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尸,誓不死心。”展无极忽地低喃,若不细听,还不知他说话了。

 白云阳正也要劝上几句,展无极又说话了,本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连忙靠
近去听,哪知又是同一句话,不管谁听见了没,重复了好几次──他分明是在
说给自己听。

 白云阳一惊,由于接近展无极,所以才能瞧见那染满血跡的双手上混着一滴、
二滴、三滴晶瑩的水珠子──那是泪水。花了好半晌的功夫,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展无极在流泪──这便是他向来欽佩的姊夫吗?

 他一直以为男子汉该是流血不流泪,而展无极自然是他心中标准的男子汉,
银兔儿能嫁给姊夫是她修来的福分,但他始终不知为何展无极愿意娶她──原
来答案竟是这般简單。若不是衫噗亲姊至此,又豈会不愿承认她的死讯?

 白云阳忽地眼眶一红,转身向长工李三大声道:“不见尸,誓不死心!召集
所有能动能走的人,咱们联合将大石搬开。说不定你们夫人一息尚存,若是此
时放弃,与杀人无异。”

 一时之间,凡是稍有力气者,全都上了场,拼了命的合力搬开石块……

 约莫黃昏时刻,突然听见有人大喊:“瞧见了,瞧见了!瞧见夫人的衫子了!”

 展无极疾步奔来,瞧见银兔儿爱极的白色衫裙露在石块之下,他心猛地一跳,
几乎不敢面对那即将稻铐的事实,可双手却拚命的挖开她身上的碎石──愈是
向上拨开碎石,他的心就愈冷。几次呼唤于她,全无反应,她的身子一点生气
也没,像是──像是……

 直到那碎石拨尽,他脸色一变,是连最后一线希望也从他的脸上尽褪。

 她分明是银兔儿。银兔儿桌噗的衫裙、他買给银兔儿的簪子、银兔儿亲手繡
的繡花鞋,在那鞋上还有两只不成样的繡兔。

 他忽地想起那日她笑嘻嘻的将繡帕让他瞧,上头繡得虽是兔子,却怎么也瞧
不出来;那脑海中再闪,想起师父洩露天机言道,他若不是与拥有金锁的女子
成亲,那银兔儿与他的缘分定有限──“不!咱们之间的缘分未尽,你怎能捨
我先去?怎能?”他先是喃喃自语,而后不忍目睹她的面目全非似的,将眼光
调开。

 那躺在乱石下的女子面目全非,唯一可辨识的就是她身上的衣饰。

 “她不该是,不该是!”展无极低咆道。縱然如今亲眼见到,他仍是不信银
兔儿已死。

 她不该死,在她求救的时候,他甚至无力救她……

 他瞧见那在乱石下的黑色披风奇异似的完好。就在昨日,他用沼帑风里住那
娇小的身子,她还笑嘻嘻地仰起小脸想亲他……

 要他如何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银兔儿在一夜之间失了生命?

 他痛心地拾起那黑色的披风,披风上有两只银色的小兔子,是银兔儿请师傅
连夜趕繡的。她说她喜欢小兔儿,希望能将天香苑变成兔子園;她说,她将小
兔子繡成银色,就是她银兔儿的化身,走到哪儿只要想见她,就可瞧一眼那繡
兔儿。

 如今他瞧着这两只小银兔,却再也无法瞧见银兔儿。是化身吗?他宁愿要那
活生生的银兔儿。

 “姊夫──”

 展无极痛苦的将黑色披风拥在胸前,那紧握的拳头里流出血丝……

 “少爷,節哀顺变。”

 “她没有死!”

 “姊夫,事实俱在。天香苑还须你重建──”

 “她不会死,我曾承諾过要保护她。”

 “她死了!”白云阳忍不住哭喊:“银子死了,死了,她死了,她的尸首就
在你面前!

