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个懒腰,林沛书从整理干净的书桌前抬起头,偷瞄一眼坐在椅凳上
翻着杂志的龙瑾。
说也奇怪,大概是绑匪的心地还不错吧?竟会让肉票这么舒舒服服地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他们的责任不是吗?要是把肉票饿得剩下半命,连路
都走不动。未免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拿到赎金了吗?把她绑架到这里也
已经有五、六天了,算算也该通知她老家的人了吧?是她自己很识时务地自动
奉送老家的地址,免得他们勒索不成,发现台北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到时生
气起来,就算十个林沛书也不够他们砍!还是规规矩矩做个模范肉票好了。当
然啦,偶尔的逃跑是一定要有的啦,免得还真以为她住在这里是享受呢!虽然
也有那么一点啦!三餐有人照顾,外带附赠水果,就连稿纸、笔、板凳都一应
俱全,除去屋子的凌乱不谈,还真算是享受呢!不过,她的逃跑并没有引起龙
瑾的愤怒,倒是让她自己惊讶不已!打从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开始,也不知自己
发了哪门子疯,竟那般勇敢的尝试从窗外的老树逃跑,可是才爬到一半,腿就
软了,是真的腿软!要怪就怪她不小心低头一望——简直要吓死人了!虽然才
只有二楼的高度,但对她这个有惧高症的人而言,可是一项高难度的挑战!可
惜终究她还是战败了——爬了一半,想爬回窗里又不敢,要继续往下爬嘛,吓
得胆子都快跳出喉口了!就这样吊在树上活像只猴子般。要不是龙瑾送稿纸来
及时救了她,只怕她得吊上一夜。至此以后,龙瑾天天在晚饭后就待在她房里
看杂志,一直等到她上床才离去。甚至连骂她都不曾有过——如果不算那双冰
冷眸子的话,那天救她上来以后,不骂人也不打人,就只用一双冰冷冷的黑眸
凝视着她,吓得她只好频频道歉。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的,又不是做错事的小
孩,她凭什么道歉?
虽然是事后才想起不该道歉的,但想想当时要是不做点补偿的话,只怕他真
的会瞪她一整晚!
她是肉票耶!
肉票想逃走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该有什么留恋的——留恋三餐有人照顾,留
恋绑匪的陪伴……
会吗?
也许下回该出本“大绑匪与小肉票”的小说,最好整死大绑匪——“我什么
时候才能走?”即使心里很不想开口,但她还是问了。起码知道自己还有几天
舒服的日子可过嘛。
他瞥她一眼与垂在胸前的坠子。
“等事情结束再说吧。”
“那是说你们还没拿到赎金喽?”她自顾自的点点头。“我想也是。爸妈他
们才没那么多钱赎回我呢。你们要的赎金是多少?至少一百万以上吧?”本来
还想补上一句——她的命岂止一百万。但回头想想,要是真说出口,他们再加
赎金怎么办?那爸妈不是要跳楼拿保险金来赎她吗?
龙瑾淡淡的再扫她一眼。
“我们不是绑匪。”
“你说话都这么简洁吗?”她显然没听进他的解释。
“大概吧。”
她露出笑容。“我说得没错,你说话真好玩。”
“好玩?”
她用力点点头。
“外表上看起来是满冷的,不过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
好看?”
很自然地转了话题。
“没有。”
“那我是第一个人喽?”
他并没答话,只是盯着她看。
“有没有想过找些正经事来做呢?别老想着绑架勒索,要不然就是老以为这
坠子能许愿。你一定是过得很苦吧?虽然我没什么钱,不过户头里还有一万元,
要是不嫌弃,就算是送给你当作改邪归正的费用吧。”
“我不需要钱。”
“那你是看不上这些钱喽?你一定是想钱想疯了,才想要这坠子——该不是
想许愿成为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吧?”她想像他被钱淹没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龙瑾的嘴角微微地上扬。
“不是为钱,是为了更重要的目的。”
“想成为总统?”
“不是。”
“三宫六院?”
“我不稀罕。”
“长生不老?”
“你想吗?”
“当然想啊……也许不想。长生不老当然是每个人梦寐以求,但看着亲人逐
渐老死,自己还那么年轻,想想也真可怕,也许是怕自己永远死不了吧?”
她偏着头着盯他。“你真的很想要我的坠子?”
“如果你愿意给的话。”
“你愿意放了我吗?”
他的眼神一沉。“你必须留在这里。”
“我想留……不,我是说,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坦白告诉你,我的家人是
拿不出一百万的,他们都是老实的乡下人,从没一口气摸过十万块以上,留下
坠子也不可能,这是传家之宝耶,要是让爸妈知道我送给了你,一定会打断我
的腿——”换句话说,就是她宁愿留在这里,也不可能把坠子给他。
龙瑾凝视她。
“我一直认为你该像你书中所描写的少女。”
“什么?”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当然是要惊讶了!
