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不是因为我贪当官的滋味,而是我舍不得大哥,舍不得朝中朋友
啊!辞了官,我得回归女儿身,你别忘了我是孤儿,那样的生活,我可受不住。”
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他所能给的蔽荫呢?“就算你恢复女装,我依旧是
你的亲人。你在朝为官,诸多不便,我是时时担忧你啊。”
“我知道。”她无辜笑道:“当舍则舍,有舍才有得,也该是我辞官的时机
了。”
他闻言惊喜。“你当真要辞官?”万万不敢想象这件事会圆满落幕!
她一辞官,再也不怕有人会发现她的性别,七年!他错估了她的智商,以为
她迟早会曝光!
七年来,他不知道作了多少夜的恶梦,梦里她被揭露女儿身,被拖出去砍了
头。初时,他怕自己受牵连而恶梦不断,后来为她担忧受怕啊!人人都以为他
双鬓白发是操心国事,只有他自己深知内情。
七年吶,没有人跳出来喊她阴阳颠倒,戏弄君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确实要辞官,难不成要等人发现了,头掉了才喊着要辞?虽然小弟……
妹自信再当个几年官,也不会有人发现。”她说道,颇为自负。
“然后呢?”他试探问道。
“然后?”她缓缓眨了两次眼,露出笑脸。“小妹只好背着包袱,拿着这几
年的积蓄回乡,开间小店铺吧。”
他一怔。“你哪来的积蓄?”压根身无分文了,开什么店铺。他以为依她的
才智,应该明白他的心。
“没有吗?”扇柄轻敲了头一下,故作恼状。“小妹一向没有理财概念,没
有积蓄,我要怎么过下半辈子呢?哎呀……反正我年纪不小了,回乡之后,我
找个人嫁了,就赖着他吃饭好了。”
黑眸凌厉地锁住她的娇颜。如果再听不出她在捉弄他,这些年的相处就白费
了。她想玩他,也得要看他愿不愿意让她玩!
“谁能忍得了你的性子?”他不怒反笑。
“小妹又不骄纵,说起刻苦耐劳,还知道怎么个写法。”她也在笑,笑得连
贝齿也露了出来。
“你贪睡贪吃又极为挑剔,不是美食,你不肯动口;能坐轿就绝不走路,连
你在翰林工作,也时常偷懒发呆。不要以为我不知情,你从聂府账房那里支领
的银子除了供你吃喝玩乐外,你还发给新进的庶吉士,要他们帮你做编修工作。
碔砆,你已被养得娇贵,如何能适应外头生活?”
哎,把她说得像头猪公一样,真够刻薄的。
“大哥,你真是如我甚详,但那又如何?如果我说,我有一块田,我不必亲
自下手耕作,有办法请人为我做事,我只需躺在家里等收成,你信不信?”她
笑得很诡异。
他见识过她的聪明,怎会不信?他的牙龈隐隐约约抽紧,唇畔仍然在笑,有
多久没有以虚假的面貌待她了?是她自讨的。
“你想嫁人,也要看谁愿意娶你?你连伺候夫婿都不懂,何况你年龄过大,
愿娶你的人有限。”他暗示自己正是一个好人选。
“那就找个老头儿吧!”视若无睹他笑脸下已火冒三丈。“人随环境而改,
反正媳妇都能熬成婆了,我熬个几年,熬到他见阎王也不是难事,到时是人伺
候我,不是我来伺候人。”
“碔砆!”他目光灼灼。
“大哥?”她无辜回视他。
“你……这是在逼我吗?你既是了解我,就该明白我的心意,何须逼我说出
口?”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即使再心灵相通之人,也须用到言语。大哥,你不
说,我不知道;就算你说了,我也不允。”
他错愕了下,本以为她是有心刁难而已,到头来她依旧属于他,倒没料到她
忽由此言。“难道你不愿嫁与我?”
