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这里有药,给我抓好,我带回家服用就是了。”赵云绮立马接话茬。
大夫不再言语,瞧了瞧郑若疏,好似在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位女子听到赵云绮如此说辞,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瞧着郑若疏。
大夫出去了。赵云绮便拉着这位女子,焦急地说:“妹妹,你刚才不是说带我回去么?”
这位女子愣了一愣,对她说:“我刚才是说,你若没事,我就带回去。可是现在你的伤势不轻,你让我先与郑将军商量一下吧。”
这位女子眼色朝郑若疏一摆,郑若疏知趣地跟她出了营帐。
“郑将军,人家是有相公的人,你这是在强抢良家妇女,你知不知道?”
“琪格格…”
“叫我鄂礼将军!”
“鄂礼将军,你真的要送她回去么?”
“难道我这么做不对么?你说去巡查地形,结果带回一个汉家女子,若你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也就不追究了,可是人家明明不乐意,你这种行为叫做劫、叫做抢、叫做拐!你不懂么?偏偏人家还是个有夫之妇!我真是弄不明白,你脑袋怎的坏到如此地步了,平时无论怎样的女子你瞧都不瞧一眼,今日却非要拐个有夫之妇回来?”
“你不懂的!”
“哼,我不懂?不就是你来我们大金国之前恋上的女子么,八年了也不肯忘掉?你是够痴情的,可人家口口声声惦记着是她的相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琪格格说着就要进营帐了,打算立马送赵云绮回去。
“鄂礼将军,能晚几日么?我都还没来得及与她说几句话。”
琪格格定住了,回头冷冷地问:“到底晚几日?”
郑若疏寻思了一下,说:“七日。”
他打算用七日的时候来挽回她的心,若真是做不到,即使心中有遗憾也无可奈何,到时就送她回去吧。
琪格格掀帐帘进去了。赵云绮立马迎了上来,“我们现在能走么?”
琪格格仔细瞧了瞧她,叹气地说:“他要与你叙七日旧情,到时自会送你回去,绝无虚言。”
琪格格懒得理她,出去了。
郑若疏紧跟着进来了。
“郑若疏,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留我七日在此?”赵云绮见他进来了,劈头盖脸地问。
见郑若疏窘着脸,答不上话,她又问:“你当上卖国贼了是么?”琪格格与大夫走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想,此时她应该可以敞开着问了。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郑若疏急着争辩。
“那又是怎样?”
“你愿意静下心来听我好好说么?”
赵云绮倒想知道他是如何走上卖国之路的,便坐了下来,神色冷漠。她无法原谅他将她劫到敌营,更无法原谅他当上了卖国贼,自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原来,当初在战场时,他被大金猛将砍伤了并俘了去,因为他在上战场前,一位与他情谊至深的兄弟为了保护他,非要与他换戎装,因此那个战死沙场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的那位最要好的兄弟。抓到大金后,他足足被关了五年。
直到第六年,大金掌握了他的身份,想要劝降他,希望他能为大金效力。因为他熟悉地形,最重要的是对皇宫、对皇上、对御林军及对前线的各位将军都是十分熟悉的,有了他,能做到事半功倍。
他开始誓死不从。直到有一天,大金带来了他郑家的坏消息,他父亲与几位兄长都被关进了监狱,罪名很多,在郑若疏听来,大部分都是强扣上去的,而他的姐姐皇后,虽然还未被废,却被禁了足,呆在自己宫里整整一年了都出不了门,与冷宫并无两样。三皇子也被皇上指派到西南蛮夷之地做个破落王爷,听说都这样了皇上还派了许多人暗地里盯梢,怕他会谋反。就以三皇子迟钝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想到要谋反?