“不食人间烟火,或者该是美得让人心怜的女孩。”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蓦地脸红了。
“我很遗憾自己不如你想像中的样子。”她难过地说。她很清楚自己的长相,
她绝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女人,但起码五官还是五官嘛!要说她难看,打
死她都不承认。
小时候爸妈还夸她是有甜美笑容的小女生呢!长大了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嘛。
虽然还不曾有人追求过她,但那都是因为男人没眼光,怪她吗?当然不能!她
是那种耐看型的美女,这是她坚决认为的。但他这样说还真是伤了她的心!也
难怪,凭他的外貌,当然眼高于顶,不找个美得冒泡的女人自然是配不上他。
看她多可怜,第一次初恋就这样夭折了——初恋?
她吓住了!
跟绑匪?
“你还好吧?”冰块脸上有一丝温情。
用力吸吸鼻子,心里不再否认既存的事实,一定是他替她遮掩赤裸身子的那
一刻起就爱上了他吧?
真可怜,还没告白呢,就让人给泼了冷水。
“林沛书?”
他还连名带姓的叫呢,多生疏!不知道将来有哪个女孩才能配得上他,简直
是羡慕死她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实在没多大前途可言,如果继续作绑匪的话,
迟早有一天会给抓到,如果能劝他改邪归正就好了。
几个大步跨来,龙瑾蹙起剑眉,关切地凝望她泫然欲泣的脸——像是刚死了
什么宠爱的猫狗似的。该不会是病了吧?虽然已是夏初,但天气变化不定,确
有可能是病了。
伸出手探探她的额,竟有些微的热。是前几日买来的药没发生效用吗?
“我想休息了。”等他离开后,再大哭一场就行了。想着想着,根本没发觉
龙瑾已不在房里,迳自踉踉跄跄的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龙瑾拿着感冒药上来。
“吃了它。”
“不吃,我又没病。”她烦死了!真想叫他走开。初恋耶!她的初恋就这样
没了,实在很不值!就因为没有美得让人心怜的容貌吗?那全天下不是有一半
以上的女人都像她一样可怜?
“吃!”
就这么一个字,让她乖乖坐起来让他喂。
不是她真那么听话,而是他吓人的表情逼得她不得不吃,要不然惹毛了他,
动起手来,她可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吃完药后,她乖乖地再躺回去。
像个哄小女儿的老爹一般,龙瑾将新买来的棉被为她盖好,就怕她受凉了。
“睡吧。”
“给我一个晚安吻吧。”话就这样冲口而出。
龙瑾拿着杯子的手僵住了,背对着日光灯,实在看不出他眼神的变化。这样
也好,免得自己会害羞,唉!好不容易活了二十四载有余,才突然撞来个初恋,
谁知道下回的恋爱会在几百年后?何不干脆留个“永恒”的纪念?
唉!说出来不怕他笑话,她甚至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苦涩的程度就像初生
婴儿般,还是不要告诉他这是她的初吻好了,免得他嘲笑她。
“你想要我?”低沉的男音让她背脊起了一阵寒意。
“我——”脸红了红,听他说得多肉欲,她才没那个念头呢!最多只是想留
个纪念而已,何必说得那么露骨?
他的眼神一沉,转身离开她的卧房。
果然!
就连一个纪念也不愿施舍给她,什么初恋嘛!
她趴在枕上放声大哭,哀掉这份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情。
※※※待下得楼来,外头天色早暗,凝望醉人夜色,摸黑走向白屋的后院。
在后院的杂草中有个隐蔽的地下室,一路走下吊梯,来到石砌的密室——里头
的摆设很简单:小型移动式的电脑桌,上头连着一台电脑及凌乱的电线;再沿
着密室的深处走去,有一道长满青苔的石门,石门的上头刻着四条龙,雕刻手
工很粗糙,有的缺脚,有的又刻了脚。在龙的下方有几抹飘扬的云彩,龙的嘴
里则含着宝玉,或红呈紫,或蓝或青。这道门已经有一年之久的时间未曾打开
过,门把上早被灰尘重重蒙住,也许,再打开的时候就是回家的时候——“瑾?”
龙皋自电脑桌前抬起眼。
“是我。”龙瑾自阴影处走出。“听龙奕说你把那女孩带回来了?”
