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彭寡妇可是关外第一大美人,杏眼桃腮,柳眉巧鼻的,说有多娇艳便有
多娇艳——你问这干啥?”富海说完后,又万分不解的疑道。

 “没什么。”顿了顿,她不忍不住地问道:“裴穆清同那彭寡妇的关系如何?”

 富海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你倒挺关心少爷与彭寡妇的嘛!”

 “我——我——”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她怎能说,就连自个儿也不知为什么
这般迫切想知道裴穆清到底会不会娶彭寡妇?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这几天和她一同整那裴格正,富海早将弄
蝶视为自己人。“裴家牧场人人都说彭寡妇好,个性好,人也美,琴棋书画样
样精通,对待咱们下人更是好得没话说。不过,我瞧她就是不顺眼,她之所以
待咱们下人好,还不是为了想作裴家少夫人?你才来未到一个月,当然不知那
彭寡妇每隔两个月便会前来牧场作客,整天黏着少爷,像个连体婴似的。上回
她竟还意有所指地暗示少爷,就盼少爷能点个头,好将她迎过门……”

 弄蝶睁圆了眼,急忙打岔:“那他答应了吗?”

 “若是答应,我富海第一个就请辞回乡了。你可是有所不知,别瞧她长得美,
待人又温柔亲切,那可都是装出来的!前些日子还听她手下的几个丫环哭诉,
原来她对下人可是严苛得很,若不是有卖身契在她手里,只怕下人们早都溜了,
哪还会待在她的身边?”言语之间十分瞧不起彭寡妇。

 这可让弄蝶松了口气,想那裴穆清当是不会娶如此歹毒的女人才对——但她
在乎他娶的是谁吗?

 甩了甩头,她十分气恼自个儿的心思为何老是在这上头打转?算了!啥都别
想,干脆去逛摊子。

 市集里什么都有,像皮影戏、捏面人,还有那新进的洋玩艺不倒翁。瞧那不
倒翁怎么摇都不倒,一时不服气,花了一个铜钱,硬是尽吃奶力气去摇它,岂
知它就是不倒,只是一个劲儿的晃着肥胖的身躯,简直气煞她了,直暗骂贩子
坑钱!若不是富海自觉丢脸,及时拖她离去,只怕好当真会上前去找贩子理论。

 一个铜钱呢!可以换一个肉包子、一个白馒头,想想就这么浪费了,还真是
可惜!受了这次教训,她可是再也不敢乱花钱了,只是用眼睛溜啊溜的,光看
个过瘾。直至行经一个摊子,上头卖的全是各式指环,有玉石做的,有金银的,
有兽骨制成的,一时间看得她眼花撩乱,好不稀奇。尤其是瞧见一只嵌了宝石
的指环,那样式挺粗犷大方,倒是满适合裴穆清的,就是不知要多少个铜钱?

 那摊贩见她一身华服,以为来了个贵客,急忙招呼道:“姑娘,喜欢这指环
吗?只须十个铜钱便成。”

 “十个铜钱?”弄蝶叫出声:“小小的一个指环竟值十个铜钱?”简直是坑
人嘛!

 “姑娘,你别瞧这只指环普普通通,这上头还嵌着猫眼石呢!”小贩将指环
对着阳光转了一圈。“姑娘,你瞧它是不是像猫的眼睛?挺漂亮的呢!”

 “是挺漂亮的,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铜钱,才没几天工夫
便要拱手送人,说什么也是舍不得的。想她这几日有空便拿这些铜钱东瞧西瞧,
及至瞧个过瘾了,方才小心收藏起来——但这指环是愈瞧愈漂亮,愈瞧愈适合
裴穆清…

 …

 “姑娘,是好货才介绍给你。想我走遍大江南北,指环也卖过不少,但这猫
眼石指环还是前些日子才刚进的货,且只此一个。你若不买,到时让别人抢了
先,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这——”她伸出五只手指。“五个铜钱,成不成?”说什么也要留几个铜
钱下来。

 “五个铜钱?姑娘,我可是小本经营,五个铜钱只怕连本都回不来。不成不
成!十个铜钱已是最底价,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卖。”

 咬了咬牙,她忍痛道:“七个铜钱。”

 “七个——”小贩故作为难状。“好吧,今儿个咱们也算是有缘,我就亏点
本儿,算你九个铜钱好了,再低我可是不卖了。”

 九个?那岂不是当真一文不剩了?

