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北十里处,有一处刚扎下的军帐营地。
此时,一身戎装的韩协跳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迎上前的兵士,便向着营地正中的军帐走去。
守在帐前的侍卫看见他过来,行了一礼:“小人见过韩将军。”
“丞相大人可在里面?”韩协问道。
“回将军,丞相大人与二公子在里面。”侍卫恭敬地回答。
韩协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帐前,对着帐内躬身道:“韩协求见丞相大人。”
随即,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进来。”
“是。”韩协应了一声,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进帐,看见司马珏正躺在床榻上,脸上惊惶之色未消,司马曜正与他轻声说着什么话,似乎在安慰着他。
韩协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姑父,侄儿来了。”
司马珏看见韩协,叫道:“协表哥。”
韩协冲他笑了笑,柔声问道:“阿珏,你好了些吗?”今日在鹰涧峡围剿刘祯的伏兵时,两兵相交,血肉横飞,司马珏见了,当即吓得大哭晕厥。
司马珏怯怯地看了一眼司马曜,然后又回过眼,对着韩协点了点头。
司马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阿珏,你自己躺会儿,爹爹有事跟你协表哥说。”
“嗯。”司马珏应了一声。
司马曜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对着韩协说道:“这孩子,看点血腥就吓成这样,以后如何领兵打仗?”
韩协笑笑说道:“阿珏自从便不喜习武,姑父也别勉强。再说了,不是还有阿珩吗?”
闻言,司马曜想到长子,心中略怀安慰,遂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阿珩可比阿珏胆子大多了,十三岁便带着人闯入狼群,亲手猎杀狼王,胆色惊人。你说,都是我司马曜的儿子,这兄弟俩怎么差别如此之大?”说到这里,他一脸埋怨道,“说起来,都是你姑母太娇惯阿珏了。”
韩协笑了起来,说道:“阿珏是幼子,姑母自然心疼他一些。”
“罢了。”司马曜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对了,阿协,进城还顺利吧?”
“很是顺利。”韩协应道,说道:“李明成已经如约打开了城门,如今先锋军已经全部进了城,现在正赶往皇宫捉拿皇帝。”
“那便好。”司马曜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刘祯那小子现在还不能死。”
“姑父放心,阿珩已经传令下去,务必活捉皇帝。”韩协说道。
这时,司马曜看了韩协一眼,又说道:“阿协,姑父叫你来,却是另有安排。”
“姑父请说。”
“除了刘祯的命留着还有用外,其他刘氏皇族尽可诛杀。”说到这里,司马曜顿了顿,又说道:“特别是昭平公主刘意映。”
韩协一听,大吃一惊:“姑父,这是为何?昭平公主不是已经嫁与阿珩为妻了吗?为何要杀她?”
司马曜望着韩协,一脸凝重:“阿协,你也知道,我司马家迟早要夺刘家的天下,那刘意映毕竟是刘家的女儿,怎可让她继续留在阿珩身边?本来她只是一个公主,留着她也起不了多大的风浪。要是阿珩心里没有她,她也不用死,让阿珩与她和离或休弃她便可。可阿珩偏偏对她情根深种,所以,她必须得死!”
“那,那阿珩会答应我们杀了昭平公主?”韩协看着司马曜,神色不定。
听了韩协的话,司马曜眼中的阴戾越来越甚:“他自然不会答应我杀掉刘意映。可阿珩是要成大事之人,不可让他为这些儿女私情所牵绊。他对刘意映用情至深,也就相当于把他自己的命门交到了敌人手中,我怎可能容忍此事发生?所以,我必须要替阿珩铲除这一障碍!刘意映,非死不可!”
“那,那阿珩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韩协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今雒阳城内兵荒马乱,刘意映在逃亡之时被乱军所杀,他能怪得了谁?”司马曜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再说了,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日后待他坐拥天下之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罢,他转脸望着韩协,“对了,我已经派人将阿珩从前方招了回来,你只管放手去做!”
