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却只能心含愧疚地看着他,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却难以启齿,毕竟安慰的话太无力。
郑若疏也不想听她安慰他之类的话,转身出去了。
郑若疏背靠着一棵大树,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白云,一朵一朵的,飘浮在空中,十分好看,却一点也不固形,它们随时变幻着身形,不可捉摸。如同他与赵云绮的过去,是那么美好,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可是如今,她在他身边连七日都呆不住,他在她的心里,连一个角落都占据不了。
正在他无比伤感之时,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落入他的手心。他从信鸽腿上取下信,放飞信鸽回去。
他打开信一看:进关不利,大军败退,伤亡惨重。请率将士速回,若干年后再图进。
他将信握在手心,长叹了一声,看来,不仅要送赵云绮回去,他们自己也都要回去了。
这时,琪格格跑了过来,问:“刚才信鸽来过?”
郑若疏点点头,说:“你去命将士们收拾营帐,与我们来时一样,五人一组。然后分批行至天津渡口,陆续赁船北上,至金州会合。”
琪格格惊愕住了,“什么?回金州?我们都已掌握了京城布防,且这附近一带所有兵力状况都了解清楚了,连进攻路线我们都策划好了,怎能放弃回去呢?”
“大军都进不了关,如何进攻?”郑若疏将手中的信往她手上一放。
琪格格将信打开,看过之后,气馁地说,“难道我们受这几个月的苦全白费了?”
郑若疏看了看她,不由地感慨,道:“这世上白费苦心的事多着去了,哪能事事如愿。”
琪格格似乎听出他的话中之话,便问:“那你打算怎么…”
郑若疏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打断了她,快速回答道:“送她回家,她家在天津,正好顺路。”
他说得如此简洁快速,看来已下了决心。琪格格听了,心中一阵高兴,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番你爱怎样可不关她什么事的样子,便甩着辫子回营帐去了,她要下令搬营北上呢,还顺便将郑若疏刚才的话告诉赵云绮,因为她还不知道郑若疏其实已经答应天黑就送赵云绮回家的事。
赵云绮听说他们要搬营回去,十分高兴,看样子,两方是要息战了。郑若疏处在两国之间,身份尴尬,如此他心中也应该好受了些吧。
郑若疏与赵云绮、琪格格,及格桑、季褐两位士兵一起,共五人合成一组先行下山,为了隐蔽行事,其他的组要暂且呆在山上,每日只能下山三组。这样到了天津渡口陆续赁船,也不至于引起人的注意。
在下山的路中,赵云绮心中十分兴奋,终于可以回家了,但她极力不表现出来,免得惹郑若疏不快。
郑若疏在前面探着路,赵云绮与琪格格在中间,格桑与季褐牵着那两匹马断后。
“云绮姐,你小心点,这里有好多石头,别崴了脚。”琪格格紧拉着赵云绮的手嘴里还提醒着,她时而欢喜时而忧愁,为大军入关败退而难受,又为能回家而高兴,最关键的是,郑若疏要送赵云绮回家,这说明郑若疏要将赵云绮放下了,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因为他身边除了她一个女子在转悠着,再无她人。
赵云绮能感觉到她心中的那份忧愁与欢喜,很想调侃她一番,好让她暂时撇去忧愁,便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问道:“琪格格,若有一天,你与郑将军成亲了,可否放信鸽至我家,让我好为你们欢喜一回?”
琪格格听了手一颤,羞得不行,道:“云绮姐净拿我说笑,什么成亲?我才不理他呢,你瞧他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谁稀罕他呀!”
“其实他是一个十分开朗爽快、性情豁达之人,只要你肯用心,将他那块冰融化,成亲还不是迟早的事?”赵云绮怂恿道。
琪格格嘟着嘴,暗想,她能将他那块冰融化么?再一瞧前面那尊高大稳健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心,冰块遇阳光便能融化,她一定要代替赵云绮做他心中的那轮太阳。
行至山下,道路平坦了些。琪格格突然跑到郑若疏面前,掏出帕子,一边给他额头擦着汗,一边道:“你累了吧?渴了吧?”然后她又解下自己的水袋,递给他,“来,快喝点水。”
郑若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愕住了,暗忖,她这抽的是哪门子的风,她何时这么体恤人了,平时她可是一副傲娇的模样,从来只等着人来伺候她呢!
