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往香客络绎不绝,每有恶人现世,乃来此拜佛以救众生。
“可笑愚民,不靠己,尽求佛。”青慈嗤道。从此以后,他与青仁路过寺庙
而不进,见佛而不参拜。
漫漫岁月流转,人世间却少再有人闻到那股莲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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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epro's Gate扫校——http://members.xoom./pinepro/第十章五年后。
昏暗的天,夜笼罩山间。
山下有栋小屋,外观看似破旧,但连着好几次的大风大雨都不见毁损半分,
连着屋的右边,又有一栋较为矮小新建的小屋屋后,花花草草外,有一块小药
圃。男人在寒气十足的夜里劈完了明天要用的柴,便走进屋里。屋虽小,却样
样俱全,一椅一桌皆出自他手。他视若无睹的走过厅内,轻轻推开右边的门板,
门后,是简陋乾净的睡房,靠着微弱的烛光与窗外月光照亮了房内。床亦是木
板搭成,最近几日他有空,弄上了床帐,虽然略嫌粗糙,但也勉强能看。
进门的男主人举步如猫,无声无息的褪了粗布外衣,静站了下,注意屋内尚
属温暖,便走至床沿,瞧着睡梦中的妻子,原本他毫无表情的脸庞化为淡淡的
温柔。
他轻轻坐下,长茧的手掌微触她冰凉的脸颊。几乎是立刻的,她张开了迷蒙
的眼。
“无赦?”
他叹息低语:“吵醒你了?”早该知道她浅眠,但就是想要碰触她,渴望她
的心始终末变,然而相守的几年里却不敢再侵犯她。
因为怕她离他远去,宁愿一辈子有名无实,宁愿一辈子就以这样纯洁的方式
守着她,也不愿因为他一时的冲动,让她失了性命。
白首偕老啊,就这样让他们共偕白首,他便心满意足了。
她露出温柔的笑,住内侧移了点,轻声说道:“你没吵醒我,我本来就睡不
多。”
他上了床,睡靠在床的外侧,迟疑了下,探出手将她楼近胸前。“这样会不
舒服吗?”
他问,小心观望她的神色。每一天入眠时,他都是如此问她。
“不会,我很好,没有不适之处。”她也照实答道。他的体温如暖气袭来,
让她备感温暖。
他将她身上的被褥盖得仔细。蹙起眉。“你很冷吗?瞧你的脸凉得像冰。”
连她的双手也是。
她的寿命虽然延长了,却老让他提心吊胆的,怕她在他转头间,便消失得无
影无踪,这样的担心受怕每每让他半夜心痛得惊醒过来。
是恶果报应吗?
报应他曾经残杀过许多父母之子、妻子之夫、夫之妻,所以日日夜夜给他这
样的折磨,让他一夜看着她微不可见的呼吸到天明。
“我的身子本就属寒性,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赦。”众醒微笑,冰凉的双手
下意识的采进他衣内取暖,他的胸膛微微一震,冷静的将她的无骨柔荑捉住,
手掌包着她的小手。
他的声音略嫌低哑:“你若好好养胖身子,我又岂会担心?”棉被下她的玉
足也是冰凉透彻的,他轻轻让她缩起的冰足搁进他的双腿间。
她的脸微微红了下。“谢谢。”
他失神了会,魔性的眼泄露微微的激情,包着她小手的双掌不由自主的缩紧。
“都是夫妻了,还说什么谢。”多想狠狠的攫取她的柔软,让她成为他名副
其实的妻子。多想不顾一切让她的身子属于他,偏偏他们是天与地,永远地无
法碰触的。
该知足了,只要她的寿命绵绵,只要她活着与他相伴,只要她爱着他,他该
知足了。
“是夫妻,才要说谢。”她露出浅浅的笑,仰脸瞧他。“我明白你珍惜我甚
于你自己,现在我无法为你做什么,但盼我能时时刻刻珍惜你的情。”一头长
发顺动,露出了雪白颈前淡淡的烧疤,每每看到,总心如刀割。
那是她奔进火场里不慎烧伤的疤。那样的恐惧一次就够了,难以想像他若没
有瞧见她,没有及时带她逃出,她会有怎番的下场……
“我不要你珍惜什么,我只要你一直爱我,爱到天荒地老。”他咬牙道。
“我……”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众醒的话。她微微一愕,低语:“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迅速起身,欲往高柜上抽刀。
“不要,无赦。”她连忙坐起来,淡淡寒气袭来,让她猛咳了两声,一头青
丝凌乱的披散肩上。“你答应我的……”
“我只是防身。”妖魅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难读。“这有什么不对?我容不
得任何人来伤害你。”
“无赦,等等。”她爬下床,尽快的穿上外衫。这五年来,他们离群索居,
