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生闻言,微微回神,瞧见身边的人怀疑地看著他,他才强压下心中的杀
气,勉强清清喉咙含糊地应了一声:「男人不管到哪里,总是没法缺女人的。」
「爹,」沈小鹏注意到他娘又受惊地跳了一下,道:「你写了信没?教他们
送出去了吗?快点送,赎金一来我就要脱离这又臭又脏的地方,可恶!」他直
偷瞄他娘,心里直跺脚,这娘到底懂不懂他的暗示?
「喔,喔,写了写了。」莫遥生被迫慢慢走向小木屋,目光直落在沈非君哭
得难看的脸上。
她……瞧起来除了哭得很惨外,其它似乎没有什麽损伤。但,他记得的非君
是少落泪的,她几乎不曾掉过泪,会掉泪必是受到什麽巨大的伤害,一思及此,
他就恨不得毁了这山寨。
这山寨虽小,但人数并不算少,虽与他想像中的恶形土匪有点差距,但他自
知自己的武艺要以一抵数十,救出沈非君绝非易事,只能忍忍忍,先救了人再
说。
他眯起眼,及时叫住走向沈非君的矮胖男子——「你做什麽?」
「这骚娘们的身材不错,我从背後瞧,嘿,真有那麽点味道呢。」
莫遥生闻言,心中狂怒,双手被绑,他暗暗运气,却无法挣脱。
沈小鹏用力拉著铁栅,恨自己不是力大无穷,大叫道:「你没瞧见她老吗?
她长得这麽丑、这麽老,这种女人你也要?」
「老子我要不要关你这小鬼什麽事?给你几分颜色,你倒连老子爽不爽都要
干预起来了?」那矮胖男子色迷迷地望著沈非君的身子:「这骚娘们若不看脸,
身子倒挺有形有状的,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带劲?」
沈非君皱起居,见这人离自已愈来愈近,泪也不流了,她双拳紧握,就待他
一靠近,正要出手时,忽然听见莫遥生与沈小鹏同喊:「住手!」
莫遥生突地冲过来撞开那矮胖男子,趁众人不及回应时,被绑的双手一伸,
将她套进自己的双臂里。
「搞什麽……」
「这女人是我的,谁敢动她,就是存心找死!」莫遥生怒道,紧紧地抱著她。
「见鬼了!一个阶下囚也敢跟老子抢女人?老子现下就把你杀了,反正信也
寄出了,赎金照样拿得到,哼!」
沈非君闻言,低喊:「你快放开我,我有办法……」
「我绝不会让旁人碰到你半分毫发!」
这人……沈非君瞪著他,恼道:「你是傻了吗?」一阵撞击,让他俩连跌两
步,她才发现那矮胖男子下了一记重脚。
她惊喘一声:「你放开我!」
「我不放!死也不放!」
「你是蠢了吗?」他明知她的武功比他好,绝非三脚猫之辈,何必自已受罪?
「你放了我……啊啊,住手!你要把他打死啦!」
「打死了正好!他奶奶的,老子要个女人,谁敢跟我抢?这没用的男人想抢?
啐,去阎王爷那里抢吧!」
沈非君见他下手愈来愈重,莫遥生却死也不肯放开她,心里愈来愈慌,不由
得对上他那一双会勾人的眼。
他自始至终都定定地望著她,不曾移开过。眼里……还是那赤裸裸的情意,
是对她的。
他这傻楞子!傻楞子!
远处,好像传来小鹏急怒的喊叫声,她却听不真切;拳头落下来了,打在他
的身上,她也瞧不见了,她的眼里只看见他的眼睛,看见他十年未曾改变的情
意。
「莫遥生,以前你不是一个会失去控制的人。」
「是人,都会变。」他哑声说道。
她心一颤。她变了,他也变了吗?但他的变化终究没有她来得大啊。
「你终於承认你是非君了吗?」他露出喜悦的笑来。
这种笑,多像他少年时的笑,既乾净又满足。他能变多少?