 姊夫,你承认吧,別让咱们为你担心。“”不……“他闭了闭眼,是连反驳
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天她还笑语如珠,猛吃乾醋,他又哪里料到,不过半天的时间,已是阴阳
相隔,天人永绝。她怎会死?她怎能死?像是承受不住那椎心的楚痛,他痛苦
地将脸埋在披风里。

 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愿瞧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宁愿从沼帑风中汲取对银
兔儿的回忆。

 回忆?从今以后,他只有回忆了。

 倘若真是如此,他只愿不曾遇上银兔儿,只愿没有那该死的金锁,只愿他们
的缘分不曾有过,只愿当日他不该强迫打开她的左拳,只愿他不曾绑她做人质
──“左拳?”他忽地想起银兔儿的左拳始终不能打开。

 他抬起眼迅速瞧向那女人的左手。

 一时的紧繃在剎那间解脫了,他几乎站不住脚。

 “银兔儿没死。”他沙哑道,不禁闭上眼睛,兔得发热的眼眶流下眼泪来。

 那女人的左手是打开的。

 ※※※银兔儿恨死所有与金锁有关的人物,包括那无极大叔。

 她被擄来二逃邺夜,就剩一丝气息──因为她快餓死了。

 那擄她来的賊厮壓根就不给她半粒饭吃,连水也只有一天一小口而已,再这
样下去,就真要香消玉殞了。不成,不成,她还没见到无极大叔,又怎能死呢?
偏她餓个半死,又没力气逃跑,全身都给綑得活像棕子,想逃也不容易啊!想
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恨恨地瞪了眼前大吃大喝的中年汉子。

 他就是当日无极大叔挥笔晝下的汉子,依她之见,无极大叔还算好心,把他
畫得人模人样,事实上他是一脸肥肉,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像天生的賊子,尤
其他的胸前还挂着无极大叔的金鑰匙,让人见了就气。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喂,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放了我?”

 那中年汉子将那油膩的险腿啃乾净,才瞄她一眼,道:“待展无极将金锁交
给我,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可我瞧你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又没去通知无极大叔,他怎知我让你给擄来
了?”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笨。

 “我要让他也嚐嚐什么是心神俱裂的滋味。若不是他张贴我的畫像,我又豈
会让黑白二道的人追杀?害我夜不成眠,只得躲来这荒山野嶺,若不让展无极
吃一番苦头,我吞不下这口气。”

 银兔儿悄悄吐了吐舌,原来是她自己造的孽,早知如此,应该再将赏金提高,
让他的下场更惨才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那好奇心,终于问他:“你要那金锁究竟有何用处?
不过是锁而已,最多是纯金打造,那又如何?值得你卖命吗?再说,无极大叔
是没那金锁的,你要赎金倒可能还有,金锁是壓根没有。”

 “胡扯!”那中年汉子冷笑,道:“或许以前那姓展的没有金锁,可你既然
嫁他,就该连金锁一块陪嫁过去。”

 “你才胡扯!我哪里来的金锁?”怎么他跟无极大叔一样,一见到她就讨金
锁。

 那中年汉子惊詫地瞧着她,似乎想发觉什么,好半晌的时间,银兔儿就那样
恶狠狠的回瞪于他。现在她是尚有余力瞪他,等再过些时候,恐怕她连说话的
力气都没有了。

 他突然捧腹大笑,道:“可笑,可笑!原来你真不知那金锁姻缘。枉我费尽
心思易容成师父,套那姓展的口风,原来──原来你尚不知那金锁究竟有何用
处?”他甚至笑出眼泪来。

 “喂,你笑些什么?不怕笑破肚皮吗?”她气炸了!发誓将来解困之后,一
定要好好报復一下。她扁了扁嘴,灵动的眼珠子悄悄地转了转,又大声道:
“好吧!事到如今,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也不再瞞你,就连无极大叔也
不知我拥有那金锁!”

 “你果然有那金锁!”那中年汉子眼里发出异采,一把捉住银兔儿的领口,
害她差点没法子呼吸。

 她连忙道:“你若将我勒死,就再也瞧不见那金锁了。”他想想也对,将她
拋在地上,心中是得意极了。

 “为了那金锁,我费尽苦心。如今皇天不负苦心人,命中该是我得到,旁人
也搶不走!”斜睨她苍白的容颜一眼,嘴角挂个狡猾的笑容,道:“展夫人,
你可有兴致听那金锁的事?”