除了一年前收容两个孩子外,从未有外人拜访。
会是谁?但愿……不是会让无赦动刀的人。她怕极了他再杀人,心知肚明他
不再杀人是为了她,倘若哪一天他动刀,必定也是为了她。
他爱她,却从不爱她之外的任何人,即使是对收养的那两个小孩亦然。她不
担心,因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影响;在她眼里,他不是极恶的坏蛋,为
了她,他可以甘于平淡的生活,就这样相守白首……
“这里不借宿,你请吧。”卧房的门匆匆推开,瞧见无赦对着厅外的人冷言
冷语。
只是借宿吗?她松了口气,慢步轻移。“无赦,若是借住一宿,倒也无妨。”
“大嫂,这位大嫂!”来人探头探脑,才瞄见众醒的半面脸,就被无赦给挡
住了。“谢谢大嫂,外头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才找到民家,不然肯定会冻死,
谢谢大嫂,谢谢大嫂!”不迭的道谢,想要再看她一眼,眼前的黑衣男子让他
不敢动弹。
方才虽只见那大嫂半面脸,却也能瞧出她眉清目秀,一脸慈善之意,她的容
貌并不特别出色,白?的脸是年轻的,黑眸是温柔的,看起来就格外的舒服,
跟眼前这男人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就去睡柴房吧。”无赦冷言道,忽而将门关上,转过身,面对她时,收
敛起先前的阴沉,只略为不悦道:“你不该出来,会着凉的。”
她温婉笑言:“咱们是夫妻,若有什么事,应该一块承担,我的身子骨虽然
没有你好,可也比当初健康许多,你则要老当我是病恹恹的妻子。”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忽而狠狠抱紧她一下,低喃:“但愿生生世世是夫妻,
生生世世不分离。”对她的爱,已经淹没了一切,理智、情感甚至他的性命,
都只为她而活,本以为延绩她的寿命之后,再无惊无怕,但现在惊怕仍旧存在,
究竟要何时才能停止?
“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赦。”她低语。他的挣扎、他的痛苦,她何尝不知?
他松开手臂,怕压痛了她。开了闭眼,点起灯笼,温柔说道:“你先回房睡
吧,我带他上柴房,去去就回。”看她欲言又止的,他的唇撇了下。“回来的
时候,我会顺道去瞧瞧你收留的那两个孩子。”
“那是咱们一块收容的孩子,无赦。”她温笑,不厌其烦的提醒他。
他轻轻哼了一声,并未应声。
***半夜下了大雨,狂风呼啸袭来。
她沉睡的神情安宁而柔弱。他的手臂微微缩紧,让她清凉的脸颊贴上他的衣
间取暖,她细碎的呼吸让他心安。
妻子,妻子,让他心痛至极的妻子。每夜翻覆难眠。每夜心痛至醒,他是众
人眼里的恶鬼,她是众人眼里的女菩萨,是天地之别,是云泥之差,他从未在
乎这些,只要她爱他的心胜过那菩萨心,他什么都不在意。
如今。她爱他,他是该知足了……但心里总有一个疑虑:他们的夫妻缘分能
有多久?
天与地的差别,让他无法得到她的身子、无法有夫妻之实,这也不打紧,他
只怕他与她之间不正常的夫妻关系来自于上苍的惩罚,在的眼里她依旧不属于
他。终有一天,她原该归属的地方会有人来带走她。
“唔……”她的细眉微微皱了起来,靠近些他温暖的身体。
“冷吗?”他低柔的自言,不惊醒她的让她完全靠在他身上,小心注意她是
否因为他的气息又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又要一夜无眠了吗?只要她安好,只要她肯爱他,就算一夜无眠又如何?怀
着心痛到天明,他柔柔地注视她的睡容。
未久,喀的一声,忽地惊动了他,温柔的神色在刹那化为妖诡,全身紧绷起
来。
轻轻的,门被推开了。他合上眼,右手护住了众醒的身子,来人脚步虽轻,
却还只是半调子。
“啐,先前我还当你不是好惹的人物呢。”是方才借住的男人在床畔低语,
众醒在他怀里动了动,呼吸猛地杂乱起来,他立刻像是睡熟似的,将她的脸埋
进他的胸壑里。
一抹怒火在胸腔燃起。众醒一向浅睡,好不容易睡了,却被这人给惊醒,那
场大火之后,他与众醒逃出火场,不再回去。另觅了山脚下居住,已有五年光
景,五年来他不曾杀人伤人,不再惹红尘俗事,只求能与她相守,偏这贼厮来
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破屋一栋,找不到什么好宝。”脚步声踏来踏去,最后又停在床畔,灼热
的眼越过他。停在他怀里的众醒。
这样放肆的眼光让他无法抑止体内跳跃的魔性,他的眼半垂,泄露出森冷的
气息。
忽地,他的衣襟被扯动了下,隐约感觉到缩在他衣襟内取暖的小手在轻颤。
她怕他又杀人了吗?