「就算我承认了,也非过往的沈非君了。」
「只要你是我的非君,那我就算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沈非君注视他良久,才叹口气,低语:「你会後悔,然後宁愿不曾遇过我。」
莫遥生闻言,知道她终於有留在自已身边的心意了,心里大喜,感激得连打
在他身上的拳头都毫无感觉了。
「我永远也不会後悔!」他望著她的泪眼,深情地轻声承诺:「我也永远不
会有这个‘宁愿’,所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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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娘,你们……是旧识?」
谁在喊娘?是那个死跟著他的小子?原来,那小子跟著他混进来是为了救他
的娘啊,难怪死缠著自己,冷言相稽也不肯离去。
「呃……我是认识他啦。」
非君?是他听错了吗?
「娘,为什麽我老觉得你说得很心虚?」
「没……没有嘛,小鹏!你当娘是犯人在拷问吗?呜,小鹏,让娘抱抱,娘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过了一会儿,沈小鹏的声音压抑地响起:「娘,你抱够了没?我快断气了。」
「呜,小鹏一点也不想念娘,对不对?自从娘离开你之後,日日夜夜都在想
念你软软的小身体。」
不,不会是非君,非君的性子不是如此……莫遥生昏昏沉沉的,想要挣扎著
清醒过来,眼皮却极重。
「娘,我迟早会长大。」
「是啊,你一长大,就不让我抱了,呜呜呜,还是你小时候可爱,我亲你,
你也会笑呵呵地回亲我,现在只肯让我抱,连让娘亲一下都不愿意,呜呜呜…
…」
这女人的眼泪听起来很廉价,动不动就哭,这女人不可能会是非君——「不
管我长得多大,你爱抱便抱,行了吧?娘,不要哭了好不好?就算你的眼泪是
假的、就算你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我都不吭声了,好不好?瞧你眼睛都肿成这
样了。」
这小孩知她是假哭?既是假哭,这小孩在那里心疼什麽?他心中不以为然,
神智又在飘浮,他极力想要张开眼睛瞧沈非君到底在哪里,却力不从心,他感
觉到自己勉强伸出手臂,立刻有一只手握住他。是非君吗?
「娘,若是小鹏能出木屋,小鹏也会像他一样护著娘的!」
这小孩的语气有些酸,对谁?随即他又听见那像非君声音的女人哭哭啼啼地
抱住那小孩……恶心死了,他从小到大可没有见过哪一对母子像他们一样腻成
这样。
莫遥生再度醒来时,心里一惊,脱口大喊:「非君!」
他惊悸地张开眼,发现自已仍待在小木屋里,转头一看,瞧见假冒他儿子的
沈小鹏正费力站在凳子上,透著窗子著急地往外看,角落里则缩著一名眼生的
小姑娘,他心里直觉那是小鹏的娘,虽年轻有些过小,但他并未深想,立刻又
看了木屋一眼,脱口道:「非君呢?」
沈小鹏转过脸,诡异地看他,答道:「她出去了。」
「出去?」莫遥生闻言大惊失色,要爬起身来却发现身上伤痕累累。他暗暗
抽气,撑著身子狼狈地走向门。「是那胖子将她抓走的?」
「不,是她自个儿出去的。」沈小鹏虽不甘愿,但也实话实说:「就算你被
打得昏迷不醒,你仍死也不放手,害得那胖子想碰她都不成,只得将你们一块
关进来。是我跟她费尽力气才让你放手的。」
「那她怎会不在?」
「你放心,是别的人带她出去的,她说那人不会害她,她只是要出去为大家
弄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
「弄吃的?」她当她是这里的大厨,得喂饱山寨里的所有人吗?
沈小鹏彷佛看穿他眼里的难以置信,轻声笑道:「我当你跟她很熟呢,原来
你不知她挑食得很。你以为她这麽好心帮人做饭吗?是这里的伙食难吃得让她
想哭吧。」
莫遥生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得意,心里颇为奇怪,但他无暇细想,只微怒道:
「就为了吃,她冒著危险出去?」他的记忆中,非君并非贪嘴挑食之人。
沈小鹏心里赞同他的看法,嘴里却道:「你当你是谁,管得著她吗?」
「我与她的关系密不可分,她是我的……」忽地住了口,及时发现这小鬼是
在套他与沈非君的关系。
为什麽?他的眼角瞄到角落里垂首微抖的姑娘,再往沈小鹏看去。
这小鬼有他自己的娘,怎麽对非君百般注意?