 银兔儿的好奇心向来比旁人旺盛,可现在偏不爱如他愿,嘴硬道:“我没兴
致听你胡说故事。金锁就金锁嘛,还会有什么故事?我劝你还是快快送我回家,
说不定我一高兴,将那金锁贈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中年汉子兴致正高,眼看多年心血终有成果,哪里还理会银兔儿的抱怨,
他坐在那石头上,说起故事来。

 “七年前,我尚是街头的流浪汉,吃穿全靠人施捨,如不幸病了,能自癒是
最好,不然只有等死的分。那年我生了重病,在山神廟里奄奄一息,若不是那
师父路过救我一命,今日豈会有我田宗的存在?”那眼神像是飘回远方,冷笑
道:“几年下来,我跟着师父拜师学艺,偶然听见原来我尚有一师兄,而他的
境遇与我大不相同。我自小失怙,三餐不继,而他自小生在富裕之家,师父防
我之心甚重,只愿教我几套三流功夫,而那师兄尽得师父真传,非但如此,他
还拥有那神物──”他瞧了一眼银兔儿,冷道:“你可知我师兄是何人?”

 “你师兄一定是无极大叔。”这是不用想的,可是──“我可没听过无极大
叔有什么神物?一定是你搞错了。”

 他瞪了她一眼,再道:“那神物便是金锁。师父说,那金锁与那金鑰匙同是
一对神物,除了那金锁促成的姻缘外,金锁里有天大的宝藏,足以重建二个宋
朝。……”

 银兔儿心一跳。什么金锁促成的姻缘?那便是无极大叔積极寻找金锁的目的
吗?他不说过,若找到金锁,定能发现他一生之中最珍贵的宝物,指的便是那
藏宝图吗?

 “而这金锁与金鑰匙定会落在一对男女身上。既然展无极拥有那金鑰匙,金
锁定是个女人拥有。我猜得果然没错。那展无极既然娶了你,你身上定有金锁,
不然他该一生一世不论婚嫁才是。”这也是他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凡拥有金锁
与那金鑰匙的男女定生生世世永统夫妇,这就是謠传中的金锁姻缘,虽不知从
何时开始流传,但金锁能带他寻到那天大的财富,这才是重点。

 一年前,他师父拋下一句话,说什么与他缘分已尽,便云遊四海去了。他怎
么办?身无分文,难不成又要当回流浪汉,露宿街头?不!打死他都不愿再作
乞丐身,凭什么那姓展的一生不颖睺乏,不但有天贴的姻缘,还能不费吹灰之
力,就得到那天大的宝藏,而他田宗却什么也没有,老天爷未兔大过不公平了!

 所以他才起了貪念。既然老天爷不帮他,他为自己爭取总成吧1.“照这姓田
的说法,无极大叔该配那拥有金锁的女子──那我呢?我可怎么办?我又没金
锁……”银兔儿心理思网翻騰,低喃道:“可现下那金鑰匙落在他手上,就算
婚配金锁的女子,也该是由这姓田的娶她。幸好无极大叔趁早丟了这金鑰匙,
不然他怎么娶我?”她想了想,真是开辛砄了!

 “你笑什么?”那田宗终于注意到银兔儿的异常。

 照理来说,她应该哭才对,她不是被他绑架了吗?她不急、不餓吗?他刻意
在她面前大吃大喝,就是要她求饒,怎么她一点激烈的反应也没有?难不成他
还不够狠?

 他要怎么做才够狠?剁了她的手指?还是废了她的双腿?

 不成!不成!餓餓她肚子还可以,但千万不能留下永久的伤害,不然展无极
一瞧见她成殘疾,还会想要她吗?再娶一个就成,又何必拿金锁来换?

 害他得忍受这丫头的尖牙俐嘴,却只能餓她肚子。

 “你最好祈求那姓展的将你看得比那金锁重要,否则拿不到金锁,你也別想
见到日出。”

 银兔儿眼一亮,忙道:“你总算要通知无极大叔啦!我就说你笨嘛!明明金
锁就要到手了,偏偏还耽擱二日,若是无极大叔寻来,別说是金锁,只怕是你
的命都没啦!”

