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尤在心头记,越思量越凭地添憔悴。

 香罗帕捂不住相思泪,几时节笑吟吟成了鸳鸯配?

 那“鸳鸯”二字微微地晕开,像是水珠儿不小心滴上似的……

 小渔儿小心地瞧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这是我偷偷从小姐那拿来的。小
姐整日就写这几句话,她以为我没瞧见,可我瞧得是清清楚楚的,她是噙着泪
写的……”总算发现仇似海的面表情稍有变化,再道:“豆大的字我是识得几
个,可诗就不成了!我也不道这上头是什么意思,但那定然与你有关,是不是?”
热切的盼着他答声是。

 有时候真想狠狠他捶他几下,这般的不解风情怎能配得上小姐?若不是小姐
对他情有独钟,早一脚将他踹出候选的姑爷人选之外!

 仇似海喃喃地、反复地念着这几句话,不由得动容。

 “她这是何苦?何苦呢……”

 杨月对他来说,向来可比天上的月亮,可远观而不能亵玩;是谁也不能轻易
碰触她的。

 当年在那贼窝一见到那娇小惧怕的小姑娘,万般伶借油然而生,那是他所不
曾经历过的感情。

 初时,在贼窝里讨生活是不得不杀人的;那时不过十五、六岁,虽距今不过
十来年,可那亲手杀死十余条无辜百姓的罪孽永远背负在他肩上。至此以后,
是鲜少动怒杀人的,可救她的那晚,却又大开杀戒,将贼窝的盗匪杀个一干二
净——怒发冲冠为红额,不爱她吗?只怕事实早已证明了一切。

 可终究彼此身份悬殊,这一生是不能要地了!能在她出嫁前守着她,于愿便
已足,又怎敢奢想——她——这是何苦呢?

 小渔儿见他神色又是怜惜又是痛苦,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先前还拿捏不准他对杨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一瞧见他的神情,就知他早
已泥足深陷。既然如此,除非他当真是白痴,不然应该是会好好把握才是。

 只见仇似海盯着那娟秀的字体半晌,正要开口说话——那杨老太爷忽地出现
在他们面前。

 小渔儿一呆,脱口:“老太爷!”

 这向来是武师住的二等房,老太爷是从不进来的,怎么今儿个——“这成什
么体统!”老太爷不等她发问,原是怒气,后却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怎么
从大老远便瞧你俩耳鬓厮磨,感情好得很嘛!小渔儿,平日想将你许配给仇护
院,你还这不喜欢人家,原来是女孩儿娇羞,不敢说出真心意。如今让我瞧见,
自然该帮上一把。也好,本该是双喜临门,如今三喜临门,岂不羡煞旁人?”
语毕,竟豪迈地大笑起来。虽年逾七十,可眼未瞎,心未盲,今儿个总算又成
就了一桩好事!

 小渔儿与那仇似海相视一眼,心中不觉一冷,急道:“老太爷!你在胡扯些
什么?什么耳鬓厮磨?恐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她还会不了解杨家老太爷吗?
他向来只听他自个儿的,旁人说的话全当耳边风,照这般下去,只怕——“下
个月初,一块成婚好了。”老大爷哈哈一笑,乐极了。“干脆,小渔儿,三喜
不如四喜,我就收了你当干孙女,以杨家孙儿的身份嫁给仇护院,仇护院,你
可要好好待我这新收的干孙女!”

 “老太爷——”仇似海正欲解释,却叫小渔儿打了岔。

 “你别乱点鸳鸯谱!以为自已是乔太守吗?我和仇护院彼此是瞧不上眼,这
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我同他说说话,难道也不行吗?”