 “姑娘,可别再考虑了!再晚些,若是我改变了心意,只怕你拿二十个铜钱
来我也不卖。”

 “好啦好啦!九个铜钱就九个铜钱嘛!”弄蝶心疼地掏出剩下的那些铜钱,
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一拿到那指环,是愈看愈好看,愈看愈喜欢,当下便小心
地收藏起来,就等裴穆清回来了好送他。

 才一将指环放进小荷包,正欲走到对面摊子叫唤喝着豆腐汤的富海,却不料
让人给重重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一时眼冒金星,也顾不得泥沾衣襟,赶紧用
手按着荷包不放,深怕万一弄丢了,那可就让她心疼死了!那可是她花了九个
铜钱换来的宝贝呢!

 “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哭喊的声音引起弄蝶的注意,这才
发觉眼着正跑着一个姑娘,接着那小姑娘就躲到了她的身后,下一刻她就感到
自己被人给拎了起来。

 “喂!你们想干嘛?还不快放下我!”弄蝶尖叫着,引起了富海与那个牧童
的注意。富海急忙咕噜一口灌下豆腐汤,朝这里跑来。

 “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可别想动歪脑筋,帮这丫头逃走。”那抓着她的大
汉倒也是挺客气的。

 “谁说我要救她了?”弄蝶瞄了一眼怯生生的女孩儿。她的年纪同她差不多,
长得倒是秀秀气气的,一瞧便知是大家闺秀,但怎会惹上眼前这两名壮汉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你。”那名汉子放下弄蝶,接着伸手去抓那小姑娘,
并且叹道:“要怪就怪你爹!若不是她罔顾道义,居中搞鬼,强占我的土地,
我又岂会将你卖到烟花之地?”

 弄蝶睁圆了眼,也不去理会富海的咕哝,双手叉腰地挡住汉子的去路。

 “你要将她卖到妓院?”

 “姑娘,这可不干你的事,你若是不让开,就休怪我无礼!”他手一扬,推
开了弄蝶,害得她差点跌倒在地,若不是两个牧童及时扶住了她,她铁定跌个
四脚朝天。

 “谁说不干我的事?”弄蝶再次气呼呼的拦住了他们。“她爹的所作所为可
不能赖到她的头上!你们若真想讨回公道,就应该找她爹去,欺负一个弱女子,
岂是堂堂男子汉所为?对不对?富海——”难得弄蝶还能说出一番小道理来,
当下也不禁挺佩服自己的。

 “这——”富海两面为难,本要说“闲事勿管”,可是瞧弄蝶的神色,似乎
打定主意要管这桩事了。

 那两名汉子怒目横生,眼见就要破口大骂——也许不止,瞧他们拳头握得死
紧,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不过这弄蝶倒也不怕,反正有两个牧童及富海
能让她抓来做一下挡箭牌,谅他们也伤不到她半分,当下这么一想,便溜到富
海身后。

 “你们要打架可以,但要先想想裴家牧场的主子会放过你们吗?”也只有这
时候弄蝶才会将裴穆清搬出来。

 “裴穆清?”两名汉子一愣,眼睛这才瞧到在弄蝶的胸前正挂着裴家祖传的
玉佩。“你——你是裴穆清的人?”

 “大哥,若是让裴家主子知道咱们哥俩伤了他的人,只怕我们小命就不保了。”
其中一名汉子说道。

 “可——可是,咱们就要由得那柳添丁造假契,骗咱们的土地吗?”当下,
两兄弟不安地瞄了瞄四周,不是怕那柳添丁追上前来,而是怕裴穆清突然出现
……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知道若是伤裴穆清的人一根寒毛,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
也逃不过裴穆清的报复。不如日后再找个时间前去登门拜访,请裴穆清主持公
道——虽不解裴穆清怎会将祖传玉佩赠予那个女孩儿,但她不敢随便造次。主
意一定,便舍下捉来的姑娘,逃之夭夭去了。