沈小鹏见他不再答,直问:「你的什麽?」
「自是我极为亲密之人。」
亲密?沈小鹏脑袋瓜顶差点冒烟了。要论起亲密,这姓莫的岂会有他跟他娘
一样的亲密!
但,这莫遥生显然与他娘十分熟识,感情也必定不浅,否则不会为了救他娘,
冒险入寨,还为她挨尽拳头——「你跟她……是极好的朋友?」这倒有可能。
常听余叔叔说,江湖上多有生死论交之辈,非关男女之情的,他虽不知他娘在
天水庄之前的事情,但他娘却懂一点功夫,应有走过江湖才对。
「朋友二字岂能形容我与她的关系?」
沈小鹏眯起眼,语气微恼道:「你看起来比她还年轻,难道是……她的亲弟
弟?」他的舅舅?
「谁说我是她弟弟了!」
「不是弟弟,莫非是她那个驻颜有术的师父?不,那可不怎麽像。你的武功
一定不好,才会用这种肥羊法子混进山寨救人……」说到最後已是自言自语了。
莫遥生听他仿佛连沈非君的师父都熟,他心里讶异无比,正要脱口详问这小
鬼为何对沈非君如此感兴趣,忽见沈小鹏双目一亮。
「回来了!」
沈小鹏跳下凳子,奔到门口,门外一阵解开铁链的声音,莫遥生忍著全身的
疼痛走到门前。
门一开,沈非君楞了下,随即喜道:「你总算清醒了!正好,我煮了点粥,
先填点肚子……小鹏,当然也有你的份。」
沈小鹏看她没受任何伤害,将她小心拉进屋内,对著跟在他娘身後的年轻小
伙子喊道:「你的责任了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随即用力将门关
上。
「他是谁?」莫遥生见那人一脸痴相,心里暗感不妙。
「自然是这小山寨里的人。」沈小鹏没好气地说道:「看他一睑垂涎,就知
道又被……」差点喊出娘来,及时想起娘的叮咛,改口:「就知道又被你的手
艺给骗了,他一定在期待明天你会煮什麽吧?根本不知你只会煮这麽一道肉粥
而已,其它的,连我也吃不下口。」
「小鹏,你这样说,我好伤心哪,人家当初学,也是为了你嘛。」
沈小鹏知她说的是实情。自己很小的时候的确因病而食不下咽,他娘亲为了
开他胃口,在厨房里学了很久很久,才学了这麽一道容易下咽的肉粥,害得他
就算吃不下也得硬逼著自己吞下口。
当下他只是哼了一声,帮著忙把肉粥锅子拿到桌上,瞧见莫遥生目光一直不
曾移开过他娘亲。他忍不住喊了一声:「你老瞧著她,就能饱肚子吗?说要救
人、要救人的,被揍了个半死,也不见你有什麽良方!」
「小鹏!」
莫遥生点点头,双眸仍是瞧著沈非君,冷声说道:「你说得倒是。既然找著
非君,你也找到你娘,就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沈非君闻言,全身一颤,差点抖落了递给他的粥碗。
「你……你知道小鹏他……他是来找娘的?」
莫遥生连忙稳住她的手,奇怪道:「他不是来找娘的,冒死跟著我来做什麽?
非君,你的手怎麽这麽冷?」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为何他已经知道,却没有感到惊讶?是谁告诉他的?
小鹏?连小鹏都不知啊!还是鸣祥?不,鸣祥也以为她的丈夫早死了……
沈非君脑袋一片混乱,直到沈小鹏的声音不悦响起:「喝粥就喝粥,吃什麽
豆腐!快放开你的手啦!」
莫遥生见沈非君要抽手,他皱起眉:「那小鬼跟你是什麽关系?由得你这样
疼他!」
「呃……」
「我跟她的关系极为亲密,这世上绝再无有第二人!」沈小鹏哼声说道。
这小鬼对他分明有敌意,因为非君?