赵云绮在后面见了,掩嘴轻笑,看来琪格格真是开窍了。
“快喝呀!”琪格格催道。
“我自己有。”郑若疏毫无表情地答道,然后解下自己的水袋喝着。
等他喝完,琪格格又挽起他的胳膊一并向前走着。郑若疏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一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说:“你想在前面探路,那我去后边了。”说着便身后走去,来到赵云绮的身旁。
这时天已微亮,赵云绮见郑若疏微红着脸在自己身旁走着,便开玩笑道:“琪格格到底哪里惹人厌了,你要如此避着她?”
郑若疏语结,半天才答道:“她…没哪惹人厌,”又言不由衷地说,“我…也没有避着她。”
琪格格见势又跑了过来,与他们一起并肩走着,并且十分认真的模样,问赵云绮:“云绮姐,你肯定很喜欢你的相公吧,看你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当真一日都离不开你的相公?”
郑若疏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眸子里的光似乎都含着醋意。
赵云绮半羞涩半大方地微笑着,答道:“等你成亲了,你就知道了。夫妻当然是要相伴相随的,哪能随随便便分开。”
听她这一番回答,郑若疏不想再受刺激了,快速朝前大步走着,一会儿就将她俩落下了。
琪格格在他背后瞪眼叉腰直哼哼的,她就是要气气死心眼的郑若疏,好叫他亲耳听听人家是怎样与自己相公相亲相爱的。何况这世上又不只有赵云绮一个女人,还有她鄂礼琪呢。她已想好要放下身段,时刻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再纠缠纠缠,她就不信捂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
归心似箭
走了整整一夜及大半个白日,他们五人才走到了大路上。疲惫的他们坐在路旁,好好歇息了一阵,再各自吃点干粮填补一下饥饿的肚皮。
此路平稳宽敞,赵云绮与琪格格终于可以骑上马了。赵云绮双脚都走出了水泡,爬上马后,她长舒了一口气,一双脚总算不用着地了。
郑若疏不知为何,越靠近天津他的步子越慢,深邃的眼神里隐隐含着忧愁。琪格格以为他是怕来往的行人认出了他,便跳下马来,从包袱里找出一副她偶尔女扮男装用的长须,跑上前给他粘上。因为此时是在路上慢行,他若戴蒙面布会更显得突兀的。
戴上了长须的郑若疏仍然愁眉不展,一步一步地,走得越来越迟疑。
琪格格又以为他是不舍得赵云绮回家,心里十分恼火,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想把云绮姐带去金州,让她呆在你身边,咬牙切齿恨你一辈子?”
郑若疏无视她的问题,只道:“我暂且不想回金州。”
琪格格瞠目结舌,“什么?你…你不回金州?”
郑若疏没再理她,顾自往前走着。琪格格上前伸开双臂拦住他,愤怒了,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为了云绮姐,还是舍不得你的故土,或者不想违背你的故主那个讨厌的皇上?你快说呀!”
在后面的赵云绮好似听到琪格格说到自己,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十分生气,莫非郑若疏又反悔了,不让她回家了?她吓得赶紧下了马,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说他不回金州了!”琪格格气得声音发颤,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闪烁。
赵云绮一愣,原来如此,难怪琪格格会如此生气。她不解地瞧着郑若疏,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
郑若疏知道自己若不解释,面前的两个女人是不会放过他的,深沉地道:“我想救出父亲与两位兄长,还有我的姐姐,然后再带着他们一起回金州,这里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我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受罪。”
赵云绮听了顿时心一紧,救人?