“有人想杀她。”仿佛这句话就可以解释一切。
龙瑾盯着电脑荧幕,上头写着经过筛先后留下的几个人名。
“你不必替她找出幕后黑手,我们的职责只是保住她的命到标购案结束。”
龙皋的眼神闪了闪,收敛起笑意。
“你无法想像当我知道她遭人下毒时的心情。”
“像是心脏不胜负荷,疼得以为自己就要死去?”龙瑾揣测,想起乍见林沛
书吊在老树上时的古怪心情。
“你也知道那种感受?”龙皋紧抿着唇。“我曾发下誓言,再也不要经验那
种感受。
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我也是吧。“他喃喃道。
“要是能查出原因就好了。”龙皋苦恼地笑笑。“在《北极星》的脑子里查
不出这种感受——”忽地见到搁置在电脑桌上的一个蓝色小盒,上头急促的闪
烁黄色的灯光,“啪”地一声,龙皋将它按下,没多久,抗议似的黄色灯光忽
明忽灭,终至消失。
“龙奕说找到红龙□了?”改了个话题。
“是找到了。”
“该放那个女人离开了?”
“不。”
“担心巫师随时找上她?”
“泰半。”龙瑾停顿半晌,才道:“她叫林沛书。”
“是她?”龙皋吃惊,他是很难这么吃惊的,毕竟在芸芸众生中能找到她,
也是靠——这里的人怎么说的?是缘份吧!这种机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一个
人一生中是很难碰上这几千万之一的,碰上了,只能说是缘份。住在这里一年,
不相信缘份也难。
脑子一转,他皱起浓眉。
“她拥有红龙□?”
“是。”
“巫师不会放过她的。”龙皋沉重地说:“我们必须早他一步找到另外两个
许愿的玉石。”
“是啊,我们必须找到。”龙瑾的眼神飘向那道石门。
迟早,他们会回家的。
第06章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龙奕这么尴尬的!
也许赴沙场战死都还比受这种耻辱要光荣许多!
谁叫他要答应龙皋的请求,前来赴这种宴会的?说是命令也许并不为过,难
说在一年以前,他的职位只需听命于一人,但——该死!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
的呢?
没穿过什么正式的燕尾服,弯弯扭扭的,活像燕子在走路,一点男人的尊严
都没有!
难道没有人知道轻便的穿着才该是最好的吗?尤其对一个武术家而言……
叹了口气,按捺住火爆的脾气,顺手要来一杯马丁尼,独自走向落地窗前。
龙皋欠他一份情。
在场的都是名流,明的是为了慈善事业,暗地里是在较劲吧?也许是在比较
谁的名利较高较多。他们可知道百年之后,这些名与利都将随着他们生命的逝
去而烟消云散?
他呢?
他又是在追寻什么?
活了二十六年,从没认真思考过自己生存的目的,一直以为活着就是为了克
尽他的职责。尤其从二十岁那年正式冠上龙姓之后,他的职责就是维持他所有
世界的和平,但他从没真正快乐过吧?即使从心里大笑的经验也不曾有过——
他不该有这种奢求的——他有一身的荣耀,对他而言,纯粹的快乐应该不是最
主要的生活目标。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妻子儿女。
他有的只是光灿无比的荣耀。
他该快乐的。
可是,他真的快乐吗?
若不是见到龙皋这几日出奇的开心,想来他也不会如此认真的思考这些吧?
以前的龙皋是笑面匠,成天在他的物理科学中钻研,这是他的天份,从孩童
时期开始,他对科学的兴趣就高得吓人,他天生就该姓龙的;因此在他十六岁
那年就已经被内定为龙家人了——但他也不曾真正快乐过吧?
甩了甩头,懊恼自己紊乱的心绪。一定是最近被那个小鬼头还有小说家给搞
得头昏脑胀!如果赶走她们能像赶走蚊子一样轻松就好了,连动武也不能——
反正他向来就不曾对女人动手,要能动手,他早就付之行动了!那还由得她们
在白屋里作威作福?
轻啜了口马丁尼,眼神随意地扫向宴会厅——然后他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该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那女人很美,至少从背影看是挺美。及腰的长发,姣好的身材,浑圆的臀部,
还有修长的双腿皆是上上之选,绝对是优秀基因下完美的产物!不过——她那
紧绷的短裙上似乎有那一点——养眼!
拉练没拉!
要是让人发现了,肯定她会拼了命的挖地洞躲起来。
不是他没一副好心肠,这并不关他的事。甚至于他来参加这该死的宴会是另
有目的。
他要找出那个想毒死沈如侠的幕后黑手!