郑若疏不能眼见着郑家家破人亡,只好答应了大金,为大金效力。而大金也答应不公开他的身份,这样朝廷也不会因此而对郑家威胁或下手,并且答应他,若是攻进了京城,定会保郑家无虞,也会保赵家无虞。虽然大金不知他为何还要保全与他郑家为敌的赵贵妃的家族,但他非这么要求,也就都答应了。
又时过两年,大金已在关外摆好了大战的姿态,暗中派郑若疏及琪格格带领着一百人偷偷遣入关内,探巡敌情,现扎营在一座深山林里。虽然他们身上的戎装并非是大金的统一样式,而是仿汉家的样式,但赵云绮从营帐内的器具及布置,特别是琪格格与大夫的口音,早已瞧出了端倪。
沧海桑田
听完郑若疏感慨万千的回忆,赵云绮不可能不动容,似乎他受尽折磨、历尽苍桑,而她一直生活在蜜糖罐里。
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回忆起来,似乎过去的事一下拉至眼前了。
“你从来未打听过我的消息,对么?”郑若疏明明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却还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赵云绮侧过脸,并不瞧他,极力忍着没让自己为过去的事流下一滴眼泪,等情绪平复了些,冷静地说:“自从那次你爹带着你离开我家时,我就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了,一个字也不想听。难道你希望我去打听你与靖兰公主成亲的消息么?我记得,前线战事第二年就停了,我想你早与靖兰公主生儿育女了吧。”
当初伤心颓废的那几个月,她根本不敢听到他的消息,因为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难受,而张子济与顾应铭怕她伤神更是瞒着她,去京城送药材时也根本不让她跟着去。
“她是生儿育女了,但那是在另招驸马之后。”郑若疏似乎解脱地说。
“她如此做,恐怕对你对她都是好事吧。”赵云绮答道。
郑若疏嗫嘘着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埋藏心中多年的话想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多么地想…”
“过去的事你别再提了,我也不想再听了。”赵云绮打断了他,不想再纠缠着这个话茬。
郑若疏脸色郁结了,呈苍白色。他后面还有好一大段话要说给她听,想把憋在内心的话全发泄出来,可是她根本不想听!她无情地打断了他!
等待了八年,这种局面他应该早已想到,只是他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他,在她的心里,已是过去的人,她不想让他揪起当初的那份心伤。
“云绮!”郑若疏深情地唤了她一句,在他的心里,在他的梦里,他这样唤过她无数回。
“你应该叫我顾夫人。”赵云绮回视着他,她那双澄明与冷静的眼神与他那般的深情截然相对。
只是此时,她的额头上冒着一层细汗被郑若疏瞧了出来。
“你的头疼么?”
她的头一直很疼,却不敢说出来,只道:“一点点疼而已。你赶紧放回我去吧,若你要留我在此七日,我相公回家没见着我,他会急疯的!”
郑若疏脸色涨红了,突然激动地说:“才七日而已,你就担心他会急疯?你知不知道,在这近三千个日日夜夜里,我想你想得早就发疯了!”
赵云绮被他这一激奋怔住了,呆看着他,不再言语。只是头疼得更加厉害了,眼前的郑若疏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身子已撑不住了,眼看着倒了下来。
“云绮!你怎么啦?”郑若疏一个急步上前,将她接住了。
他将她抱在床塌上,紧张地跑出去找大夫了。
大夫又过来了,手里还拿来了一个小包袱。他放下包袱,上前仔细瞧了瞧,说:“她的颅内有瘀血,头疼是难以避免的,药我已经让人熬去了,等她醒了,让她服下去,一日六次,即便这样也需半个多月,瘀血才有可能散去。”
见郑若疏心疼地瞧着赵云绮,眸子里全是关切与爱护,大夫顿了一顿,想说又怕是自己多管闲事,可病人的安危是要放在首位的,便道:“不知这位姑娘何时要走,我已经把药材给包裹好放在这里了。她若走时,别忘了让她带回家。这种药材在中原这边真的是很难买到的。”
郑若疏对大夫如此费心为病人考虑周全十分感激,说:“多谢大夫考虑周全!”
“哪里哪里,这位姑娘是郑将军的故人,我当然得尽心尽力了。等她醒来时,刚才我留下的那瓶药你还是要接着给她敷的。”
“好,我记住了。”
“那我先告退了。”大夫应着出去了。
赵云绮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有了意识,她好像看见郑若疏穿着大金战袍,手挥马鞭,一声令下,然后千军万马凶猛地向关内冲了过来,然而又兵临京城,百箭射发,百姓满城慌逃,将士死伤无数。再后来,饿殍遍地,一片狼籍。
正在她痛心焦虑之时,她似乎又听到了顾应铭在喊她:娘子!娘子!你去了哪里?云绮姐姐!云绮姐姐!你到底在哪呀?