莫遥生虽是一头雾水,但很明白自已的心意。自他得知非君未死之後,心境
之变化,连自己都很吃惊,彷佛从地狱之中复生,过去的十年就像是一场恶梦,
离他愈来愈远,他已经满足到不想问她为何不回来找他、不想知道她十年间发
生了什麽事,他只要确定她还活著,确定他的未来里,非君会活著霸占住他生
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席之地,那对他来说,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但,他总觉得她有事在瞒他,而且是一件连他都会感到震惊的事。
只要她不离开他,她不说,他不会主动去问,只是他老是捉摸不定她的心态,
让他时时刻刻都恐惧她再度消失。
她对他,总是若即若离?为什麽?
因为她有难言之隐?
还是,因为她……对他的情意已不如往昔?
说是立刻否决了後者,不如说他连想都不敢想。见她跟那叫小鹏的孩子送粥
给角落里的姑娘喝,他隐约感觉到往日刚强的非君多了几分柔情、几分心软,
与他这十年来的变化自是完全不同……
十年来,他了解到金钱除了换不回非君的命外,是无所不能的,而要得到一
样东西,除了金钱外,手段更要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踩著旁人的命,他也不
再觉得有何不对。
是啊,他怎麽忘了?这十年来,金钱与手段,正是他擅用的。
又见沈非君宠溺地抹去沈小鹏嘴角的渣,他突然觉得这小鬼看起来极为清秀,
长大之後必是貌俊青年……明知自己心头的想法很可笑,但自己不正是十五岁
之时遇上非君,进而彼此相恋的吗?
这小鬼再个五年,非君也不过三十左右吧?
他心里气恼,故意往後狼狈地退了几步,撞上木墙。
沈非君立刻转身,瞧见他虚弱地垂著身子,惊喘了一声,赶紧奔过来扶住他。
「你怎麽啦?」刚才不是瞧见他还好好的?
「我……好像有点头疼……不过不碍事的,你去照顾他们吧。」他勉强挤出
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果然见她马上面露怜惜。
「你被打得这麽惨,自然会不舒服,是我轻忽了。」她扶著他走到桌前坐下。
莫遥生原要抗议自己没那麽不经打,但见她主动亲近,他岂会蠢到放弃这机
会?对著眯眼望自己的沈小鹏冷冷一笑後,他无力地抹去自己额上的汗。
「我想我休息一阵就好……」他将桌上肉粥推向她,轻声说道:「我吃不下,
你多吃点吧。」
「那可怎麽行?」沈非君不以为然,端起碗来。「你多少要吃点,来,我喂
你,等吃完了,你休息,我来保护你们。」
一个男人要女人保护是有点丢脸,莫遥生心里苦笑,但却有些甜蜜地吃下她
一口一口喂的稀粥,只盼时间停在这一刻。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其实她的变化不大,声音未变、脸也未变,最多只
是随著年纪,变得比较成熟。所以在大云楼上,一听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哪
怕是在多不合理的地方,他仍认得出来;甚至,他敢说,就算他半聋了、就算
她只说了一个字,只要他听见了,他绝对不会忘了藏在心底十年的声音。
「你一点也没变。」他喃喃道。
沈非君微微一笑:「我变老了。」
「我不也老了吗?」他的非君何时会计较这些了?
「我俩随处一站,任谁也会说咱们像姐弟。」
「以前,你并不介意的。」
「十几岁的时候哪会想这麽多?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完成想做的
事,结果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却像一场恶梦,到头来,见到镜中的自己已有老
态,而当年想做的事一件也没完成……」
莫遥生听她说得唏嘘,心里微微发麻。
是啊,她自幼跟著她那娘娘腔师父学武,一学学了十几年,听了她师父加油
添醋闯荡江湖的故事又仗著自已一身好武功,十分想入江湖玩,不料遇见他,
结了姻缘,拖了她的梦想。後来她失了踪影,他简直拿家产黄金当石头,不停
地砸下去寻人,以为她会在江湖上出现,哪怕她只是一闪而逝,他砸出去的家
产也够知道她的去处,偏偏全无音讯——那是他第一次拿黄金换不到他想要的
东西。
听她言下之意,她根本不曾入过江湖。那麽,这十年来,她在哪里?他一连
上山找了她师父数次,都不见她回去过。
她说,这十年来像恶梦……她究竟在这十年间过了什麽样的日子?