这样的人死了又如何?不过少了一条烂命而已。
“真是可惜了,这样年轻的小姑娘给这种男人糟蹋了。”那人像在自言自语,
声量极低,甚至有些含糊,却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岂能空手而回呢?将这大
嫂卖到妓院,虽非完璧之身,但好歹也有钱赚。”
无赦俊雅的脸庞被黑暗笼罩,露出邪诡的眸光。
过了会,椅脚被搬动。显然,这是一个瞥脚的梁上君子。无赦料到了他下一
步,让自己漏洞百出,伸手护住她的头。
“我可没打算要你的命,不过你运气坏了点,见上了阎王也别怨我。”话才
说完,椅子对准他的头砸下。
无赦动作极快,手臂击出,将木椅打得四分五裂,迅速翻起身踢他一脚,那
一脚又重又狠,只闻一声巨响,那人被踢到破门飞出。
“无赦。”众醒连忙爬起,叫道。
无赦回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身形追出门外。
那寒气十足的目光是许久未见的,像极了五年前那个为所欲为的断指无赦。
***救……救命啊!
大雨倾盆而下,白光闪电似在眼前。从那破屋跌出来,就狂奔不已,胸口在
痛,血从嘴里流出。
那男人下手极重,存心要他的命。几乎以为他五脏六俯都移了位。痛啊……
虽痛,也不敢停下脚步,跄跄跌跌的有路就跑,跑上了山,只求那男人不要追
出来,雨中视线不清,应该不会瞧见他往哪儿逃吧。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等他逃出生天后,他发誓不再当小偷,不再招惹这对
夫妻!
猛地一束白光闪电照亮了半边山影,强烈的光让他忍不住眯起眼,巨大的树
身被映了影子在地上……还有一个人影?
他错愕的抬头,清楚地瞧见树身旁站了一个黑衣男人。
脸是妖邪的,诡魅的眼眸一瞬也不离的正注视着他,风雨打乱了他凌乱的黑
发,吹掀黑衣的一角,一股邪魔的气息袭来,几乎要以为他遇上的是山妖。
薄薄的血唇野蛮的轻吐:“你是我五年来第一个遇到的生人。”
啊?是那破屋的男主人?不像啊,方才里破屋里只觉那男主人有些恶气,不
配温柔的大嫂,可是现下他几乎错眼以为他见到的是妖孽鬼魅。
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你若真是住一夜也就罢了,凭你这贱民也配打她的主意?”如鬼魂般移步
走来,轻轻绕着他打团。愈绕愈快步,他的脸流露出十足的煞气,毫无隐瞒的,
白光又闪,与他手持的长刀对映。
“啊……”他在抽气,吓得无法言语。
“我已经隐居山林,不再见其他生人,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我与众醒火
场逃生后,她选择了跟我走,不再与过去有所牵扯,你来,是存心的吗?”
“不……不……我,我没存心……”
“众醒以为五年来我多少变得收敛了,实则不然。”薄唇如妖的上勾。“我
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自我控制,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本性依旧。”脚
步停下,瞪着他的寒目是血腥。“我还是喜欢杀人的痛快,那股血味始终根植
在我的骨子里。”
“请……请你饶了我吧……”全身抖如秋风,连话也结结巴巴说不全了,这
男人是鬼!
是恶鬼!天啊,他谁不去偷,为什么偏偏招惹这个恶魔!
“饶?众醒不在我面前,我为何还要饶你?”
“大侠饶命……我以后不敢了……”眼泪鼻水齐流。他恨,恨自己为什么要
做小偷,缩短了寿命,这一劫他怕逃不过了。倘若真能逃,他发誓一辈子脚踏
实地,不再做坏事了,上苍,救命啊!
“众醒善良,我不然。饶你一条命,倘若将来你又卖他人妻,岂不祸及无辜?”
黑夜里,白光骤闪,彷佛为他开敏一道地狱之路。
举刀半空。迟迟不落。还在等什么?这一刀落下,将满足他内心属于罪孽的
那一部分,那已经足他骨子里不可分的一部分了,众醒不在此,回头诓骗她一
个藉口就是。说这贼厮逃了,说他不慎掉进山谷里,众醒会信了他。
反正,他与众醒是天地之别,上苍存心让他一辈子提心吊胆的,为什么他不
能泄恨?
温婉病弱的脸庞浮在眼前。上苍真有眼,为何所有的苦皆要她来承受?有本
事就来找他啊!
众醒既然甘愿随他隐居,那表示她已抛弃她该有的宿命,为何还要让她无法
忍受他的血腥气味?是存心要他一辈子心如刀割吗?