“应铭!”她急着答应了一声,整个人一下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眼前不是顾应铭,而是郑若疏。他正拿着汗巾给她细细擦着汗。
“你醒了?”郑若疏的脸上喜忧掺半。她醒了过来,他喜。她梦里喊着“应铭”而醒,他忧。
也因为她喊了这么一句,郑若疏才知道,她口口声声地说的相公竟然是当初那位小弟,生怕别人劫走了他的云绮姐姐的那位小弟,他一直那么爱护着他的云绮姐姐,既然娶了她,应该会对她一如既往,或许更好吧。
也许,他们一直过得很幸福。
郑若疏陷入了痛苦的漩涡,她的幸福生活中竟然没有自己的参与。她一直幸福着,他却一直痛苦着,思念着。
赵云绮定了定神,忧虑地问道:“你真的要为了拯救你郑家而助大金灭我们的大皇朝么?”
郑若疏手拿着汗巾举止无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渐渐地变成无奈之色。
“难道你就不顾及大局么?若是看到老百姓遭难,居无定所,生死离别,皇家灭亡,你心中真的问心无愧?”
“若我不答应,我今日怎么可能还能见到你”他紧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眸子。
赵云绮语结。他怎能将她一个平常女子与天下如此大事相提并论。
郑若疏将桌上熬好的一碗汤药端了过来,放缓了语气,平和地说:“即便没有我,大金也会挥鞭南下,这不是我个人能阻止得了的。”
“那你也不能助纣为虐呀!”
郑若疏没再理她,他曾经过此事日夜矛盾根本无法入眠,如今好不容易有所释然不再纠结,他真的不想再为此而耗尽自己的心力了。
他一声不吭,举起勺子要喂她喝药。
她受不了他对她这般好,她不希望他再对她这般好。她伸手接过碗来,说:“我自己来。”
郑若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喝药。待她喝完了药,他拿来大夫留下的那瓶药要给她敷上。她又说:“我自己来。”
“额头上的伤你自己怎能瞧得见?”
“还是我来吧!”琪格格已掀帘进来了,正撞见这一幕,便冷冷地道。
她的语气似乎一直没热乎过,却又很容易让人接受,一点也不觉得难堪。
郑若疏将药递给琪格格,说:“多谢鄂礼将军代劳。”
听到他对她说谢,琪格格心里很不舒服,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再说我是给这位姐姐敷药,又不是给你敷药!”
郑若疏被她抢白了一阵,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再搭腔。
琪格格觉得自己的话戗着他了,便放轻了语气,又说:“反正也就七日的事。”
赵云绮在旁瞧着,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这位被叫做鄂礼将军的姑娘虽然语气强硬,却像有着一副软心肠。而且,她的神情似乎是因为见着郑若疏对自己这么好而在吃醋?
越瞧越像了。若真是这样,这位鄂礼将军应该很希望她离开才对。
若私下里求这位女将军,说不定不用等七日,她就放自己回家了。
一想到顾应铭,赵云绮心里又着急了起来,应铭这两日应该就要回家了吧,他若是见她没在家,并且还听说是被人这么莫名其妙劫走的,他得急成什么样子?即便他没这么快想着回家庭,家丁也会快马加鞭地去禀告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赵云绮额头一阵阵地疼,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
这时,琪格格已经给她敷好了药。
“郑将军,饮食已备好。”帐外传过来的声音,人并未进来。
“端进来吧。”
郑若疏话刚落音,便有一位士兵模样的男子端着托盘进来了。他摆放好了饭菜,就退了出去。
琪格格想将赵云绮扶起来吃饭,问道:“你可以自己来么?”