“是!”韩协顿了顿,又说道:“姑父,侄儿还有一件事相求。”
“说。”司马曜看着韩协。
“那个,姑父,可否先将安平公主刘燕竹留下。”韩协挠挠头,嘿嘿笑了笑,“想必姑父也听说过那安平公主之事。不瞒姑父,那女子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侄儿甚为喜欢,还没玩够呢。不知姑父可否留下她,让侄儿多玩些日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笑道,“如果姑父日后真要清洗刘氏皇族的时候,要杀她也不迟。”
闻言,司马曜转过脸,半眯着眼睛盯了韩协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若是阿协当她是玩物,就先留下她吧。你先进城将刘意映除掉!”
“侄儿知道了,侄儿必定为姑父办成此事!”韩协赶紧应道,心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
“那你快进城去!”此时,司马曜眼中凶光毕露,“看见刘意映,即刻杀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为她留个全尸吧。不过,我要亲自看见她的尸身!”
韩协面色一凛,应道“是!”说罢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时间
渣焉:驸马,你爹要杀你老婆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呀?
司马珩:我为什么要着急啊?
渣焉:你老婆被你爹杀了,你就没老婆了。
司马珩:我老婆不是你这文的女主吗?
渣焉点了点头:是啊!
司马珩:你这才多少字?女主死了你还怎么玩?
渣焉狂汗着退下。

第40章

看着韩协掀开帘子出了帐,司马曜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中说道,阿珩,别怪爹爹,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他怔了半晌,才转过身来,又去看蜷缩在榻上的司马珏。
司马珏睁着眼睛,面上依然是一脸不安之色。
他对着儿子笑了笑,轻声问道:“阿珏,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司马珏苦着一张小脸,说道:“爹爹,你这帐中来往人多,吵着阿珏睡不着。”
“爹爹先前不是怕你一人害怕,才让你在爹爹帐中歇息吗!”司马曜摸了摸儿子的头,“那爹爹为你另行安排一处营帐歇息。”
司马珏点了点头。
司马曜便叫人在自己营帐后面腾了一处营帐出来,将司马珏安置过去。
去了新营帐,司马珏也不再吵闹,自己躺在床上去。
司马曜走上前来,为他把被子掖好,柔声说道:“阿珏,你乖乖睡,爹爹就在前面,大哥也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叫一声便是。”
司马珏抬起头,用一双亮汪汪的眼睛望着父亲,问道:“大哥这时候也在帐中吗?”
“是啊,你大哥刚回来,还在洗浴,一会儿他就宿在你旁边的帐子里。”司马曜爱怜地抚了抚他的头,“所以,阿珏不用害怕,爹爹和大哥都会保护你的。”
“嗯。”司马珏点了点头,“阿珏不怕了。”
“那爹爹出去了。”司马曜记挂着前方的战事,不敢久留。
“爹爹你也要早些歇息。”司马珏说道。
“好。”司马曜对着儿子笑了笑,然后起身往帐外走去。刚走到门边,看见司马珩掀帘走了进来。
司马珩看见司马曜,行了一礼,叫道:“爹爹。”
“阿珩,你来做甚?”司马曜望着司马珩,眉头微皱,“我不是让你早些歇息吗?”
司马珩笑了笑,说道:“儿子听范元说阿珏在这里,过来看看他。”
司马曜说道:“你不累么?这么晚还过来。”
“我跟阿珏说两句话便回去歇息了。”司马珩应道。
正在这时,有人跑到帐前,向司马曜禀报说廷尉夏阳靖前来求见。司马曜顿了顿,然后转眼对着司马珩说道:“阿珩,你别与阿珏多说,自己也赶紧去歇息,便仗着年轻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儿子知道了。”司马珩微笑着应道。
看司马曜出了帐子,司马珩这才松下来,走到司马珏床边,用手在他小小的鼻头上轻轻一刮,笑道:“阿珏,还怕不怕?要不要大哥陪你睡?”