 弄蝶朝他们吐吐舌,跑去扶起那小姑娘,嘴里不禁嘟嚷着:“想不到这玉佩
还真有点作用!瞧他们都怕裴穆清怕得紧,难不成他真是三头六臂的妖怪?”
顿了顿,续道:“你还好吧?没让他们给伤了吧?若真让他们给欺负了,我非
叫裴穆清去讨个公道不可。”

 富海撇了撇嘴,心想:这丫头根本是将裴穆清当成了她自个儿的手下嘛!偏
偏裴穆清又宠她宠得很,她不知这丫头到底是哪里惹人怜爱,竟能如此幸运地
得到少爷的垂爱?想那彭寡妇似已无希望登上裴家少夫人的宝座了,而由少爷
亲自为她取名弄蝶看来——她倒似乎有九成的希望成为裴家少夫人。想想,将
来若是当真由她掌管裴家大屋的内务,这……裴家大屋还有希望吗?思及此,
富海不知是庆幸,抑是大哭一场?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小姑娘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对弄蝶猛叩头,也
不顾市集里来往人群注目的眼光。

 弄蝶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起来。

 “你别客气,快请起来吧!我这是路见不平,拔……拔……哎呀!管它是拔
毛还是拔什么的!总之,我帮了你,也不是求个谢字,不如我让富海送你回家
……”

 “不!”那姑娘低声哀求:“别送我回家!我爹他——他想将我嫁给关内富
豪之子,我本也应从父命,可那下聘的麻子脸是我姊夫,上个月初我姊姊才嫁
给他,没想到他瞧见了我之后,便想——便想纳我为妾!我说什么也不愿意…

 “莫非你是柳家二小姐?”富海恍然道:“上个月初,柳添丁嫁女可是风光
得很,传闻那王家可是关内出了名的富豪之家,就只可惜儿子是麻子脸,偏又
生性风流。据闻他似是染有花柳病,一直靠回春堂的药材控制病情,怎么他还
不知节制?

 连自个儿小姨也不放过?这岂不是与那杀人魔无异?“

 “真有这种事?”弄蝶那股好打抱不平的正义感又冒出头来了。“既然你爹
待你不好,不回去也罢。不如——”她眼珠子转了转,浅浅笑着。

 富海一惊。

 “你该不是想将她给带回牧场吧?”就盼她说个不字。

 “有何不可呢?”弄蝶以无辜的表情说道。

 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人顶着——那高人便是指裴穆清。凡事有他顶,还怕什
么呢?尤其她眼见先前光靠一个刻有裴姓的玉佩,便可让两个粗壮的汉子吓得
逃之夭夭,由此可见裴穆清当真是厉害得紧。管他什么花柳病、麻子脸,有裴
穆清在,便可解决一切麻烦事,她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回头想想,自
个儿对这裴穆清的依赖似乎已是愈来愈深,愈来愈不可自拔了呢!

 7带着柳家二小姐——柳茧儿,回到裴家牧场,才跨进前厅,就瞧见裴格正
坐在裴穆清的位子上,而身旁还坐着一位姑娘家……

 天仙似的姑娘!

 时至今日,弄蝶方如女人家能美到何种地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形
容词用在此女身上可说是再适当不过了!就连身为女儿家的弄蝶也都看得一愣
一愣的。

 瞧她那倾国似的容貌、成熟诱人的胴体、曼妙的水蛇腰,说有多美便有多美!

 弄蝶当年随当老爹四处乞讨时也走过不少地方,但还是头一回瞧见这般貌美
的女子!她若与牡丹同处一室,只怕连这花中之王也不得不自惭形秽,更何况
是她裴弄蝶呢!

 同这女人相较起来,她裴弄蝶只能躲在一旁,当那不起眼的小白萼。就不知
这女人到底是谁?

 “彭寡妇。”富海低喃:“她怎么忽然来到牧场?”