他瞪视着已然昏厥的贼人,举刀仍然久久不落,妖野的瞳眸流露复杂难读的
眼神。
良久,忽而听见大雨中有人低声喊道:“叔叔。”
无赦抬头,瞧见另一头有个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是众醒收容的
小乞儿。
***大雨依旧傍陀,回到破屋后,瞧见众醒缩着肩守在门口。
“你就不会拿件外衣披着吗?”他蹙起眉。她的身子没了厚重的外衣,瞧起
来更加赢弱,真怕一碰就碎。
“我在等你。”
“我知道,那也不必守在门口吹风。”他执起她略嫌冰凉的双手,拉她进了
房间。
“你浑身都湿了。”她说道,露出浅浅的笑,将衣柜里备好的乾净衣服拿出
来。
他看了她一眼,将刀放回高柜上,脱下湿透的衣衫。“你不问那贼人的下场
如何吗?”
“我相信你,方才是我一时吓到,事后一想,我是该相信你的。”她的脸微
微泛红,仍是过来帮忙擦乾他的身体。虽有夫妻之名,但一向止于搂抱而已。
“如果我说,他不慎掉下了山崖呢?”他问,执起她的下巴。她的下巴瘦削,
黑瞳温暖有情,双颊难得有些血色。她的身子极弱,三不五时仍会小病一场,
虽能自熬汤药,但熬病时的苦岂是几碗药可以取代的?
每每看见她,是心痛,是心怜,但要地做手,除非他死,为什么不让他代替
她受这百般折磨?他身强体壮,从未有过小病小痛,倘若真有上苍,也真够恶
毒,明白让她承受这样的折磨,是让他更难受。
她露出笑。“我相信你啊,你不曾骗过我,是不?”感觉他抹在她腰际上的
手臂缩紧,她的身子完全贴上他赤裸的胸膛。蓦地,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的眼有柔情也有难忍的情欲。对他始终有份歉疚,他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而他的妻子却无法碰触,如果……如果她能忍受他身上的血腥味,也许他不必
过得这么难受。
“我是想骗你,骗你他掉下了山谷。反正神不知鬼不觉,大雨会洗掉我刀上
的血迹……”他恼怒的叹了口气。“却洗不掉我身上的血腥味。我不是为他,
而是为你,我可不要你因为我身上的血腥又犯了心痛的毛病。”顿了顿,他俯
下脸,靠近她低语:“我将他绑在山上。”
“绑在山上?”她张大了眸子。“可是,现在外头……”
“那又有何关系?他敢当贼,就得要有心理准备迟早有一日会被抓到,让他
淋了一夜的雨,算他幸运。”
“无赦,山里有野兽啊。”她慌张的说。
“看他运气好不好了,明儿一早,我让你收容的孩子拿纸笔上山。”
“为什么?”
他邪气的笑。“让他每天抄上佛经百八十遍,没抄完就没饭吃,抄上个十天
半月,我就不信他不会受怕,以后瞧他还敢不敢偷人财物。”顿了顿,又道:
“你收容的孩子跟着我上山,瞧见了我的所作所为,你要还有疑惑,可以去问
他。”
她怔了怔,张口欲言。是该庆幸了,庆幸他没有因一时激愤杀人,庆幸他以
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事情,虽然似乎有些狠,但也算是有进展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目光贪恋的瞧着她的眼,脱口喃道:“我好想要你啊,
众醒。我不要别的女人,就只要你……”
“无赦……”她咬住下唇,心痛起来。
他随即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像要甩去心头那阵迷障。“上床休息吧,方
才你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一折腾,我怕你到天亮都还没法睡。”他拿起乾净的
衣物,转过身不再瞧她。
众醒揪紧身上单薄的衫子。无赦至今未碰她,只为保住她的性命,她感激也
心痛他,她又咬了咬下唇。脱口:“无赦,你……你要我吧。”
他攸地转过身来,怒斥:“你在说什么?要是你再发病——”她的身子迎了
上来,踞起脚尖,冰凉的唇贴上他的。
他失神了一会儿,沉浸在她甜美的气息里。是迷恋也是心荡神驰。但愿时间
停留在这一刻……脑海中忽地闪过什么。让他心惊的推开她。
她跄了一下,他连忙扶住她。“怎么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心惊肉跳。
她就如他心头的一块肉,割也割不掉了,宁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要她受一点
伤害啊!
“我……”她抬起白?的脸,深呼吸了几口,流露微许迷惑。“无赦……好
奇怪,我……好像不难受了……”
他以为她在强忍,却在见到她未有冷汗,也无痛苦难忍的神色时,惊讶的抚
上她的脸。
早年,他不信,想要碰她,她却痛苦得昏迷好几日,才幽幽转醒过来,让他
不敢再造次,不敢再轻言碰触她的身子,现在……修长的手指有些发颤的捧着
她的脸,鼻息喷在她脸上。
“会痛吗?”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贪恋的摩挲,黑眸细读
她的神色,等她一流露痛苦就抽手。
“不……”她有些紧张的揪紧他身上的衣角。
他迟疑了下,温热的舌以令人心痛的温柔钻进她的唇间,吸吭她的甜美,他
的心脏在狂跳,漆黑的瞳眸注视她紧张的神情,预期下一刻她无法承受的苦,
怕这是梦,这是上天在捉弄。
他不敢吻久,稍稍抽离了她甜美的唇,再问:“这样呢?”