她心中暗忖,他想救出郑家父子谈何容易,他们顶着那么多的罪名被关进大牢,连见个面都不可能,还谈什么救人?而皇后被禁足在她的寝宫,更是不可能有出来的机会。
“除了皇上,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你自己不是已经知道,皇上本以为你死了,为国捐躯了,若让皇上知道你没死而是隐匿这么多年,凭你现在的身份,自己都是死罪,还谈什么救人?”赵云绮驳道。
“哪怕不能,我也要试一试,做为郑家人,我不能独自苟活。”郑若疏的话掷地有声,看来这一路上他思虑了许久,现已下定了决心。
琪格格听到这里才知道他不是为了赵云绮而不肯回金州,心里舒服了些,想来他为了家人如此,也情有可原,便道:“你不回金州,那我也不回!”
“你胡闹什么,王爷与大福晋肯定早盼着你回家,你非要与我留在此处做甚?!”郑若疏语气凌厉,不容置否。
琪格格身子一扭,转过身子,跃上了她的马,语气坚定地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郑若疏仰着脖子朝着马上的琪格格厉声喝道:“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你叫我如何跟王爷解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当不起!”
“那你就保护好我,让我毫发无损不就行了!”琪格格扬着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郑若疏气结,再一看旁边的赵云绮,脸不自然地红了。
“你若真要留在此地不走,琪格格留在你身边的话,你们不正好互相有个照应么?”赵云绮见机说道,他既然坚持不肯走,她也只就顺便帮一把琪格格了。
郑若疏没想到她会如此帮琪格格说话,不知道作何回答,鼓着腮帮子向前走去。
等赵云绮上了马,琪格格执着缰绳轻轻一拉,马就靠近了赵云绮,她侧过身子来,笑嘻嘻地小声说道:“谢谢云绮姐。”
“你还是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吧,要是惹祸了被他赶回去,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赵云绮故意正色道。
琪格格朝她做个鬼脸,得意极了。
到了天津渡口,郑若疏吩咐格桑与季褐两人北上,仔细嘱咐了他们俩一番,还教他们怎么向王爷回话。他们俩虽然十分纳闷,不知他与琪格格为何不回去,可也不敢说什么。
送这两位将士上了船,赵云绮已是一心向家,看着眼前的郑若疏与琪格格,担忧地问道:“我要回家了,不知你们俩打算在哪落脚?”
郑若疏紧蹙眉头,正在思虑。
琪格格却轻松地说:“现在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目标实在小,在哪落脚都可以,你说呢?”她瞧着郑若疏,等待着他给她此话的一个肯定。想到能与他两人单独相处,她心里正乐着呢。
郑若疏瞥了琪格格一眼,无奈地道:“我们去城西郊吴庄赁几间草房住下吧,那边人少,远离官道,比较安全。”
赵云绮思虑了一下,那边确实算是偏僻的地方,便道:“如此甚好。琪格格你可不要太大意,凡事都要听郑将军的。”
“嗯。”琪格格猛点头,“我心里有数的。”
“那我就…先回家了。”赵云绮早就急不可耐了。
郑若疏知道她心急回家,既然自己已留了下来,若想再见她也是容易的事,便道:“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赵云绮朝他点点头,再对琪格格挥一挥手,就赶紧朝自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郑若疏与琪格格目送她好一会儿,才骑上马朝城西的方向奔去。
赵云绮一路小跑至天津城内,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等她跑到自家院前,推开了门,只见院子里十分昏暗,一盏摇曳的灯在石桌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夫人?”坐在石桌旁唉声叹气的碧晴突然惊呼起来,她猛地跳起来,跑到赵云绮面前,搀扶着她,“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见赵云绮回来了,碧晴可谓是惊喜万分,要知道当时是她把夫人给看丢了,若没找回来,还不知该怎么向顾爷交代呢!
同样坐在石桌旁焦虑的张婆见到这一幕,走到跟前仔细瞧着,见果真是夫人没错,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欢喜地赶紧去厨房给她做吃的。
“顾爷呢?”赵云绮急问道。
“顾爷去京城到处找人去寻你了,他若知道你回家了,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碧晴在旁欢喜地说道。
赵云绮有些耐不住性子,道:“我去寻他。”说着就往外走,此时天刚暗下来,应该能赶上最后一班船。
她刚出门口,就见远处走来一人,她心中顿喜,此人不是顾应铭又会是谁?虽然他低垂着头,赵云绮也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应铭!”她兴奋地呼喊着。
顾应铭闻声抬头,向前一瞧,娘子?