 彭寡妇?弄蝶愣了愣,原来她便是彭寡妇!这名字一时间竟在她心里转了几
回。

 “你们总算回来了。”裴格正嗅了嗅鼻烟壶,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容。“瞧
我还没为你们引见呢!彭夫人,这丫头就是穆清堂弟收留的姑娘,你定料不到
她姓什么吧?竟也跟着穆清堂弟姓裴!据闻她的名字还是那木头似的堂弟取的
呢!裴弄蝶——好一个姑娘家的名儿,就不知穆清堂弟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有
了像彭夫人此等的绝色美人竟还不满足……怎么说都是太不给你彭夫人面子了!”
裴格正瞧了彭寡妇一眼,就只等她发火,她可是他特地请过来整治整治这丫头
的。

 他待在裴家牧场的这段时日,心里可是十分清楚这姓裴的这丫头一直在花心
思整他。若不是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裴家牧场住个几天,好享受裴家大厨的
手艺,以及佣人的伺候的话,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又岂会至今仍与裴穆清同处
一个屋檐下?须知他裴格正的牧场之规模是万万不及这裴家牧场的,更不说那
破败的大屋,几乎走光的下人,就连厨师也于上个月请辞,还不是因老爹好赌
成性,败光了一些家产,如今更落得负债累累。而他天生就是享受惯了的富家
子弟,所以今儿个虽美其名是来尽一份力,同裴穆清捉拿那杀人魔的,但真正
用意除了是来讨些银两之外,也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许久不曾有过的舒适了!
因此,说什么他也不肯离开。如今请来了彭寡妇,就可有得弄蝶他们好受的了!

 哪知这彭寡妇不怒反笑,并且莲步轻移走近弄蝶。

 “好俏的小姑娘!也难怪穆清这般疼爱你。瞧你胸前挂的可是裴家祖传玉佩?”
那声音似黄莺出谷。

 弄蝶盯着她,一时失了魂。又思及富海先前批评彭寡妇的一番话……她摇了
摇头,回过神来笑道:“正是祖传玉佩,是裴穆清亲自为我戴上的。他说戴着
此物,任谁见了也会惧怕三分。彭夫人,就不知你是否也有个玉佩?”她故作
无知。

 “裴家祖传玉佩唯此一个。”彭寡妇涩涩地笑了笑,倒也不恼。“大概是穆
清见你需要,所以让你戴着吧。”

 弄蝶眼珠子转了转,瞧这彭寡妇人倒挺好的,就是不知富海何以将她说成那
般歹毒?不过,一思及彭寡妇与裴穆清之间的关系,就算彭寡妇再怎么个好,
她可也看不顺眼起来了。

 富海见状,急忙道:“彭夫人,小的立刻去为你准备‘回香阁’的客房……。

 “你可知这丫头住在裴园里?”裴格正冒出此句。

 当下,彭寡妇的脸色一变。这裴园,顾名思义就是裴家大屋的正院,举凡裴
家人皆住在裴园里,自从裴老爷子死后,裴园就剩下裴穆清一人了。而这彭寡
妇充其量也只能住在回香阁那专为来客准备的客房,但弄蝶却轻易地住进了裴
园,也难怪彭寡妇会脸色一变了。

 “若不是我亲眼目睹,可还真不敢相信呢!穆清堂弟非但让她住在裴园里,
还让她住在上房,就是裴老夫人生前的那间卧房。”裴格正加油添醋道。

 瞧彭寡妇的脸色又是惨绿一片,弄蝶这下可是困惑得紧。什么裴园上房?什
么回香阁?她可是一点也分不出好坏,只知有住的地方便成,何须太过计较?

 想想也的确如此,于是点点头,道:“富海,你快些为彭夫人准备回香阁的
客房。若让彭夫人累着了,倒也真是我们的不是。”这几句话颇有主人的架势,
当场让富海愣了愣,不自觉地接受了她的命令。

 想来她是因为跟在裴穆清身边也有好一段日子,因此也多多少少学得一些主
子的威严。若她生来不是乞儿的命,说不定以她如此之聪明也不难有一番傲人
的成就。这么一想,富海当下可是佩服得紧,再也不敢小觑她了。

 弄蝶瞧在场一干人莫不吃惊以对,暗暗吐了吐舌,回头牵住柳茧儿的手,继
续说道:“恕我失礼,今儿个还有要事待办,就让富海招呼你们吧!茧儿姑娘,
请随我来。”这回她是既不跑也不跳,以莲步轻移的走式飘进了内厅。

 待回到香闺,闭上了门,她便捧腹大笑不已,让柳茧儿瞧得是纳闷极了:怎
地才一会儿工夫就让她变成了这副德性?