 “小女儿娇态,是该害羞一番的。”老大爷不以为意,仍是哈哈笑。

 “胡扯!你人老眼也盲了不成?明明一对鸳鸯让你给拆散了,还在那儿沾沾
自喜——我压根儿就不想当你孙女儿,当你孙女儿的人可怜!可怜她快活的日
子全教她爷爷给毁了!可怜她的一生将在坟墓里过,你不但老眼昏花,心更是
叫狗给吃了!我不嫁!不!不嫁!就是不嫁!”小渔儿口没遮拦的冲口道。

 “住口!”老太爷喝道,青筋暴露。“你这是什么口气?收你作孙女,是你
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今儿个你是嫁定了!若是不嫁,倒也成,从今以后杨府是
不能容你,若是容你,岂不让人耻笑,原来我杨府还有个不知耻的丫头——”

 “谁说我不知耻?”小渔儿是气得涨红了脸。

 “同男人在一块,还不论及婚嫁,这不就是不知耻?难不成要等肚子搞大了,
没了贞节,再来嫁人?”

 “你——”她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不是心虚,是诧异气恼!

 老太爷或许有些霸道,可也没像今日一般那么不讲理,这全是因为他捉到她
莫须有的小辫子。他是早想将他俩凑成一对,如今稍有机会,使把拽住了,大
过份!

 “老太爷,恕我无法从命。”仇以海总算开口了。

 老太爷压根儿没将他的话放进心里,挥了挥手,道:“今儿个就算小渔儿没
说过这些话。”为了表示他的大度量,杨老太爷又道:“总之呢!仇护院,你
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做便要敢当,就这般说定了。那婚礼应有的行头,
我会命人准备,你就等着做新郎便是。”说完,便拄着拐杖走了。

 换句话说,他们是逃不掉的。

 这分明是老太爷在一手策划!虽年逾七十,但武艺尚在,轻悄地走到他们附
近的能耐还有这么一点,难怪仇似海设发觉老太爷的来到,沦轻功,他又岂能
比得上老太爷?

 这是阴谋,天大的阴谋!

 小渔儿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瞪了仇似海一眼,好似千万般的错皆由他而起。

 “我才不嫁你呢!”语毕,就跑了。她是好心没好报,要她嫁给仇似海,等
日出西山吧!

 仇似海苦笑的喃道:“我又何尝愿意娶你?”

 倘若,倘若新娘于另有其人……那该是多好……多好……

 西厢皖前的花园是百花尽凋!

 这般说法或许有些夸张,可打一大早西厢院的家丁丫头就不见踪影,像是躲
什么似的,就连昨儿个才开的鲜花都落了一地——杨明心中一凛!

 莫非是那朱霁月对阿宝不利了?

 虽说是在杨府之中,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浓过去服侍那姓朱的家丁个个
是江湖好手,就算是不敌,杨府也不该这般平静啊!

 急步走向西厢院,还当真遏不上半个家丁丫头的,就连尸体也没,算是不寻
常的平静——忽地传来隐约的歌声及琴声,当下停步半晌,那声音颇似阿宝,
但她每会弹琴?

 杨明疑惑地再走几步,听清那琴声,当下暗道不好。急退了几步!

 那是什么歌声?怎地这般五音不全?说是五音本全,还算是赞美了她,那教
人从心底发毛的琴歌简直是噪音!不止是噪音,还是会吓死人的那种毒音!

 轻叹一声,是早该知道事关阿宝准设好事,奢望她如那大家闺秀般琴棋书画
样样成,根本是在作白日梦!

 不过,话说回来,是诧异她怎么忽然想学弹琴?

 眼见婚期将近,她倒闲气得很,本想进去瞧瞧她到底又想搞什么花样——才
要跨进拱门,忽地听她唱起一句——“我有五种深深愿”,那歌声虽是教人打
心底直发毛,但他仍是停下脚步,站在西厢院的拱门外,纫听她唱道——“我
有五种深深思。第一愿,且图久远。

 三愿恰如雕梁双燕。岁岁后,长相见。

 三思薄情相顾恋;第四愿,永不分散。

 玉愿奴歌收因结果,做个大宅院。“此举分明是泄露了她的心事,乐得杨明
掩不住笑意,轻笑来。

 “谁?”琴声忽地停下,阿宝是明明听见那笑声的,很耳熟。

 一大早,说要到花园前的凉亭来弹琴唱歌,那服侍她的丫头便花容失色。问
她怎么了?