她摇了摇头。
试探的,他撩开了她单薄的衣衫,露出雪白的玉体,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柔弱
的锁骨。
“这样……会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红晕布满了脸颊,连带滑腻的白玉肌肤也呈现粉红瑰
色,抚紧他衣衫的手指无间轻触他的胸膛,一时之间只觉指腹酥麻而炙热,沿
着焚烧她的身子。
她低低喘了口气。
“众醒?”他的神智立醒了几分。
“没……”迷蒙的美目半张,瞧见他的担心。“我……我很好,只是有些热
……”这是头一遭亲近他,而没有任何的不适症状。以往他碰她,只会教她万
般难受而不住呕吐,如今他周边虽有淡淡的血腥味,却已不再教她难过,只觉
心头有股情潮让他挑起。
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今晚他们会有夫妻之实了,她舔了舔乾唇,在他抱起她时,
她埋首进他胸前,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众醒,”他将她放在床上,拨开她的刘海,以旁人害怕的妖邪之眼注视着
她。“你若有不对劲,不要独自承受,”他的声音粗哑难辨。
“嗯……”黑发凌乱的栖息在床铺之上,她向来温柔的眼迷蒙醉人,冰冷的
身子开始有了温度。
她是善良的,即使他占据了她内心里最重要的那一块地,也并不表示他是完
全的独占。
她仍然将她的慈悲之爱分给其他人,唯有此刻,他才真正的独霸了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再有距离?是因为他没杀了那贱民,所以拉近了他
与她的距离?还是他还清了他在众人眼里的罪孽?
“管他是什么原由。”他低语,倾注所有的感伤轻咬她的朱唇。“我们之间
不再有距离,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没有藉口用理由拆散你我。”纵然动作惊
人的温柔,眼底仍有一抹炽热的激烈被强压。
就算共同生活了五年,朝夕相对,他仍然恐惧失去她。
众醒看在眼里,试探地伸出细瘦的双臂拉下他的头,在他耳畔私语一句:
“不分离,就你我。我爱你,无赦,也许我的爱没有你来得强烈,但我的心中
始终有你,我对你的情感绵绵长长,永不断。”
“众醒……”他动容的注视她紧张的玉颜。她温吞的个性里确实没有如他激
烈如火的爱情,但她细绵的深情却缠上他每一寸身体。头一遭,他露出了个温
暖的笑。“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了,就算你的容颜老了、丝绸般的黑发变白了,
我也只要你。”他的身躯小心的覆在她雪白的身子之上。
漫漫长夜,如果说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能等到洞房花烛夜,他是心甘情愿,心
甘情愿的等这一刻。
等到彼此之间不再有距离、不再是天与地的差别。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是他可以碰、可以亲吻的娘子,是可以相守白头的孙众醒。
***虽然脚步极轻,仍然惊醒了他的神智。
是众醒的脚步声,她的力气不足。走起路来有些细碎而中气虚弱。他微微张
开了眼,双臂挡住从窗外泻进的阳光。
是什么时辰了?
“醒来了吗?”低柔的声音响起,他抬眼瞧见了众醒面带微笑的站在床沿,
捧着菜盘。
他翻身而坐,有些吃惊。“早上了吗?”一股陌生的香气淡淡袭来,彷佛存
在许久。
娟秀的脸微红,仍温婉笑道:“不,是日正当中了呢。现下要吃午饭。我是
进来瞧你醒了没。”她的笑容显得有些赧然,增添几许媚色。
“正午了?”他是惊讶万分。从未睡过这么晚。天未亮他就起来,要不就是
半夜被恶梦惊醒,一夜无眠守着她到鸟鸣鸡啼。
“是啊,我瞧你睡得熟,就不吵你了。”
浓浓的香气几乎弥漫整间房,他环视了一周,并无任何可以散发香气的东西,
最后他的眼停留在她的脸上,轻轻将她拉过来。
“你……昨晚可有不舒服?会不会心痛难忍?”床上有抹乾涸的血渍,是她
完璧的象征,不是她呕出来的血。
她的气色似乎不错,虽然仍是有些病容,但大体上她是毫发无伤的。
感谢上苍!
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他抱住她的腰,忽然将脸埋进她的胸腹之间。
“啊。小心!”众醒连忙将盘子捧得高高的,免得他一头撞掉。“无赦,我
很好,一点也没不舒服的地方,你别再担心了。”她柔声道。
“这表示……从此以后,我们就像正常的夫妻?”低哑的声音从她的胸前传
出。
她的脸染上淡淡的血色,轻轻应了声:“嗯,从此以后,你不必再担心我是
否会消失,不必彻夜守着我,不必害怕我是否会因你而受到任何伤害。”眼眶
蓄了浅浅的泪水,她并非完全不知那些夜晚他的无眠,并非不知道他的恐惧有
多深。
他开了闭眼,喃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搂得她更紧,香气更甚,彷
如……莲花香味?