赵云绮用手摸了摸疼痛的额头,说:“我真的吃不下,你们吃吧。”
她觉得脑袋里钻心地疼,在这里真的呆不住了,只想早点回家。她想等他们吃完了饭,便留下这位女将军,让她允许自己回家。
郑若疏腾出一个碗,弄好了饭菜,端到赵云绮面前,说:“你一整日没吃过东西,又受了伤,再不补充,身子怎么能扛得住?”
赵云绮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没胃口。
“如果你想七日后能顺利回家,就必须吃了!”郑若疏不容分说,将碗硬塞在她的手里,然后顾自坐了下来,低头吃着饭,谁也不看。
琪格格在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心里酸酸的。平时她没胃口时,他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总是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
赵云绮无奈,哪怕是嚼蜡也要吃下去,她真的好害怕他不放她回家,真的好担心顾应铭会为她急得团团转。
月黑风高
他们这顿吃的是晚饭,等吃完了,碗盘也已端走,天色暗黑了下来。
赵云绮见郑若疏呆在她身边,时不时瞧着她,总是一副想与她话说的样子,看来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鄂礼将军则站了起来,扫了他们俩一眼,知趣地干咳了两声,打算走开。
“这位妹妹,哦不,鄂礼将军,你别走,能留下来跟我说说话么?”赵云绮企盼地瞧着她。琪格格向边上瞧了瞧郑若疏,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郑若疏却不吭声,其实他是希望她出去的,他只想与赵云绮两人单独呆着,他想每一时每一刻都能陪在她身边。
“郑若疏,你能…先出去一会儿么?”赵云绮问他,眼神却在四处躲闪。
郑若疏没想到她会赶自己出去,心里如同被人捅了一刀,他忍着痛、愠着脸、僵硬着身子,很不乐意地起了身,出去了。
琪格格见郑若疏出去了,便走过来坐到赵云绮的身边,好奇地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赵云顷觉得她的语气礼貌平和了许多,便答道:“我姓赵名云绮,今年二十四了,你呢?”
“我叫鄂礼琪,今年十八了,那我就叫你一声姐姐吧。”琪格格微微笑着,“你…与郑若疏以前…很相爱么?因为他被抓到我大金来了,所以你便嫁给了别人么?”鄂礼琪将心里最想知道的问了出来。
赵云绮摇了摇头,说:“他来大金前就已娶了公主,我与他…缘份甚浅。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与我的相公过得很好,我真的不想再纠缠过去的事了。”
琪格格听到她的这番话浑身轻松多了,可一想到郑若疏的固执,想到郑若疏对她的视而不见,便又蹙起眉来。
“我能求鄂礼将军一件事情么?”赵云绮突然抓起她的手,很郑重的样子。
“别一口一个鄂礼将军的,你叫我琪格格好了,熟悉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琪格格似乎已猜出她求的是什么事,为难地说:“可是郑将军他…,不是说好了要留你七日么?”
原来她是一位格格,那她就更应该有权力放人了,赵云绮顿觉有了希望,道:“若七日后,他还不想放我回去呢?我在这里多呆一日,他便多一日不考虑你不接近你,不是么?”