 那田宗真想狠K她一頓,不过一思及自己的计畫,立即又志得意满起来,忍
不住想同他人分享,最好嚇得这小丫头花容失色。

 他冷笑道:“耽擱二日是为了让那展无极受尽丧妻之痛,到时再让他知道娇
妻未死,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是喜极而泣?还是自动奉上金锁?”见她一脸
不解,更加得意笑道:“你大概不知那日通知你的丫头是我的老相好。我要她
留在天香苑里,穿着你的衫子,打扮成你的模样,瞞骗他人。可她不知我早将
火药装好,轟地一声,她也炸死在主屋里。你说,若展无极瞧见穿着你的衫子
的女人死在里头,是不是会以为那就是他的爱妻?”

 银兔儿小脸一白,啐道:“你好没良心!她既是你的人,你怎么忍心为了宝
藏杀她?”

 “将来有了宝藏,買千百个像她一样的女人都成,又哪里在乎少她一个呢?
闲话少说,展无极若有心救你,明晚你就可回家吃个饱;若他决定要那金锁,
你这丫头可就没命了。”

 他望望天色,又到黃昏,趕到天香苑就差不多入夜了。

 银兔儿可心慌了;她没有那金锁啊,就算跟无极大叔要,也拿不出来,如此
一来,她的小命迟早没了,这可如何是好──“等等,无极大叔可不知我将金
锁藏在哪里。”她的心噗通通地跳着,直视他,道:“我将那金锁藏在房里的
櫃子,从上头数下第二个抽屜里。”

 那田宗不疑有他,确定将她綑绑得当,就下山去。

 “无极大叔,你可会暸解我的心意?”银兔儿喃喃自语,忽地扁了扁小嘴,
再道:“你若不知我话里之意,只怕以后你是再也见不到银兔儿了。”

 ※※※“来了,来了!”白云阳手里拿着纸条,飞奔进天香苑大厅,大喊:
“有消息来了!”

 那已二逃邺夜未曾閤过眼的展无极疾步上前,接过那纸条,哑声问道:“那
送纸条的人呢?”

 “是个小孩。他说有人给了他一两银子,要他将这纸条送过来。”白云阳頓
了頓,道:“我派了人跟着他回去,说不定会再碰头。”

 展无极点了点头,算是讚许他的做法,黑漆的眼眸迅速瀏覽那纸条上的要求。

 “原来是为那金锁……”他瞇了瞇眼,看到最后一段文字。“银兔儿知道我
并无金锁,怎会说藏在抽屜里?”

 “无极姊夫,纸条上究竟写些什么?银子安然无恙吗?他们究竟要什么才肯
放了银子?”

 这二日,展无极翻遍京城每一磚瓦、每一块地,就是为寻找银兔儿,但仍是
没任何线索。他明知道擄去她的歹徒,迟早会联络上他,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
望,盼能早一步找到她。好比明儿个他打算将寻找的範围擴大到郊外。这二日,
不知银兔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擄她的歹徒可曾伤她一丝一毫?

 他曾承諾要保护她,可他做到了吗?

 “賊子要金锁。”展无极简潔说道:“银兔儿会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用意在。
云阳,主屋塌陷后,可发现里头的櫃子?”自从发现那假扮银兔儿的尸首后,
展无极便不再參与那搬石的行动,全心全意地寻找银兔儿的下落。

 “有,那櫃子是大理石所製,是当日唯一完好的东西。”忙令人将櫃子抬起
来。

 那黑沈沈的石櫃除了有几个抽屜遗失和几处刮痕外,并无其它扬坏。

 展无极将那上头数下第二个抽屜打开,里头正是当日洞房花烛夜时,银兔儿
命人趕工打造的金锁链。

 白云阳莫名其妙地打量这足有一尺长的金锁链,道:“那賊人耍的就是这玩
意?他冒着被官差捉去的危险,炸了白子園与天香苑,为的就是这几百两金子
打造的金锁鏈?”白子園的宝庫里任何一项宝物都比它贵重,而那賊人只要金
锁链?

 展无极壓根就没听进白云阳的话,他沈思地凝视手里的锁链,回想洞房那一
夜银兔儿说过些什么──你既然找不到金锁,咱们就打个锁链过过乾劳也好…
…大嫂说作夫妻是一生一世的,永不分离的,我怎知你会不会跑?先銬住你再
说……

 “无极姊夫,你怎么啦?”