 那丫头只摇了摇头,急抱着瑶琴到凉亭上,人就再也不见踪影!而且更奇的
是,平日整理花庭院的家丁也闪得不见踪迹,像是逃难似的……

 这两日来都是如此的,怎么忽地有人声?而且还挺耳熟的,像是……傻是那
平日爱吃她豆腐的人所发出的邪恶笑声。

 不是杨明还会有谁?

 “小宝儿,瞧不出你的琴歌倒也有趣的。”那自动现身的杨明证实了她的猜
测。

 当下,阿宝的脸蛋倏地通红起来。

 “你在俭听?”

 “方圆百尺之内部听见你的‘情歌’,怎能算是偷听?”杨明走进凉亭,赔
笑道。

 “你——你知道那歌里的意思?”

 “虽说你丈夫不才得很,可好歹也念这几本书,猜个三分三就知你歌里涵意。”
杨明本想上前搂她一搂,想了想仍是及时煞住,道:“我怎么不知原来你对我
的情竟这般深刻?”

 阿宝的脸简宜跟火烧过红的铁没两样了。

 “谁说我对你有情?你还不是我丈夫呢!可别胡乱说话。我只是——我只是
闲来无聊得紧,又不能打猎爬树,只好请月儿姊姊教我弹琴排遣寂寞了。”换
句话说,虽是快要成婚,可未婚夫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能相陪于她,自然
无聊透项。

 也可解释为另一种方式;你再不理我,我这未婚妻迟早跑掉!

 杨明陪笑似地逗近她一步。

 “这回,我可不是专程来陪你排遣寂寞了吗?瞧!我人在这里,你爱怎么用
就怎么用,用哪里都成。”又悄然的走近一步,只消伸出双臂就能将美人楼在
怀中,俯下头便可亲到她的粉颊,正有些怀疑她怎么不抗拒了——阿宝开口道
:“你当真愿意供我使唤?”

 “这是当然,说出去的话没有回收的道理。反正四下无人,就算你要我脱衣
解衫,我也欣然照办。”语毕,竞开始解起衫来。

 阿宝瞠目结舌半响,才急忙握住他的手,免得他脱下去,再继续下去,可就
不得了了!

 “我……我什么时侯叫你脱衣服了?”

 “没有吗?定是我搞错了。”杨明贼兮兮地反握住她的柔荑,瞧她松了口气,
笑道:“我真是傻,你是想亲热亲热吧?姑娘家不敢明说,是理所当然。”将
嘴缩成猪嘴,逼向她来。

 阿宝吓了一跳!怎么今儿个他老爱捉弄她?不!不只是今天,是每天,每天
老爱捉弄她!

 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偏偏他的力道大,只能眼睁睁地瞧他俯下头,直通她的
唇——怕他吗?整日捉弄她还不够,竟然还想吃她豆腐!以往是不懂世事,又
没法子抗议,才让他占了便宜!可从碧云寺回来之后,他事务繁忙,也不如在
忙些什么,总之,这二日她是难得见到他一面,反而跟杨月在一起的时间久些。
那杨月曾告诉她,成亲之前岂能让人占便宜?虽说他是她未来夫婿,但未成婚
之前,哪怕是一双小手也不能随便让他碰的!

 这杨明倒好,不但碰了她的小手,还搂搂抱抱的,又亲又吻,什么好处都让
他占尽,若是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偏偏她向来就是不服输的个性,不服那杨月说男人欺负女人,便是占了便宜
……那女人欺负男人,也该算是占了便宜才是啊!

 杨明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她也能吃他豆腐,占他便宜。主意一定,眼一闭,
便路脚尖,凑向他多情的脸庞——半晌后,杨明若有所思地抚着嘴角的新伤口,
道:“小宝儿,我是挺喜欢吻你的,但你若再用这种方式回吻我,只怕旧伤刚
好,新伤又来。我总不能老跟人说,嘴角上的伤是让猫给抓的吧?”

 有些设法于思考的阿宝一所此言,原木已经晕红的脸颊更添几抹春色。

 “我可没逼你占我便宜——从头到尾,全是你自说自话,说什么人要借我用,
谁要用你的身体了?还脱衣服呢!”

 杨明一笑,道:“不然,你要我做啥?听你弹琴?”

