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乖乖闭上眼,内心偷偷在高兴,一手握着娘香香的手臂,一手碰着爹,左右都有人,他心里乐得很,很快地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哆嗦,冷得清醒过来。
万家佛立刻张眸,一看他受寒发冻的表情,再看青青的睡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嘘,别吵醒你娘,你睡到我身后来。”
“不要。”
他瞪眼。“你会受寒的。”
“小四不怕,我要让娘暖暖地睡。”
万家佛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低声说:“去睡到你娘另一头,要真是冷得受不了,别硬撑,你娘醒来她会内疚的。”
小四再度爬过马毕青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她身后贴着她睡。好冷,娘的身子真的好冷喔。
万家佛轻轻圈过她冰冷无比的身子,内心又是心疼又是微恼。小心地吻了吻她冻得有些发硬的唇瓣。
他曾在她睡着后试过,不管怎么吻她,想让她的唇有些柔软有些血色都没有用。不等她醒来,她是绝不会回温的。
“爹,娘的咳咳真的没有办法治吗?她一激动,就一直咳,身子很难受耶。”
“嗯,没有办法治的。”
“以前娘不是这样的。”小四低声说,脸颊贴着娘的背。“娘以前,就算几天不睡觉,她还是精神奕奕,只要小四张开眼,她随时都能陪我玩,陪我念书。”
“小四,爹跟你说过,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万家佛柔声道,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你娘能活着,就是件天大的好事,是不?”
“嗯。那,爹,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的。”
“我知道。”
“爹……”小四吞了吞口水,假装无事地问:“你是不是为了那个想当二娘的姐姐才留下的啊?”
“二娘?”
“要不,这半年来,爹从来不停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一天以上的,这次留下……其实爹是想帮小四添个二娘吧?我不要,我只要娘一个就好了。”用力抱住娘。“二娘给你,娘给我!”
万家佛的青筋在抽动,嘴里柔声道:
“小四,这些话你也跟你娘原封不动说过吗?”
“爹,小四是帮你说话哦。我跟娘说,爹留下,有可能是想给小四添二娘帮忙照顾小四,可是爹最喜欢的还是娘啦。”
“……”为什么他会教出这种儿子?为什么!“万佛赐,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少在你娘耳边进谗言,什么二娘!你爹现在已经跟半年前不一样了……怎会去碰其他女人?”
“原来如此。爹,你放心,明儿个我告诉娘,爹不想去躇蹋其他姐姐,所以不会有二娘,娘一定很高兴的。”
如果不是青青挡在中间,他一定会爬过去狠狠地掐死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万家佛略感挫败,用力地深吸口气,轻声说:
“好吧,小四,爹跟你说实话,可你要保证先别跟你娘说。”听见小四应了声,他才压低声音道:“你严大伯的家里还有妖怪,如果爹不替你严大伯除掉它,难保将来你严大伯不会受它所害。”
小四闻言惊讶。“爹,你说的妖怪,该不会是想当小四二娘的那个姐姐吧?”
“没有二娘!你到底要我说几次?”要不是小四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真的怀疑这小孩是他半夜睡着时捡回来的!怎么专门吃里扒外?