“我为什么要嫁你?大哥,咱们是兄妹,兄妹岂能论婚嫁?”
还在捉弄他吗?他直勾望进她认真的眼瞳里,心头彷沉大石。他一直以为她
心里有底,相处七年,还有谁能这样宠她怜她?
说实话,他是有私心的。刚开始敬重她的才华,视她如妹,自然待她好;后
来有心宠她,是让她离不开他。
这世上还有谁能忍受她奇怪的性子?
“你……”一时之间无法揣测到她的心思。“难道你对我真无感情吗?”多
少夜在外庭秉烛谈心,彼此相知相惜,他以为她明白的。
谭碔砆叹了口气,拾起束环,随意将长发再度束起。“大哥,你对我又有何
感觉呢?”
“你是知心人,而我很幸运的,能够有一个知心人共享彼此。”他含蓄说道。
她微哼一声,显然不满意他的答复,又问:“你从四年前就开始打算娶我了?”
“正是。就等你甘愿辞官,恢复女儿身。”
“好个肯定语气!不过我敢打包票,你再继续肯定下去,就真是在作白日梦
了。”
“碔砆,你在怨我了。为什么怨?就因为我不曾将心中想法告诉你吗?你扮
男装,不曾表露意愿要让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我如何吐露心声?”她待人平
日是随和自在,但她自认才智过人,本性多少带有骄傲之气。
而现在,她在怨他。他多冤啊,平日不见她耍性子,如今在这当口却开始发
作了。
他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却也恼羞成怒。
“大哥,你以为夫妻之间只须知心,只要习惯就行吗?倘若今日与你相处的
不是小妹,你也都要吗?知心人,我当你妹子也能继续知心下去;当你妹子多
好,何苦让自己跳高一层身分?”揉了揉头皮,见他微瞇起眼,知道凡事该适
可而止,便缓下语气说道:“反正日子还久,这事暂可放下不谈,等战事结束
之后再说吧。”
“你说的是。”他半垂视线,掩饰眸里神色。
她不嫁他,又能嫁谁呢?明知她在闹意气,却得咬牙承受下来,谁教他真的
有心想娶她进聂门。
“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他忽然说道。以往心神
皆在朝事,如今却逐渐心不在此,对朝中生起无力之感,是一因;碔砆的出现,
亦是一因。
她的唇畔勾笑。“大哥,该做的做了,你已尽力,余下的是天算,我们无能
为力了。”
她是懂他的,他不由自主地绽出微笑。初时,她读透他的心,他惊奇不已,
不管他再如何掩饰,她仍然轻易看穿,如今他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该了解的。
“我绝不放过你。”他轻声说道。放过她,他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好呀,大哥,咱们可以来试试看。”她瞇起眼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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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殷戒匆匆穿过回廊,瞧见小堇守在书房外,那表示聂沧溟在书房
内。他上前与小堇私语一阵,语调虽然乎稳,但显得忧心忡忡。
小堇闻言一惊,连忙对着门喊道:“爷!不好了,碔砆哥哥赏花未归——”
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推开。
“赏花?”聂沧溟忆起前几日在书房发现的帖子。“这么晚了,还赏什么花?