“…”琪格格张着嘴,怔在那里,被人看穿了心思,是很尴尬很羞愧的。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是真心希望你与郑将军能相好的。”赵云绮安慰她说。
琪格格的脸一片绯红,说:“可我已答应了他,要留你七日,我说话可是从来不骗人的。”
“若你是为了争取你心爱的人,只不过一次说话没算数而已,相信菩萨也不会怪罪你的。”
琪格格陷入了两难。
“你就帮帮我,好吗?”赵云绮的眼神是那么地叫她心软,她都不忍直视。
“可是…我也不知该怎么帮你呀,郑将军他一直守护在你身边,我想帮你也没有机会呀。”
“你能当任将军,肯定十分英武聪慧,当然比我一位没见过世面的弱女子要有主意得多,而且你还是一位格格,许多郑将军没有的特权你都会有。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赵云绮鼓励地看着她。
琪格格愣了,心里乱如麻,她到底该不该帮呢,若想帮的话,又该怎么帮呢她可不是为了让赵云绮早点离开郑若疏的视线,而只是真的不忍心拒绝赵云绮。
她蹙着眉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说:“无论成与不成,你晚上等我的消息就是。”
“嗯,谢谢你,琪格格。”赵云绮心里十分感激她,暗想,她真的是一位心善的好姑娘,郑若疏如果能娶了她才是他一生的福气呢。
琪格格说完就出去了,她得赶紧想主意呢。
琪格格走出来时,见郑若疏两眼失神地瞧着远处山峰,十分地感伤。她忧怨地瞧了他一眼,从他身边默默地走过去了。
郑若疏见她已出来了,便走进营帐。见赵云绮已躺下休息,他便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她的床榻旁。
“你不去休息么?”赵云绮问他,她多想说,你又何必如此呢。
“我想陪着你。”他含情默默地瞧着她,不管她态度如何,神色如何,他只想按照自己的心去行事,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似乎这样他也很满足。
“可我现在是顾夫人。你若真的要投靠大金,眼前的琪格格对你来说则是最好的人选,我看得出她对你用情至深,你又何必要对我如此。”
郑若疏瞧着她,苦涩一笑,说:“如果我们从未相遇过,该有多好。”
若真是那般,他就不会痛苦了,不会被思念折磨这么多年了。
赵云绮心里一沉,是啊,如果他们从未相遇过,这一生便少了一份遗憾,这一生便更快乐许多。
她实在害怕面对他那对深情的眼眸,便紧闭双眼,哪怕睡不着,也要装着睡。头还是一阵阵地疼,她也只能忍着。如果喊疼,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烦扰。
郑若疏就这么一直陪着她,哪怕她不属于自己,多看几眼多呆在她身边一会儿也是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烟雾飘了进来,气味淡香却让人头脑晕沉起来。赵云绮本来就已昏昏欲睡,这一下就真的睡过去了。
而郑若疏一向警觉,此时却也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在自己的营帐,外面又没见哨兵来报异动,便放松了警惕。
再过了一会儿,琪格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往赵云绮嘴里塞了一颗似药丸的东西,然后再轻轻打开她的嘴唇,给她喂了点水。
没多久,赵云绮便醒了过来。
“琪…”赵云绮正要喊出来。
“嘘…!”琪格格将她扶了起来。
赵云绮顿时明白了。看到郑若疏靠在床边睡得很熟,便跟着琪格格以极轻地脚步向往外走去。
琪格格在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事,回头走了进来,将大夫给赵云绮留下的那瓶药及那个装有药材的包袱拿了出来,交到赵云绮手里。赵云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如此细心,还想着她受伤的事。尽管在这黑夜里,琪格格并看不清她感激的眼神。
看来琪格格已经与门前的哨兵打过招呼,一路上根本没人拦她。她从一位哨兵手里接过火把,牵着赵云绮的手往山下走去。
这是座深山林,周围近几十里都无人家,白日里都无人烟,更何况是晚上。因为这深山林里根本就没有路,虽然有火把,还是十分地难走。
赵云绮一脚深一脚浅的。一会儿被荆棘绊倒,一会儿往下坡滑好几步,嘴里会禁不住一会儿一声惊叫。若不是琪格格一直牵着她的手,她恐怕早已摔下山坡了。
琪格格看来是多年在外行军,已习惯了。她虽然也走得不是很稳,却不至于像赵云绮那般跌跌撞撞,而且还能做到紧抓着赵云绮,不让她摔下去。
如此行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山底。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隐约地见到一棵大树下系着两匹马,这是琪格格与郑若疏为了下山时探查行路方便而准备的。
琪格格解开了这两匹马的绳索,说:“我就送你到南面的那条河边,估计二十来里路,那边有人家,你自己应该能问着路回家去的。”
“嗯。”赵云绮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马赶紧走。
就在此时,她们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来自山的另一边。琪格格立马警觉地吹灭了火把,将马牵至大树的背后,因为在山坳里,这样在远处的人根本看不到。她又一把将赵云绮拉到密密的树林里,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她们看见三个模糊的身影骑着三匹马在山前的那条小路上慢速地向前驶去,其中一人还举着火把。虽然他们像是在巡视什么,四处环顾,却并没有发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