陈得腾,K企业的董事长,这回抢标的那笔土地跟K企业预先规划的高尔夫
球场有密切关系。而那块土地正好位在规划中的高尔夫球场中央;少了这块地,
恐怕高尔夫球场会因此而夭折,就算他要低价出售土地,恐怕也没人愿意接手。
传说K企业为了高尔夫球场的计划已经赔上了千万,要是再失去这块土地,立
时有倒闭之虞。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就是元凶,却是三个嫌疑犯里最有可能的。心很烦,
却发觉目光还停留在那女人身上。
怎么她还没发觉?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真的要钻地洞了。
看她正要走向厅中央,也管不得什么闲事勿管的金科玉律了!急步迈了过去,
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站在那女人身后——“小姐——”
僵直着背,欧阳紫葛直觉地想转身怒骂来人。才正要转身,一双手按住她单
薄的肩膀。
“别转过来。你—你不该转过来的。”
“为什么?”她含怒问道。
“说出来别不好意思,至少为你自己,别尖叫好吗?”
“尖叫?”
“好了。现在别说话,慢慢靠在我身上,知道吗?”
她愤怒地握紧拳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龙奕有些不耐。
“你以为我会答应?”
“为什么不?”女人还真难搞!龙奕不禁后悔自己的多事。要出糗就让她出
糗,没必要为她设想——“左先生,我想我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对你一点
兴趣也没——”
“左先生?小姐,我想你搞错了——”话还没说完,发觉按在她肩上的手臂
忽地让她抓起,撑住他的上身,以过肩摔的姿势想摆脱他。
摔得动吗?
不是存心轻视,以龙奕一米八六的身高和壮硕的体格,没有精良高超的技术
是甭想摔得动他的,纵使这个拥有高挑身的背影小姐也没那份力气,更遑论以
他过去身兼的职务来说,要是让她摔倒在地,他岂不是要去切腹自杀了?
“不要再尝试了。”他连动都不动。“不是存心嘲笑你,小姐,能不能先放
开我的手?恐怕你还没将我摔过肩,反而先将你的手扭伤了。”
“我——”
“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吧?”
“不认识?这是哪门子的钓法?”
“钓法?”他疑惑的低喃,还来不及思索它的意思,就遭她以高跟鞋的鞋跟
狠狠踩了下去。
他喃喃讥咒着,如果他的脚还安好的话,绝对要让她一一吻遍他的脚趾来赎
罪。
“放开我!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愤怒地低语。
已经懒得解释了,幸好他们是站在角落,没引起多少人注意。于是他干脆捂
住她的嘴,一路拖着她的长发走到落地窗外。
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懒得跟她说道理。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任她在里头丢脸至死,可是他没有,也许是仅存的最后
一点绅士风度吧!这是说服自己唯一的理由,不然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连瞄一眼都懒得瞄她,也不理刚才是不是拔掉了她几撮头发,直接将她推近
可以遮掩半身的盆栽。
连想都没想,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直落在他脸颊上。
他连抚疼的动作都没有。
“你这个王八蛋!敢这样对我——”突然,紫葛住了口,愣愣傻傻地瞪着眼
前的男人。
“你——不是左先生?”
“我该是吗?”鲜红的五爪印清楚的烙印在他黑黝的脸颊上。
“不——但你的声音是他——”这下丢脸丢大了!本以为那个死皮赖脸的左
先生,没想到竟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可是,他们的声音如此相像……
“我不是他。”是被冤框的!从没人敢这样打他,女人更不曾有过。她是第
一个,很勇敢但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打他?如果她是男的,他会直接向她
挑战。
该死!
她竟敢打他?
紫葛的脸红了红,她是很少脸红的,至少从小学毕业后就不曾脸红过。偏偏
遇上这男人,唉!怎么会将他与左大色狼错认呢?
左大色狼长相俊俏,是阴柔的美。但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混血儿,一头及肩的
黑发束在身后,冷漠中夹杂一丝不耐的脸庞与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格格不入。他
该是那种骋驰在沙场上的战将,与山为伍,与溪为伴,无拘无束,该是太阳下
最勇猛的子民——没来由的,她脸又红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战将?
多傻气的想法!
偷看一眼他那阳刚气颇重的脸庞,竟发觉那双眼神正放肆地打量着她——随
即将背挺得僵直,任他看个过瘾。
她从不觉得自己美,总认为在镜中的自己是平凡的、普通的,但四周的赞美
令她厌烦。从小学起就招惹不少人注目,人们总以“漂亮娃儿”来称呼她,似
乎遗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名字!那种叫法像是在叫着没生命的木雕娃娃一般,仿
佛她没有脑子、没有思想,有的只是美貌。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得
找不出任何瑕疵——这是拍大学毕业照时摄影师的赞美,甚至于因而追求过她。
而这些却是她最不屑一顾的,说她高傲也好,似乎人们忘了——除了美貌之外,
她其实和一般普通女人没什么差别——渴盼一个自己心中的男人出现,相爱甜
蜜,携手走过人生——但对象不会是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