,怏怏地起了身,赵云绮也随着她起了身,送她出了房门。林大婶一声道别也无,顾自出去了。
顾应铭跟着她出去,随后关上了院门。
张子济听不清楚云绮姑娘是如何回答的,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见林大婶愠着一张脸,极不高兴地走了出来,如此一来,他知道肯定是云绮姑娘回绝了她。
这下他才定下了心,方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翻看着,脸上绽放着莫名的笑容。
顾应铭跑回房里,又靠近赵云绮坐着,这次他却不看书了,好奇地问道:“云绮姐姐,你将来想寻个怎样的相公?”
赵云绮低头绣着荷包,听他这么一问,想起她上一世在皇宫里的日子,想起那位她连唤一声相公都不行的老皇上,心里想着,此生若嫁,定要嫁给与她情投意合的,肯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的年轻男子。
顾应铭见她低头不语,直摇着她的胳膊, “云绮姐姐,你快快说来听听嘛。”
赵云绮抬头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李家大公子那样的!”
顾应铭听了嘻嘻直笑。
晚上,顾应铭再在赵云绮的屋里玩耍了一会儿,就被她催着去他自己屋里睡觉去了。赵云绮想到他的屋里没有生炉子也没有炕头,就把自己屋里的炉子搬到他的屋子里来。
顾应铭来到自己屋子,虽然有炉子,可一时也暖和不起来,床上更是冷冰冰的,爬到床上去,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
看到身边的炉子,他想起以前爹爹睡觉时是要把炉子里的火给灭了的,爹爹说,睡觉时煤气太重会中毒的,而且这样还费煤块。他就爬了起来,将炉盖封死了。
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睡的,他也没有什么熬不住的,紧紧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爬上热炕头的赵云绮却睡不安稳,自己是暖和了,可小弟与张子济却得睡冰凉的床。睡到一半,她起了身,来到小弟的屋里,顿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一看,原来是炉子被他封住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晚上睡觉点炉子很危险,自己太大意没想到这一层,看来小弟还是十分懂事的。
顾应铭早已睡着,鼾声正起。她将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摸了一下他的手,还是冰冰的。她回自己的屋,又找出一床被褥给他盖上,走时她又担心被褥太重,将他胸口压得太闷,她只好回过身来,把第二层被褥往下拉了拉,确定没压住他的胸口,她才退了出来。
她又来到西厢房,轻推了一下门,从门缝见屋里的炉子没有亮光,看来张子济也已经将炉子封死,她这才放心地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起来,她就听见顾应铭不停地打喷啑。
吃早饭时,张子济说:“应铭小弟,昨日你在云绮姑娘屋里暖和了一整日,晚上又回到你的冷屋子睡觉,肯定是被寒气闪着了。”
顾应铭又 “啊切”一声,重重地打了个喷啑,说:“无碍,我身子好着呢,能抵挡得了。”
赵云绮起身去熬了些姜汤,让顾应铭与张子济一人喝一碗,说:“气温骤降,恶寒袭来,你们俩可得注意着点。”
可顾应铭一声接着一声打个没完,还流涕。吃完早饭后,张子济就让赵云绮在家照顾着顾应铭,他自个儿去山上干活了。
赵云绮将炉子点上,让顾应铭躺在她的炕头上睡会儿。
到了晚上,顾应铭似乎好多了,喷啑没再打了,流涕也少多了。顾应铭从炕上爬起来,正欲要去自己的屋子,却被赵云绮拦住了。
“小弟,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去你屋里睡,等你病好了,咱们再换回来。”
张子济在一旁听了,觉得不妥,说,“云绮姑娘,你今日也是在暖屋子里呆了一日,若你去应铭的屋里睡,肯定也会着寒生病的。”
顾应铭已从炕上爬了下来,一边穿着鞋,一边说,“云绮姐姐,我不能让你着寒生病,我不跟你换。”
赵云绮蹙着眉思来忖去,说:“那你就跟姐姐一起睡吧。”
赵云绮此话一说,顾应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反应过来他没有听错时,他兴奋地甩掉鞋,跳上炕,在上面滚来滚去,说:“云绮姐姐真好,让我也睡炕头。”
在一旁的张子济见此状,心里不知怎的堵了一下。再仔细瞧一眼应铭小弟,他这一年来虽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同孩子一般。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堵心而自愧起来,云绮姑娘与应铭小弟情同亲姐弟,自己想哪里去了。他赶紧退出屋子,回自己屋里看书去了。
姐弟同炕
赵云绮将被子摊开了,把枕头摆上。准备着脱去厚外衣,见顾应铭双眼正在瞧着她,她起身吹灭了油灯,屋里顿时黑漆漆一片。
“云绮姐姐,你怎么不先脱完衣裳再吹灯?”顾应铭觉得屋里太黑她脱衣裳会很不便的。
赵云绮一边脱着衣裳一边说:“这样能省些灯油。”
顾应铭“哦”了一声,其实还是不明白,平时也没见云绮姐姐如此节省过,况且脱衣裳那么一会儿功夫能费多点油啊。
他兀自钻进被子,等着赵云绮脱好衣裳。其实这时赵云绮已脱好,穿着里衣里裤已钻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