司马珏听到司马曜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便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司马珩的手臂,一脸急切地说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司马珩怕司马珏着凉,将被子拉起来覆在他身上,又将他搂在怀里,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想与大哥同睡?”
“大哥,我说正事。”司马珏一脸着急,“爹爹要杀公主嫂嫂。”
“什么?”司马珩一愣,随即一把拉住司马珏的手,连声问道,“阿珏,你说什么?爹爹要杀谁?”
“公主嫂嫂!”司马珏重复道,“爹爹要杀公主嫂嫂!”
司马珩一听,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爹爹要杀她,这是为何?怎么说,她也算是爹爹的儿媳妇,他怎么会要杀她?
他用双手紧紧握着司马珏的双肩,颤声问道:“阿珏,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先前在爹爹的帐中,听爹爹跟协表哥说的。”司马珏怯怯地说道,“我还听见爹爹叫协表哥进城去找公主嫂嫂,发现她就立刻杀掉她。”
“你可知道爹爹为何要杀她?”司马珩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爹爹说,公主嫂嫂握着大哥的什么命门,爹爹说要为你铲除掉。”说到这里,司马珏抬起头,天真地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命门为公主嫂嫂握住了?很重要吗?”
“对大哥来说,很重要,是不可替代的。”司马珩喃喃说道。
“那,那怎么办?”司马珏问道。
司马珩转过脸,对着司马珏问道:“阿珏,阿协走了有多久了?”
“有一柱香的功夫了。”司马珏应道。
司马珩一听,“霍”的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说到这里,他咬着牙说道,“韩协,你真的敢杀了她,我们这一回,真的连兄弟都做不成了!”说罢他丢下一脸呆滞的司马珏,转身便向帐外跑去。
范元正在帐外候着,看见司马珩心急火燎地跑出门来,他急忙迎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范元,将赤风给我牵来!”司马珩一边走,一边吩咐道。
闻言,范元一愣:“公子这时候还要出去?”
司马珩心中焦急不已,不想多说话,看范元半天不开窍,便对着他大声吼道:“快去牵马!”
范元见司马珩发这么大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小人这便去牵赤风来。”
司马珩回屋拿了一件外裳披在身上,冲出门来,范元已牵了赤风等在帐前。他从范元手中接过赤风说道:“若有人问,便说我进城去了。”
“公子,城中正在交战,你还是将护甲穿上吧。”
司马珩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多耽搁一刻,刘意映便多一刻危险。而他,绝不容易她有任何闪失。
话音一落,范元便看见他已经翻身上马。只见他□□用力一夹,皮鞭往马身上狠狠一抽。赤风吃痛长嘶一声,便驮着他向营外奔去,快如闪电。
司马曜听见声响,跑出帐来,只看见司马珩的背影绝尘而去。
“阿珩这是要去哪里?”他对着范元问道。
“公子没说。”范元摇了摇头,说道,“他只说他进城去了。”
闻言,司马曜面上一怔。他心里已经猜到司马珩为何要回雒阳了。此时,他只希望韩协能够抢在司马珩之前找到刘意映,将所有的一切做个了断。
虽然虎贲军已经攻入雒阳城,但雒阳城里并未出现大骚乱。司马曜掌握朝政多年,朝中官员多是与他一派,此时自是不用惊慌。老百姓也都关门闭户躲在家中,静观事变。因而,逃亡的人除了皇族近亲之外,便是少数与司马曜结过怨的官员,一路上,行人并不多。
韩协带着一队轻骑兵穿过雒阳城中,很快便到了皇宫前。虎贲军的先锋已经占领了皇宫,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宫人被聚集在乾元殿前的广场中,等候发落。
韩协并未下马,长驱直入进入皇宫,直接到了乾元殿外的广场。负责看守广场的许校尉看见他,忙迎上前,行礼道:“韩将军!”
韩协跳下马,问道:“许校尉,皇帝呢?”