小四紧紧抱住娘亲,咕哝:“这么凶,还是娘好。爹,为什么不跟娘说?你不能用剑,娘可以啊。”
“斩妖剑能杀妖也能砍人,你是打算连人也一块砍了,是不?”万家佛叹了口气:“爹这半年才知道世间有妖魔鬼怪,所知还有限,爹正在查古籍,瞧瞧附在她身上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爹才好对症下药,别让你娘知道,她会担心的。你也知道你娘的身子大不如以往,很多时候还需要小四照顾呢。”
“是,娘需要小四照顾的!”小四得意洋洋:“今天经过丧家,小四有拉着娘避开哦。”
万家佛唇上抹笑:“你真聪明,快睡吧。”
“……爹,今儿个,有个人在跟娘聊天耶,好像认识娘,他长得高头大马,跟爹完全不一样呢。”
万家佛先是怔了怔,后而失笑:
“小家伙快闭眼,你娘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青青的眼光与众不同,就爱他这种柔软的书生身体,他还知道青青爱拉着他的手,因为他的双手一向保养得宜,握起来像是软豆腐一样。高头大马?哼,完全不必担心。
青青啊……他充满爱怜地注视妻子的睡颜。她睡着时嘴角隐约含着笑,像在作着美梦,他掌心轻轻抵着她的左胸口,感觉到她心跳如常。
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虽然十分冰寒又僵硬,他却尝到淡淡的桃子味。
不知道是不是青青的脸太像桃子,每回吻她亲她,老觉得自己在吃鲜嫩多汁的大桃子,害得他习惯了她的身子跟气味,一有其他女子强压住他,他全身还会发毛呢。
他吞了吞口水,没料到短短几个对妻子的吻,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爹,娘还在生气耶,你欺负娘不到时间不会醒来,一直把口水留在她脸上,这样子娘很委屈耶。”他也想亲娘。
“……你给我睡觉。”他咬牙切齿道。不顾她身子冰冷,以额轻触她的额面,闭上俊目养神,不理会专门背叛他的儿子。
小四扁了扁嘴,将软软的脸颊窝进娘亲的背乖乖睡觉。
第四章
微弱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马毕青一阵发冷,意识逐渐清明之后,她才掀开眼皮,赫然瞧见近在眼前绝尘脱俗的俊脸。
她怔了一下,立刻想起昨晚明明睡在小四身边的,怎么会……背后有个小小身体紧紧赖着。
这对父子该不会一个晚上都躺在她的两侧吧?
“青青……”他喃喃。
她见他美眸紧闭,像在梦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着闭眼装睡,又听他低喊着她的名字,然后他吻上她的鼻粱,她连动也不敢动。
“青青……青青……”直吻着她的眼皮、她的颊面,最后落在她的唇瓣间。
体温渐渐回暖,双颊晕酡,她既恼又羞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哪有人边睡边毛手毛脚的?他根本在装睡吧?紧紧闭着朱唇,不敢让他逮着机会入侵。
“青青,我从头到尾就你这么一个女人……”他喃着:“你别气了,从小到大,我就只碰过你一个身子而已,我懂的,都只用在你身上……”
她闻言,眨了眨眼,终于确定她这个一向很顾自己男子气概的相公是在梦呓,才会这么赤裸裸地揭露他从来没有说过的秘密。
“青青……我守身如玉……就对你有感觉而已,就算有人剥了我的裤子,我还是没有感觉啊……”
她愈听脸愈红,他作梦似的不停吻着她的脸,移到她的嘴时,她心软了,微启唇瓣,任着他吻着……他愈吻愈火热,双手开始移向她短衫下的酥胸,她有点抗拒,心里生疑起来。
“青青……我真的很迷恋你的身子,不……青青,我是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打从你十岁那年起,我就一直等你长大……”
她闻言,虽然动容,但一个熟睡的人能把梦话说得这么有条有理,实在不简单,尤其他双手不规炬到神准的地步——她眯眼,见他试着想压到她的上头,她柔声道:“佛哥哥,小四在我身后,我会压着他的。”
“那咱们到隔壁去——”匆地住口了。原带着些微情欲的神色开始化为无比哀怨,万家佛缓缓张开俊眸,呐呐道:“青青,好巧,我作梦作到一半……忽然醒了……”试着展露他毕生最能令人心醉神迷的笑颜。
马毕青默默看着他。
“爹……别再偷亲娘,都是口水啦……”后面那只小的也在说梦话。
“青青……咱们别吵小四了,隔壁空着,可以去——”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毕生挚爱的妻子微拱膝盖,一脚踢他下床。
小四被惊动,睡眼惺忪地张开眼。“娘,那是什么声音?”