他揉了揉眼睛,她还在!他猛冲了过去,不敢相信地瞧着她,她确实真真实实站立在他的眼前,“娘子,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兴奋得有些抖。
“不是我又会是谁?”赵云绮嫣然一笑。
顾应铭一步向前,将她紧紧拥有怀里,生怕她又不见了。他感受着她在自己的怀里那种踏实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此时他才确信,这不是梦,不是幻境。
得知她被劫走的这两日,他已经临近崩溃了,想到她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他万念俱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紧拥了她好一阵,他才放开她,问:“娘子,那个蒙面人将你劫哪里去了?这几日你吃了不少苦吧?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他的问题太多,赵云绮拉着他的手,微笑地道:“我们回家再说吧。”
两人相携着进了院子,赵云绮一五一十地将此事全部经过都告知了他,她对他,没有丝毫隐瞒。
顾应铭紧紧拉着她的手,许久许久,激动的心绪才平复了下来,听完她这一番复述,感慨万分,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我…担心…担心郑公子将你带走,你不会再回来了…”
赵云绮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嘴一撅,故作生气道:“你怎么可以心生这种莫不其妙的担心,你这是不信任我了!”
“我…”顾应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娘子,我不该这么想的,你别生气好么?”
赵云绮倚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道:“我才不怪你呢。不过你要记住,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要死赖着你。”
“我就是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你呀!”顾应铭心里好暖好暖,她想一辈子赖着他,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直至此时,他终于确信,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心中只有他一人,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真的好欣慰,好满足。
“你怎么猜测到是他?”赵云绮想起他刚才说的那番担心,不由得惊问。
“我…也是瞎猜的。我们这些年来从未接触学过武艺之人,况且他还蒙着面,肯定是认识我们的人。猜来猜去,意图在你的人,也只有郑公子了。”
“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行如此鲁莽之事了。”
夫妻齐心
次日,顾应铭唤了家丁去城西吴庄打听一下哪家有客人赁房子,还嘱咐他悄悄地打听,不要到处声张。费了整整三日,家丁才打听出一点眉目来。
这一日,顾应铭备了好些生活上的器具及吃食去看望郑若疏。
来到家丁所描述的这家草房前,他只见一位长须男子坐在院子里的桌子前喝着茶,愣着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只是那模样,好似不是郑若疏呀?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瞧见一位年轻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此女子疑惑地瞧了瞧远处陌生的顾应铭,赶紧坐到长须男子的对面,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长须男子立马转过身向顾应铭这里瞧了过来。
既然他们已看到了自己,顾应铭便冒昧地走近了些,尽管心里纳闷,他还是想打听一下。
郑若疏抬头瞧着走过来的顾应铭,感觉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认不出,便警觉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哥要找何人?”
近身一瞧,顾应铭方觉此人的眉眼还是有些像郑若疏的,但那浓密的长须…?他嗫嚅着嘴,一时不知该不该问一声,支吾了一会儿,道:“在下…实在冒昧打扰了,敢问贵公子…可否姓…郑?”
郑若疏一愣,他知道自己身份?再仔细瞧着顾应铭的眉眼与脸的轮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你是云绮的应铭小弟?”此时,他突然又想起赵云绮与顾应铭如今的夫妻关系,脸一红,改口道,“你是她的…相公顾应铭?”