 “正是。”

 杨明当场变了脸色。

 “怎么,你想反悔?”

 “不……”杨明轻松一笑,眼里透露几许无奈。“大丈夫言而有信,又岂能
毁自个儿的信用。反正,明后几日,我不在杨府,今儿个陪陪你,也是应当。”
也就是说,今天牺牲一下也无妨。

 “你不在杨府?那你要去哪儿?”阿宝倒是惊诧得很。

 “南下一趟,过不了几日就回来了。”他一顿,轻点她的巧鼻。“是想我了?”

 “呸!”趁着他放开她,连退了几步,嘴硬道:“谁会想你?我……我是想,
你自个儿倒好,整日跑来跑去也不嫌烦闷,可我呢?就因为是个女人家,所以
就非得待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除了月儿姊姊、小渔儿陪我聊
天,就再也没其他事可做。这分明是不公平!”言下之意,颇有想跟着他一块
南下之意。

 杨明又何尝不知?

 他轻笑道:“如今是会烦闷些,可将来成婚之后,你爱去哪儿玩就带你去哪
儿玩,当是我婚前冷落你的代价——”顿了顿,抚了抚那县琴,道:“再说,
现下你找到乐越,自然也少了几分烦闷。前几日,裁缝师刚缝制了你的新娘服,
明儿个还会有人来做几套女衫,你就留下来吧!”

 阿宝扁了扁嘴,瞪他一眼,挺不甘愿的坐下来,也不理他,继续抚弄瑶琴,
发出那刺耳难听的声音……

 “小宝儿,是谁教你弹琴的?”杨明自动离了几步。若是让他找出那教弹琴
之人,非要好好骂几句才成。算他倒楣,早不来晚不来,偏选这种倒楣时机前
来。

 阿宝的歌声五音不全,琴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是月儿姊姊教我弹的,才没几天的工夫,好听吗?”她兴冲冲地问。
才学会宫商角徵段羽诸般音律,便大胆的抚动琴弦,虽说老捉不住那音律,可
初学者有这般能耐,实属不易。这是她自个儿的想法,自然盼杨明赞美几分。

 “这……”杨明神色未变,不答反问:“小宝儿,你我相处时日甚多,平日
瞧你活泼很紧,怎么竟也闲得下心来学这姑娘家的玩意儿?”

 本想转移话题的,哪知阿宝一听,又怒又叫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
不是姑娘家吗?若不是为了你,我又岂会学这……劳什于的鬼玩意儿!”,杨
明一呆,随问道:“我可没逼你学琴啊?”

 “是没有。可那日你说什么杨家娶妻当娶贤。这‘贤’字嘛!我是问过月姊
姊的,她说女孩家就该学些女孩子的玩意儿;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那刺绣功
夫就算比不上湘绣,也要略通一二。本来我是该学刺绣的,可我瞧月儿姊姊光
是绣一对鸳鸯帕,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我……你也知道我是坐不住的,所以
就想学琴,想我定有天份,不然何以在短短几日内,也能弹得一手好琴呢!”
这只是泰半原因。

 主因还不是不服输的个性使然!试想,杨明将来娶了她,若有朝一日有人问
他,你家里妻子可会女红?那他脸岂不丢大了?好歹也是为他着想啊!瞧他还
一副与我何干的神情,好似她学琴是多大的错……

 杨明诧异地瞧着她,不语半晌,英俊的脸庞抹上几许柔情,轻笑道:“原来
是为了我!

 既是如此,我也该尽点绵薄之方才是。“语毕,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阿宝脸红了红,本想退开些,但一张长石凳正好容坐二人,再移开些,非坐
到地上不可。

 “你——你想干什么?”怕他一张嘴又凑过来。

 “教你弹琴唱歌罗!依你这般进展,若无名师指点,只怕将来定要献丑了。”

 “你会弹琴?”

 她从设想过自己要嫁的夫婿竟会如此多才多艺、允文允武的!如今还会弹琴,
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相较之下,她可是差了许多,什么部不懂,什么都得重
新学习——他真会弹琴吗?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他又怎会有兴致学?