“回将军的话,皇帝已逃往定州。”许校尉应道。
早料到刘祯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因而对没有捉住他,韩协倒也不意外。他又问道:“昭平公主可是与皇帝一道离开了?”
如果刘意映离开了,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司马珩身边,也就不用自己动手杀她了。不管怎么样,刘意映也是司马珩的妻子,再加之司马珩对她又有情,能不由自己下手杀她最好。
许校尉听到韩协问起昭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属下只听说皇帝带着太后,皇后和淑妃一起离开的。至于昭平公主是否与皇帝一道,属下不知。”
韩协一怔,问道:“那宫中可有人知道昭平公主的去向?”
“属下猜人去问问。”许校尉应道。
这时,站在韩、许二人旁边的一个小宫女突然怯怯地问道:“韩将军,可是驸马叫你来寻公主的?”
韩协一听,转过脸来,对着那宫女说道:“你上前来说话。”
宫女一听,缓缓走到韩协跟前,对着他行了一礼,叫道:“奴婢乃海棠殿宫女紫兰,见过韩将军。”
韩协问道:“你可知道昭平公主的下落?”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说道:“还请韩将军先告之奴婢,你可是受驸马之托来寻公主的?”
韩协微微一顿,应道:“正是驸马让我替他来寻公主的。”
刘意映只是公主,是否捉拿到她,对江山社稷并无影响,因而听到韩协如此说,紫兰也不疑有他,当即面露喜色道:“我就知道,驸马不会丢下公主的。”
“那公主如今到底在哪里?”韩协不动声色地问道。
“韩将军,陛下准备出宫之时,公主不在海棠殿里,陛下等不及,便先离开了,让公主随后去定州找他。”紫兰对着韩协说道,“陛下离开之后,我和秋霜姐姐便分头在宫中寻找公主。再后来,秋霜姐姐托人给我带了话来,说她已经找到公主了,她们先行出宫,让我自己出宫逃命。”
“哦。”韩协眼睛微眯,瞅着紫兰,又问道,“不知公主走了多久了?”
“应该刚离开不久。”紫兰说道,“我听说秋霜姐姐找到公主后,便立刻赶往宫门准备出宫逃宫,刚到宫门便被虎贲军的人拦了回来。这样看来,应该是公主刚刚才离开,虎贲军的人便进了宫来。算起来,公主应该还没走远,驸马如果这时去追公主,应该能追得到。”
“那你可知公主往哪里去了?”韩协对着秋霜露了个微笑,尽量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和善一些,“我好告诉驸马,让他去寻公主。”
“我知道。”紫兰点了点头,“公主这时候应该赶往开阳门,西出雒阳前往定州与陛下汇合。”
“好。”韩协拱了拱手,“多谢紫兰姑娘。”说完韩协便准备骑马前往开阳门追杀刘意映。
“不用谢我。”紫兰抹了抹眼泪,“请韩将军告诉驸马,公主心里是有驸马的,求驸马好好待公主!”
韩协刚骑上马,听到紫兰的话,他身形微微一顿,说道:“此话我会转达给驸马的。”说罢,他转过脸,对着许校尉说道,“许校尉,这些宫人若是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的,你发些盘缠让他们返乡。若愿意留下继续在宫中当差的,妥善安置他们。”
许校尉应道:“属下遵命!”
被扣在广场上的宫人听到韩协的话,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不禁相拥喜极而泣。
韩协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立刻向宫外驰去。
此时,一辆双辕乌篷马车正缓缓向开阳门驶去。因为李仪韵有了身子,刘意映便让她坐在有软垫的靠座上,自己与秋霜挤在一旁的硬座上。
自上了车来,李仪韵便闭着眼睛,将头靠在夏桑肩头,自始至终不看刘意映一眼,也不与她说话。
刘意映此时也不想与她计较太多,便闭着眼睛养起神来。可是一闭上眼,心绪更是杂乱不堪。这短短一日,便是山河变色,国祚几倾。难道,大齐的气数真是将尽了吗?司马家真的要对刘家斩尽杀绝吗?想到这里,她唇边抹上几许凄凉。就这么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再夹在皇兄与司马珩之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似是有一队人马正向着这边赶来。
听到响动,刘意映“倏”地一下睁开眼来。一抬头,看见李仪韵也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自己。
马车停了下来。
很快袁侍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公主,叛军好像追过来了。”
闻言,刘意映的心一紧:“那我们赶紧出城呀!”