他怔忡了下,抬起脸注视她温柔的表情。
这就是青慈所说的莲花香气?是他始终闻不到的味道?
“无赦?”被瞧得有些脸红,她轻轻挪开他的手,退了两步,朝他温笑,
“去梳洗一下吧。孩子们还问你怎么不见人影。你若还困着,待会用完了饭,
再回来休息,难得一日不砍柴种田,也没有关系。”
向门走了几步,她又回首,娟丽的脸蛋虽流露一贯的慈悲,却有更浓的情爱。
脸虽红,仍然笑道:“今儿个一早,孩子就上山了。我问他,他不肯说,拿
着纸笔就上山了,他对你,真是崇拜得很呢。”她走出了房外。
香味依然不散。
他回过神起身,换上众醒搁在床头上的衣物。这股香味对他来说并不难受,
甚至是他等了许久方能闻到的莲花香味。这表示什么?表示昨晚他没有杀人走
出了地狱之门,所以得到了上苍的救赎?
他的唇溢出冷笑。先前他甚至还感谢上苍了呢,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的心
是怎生的黑,这样的黑也只有众醒能改变。但如果他那种微不足道的“善事”,
可以让他更接近众醒,那么他倒也能将他的黑心埋藏在身体最深处。
“无赦。”门外传来她的轻叫。
不自觉地,他露出温暖的笑,与他妖野的脸庞形成相当强烈的对比,窗外的
阳光映在他身上,温度并未让他的身体暖和,他的身体只为一个女人而活。为
那个女人改变所有。
“我来了。”他的脚步移向门外。
莲花香气依然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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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
“叔叔……叔叔……等等我啊!”男孩跄跌,拖着砍伐下的小树追着无赦。
无赦的脚步极快,足下末停。
“叔叔……啊!”跌了满身泥,见他愈走愈远了,来不及看伤口,便又拖着
小树追着他。“叔叔,你走慢一点,慢一点!我快追不上了!”山间一个转弯,
无赦就失了踪影,男孩咽了咽口水,用力抹了下滑落的眼泪,快步往山下跑,
冷风飒飒的吹,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娘的身子骨极弱又怕冷,每每到了冬天常
冻伤,叔叔特地趁了空上山多砍些木头,好让娘有个温暖的冬天……不懂明明
娘跟叔叔是夫妇,却从来不愿他们喊他一声爹……其实早将他看成爹了,那一
年偷跟他上山,瞧见他擒贼的英姿,好生崇拜啊。
双目一亮!瞧见无赦的身影伫立在那儿,他连忙跑过去,正要感激无赦留下
等他,才愕然发现无赦不是等他,而是在采娘爱吃的山果。
“叔……叔叔,我也来帮忙!”放下小树,将外衣脱了下来,有些冷,但还
是将衣服垫底,采起山果来。
无赦冷冷看了他一眼,见自己山果采得差不多了,便扛着木头往山下走。
“叔叔,等一下啦!”男孩狼狈的追上前,气喘吁吁的:“叔叔……叔叔!
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你教我武功之后,我就可以多砍一点,也能保护娘啊!”
无赦停步,回首嗤道:“我保护她,又何需用你?”
“话不是这样说啊,”囤积好几年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有时您上城里,
我就可以保护娘啊。我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长大了,再不学就来不及了,
我想要像您一样打退坏人,保护娘。”一年与他说不到几句话,紧张得连话也
结巴,“我们可以同心协力来照料这个家啊,将来爹……不,我是说,叔叔也
会老,等您到了七老八十,要谁来保护娘?老三、老五想跟着叔叔下田,老二
想上城里学医……将来学成,就可以当大夫来诊治娘的病,不必大冬天娘咳个
半死,也找不到一个好大夫……”
无赦眯起了眼。“我倒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个心意。”他的语气极为冷淡。
“那当然啦,娘待我们这么好,我们当然尽心尽力的为娘着想……”
“是她要你们这么说的?”
“不不,娘说她不插手,是我们自个儿想要报答……”
“哼,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好人”无赦转身就走。
“叔叔……”
下了山,无赦远远瞧见诸多孩子绕着众醒听故事。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
爱旁人打扰他们的生活,不爱这些众醒拾来的孩子破坏他俩的相处。偏偏众醒
善良,将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儿带了回来。
“无赦……”众醒抬起脸,漾开温柔的笑,“你回来啦?”正要起身,发现
最小的孩儿搂住她的腰不放人。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低语哄了几声,忽地发觉咳子们全都静默一片,直到
无赦走进柴房,才又开始吱吱喳喳。
她轻咳了两声,跟着走进柴房。
“你不累吗?前两天不才染了风寒。”无赦转过身,略为不悦道。
“我好多了,便出来走一走。怎么?孩子惹你不快了吗?”