马毕青立刻转身,搂住儿子小小的身子,笑道:“你爹不小心掉下床了。”
“咦……爹比小四还笨啊。”
“小四,咱们让一条被子给你爹盖,免得他着凉,咱们母子一块盖一条被被。”她拼命忍笑,当作没有听见背后一声声求饶的轻唤。
小四虽昏昏欲睡,但还是很高兴地抱住娘,开心笑道:“一块盖被被。”
“青青……”万家佛瞪着丢到他身上的被子,喃道:“我是一家之主……我是一家之主……”这么无情!这么无情!
“相公,你也可以回隔壁那间曾经春光无限好的床上睡啊,在地板上睡会受凉的。”她头也没回地说。
“……春光无限好是这样用的吗?”女人妒恨的心太可怕了。万家佛一向就很识时务,就地盖起暖被,躺在凉凉的地面上。“我睡在这儿就好……睡在这儿就好……一家之主嘛,本来就该守护自己的妻小……”
小四踩在矮凳上,勺着澡盆里的水,哗啦啦地淋在亲爹光裸优美的背上。
“爹,你身上好像没有昨天那姐姐的味道了耶。”
“嗯嗯,小四乖。”万家佛心不在焉地翻着古籍研究,随口道:“去把你娘找来帮爹洗背。”
“爹,我已经帮你洗过了,很干净的。”小四碰碰水面,说道:“而且水快凉了耶。”
“我叫你去就去,你不听爹的话了吗?”
小四应了声,跳下矮凳,走到柜前傻笑地看着土黄色布料,回头看爹一眼,爹正瞪着他,他赶紧张开手臂,叫道:“这是娘要给我做衣服用的,爹你不能抢。”
万家佛深吸口气,咬牙道:
“谁要跟你抢?哼,我命令你娘做几件就几件,她敢不依吗?去把你娘叫来给爹洗背!”
再不走,爹就要发火了,小四赶紧跑出客房找娘。
“这小孩……真的是青青跟我生的吗?”他恨声道。继续坐在澡盆里翻阅着古籍。
古人写书,还真够隐约。在这半年来,他散尽千金,在各地搜购稀奇古怪的神怪古籍,加以研究重覆阅读,读得他好头大。
以前他从来不把这些书当回事,了不起说句“妖言惑众”,撇身就走。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得必须接受这些未知的世界。
先朝古人所受思想教育,与现今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为僵化,能在这种情况下,写出天马行空的冥界鬼府、妖魔鬼怪,多半是曾有所见、曾有所闻,说出去被人当作疯子看待,索性下笔成书,似真似幻——这就让他头大了,到底哪部份是真,哪部份是假?
“爹……”
“嗯,青青,帮我洗背吧。”他嘴里应着,本想以他的身体诱惑青青,化解她心里的恼火,他可不要再睡在地板上了。突然间,他看见古籍上一段文字,立时专注起来。
“爹,既然有二娘,应该也会有二爹吧?”
万家佛恍若未闻,低声念着:
“媚鬼,可男可女,无形体,以附有生命之人体为乐,吸男体之精气、采女子之阴,故无法成仙;出没之地以城镇居多,媚鬼擅抢地盘,以方圆百里为限,仅有一只,其身散发阵阵香气,香气撩动情欲……青青,你说你在我身上闻到了股味道,那味道是什么样儿?”
“……小四也闻到了,小四心跳好快好快,有点口干舌燥的。”小四照实说:“爹,水真的凉了,你再不起来会受寒的。”
万家佛闻言,缓缓转头看向亲儿,再看向门口,问道:
“你娘呢?”
“她……唔……现在好像有点忙。”
“忙?快中午了。她忙着做饭?”也对,说不得她细心做饭,要来哄他这个相公,顺道赔罪。
“……也不是。爹,小四会不会有二爹啊?”
万家佛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你娘到底在干什么?”
“她在前头跟冯二叔说话。”
“冯二叔?”谁啊?
“就是小四昨晚跟你说的,娘在街上遇见的人啊。他说他是平康县的人,还跟娘说了平康县一些事,而且好像认识娘,是什么金兰义侠,就是爹跟我说的那个故事,有个义侠专门劫富济贫,临走前一定摆朵金兰花的……”
“……小四,我随便编个故事你也信,你要说的是义结金兰吧?”