“你真的是…郑公子?”顾应铭惊呼。
在旁的琪格格见郑若疏遇到故人了,并且还是赵云绮的相公,便笑着对顾应铭说:“他戴的是我平时用的假须,迷惑到你了吧。”
顾应铭窘迫地笑了笑。
郑若疏看着眼前如今已是相貌堂堂如男人大丈夫模样的顾应铭,心里不禁讶异,他与小时候真是大变了样。
“我们进屋说话吧。”郑若疏扫了一眼周围,好在并无来往之人。
郑若疏进了屋,将假须取了下来,还回了他的原本模样,这下顾应铭确定准是郑若疏没错了,只是他如今比当年更沉稳沧桑了些。
两个男人因为有着赵云绮这一层关系,面对面看着似乎有些尴尬与局促。郑若疏想到自己劫赵云绮至山上几日,更是心中有愧,脸上窘红。
琪格格倒是欢喜得很,兴奋地问道:“顾公子,你快快坐啊,云绮姐肯定把什么都跟你说了吧,否则你哪能找上门来?”
顾应铭含笑点头,问道:“你就是鄂礼将军吧?”
琪格格羞涩一笑,“是啊是啊,我就知道云绮姐肯定会在你面前说到我。”
“我考虑到你们住在此地离街市太远,平日里又不便经常上街,就带些生活器具及吃食过来,以解你们生活之忧。”
郑若疏没想到他不但不怪自己,才如此为他与琪格格考虑,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愧疚。
“难怪云绮姐总是念叨着你,你果然是个心细且懂得体贴之人!”琪格格赞道。
顾应铭被她赞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郑若疏想跟他道个歉,自己做出那等事来,总不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糗着个脸,支支吾吾地道:“应铭小弟,实在抱歉,都怪我行事太鲁莽,将云绮她…”
其实顾应铭倒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当年若不是他走了,自己如何能娶得娘子,便连忙安慰他,道:“我娘子已安然回家,郑公子就不必自责了。”
顾应铭猜想他肯定是思念云绮心切,并且当时他也不知道她的相公会是自己。
何况从赵云绮嘴里得知他的遭遇,顾应铭实在不忍心怪他什么。只要娘子的心现已只系于自己一人,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郑若疏见顾应铭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十分感慨,道:“应铭小弟,多谢你体谅。还有,你别再像以前那般叫我郑公子了,如今事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就叫我郑兄吧。”
一声郑兄,则更显得亲近些。
“你也别叫我什么鄂礼将军,就叫我琪格格吧。”琪格格刚说到此处,又想到在这个地方“格格”两个字可是会暴露身份的,“鄂礼”这个姓氏也是会让人怀疑的,“呃…你还是叫我阿琪吧。”
顾应铭顿觉气氛舒畅多了,放松地答道:“好,郑兄,阿琪!”
两个男人似乎就在这来往几句话之中,把这之前的纠结与尴尬一笔勾销了。
“郑兄,以后我会定时命家丁给你们送些必需用品来,你们切莫为生活担忧,就安心地住下来,若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的,可在夜里去我家找我。”
郑若疏感激地道:“应铭小弟果真是爽快周到之人,为兄且先谢过!”
“下次你要来,可要带云绮姐一起来哦。”琪格格在旁附和道。
郑若疏却瞪了她一眼,“我们是隐藏在这里,不是来游玩的。若他们经常往来于此,会引人注目的!”
“哦。”琪格格立马乖了,十分听话的模样,“我什么听你的,你就怎样就怎样。”心里暗道,看来他不敢再见云绮姐了。
顾应铭想起娘子跟他说起琪格格中意郑兄之事,见她这般神情,忍不住开怀一笑。惹得在一旁的郑若疏哭笑不得,朝琪格格狠瞪了几眼,心里气愤得很,她想表情达意怎么也不知收敛一点。
送顾应铭出门之后,琪格格望着顾应铭的背影,觑着郑若疏,慢悠悠地说道:“你瞧,顾公子这么一个热心肠之人,爽快心细、考虑事情又周到,最紧要的是,他不但不计较你劫走过他的娘子,还如此关照我们,而且你刚才还与他称兄道弟了呢!你难道还好意思惦念他的娘子?”
郑若疏脸一抽搐,横了她一眼,转身进去了。
其实他心里真如她所说,看到顾应铭对他如此诚恳且不介怀,他真的不敢再对赵云绮有什么妄想了,哪怕想一想她也觉得心虚,如同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