 至于那彭寡妇可还立在当场,怨艾地瞧了一眼裴格正,好似在说:怎么这裴
弄蝶与你所说的模样完全不同?

 裴格正也不禁大呼冤枉,先前听丫环说起那裴弄蝶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小乞儿,
没念过什么书,也不懂规矩,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得宛如个大家闺秀了?

 他可是完全的愣住了。

   是夜,弄蝶收拾了自个儿的几件衣裳送往客房,
给柳茧儿暂时换洗之用——弄蝶虽然宝贝这些衣服宝贝得紧,不过柳茧儿可是
她十六年来的第一位女性朋友,说什么她也是很珍惜的,所以两相权衡之下,
当然是舍衣选友啦!

 这与茧儿聊了约半炷香的时间后,便独自走回裴园就寝,在经过那院子时,
忽地见一个人影落下。

 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身着夜行衣、遮住面容的人冷笑一声,一把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阴冷的寒光。

 不须靠言语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弄蝶用力吞了口口水,也不知这富海死到哪儿去了!裴穆清不是命令他不可
离开她半步吗?如今是溜去哪了“也不先通知一声……看来,只好靠自个儿啦!

 她眼见他正一步步地接近她,颤声问道:“你可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

 那黑衣人倒也不说话,只是扬起匕首,朝她迎面砍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杀人啦!”弄蝶那脚底像抹了油似的,溜得可快了!现在再顾着什么莲步
的话,小命可就不何了!当下,她就一溜烟地跑开了,只见她一会儿灵巧地闪
躲,一会儿又拿花盆丢他,眼见就要逃出院子。若是出了裴完园不定还会有一
线生机,可以喊人来救她——可惜她想得太入神,一个不注意,脚下给花盆一
绊,硬是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

 “哪里逃!”黑衣人冷笑数声,一把匕首眼见就要挥了下来。

 “什么人!”刚进裴园,富海便大声喝问,接着立刻从靴里抽出一把短剑,
迎上前去。

 可惜这富海学艺不精,没两个就给打得节节败退,对方一个刀柄便敲昏了他
的头。那黑衣人回头一望,弄蝶正拿着木棍冲上来拚命。

 “该死的你!别以为有刀子就能打赢我裴弄蝶!你若敢伤我半分,裴穆清可
不会放过你!”就盼能藉此吓退黑衣人。

 但她失望了。那黑衣人一刀挥来,她的木棍立时断成两截,就连想逃也逃不
了。此时听见园外人声鼎沸,才要张口求救,背后一阵剧痛传来,让她惊叫出
声。模糊之中,瞧见这黑衣人拿着沾血的匕首又要朝她胸前刺来,她想阻止欲
阻止不了,眼看着就要死于他的刀下了,但她可不甘愿——才跟裴穆清相处没
几日便又要天人永隔了,说什么她也是不愿意的!凭着一丝残念,她用双手去
紧握着刀刃,就是不让它砍下来。那黑衣人开始慌张起来,看着那园外即将冲
进来的人们,一个用力,硬是将刀锋自她血淋淋的双掌中抽出来……

 这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一个昏厥,她就此人事不知,再也无法顾及自个儿是上了天,还是下地狱?
若是能再见上裴穆清一面,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  好热!

 这是弄蝶的第一个意识。在她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感到自己四周有大片闪烁
着七彩颜色的红雾,有红,有绿,也有黑,拚命地在她眼前闪着。她想要伸手
抓住那些色彩,手臂却出奇的沉重,重到那掌心发疼发烫,实在耐不住,嘴巴
拚命地嚅动着想要求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种痛苦像是有人拿了块大
石硬压在胸口上,尤其灼热滚烫的背部像要燃烧起来似的,疼得她想求救,疼
得她想呐喊,可是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使力想睁开眼瞧瞧到底发生了何
事?她怎会如此难受?偏偏那眼皮像是黏住了似的打不开,眼前尽是七彩的颜
色在飘浮着,那火烧似的热也慢慢从背部蔓延开来,连她的头、脸、身子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