戒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殷戒顿了顿,声音略哑。“我该陪着她去,但她明白我不爱
在众人面前露面,所以……”
聂沧溟闻言,自喃道:“帖子的名单上有谈显亚,也有三大营统帅雷大人,
碔砆若有难,他多少也会看我薄面,救她一把。”
难道是出了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吗?他心头突地一跳,顿感不安起来。
“小堇,去备车,别要惊扰其他家仆。”他快步走回书房,拿起短剑,随即
往大门走去。
殷戒紧跟着他,说道:“我也去。以往赏花宴都是没事的,如果我跟着她,
也许……”
“不,你别去。”
他心底隐隐不安,如同当年她被章大人请去作客一般,那时有戒儿相助,如
今她一人……
他跨上车之前,回头说道:“你们都装作无事,守好后门,天亮之前我必定
会回来。”
殷戒点头,了解他话中之意。装作无事,是当作没事发生,如果碔砆真发生
了清白受损之事,也要视若无睹。
目送马车离去之后,他喃喃道:“早知道我去了,也可转移目标。”反正他
的身体也脏了,不怕再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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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子之人是都御史吕长风,他是爱好风雅之辈,过去几年皆有赏花宴邀谭
碔砆过府吟诗作对。
“他的厨子不错,我挺喜爱的。”这对谭碔砆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之一。所以
几乎年年都去,但从未晚归过。
夜寂静,路上只有马车在奔驰,他运马夫也不敢叫醒,由自己来驾车。
“连上阵杀敌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恐惧感,我还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他蹙眉
忖思道。
都御史府就在眼前,照理说,该先持拜帖……他转了个头,将马车隐藏在都
御史府后门,随即跳下马车。
黑夜蒙蒙,里头一片静声,就算有人也都该入睡了。谭碔砆不曾在外头留宿,
连要夜宿翰林院,她也不肯,怎会深夜未归。
他施展轻功,轻跃到屋檐上。他来访过几次,对于地形还算熟悉,若要宴客,
该会在聚喜厅内。
他屏息踩过屋瓦,迅速跃过几个屋檐,来到聚喜厅上。他搬动屋瓦,趁缝往
内瞧去,暗吃一惊!
他翻身跃下地,走进厅内。杯盘狼籍,一阵酒气扑鼻,倒卧在地的都是受邀
的官员。谈显亚就躺在他的右脚呼呼大睡,分明是醉了酒。
“喝得如此尽兴?”举杯一闻,浓烈的酒气斥鼻。“是御赐的贡品葡萄酒?”
没有酒量的人极易入醉。
难道碔砆是醉了吗?
心里隐感此事不简单,谭碔砆也不在里头。他避开谈显亚的翻身,走出聚喜
厅。
夜凉如水,他轻步往花园走去,经过回廊时,听见轻微的淫笑声。那样的笑
声让他顿时如遭雷击,不顾是否会被人发现,快步上前推开传出笑声的房门。
那种男欢女爱的笑声,他怎会认不出?房内又是一阵酒气,直觉连想到今日
赏花是另有用意。
他猛然停住,瞪着地上凌乱的衣衫,衣衫分男女,布幔之后是纠缠的人影。
他凝神倾听,淫荡的呻吟是陌生的,他暗松口气,立刻退出门;再过几间房门
时,仍传出交欢的呻吟,他一一进去如法炮制,仍未见谭碔砆踪影。
“酒能乱性,但岂会如此过分?”依着房内掉落的配饰,还能猜出床上是何
人,几名乃是正经的官员,难道……“被下药?”
他瞻战心惊。碔砆不爱吃药,对药物抗性极弱……他的额上渗出汗珠,不敢
细想,往其他房巡去。
未久,仍末发现她的踪影。
“还是……被带到其他地方?”混帐家伙!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料到都御史
人面狼心。
行经花园,花香扑鼻,冲淡了瀰漫空气中的酒味。愈晚发现她,他怕她早被
人糟蹋,愈想愈恼,不顾旁人发现的可能,用力折下邻近枝叶。
如果……真的被蹧蹋了,宁愿她醉到不省人事,至少没有回忆。她本性是骄
傲的,他怕她一知晓,会寻短见。
他要回头,再找一次,忽然听见轻微的喷涕声。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花园。黑夜里,花园一片静默,是他错听?
他未吭声,轻步走过花丛与花亭。亭顶挂着微弱的油灯,照着四周,放眼所
及,并无人躲在花丛之中。
再往前,就是莲花池了。
他期待地走近池畔,细心搜索池上,一颗心又猛然沉下。
又是一个轻微的喷涕声,声音极小,像是及时遮掩住。他迅速抓住来声,循
声望去附近假山。
声音太小,听不出是不是谭碔砆的声音,但……他从未向上苍许愿过什么,
如今他愿舍弃他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回谭碔砆. 他轻步移近假山。假山有洞,一
如当年他想杀她,而她躲起的地方。他忐忑不安地轻唤:“是碔砆吗?”