小四用力点头。“对对,是义结金兰!爹,冯二叔今天送娘买的刀子过来,还顺道帮严大伯磨刀,所以会待在府里一整天,娘在跟他说着话呢。”
“你没跟你娘讲,我命令她过来洗背?”
“有,可娘说,小四帮忙洗就好了,她还有事。”
“还有事?这个青青,愈来愈不以夫为尊了!”万家佛起身跨出澡盆,亏他还泡在冷水里一直等!他换上黑色的外衫,任着微湿的长发披在肩后。他收起古籍,压根不担心什么二的。青青喜欢他柔软的身体,那叫什么二的,高头大马,青青一看就讨厌!
拜乱世之赐,青青总以为像他这么纤细的书生,是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就算有心要杀人,他也没那力气拿起刀来。
“二什么?就算他叫冯二爹,你也不必这么笨叫他二爹吧!”他没好气地说。
小四支支吾吾地说:
“他叫冯二叔啦。爹,以前娘都待在府里,就算要出门,也是爹跟小四陪她出门的。娘只对爹跟小四笑,对不对?”
万家佛俊脸顿时沉下,指着儿子,沉声说道:“你,万佛赐,是说你娘对着那个冯二爹在笑?”
“是冯二叔啦!”
万家佛立即要走出客房,去看看那个冯二爹长什么样子,后来想起他能不出客房就不出,免得无辜害死人……他脸色更是难看。
“去把你娘叫回来!去啊!”见小四赶紧跑去叫人,他恼怒地走来走去。“气死我了,青青,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青青向来只对他笑的,她性子孤僻,不大能信任人,在小四未出生前,她只信赖他这个佛哥哥;小四出生后,她对他们父子一心一意的,可从来没有见异思迁过……是他妒火太深了吧?
“我应该信任青青的。”他努力掩饰俊脸的丑陋妒忌,深吸口气展颜欢笑,等着青青过来,他得哄哄她。
“爹!”小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你娘呢?”跑得太慢,落在后头?
“娘……说冯二叔在教她雕刀如何保存久些,还跟她说起咱们家乡里的事,所以她会晚点过来,要是咱们饿了,叫小四请婢女姐姐煮个饭……”声音愈来愈小,因为爹的脸黑得很难看。
“哼,要听家乡事,听我说不就够了?要去听一个什么义结金兰的人……等等,我记得当年跟青青起誓在庙前,她直以为我们要义结金兰……”事情不可小觑。
自庙前起誓那年后,每一年青青跟着杂耍艺人行遍大江南北,必有一个月的时间会留在平康县里,那时他会抽空在万府教她读书识宇,顺道偷偷培养感情,好像曾看过她九根手指上有伤疤,她说是义结金兰,一根一个人,他差点成了第十根手指下的好兄弟。她还告诉他,多亏他教她识宇,才看得懂别人寄给她的信。
一直到后来,战火愈来愈盛,她才没有再收到信。那时他不太注意,只想是她哪儿认识的朋友,现在想来,该不会是——
“青青自幼生得一张桃子脸,算得上可爱甜颜,性子又伶俐,我随便骗骗她,她就跟我订下婚约,说不定当初跟青青义结金兰的人都打着跟我一样的主意……不成,小四,去告诉你娘,你爹早上因为睡地板,所以受冻了,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快!”
小四小嘴微张。
“快去啊!”
小四应了声,再度当传信鸽跑了出去。
万家佛内心愈来愈恼火。他要是跟半年前一样,要去哪儿都方便!何必待在这小小客房内!不由自主把气都出在那个媚鬼身上。
要不是她,一向以夫为尊的青青会这样待他吗?要不是她,他们一家早就坐上马车远离应城,哪会再遇上什么冯二爹?二爹?哼,也要看他这个正统的一号爹死了没有!
“爹……”小四喘得快趴下了。
万家佛默默地看着他背后空无一人,冷声问道:“你娘宁愿看你爹奄奄一息,也要执意管她的刀能不能保存久一点是不是?”