 白云阳见展无极脸色变化迅速,真想告訴他,常人是猜不透银子的心思。她
爱玩爱闹,心眼又多,连他这个双胞弟弟都不知她在想什么,展无极又如何猜
出她话中的含意呢?

 “无极姊夫,那賊人既要这金锁链,就将它交给他,还须想什么呢?”

 你既然找不到金锁,咱们就打个锁链过过乾劳也好──展无极心里直惦着这
句话。

 “打个锁链过过乾劳……”展无极忽然脸色一变,忙道:“云阳,快去找金
匠师傅,定要在明天晌午前打造一个金锁出来;那賊人既然要金锁,咱们就送
他个金锁。”

 银兔儿用意便在此。当日她一句戲言,没想到救了她自个儿,既无金锁,那
假造一个不就得了!

 白云阳这才恍悟那银兔儿的用意,虽不知金锁是什么玩意,但仍道:“原来
那賊人是要金锁,可咱们都没瞧过金锁外形,如何打造?”

 “咱们没见过金锁,那賊人定也不曾见过金锁。”展无极回想那金鑰匙的精
致小巧,吩咐小舅子,道:“那金锁能杂卩小就杂卩小,约莫……小粒的珍珠
那般大,知道吗?”

 白云阳忙点头,收拾几百两银子,匆匆跑出去。

 “失去一生中最珍爱的宝贝,这种椎心痛楚一生一次也嫌多。”在那无人的
大厅里,展无极若有所思地喃道:“天见可怜,从今以后是再也不让你有半丝
扬伤,那怕是用我的命换你的──”

 那大厅中忽地失去声响,倘若此刻有人进来,定然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那大厅里有一人紧握着那粗重的锁链,双眼紧閤,冷峻严厉的脸庞流露出那
全然的脆弱与激动。若是近看,一定会发觉他那修长的黑色睫毛上竟沾了几滴
水珠……

 第十二章京城近郊的石头山某个小山洞里,有一小姑娘正在哀嚎连连。

 她快餓死了!更甚者,她都不能思考了,连整那姓田的脑力都没了,脑海中
唯一重复想的便是──无极大叔怎么还不来?真想活活餓死她,好再娶个老婆
吗?还是他不解她的謎题,所以不敢前来?

 尤其瞧着这田宗还啃着猎来的山豬,那香味差点让她求饒。

 待我自由后,定要你好好吃苦,最好餓你十天半个月──她怒火沖天的想。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肚子咕噥咕噥的叫,只怕没等到她自由,她就先餓死了。

 那田宗灌了大口酒,见见天色,也差不多是晌午了。

 “你最好祈禱那姓展的将你看得比金锁还重要,否则他若没来,每隔一时辰,
我就将你身上的一部分送过去。头一个时辰就送一只手臂好了。”本意是要激
怒她,哪知银兔儿是餓得发昏,才懶得理他在那自言自语。

 田宗本想踢她一脚,要她自己起来走出山洞,不过瞧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了,哪还能奢望她走到那预定的地点?只好自个儿扛她走出去。

 她是活该!谁叫她头一天拐着弯骂他,第二天是乾脆朝他吐口水,他才连那
一日一小杯水都省略了,说不定将这丫头送回展无极身边后,她会脫水而死,
也省得他费一番功夫──真当他会好心放过展无极,让他日后好来寻仇?

 他冷冷一笑,眼里闪过一丝阴沈。

 到了那石头山边的一处悬崖,展无极早在那里候着,身后还跟着二名魁梧汉
子。

 “师兄当真只爱美人,放椈登到手的财富。”田宗哈哈一笑,将银兔儿扔在
草地上。

 “金锁在哪里?”

 展无极冷眼瞧着他,左手探到腰际,将一小巧的金锁拿出。

 “金锁在此。我怎知我妻子完好?”

 那田宗眼里发亮,直盯着那梦寐以求的金锁;那是开启他生命的另一个转捩
点的重要之物,说不定那其中的财富能让他当上皇帝。

 他心中虽急,却也冷笑道:“她好得很,我可没砍她、伤她,你还是快将金
锁交出,我便将这臭丫头交给你。”

 那银兔儿可怜兮兮地瞧着展无极,发青的小嘴想吐出什么话来,却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