假山内未有声音传出。他原要钻进,但洞太小,他的身形高大,难以进去。
“是碔砆吗?”他又问一声,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含糊的声音传出。
“你是大哥?”
他闻言,激动得几乎虚脱,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归回原位。武人的气息乱了,
他竟发现自己在大口喘息,满脸大汗。
他是早已知道他想要碔砆陪他共度一生;也知道失去她,他怕一生再无人了
解他。当年的章大人强邀她作客,他已深深体会过了。
如今再来一次,他的恐惧更甚当年。
原来,这四年来在他等待她自认女儿身的同时,他的情根继续发芽茁壮,让
他再难回头。
第九章乌云遮住圆月,大地立时一片黑暗。
“碔砆,你快出来,马车就在外头,我趁夜带你回。”
里头静默了很久,才又传出含糊的声音:“你叫……什么?”
他怔了下。
“我是你大哥,聂沧溟啊!”方才一时松心,没有发现她的怪异。
“你的声音很像……”又停半晌,她才缓缓说道:“我喝醉了……”
难怪说起话来前后不连贯,原来是喝醉了。
“喝醉之人……大多会有幻影,我怕我错听、错看,等我一旦清醒,我心会
后悔……”
“你能这样想,表示你神智清楚。碔砆,你先出来,我怕再晚些,会被人发
现。”
“大哥,你曾经想要杀我吗?”
他愕然一会儿,随即明白她在测试他,立刻承认道:“我是想杀你。一在七
年前醉仙客栈里;一是四年前你窥视我秘密之时。”她能饮酒,但有节制,所
以未曾遇过她醉酒之时。
如今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否喝醉了?一个喝醉之人怎还会神智如此清晰?
良久,假山有了动静,一抹人影摇摇摆摆地走出洞里。
乌云飘散,借着月光瞧见她的脸蛋满布红晕,半垂的眸子迷蒙,锁不住焦距。
她跄跌了一下,他立刻上前抱住她娇弱的身子,她全身湿透,微微发抖。
“大哥?”她抬起脸望着他,半醉的眸子里是一片迷糊。
“我是。”他怜惜答道。她醉人的模样很迷人,朱唇娇艳欲滴,他只能暗庆
无人见过她的醉态。
“我……看不清楚……我连你的味道都闻不出来……”她微恼道,有些大舌
头。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嘘,别说话,我先带你离开。”他一把抱起她,疾步
奔向后门。
她努力张着眸子,要想看清他。
“我在等你……我以为……”她又闭嘴,想了很久,才说:“我要找个地方
躲起,只要时间一过,你察觉不对劲,必定会来寻我,我只要等到你就好了…
…”
“我知道。”他柔声说道,一提气,抱着她飞上屋檐。
“现在是何时了?”
“早过了子时。”
“子时?”她又想了很久,蹙起眉。“你来得好晚,难怪我老觉得我等了很
久,很久……”
“是我的错。”跃过后门,他直奔藏马车之处,将她抱进车内后,立刻脱下
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你再忍一忍,一回去你就能好好睡觉,不必担心旁
人发现你。”
她脸红得今人心惊,摸了摸她的额间,并无发热,不是受了风寒,难道酒里
加了什么料吗?
他愈想愈忧心,要退开去驾车,她忽然抓住他的手。
“我想握住你的手,大哥。”
“你握住了。”
她的唇紧闭,硬生生咽下叹息,勉强开口:“你模模糊糊的,我老是看不清
楚,什么叫半梦半醒,我总算明白了……你私下答应过我,一到春天,要先为
戒儿与小堇办婚事,我明白你不舍小堇,但她迟早都要嫁,你何时才会着手去
办?”