思及此,他心里麻感渐甚,几乎要冲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一脸难受样?」沈非君见他的脸色略白,额上不停冒汗。「是不是
哪儿痛得厉害?」
「非君,你……」他拉下为他拭汗的小手,张口正要打破对自己的承诺,问
个详细时,沈小鹏终於忍不住跑过来。
「我来!」他叫道。
沈非君尚搞不清楚自己可爱的儿子为何出此言,自己手上的碗便被他拿了过
去,他顺手拉过自己为莫遥生拭汗的手,用力地挖了一大汤匙,送到莫遥生的
嘴前。
「快吃!」
哎啊啊,这不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吗?沈非君的眼睛直眨著,眼泪差点就要夺
眶而出了。呜……好想哭。
莫遥生楞了下,见沈小鹏死瞪著他不放。他眯起眼,冷笑:「我要一个小孩
子喂吗?」说完,瞧见沈非君似乎有些泪迹,他心一惊,赶紧道:「我没力,
有人喂便好。」语毕,百般不情愿地吃下这小鬼的喂粥。
「对,快快吃完。余叔叔他们随时会来救咱们。」见沈非君讶异,沈小鹏得
意地说道:「我怕跟他不保险,所以他发现你被掳了之後,回头扮作俗气商人
时,我顺手在林间留下记号,余叔叔若瞧我不见,一定会四处寻找,只怕此刻
也找著我留下的记号,赶来救咱们呢。」
见这小鬼将余沧元说得像神一样,莫遥生轻哼一声:「他一人能抵这数十人
的小山寨吗?」
「那敢问,莫少侠扮作商人混进来,写了赎人信回老家後,打算怎麽办?真
让人来赎你吗?你家的黄金真有山高?那要等到什麽时候?」
「我并非江湖人,现在只是一介商人。」莫遥生俊美的脸庞露出阴沉,道:
「一个商人除了钱,就是玩手段了。入夜之後,我要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了,烧
个精光,一条性命也不剩。」
「放火?」这麽狠?
「好!」沈小鹏大叫。
「小鹏!」沈非君瞪著沈小鹏。
後者立刻叹了口气,嘴里咕哝道:「余叔叔曾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
生。为免寻仇、为免他们又作恶,自然是要赶尽杀绝的。」
沈非君闻言,差点昏倒了。她知余沧元的个性极为冷酷,其性也多疑不易信
人,但他待小鹏却是不错,所以她一直让小鹏跟著他学习,同时也让小鹏不缺
父执辈的人亲近,可是她没料到余沧元连自己的观念一块地灌输给小鹏啊。
「这倒是。」莫遥生点头说道:「方才他们带著我到主屋去写信,我趁机将
地势记个清楚,要放火不是问题,只要风向对了,我可以保证这场火烧它个几
天几夜都不会断。」
沈非君看向一脸狠意的莫遥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她记忆里那个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莫遥生吗?是那个气度大到
连她都自觉此生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好人的莫遥生吗?
莫遥生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惊觉自已阴沉的一面竟在她面前暴露,连忙柔
声说道:「非君,我是为长远打算。你瞧——」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姑娘。「
那小妇人有什麽罪?咱们一时心软放了这些人,改日他们故态复萌,又开始掳
人抢劫,那咱们也算是共犯。」
「余叔叔也这麽说过呢。」沈小鹏同意地点点头:「为了保命,该做的一定
要做。」
是啊,那就像是当年她与鸣祥她们共谋杀了鸣祥她义爹一样,为了保住鸣祥、
保住小鹏的性命,所以她一发狠,毫不犹豫地赌上了自已的命,去杀一个对小
鹏未来造成极大威胁的男人,跟现在他们要杀人有什麽两样?只是人数多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