袁侍卫的声音有几分悲凉:“公主,我们恐怕来不及出城了!他们是轻骑,而我们是马车,我们跑不过他们的。听这马蹄声,来者恐有数十人,而我们只有十人,一会儿若是短刀相接,以肉相搏,我们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了袁侍卫的话,刘意映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过年比较忙,在加上手里没有存稿,所以更新时间不固定。不过作者有强迫症,喜欢看见那一排小红花,所以,每天十二点前都会更新的。我有时间尽量多存稿,等我存了稿,还是固定原来的时间更文哈!

第41章

看着刘意映苍白的脸,李仪韵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昭平公主,你跑什么呀?说不定这来的人就你的驸马,你们夫妻正好团聚呢!”
刘意映咬着唇瞪了李仪韵一眼,然后又对着车外的袁侍卫说道:“那我们可否暂时躲藏一番?待追兵离开之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
“公主,这法子恐怕行不通。”袁侍卫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来,这么大的马车不好藏,二来,我们人多,目标也大,容易被叛军追踪到。”
“那怎么办?”刘意映着急起来,“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吧?”
袁侍卫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公主,小人有一计,也许能够助公主暂时脱险,不知公主是否愿意一试?”
刘意映一听,一伸手便将车厢前的帷帘掀起,对着袁侍卫说道:“袁侍卫有何计策,快快说来!”她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一丝逃生的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如今我们所有人都要全身而退,怕是有几分困难。”袁侍卫望着刘意映,缓缓说道,“小人认为,不如公主便在这里下车,然后找地方躲藏起来,我们兄弟再驾着车将叛军引开。待叛军离开之后,公主再伺机逃离雒阳。”
“不行!”刘意映一听,当即拒绝道,“我怎能只顾自己活命,让你们去犯险?”
“公主!你以为我们还能逃得掉吗?”袁侍卫望着刘意映凄然一笑,说道,“身为皇家侍卫,我们深受皇恩,唯一的使命便是护得公主周全。袁某兄弟几人,哪怕是因此今日命丧刀下,也毫无怨言。”
刘意映摇了摇头,哑声说道:“可要我看着你们为了我去死,我,我真的做不到。”说到这里,眼中已经噙了泪。
“公主,你别再犹豫了。”袁侍卫苦苦劝说道,“就算你与我们一道,被叛军捉住,我们仍然逃不过一死!我们的任务便是保护公主的周全,如果公主落入敌手,那我们的死还有何意义?如果用我们的命能够换得公主顺利逃脱,也算死得其所。”说到这里,袁侍卫下跪行礼道,“求公主成全!”
其余侍卫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求公主成全!”
刘意映抬起头,看着车下跪着的人,已是泪流满面。
“公主,你就成全我们吧!”袁侍卫抬起头来,望着刘意映,面上一丝悲凉的笑容。
高平也在一旁帮腔道:“公主,你就应了他们吧。”说着他也抹着眼泪跪了下来。
刘意映颤着声音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你们先起来!”
“多谢公主!”袁侍卫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公主,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这附近是一大片民居,巷子深,岔路多,便于你们躲藏。”
“好。”刘意映含泪点了点头,“袁侍卫,你们也要,要保重啊!”
“我们会的。公主保重!”袁侍卫行了一礼。
“嗯。”刘意映擦干眼泪,回过身招呼着秋霜和夏桑扶着李仪韵下车。
“我为何要跟着你逃?”李仪韵却不愿意下车,望着刘意映高声质问道,“李家与司马家为世交,就算抓住我,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