他错愕她没头没尾的一番话,随即心疼地回握她的手。“我明白你多疑是为
了保身,但戒儿跟小堇何时有婚事?我瞧你明明还会试探我,哪里像醉迷糊的
样子?”
她吐了一口气,合上眼。
“你果然是大哥……”心一松,他的体温从掌中传来,让她胸腹之间如火烧。
她暗叫不妙,怀疑自己究竟还余下多少克制能力,她低语:“大哥,我要回家,
你快放手吧。”
是她紧抓他不放啊!聂沧溟没有反驳她,要抽手,她却硬握住他的手。她的
眉目之间尽是痛苦,他心中怀疑加深,最后用力将她拉开。
她的身子直觉缩起,喃喃道:“大哥,快点,我怕晚了,连怎么吃掉你,我
都记不住了……”
他见状,连忙越过她,钻到车前驾车。
绣芙蓉2003年7 月11日更新天色未亮,远方已有鸡啼,聂府后门在望,他一
拉缰绳,守在门外的殷戒立刻上前。
“怎么了?她——”
“快去烧水,将木桶搬到碔砆房里,顺便叫小堇去熬个解酒汤来。”他打开
车门,抱出谭碔砆. 她像睡着,被他一动,她又惊醒。“大哥?”
“我是。咱们回家了。”
“哪个家?”
“京师聂府。”趁着仆人未起,他一路将她抱回房内。“先别睡着,待会儿
你洗个澡会好过些。”要把她放在床上,却发现她紧紧抱住他不放,像贪恋极
他的体温。“碔砆,你可以放手了。”
“我在抱你?”她呆呆然,两眼无神地喃道:“原来我自制力这么差,大哥,
劳烦你把我拉开吧。”
聂沧溟忍住满腔疑惑,将她拉开,她立刻侧向床上。
“碔砆,你是哪儿不舒服……”
正要摸上她的脸,她合眼低叫:“别碰我!”
若是再没发现不对劲,他就枉称老狐狸了。
“除了酒,你还吃了什么?”他厉声问道。
她没应声,咬住唇,像在忍什么。
殷戒将木桶搬进,灌进热水。聂沧溟暂离床边,将屏风拉出。
“应该让小堇来帮忙的。”殷戒突出一句。
“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我刚失而复得的心情。”他回首,望谭碔砆一眼。
“何况她也只能嫁我了,没有关系。”
面具遮住殷戒的神色,他的眼神却透露有趣。“她一向不爱你的自以为是。”
“我知道。”他微笑,待殷戒离开之后。他又回到床沿,摇醒谭碔砆,说道
:“你要自己脱衣服,还是我来?”
他极为担心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若只是喝醉了也就算了,最多喝个解酒汤就够了,就怕她误食了其他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张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恶,可恶……”
他暗叹了口气。“我来动手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胡来的。”
“大哥,你要脱我衣服吗?为什么?”她慢半拍地问。
“因为你一身湿透,不洗个热水澡,会着凉。”他耐心地说。
“哦——”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又冒出一句:“我没力脱衣,你把眼睛闭上,
别碰我的身子。”语毕,她又难受地闭上眼。
“真不知该不该高兴你对我的信任。”他喃道。
脱下她的外衫跟里头的罩衣,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她的身上。她的锁骨
极美,细致的肌肤呈粉红色,胸前缠绕白布,虽然瞧似平胸,也显瘦弱,却足
使他心跳加快,他硬生生地将视线抽离,助她将长裤脱下,顺手拉过长毯将她
卷抱起来放进水里。
他将她的长发绾起,露出雪白的颈项,沿着颈骨下来是光滑纤细的背。水温
适当,也够清澄,水面下的春色一览无遗。他暗咒一声,退开二步。
“大哥,你有闭上眼吗?”她含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