“哼,我眼里压根就没有他们。若要我说,将他们全赶出去自生自灭最是妥
当。我自幼可没有娘亲来怜我疼我,我不照样活了下来了!”他薄怒道。
她闻言沉默了会,才叹了口气道:“无赦,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希望能亲
自教导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虽然咱们与世隔绝,离开杀戮之地,可我总想为
你减去更多的罪孽。当我瞧见了他们,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几个孩子没有
爹娘。若没人教导,难保将来不会走上你的路。我想要教养他们,培养他们正
直善良的心,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阴德而已,但将来当他们长成一个个好儿郎
时,他们会去影响多少人?也许影响了十个,也许百个。如果能藉由他们善良
的心去影响旁人,那说不定会少了一场杀戮,会少失去一条人命。”瞧他面无
表情的,紧紧抓住他的手,又说:“我知道你了解我的做法,所以让我带回了
他们,可是你不曾用过心……你只为我,若没有我,你是一点也不想要积下阴
德的,是不?”
“我这一生只为你,众醒。你该明白的,我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就算我归于
平淡,我的心仍然是黑的,他人是死是活干我何事。”他的脸庞忽而流露无奈,
撩起她的浏海,自言自语道:“纵是如此,我仍然要为你着想,我是宁愿自己
守着你、照顾你,偏偏我又不是万能之人。”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话题忽改,只觉奇怪,她露出微笑,“你
待我已是极好,还需要什么万能,你就是你啊,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他沉默了会,轻轻抚过她的喉间。“若在这里有人懂医术。也许你就不会小
病小痛不断。”
他话里懊恼之意极重,却又像决定了什么,她抓住他的手。道:“无赦,我
能活到现在,已是心满意足了。知福、惜福,能相守一生,能有几个孩子相伴。
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无赦静静地注视她的笑,目光也柔了,“也许,只是也许,等我心情好时,
我会教几个孩子武功。”
“啊?”她吃惊不已。“你……”
“你带回来的某个孩子想上城学医,我可以让他去,可他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学成之后,得留在这里,直到你无病无痛,连大冬天也不会冻得发抖。”
“无赦,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他眯起眼,诡笑不已。“冷豫天提过,我罪孽过深,而你——”是天女托世。
“是我永远碰不得的女人,这是对我的惩罚,偏偏我改变了我的命,不是吗?”
他说,“我这一生怕是无子了。但我倒要瞧瞧是天命难违或是我能再改我的命。”
“无赦,你是想……”
他的笑容柔了,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下。“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让他们喊我爹,
你也不愿意,是不?在我心里,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不爱他们,
最好他们也别来爱我。不过,他们若是能打动我,我倒可以让他们喊一声爹。”
众醒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方才在山上是发生了什么吗?无赦虽一如以往的
固执,倒也有几分退让之意了。
她还是不要插手好吧,直觉这么告诉她。让他们互相接触,终有一天,他会
发现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是有人会打从心底敬仰喜爱他的。
“你不为他们说话吗?”
她摇了摇头,勾起笑。“这是你们爷俩之间的事,我不说话了。”注意到他
将半边的衣衫褪到腰间好砍柴。铜色的肌肤泛着闪闪汗珠,她的脸淡淡的红了,
拿出手绢轻拭他的汗珠。
他眼露温柔,俯头在她脸上轻啄下,亲昵的说:“你还会脸红啊,夫妻七年,
我还道你已经习惯了呢。”他闭上眼,闻着她身上的莲花香味,即使她已为人
妻,味道仍然不散。
“无赦,你年纪也有三十了,怎么愈来愈爱逗我。”她的声音柔细而温和,
虽像在斥责,但唇畔是笑意,似是对他的举动感到高兴。
七年来,他的个性多少是改变了,尤其是近两年,改变更剧,他原是愤世嫉
俗的男人,如今归于平淡,每天种田砍柴,过着像农夫般的生活,他却不以为
苦,反而开始有些像普通人。而现在他更跨了一大步。
“我三十了?”他蹙起眉,细看她的脸。“你怎么瞧也没我老啊。再过十年,
也许有人会以为咱们是老夫少妻呢。”他轻轻咬着她的头,见她直觉缩了下,
更拥紧她的身躯。
从一相识,她瞧起来就像比他小,明知她比他大三岁左右,但心里总觉奇怪
为何她容貌未曾变化;尤其在借寿之后,她像完全停止了成长,让他胆颤心惊,
又怕又喜的。怕她就此不再老了,喜她永保年轻,直到那一年的洞房花烛夜,
她才渐渐有抹妇人的媚色,开始与他迈向生命之路。
他虽安心了,心里还是人感心痛。也许一辈子,对她的感情除了爱,就是充
满了心疼与怜惜吧。
她细致的肌肤依旧,无赦心动的撩起她的黑发,亲吻她的耳珠。
“无赦,现在是大白天呢……”
“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夫妻啊。”双手滑进她的衣襟里,将其拉至腰间,露
出饱满小巧的浑圆。
“无……无赦……”现下是完全胀红了脸,难得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
往柴房门口瞧去有无人进来,他却趁她不备,将她腾空抱了起来,将脸埋进她
的乳房之中。
温热的唇在她身上流窜火焰,她颤抖了下。“你不怕我将病传染给你吗?”