“不,爹,我跑去时,娘已经走远了……我问冯二叔,他说是严府大小姐刚把娘请过去。爹,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妖怪?咱们该怎么办?”
万家佛一怔,立即咬牙,对着小四说道:
“小四,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把斩妖剑抱好,要有人靠近你,你就告诉他,我跟你娘在严大小姐那里;要是他非要接近你,那他一定有问题。你把布拉掉,让他看看这把斩妖剑,懂不懂?”现在妖魔鬼怪随处可见,难保这个严府内不会藏有其他妖怪。
“爹,你要去救娘吗?可是……”
万家佛俊眸透着坚决,沉稳笑道:
“不碍事的。我挑没人走的小路过去瞧瞧,再说,你严大伯是个好人,好人在的地方,鬼怪会绕行,疾病不会传染,爹身上的病,不会随便传染出去的。”
小四点点头,紧紧抱着斩妖剑,看着万家佛毫不犹豫地走出客房。
“娘说过,爹的病要是加重了,就会失去人性……”手心在发汗,小四抱着剑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爹说世间没有神佛,可是娘说有……天上神佛爷爷奶奶,如果你们不小心发现爹,请不要抓他,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把病传染给别人的……”不知不觉掉下眼泪,他用力抹去,然后张大眼睛听爹的话瞪着门口。
随着婢女走进严淑德的阖楼,一股极淡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间,跟她相公身上的气味十分相近,马毕青转头一看,看见领路的婢女双颊已然嫣红,停在门口不再前进。
“万夫人,大小姐一向不太喜欢咱们走进来,所以请夫人自个儿进去吧。”她福身后快步离去。
马毕青暗自运气,维持浅浅的呼吸,走进院内,瞧见严大小姐边喂鱼边打量着她。
“万夫人,你好像没什么道行嘛。”严淑德咧嘴笑道。
“道行?”
“是啊,我听下头的人说是你除妖的,可是今天我仔细看你,你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没有斩妖剑你大概什么都不成吧?”
马毕青闻言心底起疑,冷声道:“大小姐找我,就为了这事?”
“当然不。”一眨眼,严淑德已经跳到她的面前。“我是想看看书生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唔,万夫人,你们成亲几年了?”
“……八年。”
“八年?万相公寻欢过几回?”
“大小姐,我家相公与你无关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是喜欢书生的……哎,你别误会,万夫人,我对你家相公的人品、个性、才气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喜欢的是书生的身子,既然你们成亲八年,你跟他睡过上百回,自然知道书生的身子柔软纤细,连一点硬肉也没有,摸起来有多舒服啊……”
马毕青眯眼注视眼前说话不经修饰,口水快流出来的严大小姐,心知有地方不对劲了。严仲秋虽是一介武夫,但无论如何,妹子绝不至于比乡村农妇还不如……不对,严大小姐根本不懂含蓄为何物,不知人间规范道德。
严淑德又靠近她了点,继续说道:
“我看书上说啊,书生都是最好上的了,只要有点姿色,没有一个不愿意接受这种一夜情缘的……唔,万夫人,你是不是母老虎啊,为什么那天我强要上万相公,他还死命挣扎?你会打他,还是杀他?”她好奇问。
马毕青看着她一会儿,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大小姐看的是什么书?”
“当然就是神怪小说啦。里头的书生,真是令人垂涎三尺,你上他,他绝不反抗,只当天外飞来艳福。这样吧,万夫人,我也不想伤人,你去跟万相公说一说,你让一个晚上给我,我尝尝他美妙的滋味之后,一定奉还给你。”
神怪小说啊……正巧,她相公这半年来也专心在神怪小说上。马毕青见彼此距离过近,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冷声道:
“应城书生多,大小姐随便找一个就好了,何必找我家相公呢?”
“废话!我当然知道应城里有多少书生,偏偏走进严府里的没半个书生,我好不容易才苦等到一个,我好声好气,求你让我尝尝他的滋味,这你都不肯?”她有点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