 “小宝儿,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笑道,一手才轻抚那琴弦,欢喜的音
律便溜了出来,他扬了扬眉,似是知道她半信半疑,也不多作解释,抚动瑶琴,
低低吟唱:“野有蔓草,零露薄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解逅相遇,适我愿
兮。”

 浑厚欢愉的高音让阿宝傻在当场!一时之间只能傻傻地、无限崇拜地瞧着他,
可脑于一转动,忽地想那是诗经里的句子,是说美丽的好姑娘,我不期而遏的
碰到她,正合我的心愿。

 当下,她的脸蛋就通红起来。若是没念过诗经也就罢了,可她是念过的,自
然明白其中涵义,她和他便是在关外的青青牧场上相识……

 忽地,音调一场,像是更欢喜,像是逗她似的唱道:“野有蔓草,零露襄襄。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通达相遇,与子谐臧。”

 阿宝听了最后一句,脸蛋简直可媲美番茄,囔道:“谁和你相亲相爱?谁合
你心愿了?”

 杨明欣赏她的红色,贼笑道:“若不是相亲相爱,你又岂会允诺这门婚事?”

 “我——”没话可说,只得转了话题,还得拼命拍开他伸出来的魔手。这般
贴近他身旁,全身都热烘烘的,不能说难受,只能说没法子专注……

 红着脸瞧着瑶琴,改变话题:“你琴弹得不错。”

 “这是自然。不然哪有资格让你拜为师呢?”

 阿宝白他一眼,本想再赞他的歌声很好听,既然他如此自夸,也就不必再锦
上添花了。

 趁着阿宝心思他转,脸一凑,在那嫩滑通红的险蛋上偷得一吻,见她柳眉倒
竖,正要站起怒骂一番,他笑道:“别叫别动,若想学弹琴唱歌,就乖乖坐下,
若不服气,只管回报,我是不怎么在乎被猫抓伤。”

 阿宝咬了咬下唇,眼眸流转,便乖乖的坐下。

 她是想学琴,瞧他弹得这般好,歌又好听得紧,自然是想学,只得乖乖坐下。

 也好,这二日难得见到他一面——心里忽地闪过这念头,脸红了红,不再言
语,就坐在那儿听他抚琴唱歌。

 一个下午,就听那男的一会笑唱那相思帐、同心藕什么的,一会又听那女的
五音不全地一句一句的跟上,其间不乏嬉笑怒骂声,偶尔还会完全消了音半晌,
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闻那花香浓得似蜜,虽时为秋日,却也有一抹春色,悄
悄地染上西厢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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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书巢扫校第10节


翌日起早,杨明便南下。

 阿宝也了个早,送走了杨明,想了想还是先到兄长那儿好了。

 虽说这二日偶尔到兄长那儿聊天,可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指他俩。但,
仍是兄长嘛!还是联络联络感情的好。

 于是乎,来到客房,轻敲了敲门,还没得到里头人的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
去。

 朱霁月正擦拭手里的软剑。

 他一见来人,眼一冷——“是你。”

 “当然是我。大哥,打咱们兄妹俩相认,你还没说超过十句话呢——今儿个,
我是想听听爹娘的事。”

 “你的婚期将近,不同那杨明一块准备吗?”

 “他有事出远门了。”

 朱霁月忽地眼好杀机,沉声问:“他———出远门了?”

 “是啊!”阿宝拉了个凳子坐下,照实道:“他说广州那儿的产业出了问题,
定要他去不可。”

 朱霁月正眼瞧了她一会儿,知她所言不假,若不把握此次机会,只怕下回…

 “盛武文待你可好?”他忽地问,深沉的黑眸盯着银似的软剑。

 “你是说义父?马马虎虎啦:整日喝个半醉,要不是我捉猎物拔野菜回来,
他还不知要吃饭了呢!不过义父的手艺好得很,其中以‘叫化鸡’为最,大哥,
你会吗吗?若是不会,改日我弄给你吃。”

 “他——不曾告诉你身世7 ”

 “义父连个屁也没告诉我。”顿了顿,吐了吐舌,想杨明“娶妻当娶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