“能传给我是最好,省得你挨病痛之苦。”他嘶哑的说道,抱着她走向草堆
上。他的亲吻不断,手掌滑进她的衣裙里。
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肩。“别,我刚陪着孩子们绕屋跑了一圈,弄得一身是汗
呢。”
“我也是啊。”他的身躯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让她敏感地感受到他强壮的
身躯压挤她的柔软;他并没有使力压她,只是存心刺激她体内的情欲。
明知他是连天地都不在乎的人,他想要什么就会去得到,管谁会看到,尤其
洞房之后,他像是想要藉着亲热占有来确定她是存在而真实的,不会因为他的
碰触而备感恶心。他虽待她温柔小心……却是一个行动力强悍的男人……
“我想要你,众醒。”火热的身躯被焚烧。
她迷蒙的眸子注视他,轻轻应了声。
“我老以为自己仍在梦里。真是梦,但愿永不醒,”无赦看着她火红的脸颊,
一时之间如痴如醉。
“这不是梦。”他心的不安仍存在。她悄然道:“若是梦,我陪着你一块作
梦,一生一世,你说,好不好?”
他闻言,勾起笑容。他的笑容还是有邪魅之气,却收敛起好几分来。他撩起
她的裙子,轻轻分开她的双腿。
她皱了眉,溢出的呻吟被他吞进。唯有此刻,她温和的表情才会被打破,他
喜欢让她为他露出异于平日的激动,只为他。
柴房外──“小鬼……不不,孩子们,能不能借住一晚呢?”阳光的笑容在
木屋外展露。鼻梁有着淡淡的疤。
七、八个孩子面面相觑,瞧着眼前两名陌生男子。一个高高瘦瘦,半面脸却
被烧灼,另个则是亮眼的男子,瞧起来有点像坏人又有点不像。
他露齿一笑。“是不是爹娘不在所以无法作主呢?”
“娘……娘在里头。最小的孩子用胖胖的手指着柴房。”跟叔叔在一块──
“”笨,是爹啦。“
“什么叫爹?”
“爹就是叔叔,叔叔就是爹啦”
“骗人!娘说爹会抱我、陪我玩,可是叔叔都不理我,他看起来好凶喔——”
两名男子互对望一眼,耸耸肩,往柴房走去。
“我瞧,八成是通奸。嫂子跟叔叔,嘿,奸夫淫妇,就可怜了那个正主儿丈
夫。”
“那可不关咱们的事。”
“是不关啊,唉,我说,你什么时候嫁我呢?你也二十了吧?再拖,可就老
啦,人家小福一看你是女的,十六岁就嫁人生子去了,唉唉,明明爷他们都死
了嘛,难不成要到黄泉找到了爷,你才嫁我?”
“你明知不可能,又何必死缠我?去找其他女人,不也挺好。”
“嗤,我就偏要缠着你,我什么部不行,就是缠功最了得……”正欲敲柴房
门,脑海里却多了个鬼点子。“我来吓吓这对奸夫淫妇,为那个正主儿丈夫出
出气。”
“无聊。”
“你不嫁我,我才闲得无聊专玩拆散人家的把戏啊。明明爷跟孙姑娘在那场
大火中已死,你偏开出这样的条件,岂不是存心一让我一辈子孤家寡人吗?”
语毕,重叹了口气,心知她是因脸上的疤才久久不允,也终于了解爷当年为何
不曾碰过那妓女的心境,他一脚蹦开了柴房门,刀剑出销,大喊:“好一对狗
男女,光天化日竟敢……敢……”瞪大了眼。
确实看见草堆里有一对缠绵的身影。男人动作极快,盖住了女人的身影,翻
身随抓起木棍掷来。
魔魅的眼对上他的。
他一呆,如睛天霹雳,任那棍打中了身体。
“你怎么啦?是不是里头……”半面烧灼的人问道,想要推开他一探究竟,
不料他忽然关上柴房门,怔怔呆呆好一会,直到烧灼的脸入了他的视线,直觉
探出手抚上那脸上的烧疤。
“干什么你?”那半面烧灼的人欲避,却被他抓得紧紧的。“你想干嘛?”
“我?我当然想亲亲我的娘子啦!”贼笑又起。七年来,首遭笑得如此开怀。
她薄怒说道:“不就跟你说,找到了爷,我才肯嫁吗?”
“你是这样说过啊。”
“那你胡乱什么?”
“就因为我找到了爷跟孙姑娘,所以,娘子,快快叫我一声相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