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香?青玄和吴承恩互相望了望,然后同时用力吸了吸——哪里有什么黄花的味道?进了鼻孔的,分明只有李棠身上的胭脂香。
啊…难道…
“怪不得走不出去,原来是因为你身上胭脂的味道!”吴承恩仿佛恍然大悟,一下子找到了迷路的症结所在。
李棠脸一红,扔下牛肉干站起来,一脸不服的神色:“胭脂香是胭脂香,黄花香是黄花香,不是一种味道,你们好好地找黄花香不就好了吗?”
“喂,我们又没有那么灵的鼻子!”吴承恩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上仙不能直接告诉我们黄花镇的所在吗?”李棠转向土地。
但是那土地却出人意料地摇头:“即便小仙,也得顺着花香去找那黄花镇…除此以外,小仙别无他法。”
“你那胭脂,本来就是为了让妖怪不能近身,现在有我和青玄在,你还怕妖怪吗?”
李棠瞥了吴承恩一眼,又看看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叹了口气:“罢了。”她从篝火里抽了一只冒着火苗的松枝走到小溪边,松枝插在溪水边松软的沙地上,橘红色的火苗一跳一跳的,把李棠的背影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一阵清冽的水声,火光之下,她撩着溪水清洗着两颊的胭脂。
“这溪水也算有名儿,配得上给姑娘润脸。”土地抚摸着怀里的麋鹿,笑眯眯地说,“诸位有所不知,这里乃是濯垢泉,想当年那可是…”
倒是那吴承恩看着李棠缓缓起身的样子,竟看得呆了三分,隐约吟了一句“清水出芙蓉”。不施粉黛的李棠,反而愈发清秀可人。
“倒不如叫…就叫落脂泉吧。明天我就伐两片好木头,写上名儿,立在这溪水边。”吴承恩几乎是脱口而出。
土地忍不住瞪了一眼吴承恩,差点破口骂出来:“你知道这泉水的来历吗你,这真是…”
一旁的青玄没有搭腔,只冷冷地拽了一手土地,示意不用理会吴承恩的胡言乱语。
李棠带着一脸的水珠回来,像是跟吴承恩赌气似的一甩手,水珠溅到吴承恩的脸上,吓得他向后一躲。李棠又解下身上的胭脂盒,挂在旁边的树上,问道:“土地公公,这样便可以了?”
“还不行,李姑娘的胭脂盒可香百步…走出这个范围后,自可闻到黄花香气。”土地连忙补充道。
“多谢土地公公指点。”李棠说道,然后重新轻轻敲了敲地面。
那土地做了个揖,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于三人眼前。
果然,三人在山里面走了一会儿后,渐渐不再有胭脂的香气。细嗅之下,果然闻到了越来越浓的黄花香味。纵然夜色当头,但是即便闭上眼睛,只要深吸一口气,脚下的路仿佛便清晰了起来。
但是,与之前不同,李棠的脚步再也不是游山玩水,反而急促了些许。吴承恩和青玄第一次走在了李棠身后,稍有奇怪。
“说真的,我不怕妖怪。”李棠突然说:“只是,没了那胭脂的味道,追过来的,可远比妖怪可怕…”
吴承恩禁不住哈哈一笑,同身边的青玄打趣:“莫不是她那被逃婚的夫君,要带着官府的人捉拿我们了?”
青玄听了这句笑话,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刚才那土地…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青玄小声对吴承恩问道。
“唔?”吴承恩显然没有任何多想。
“那土地未曾和李棠寒暄半句,是怎得知道李棠的姓氏,开口便道李姑娘?”青玄低声说。
“说不定,人家确实是大家闺秀,家产万贯经常给土地们上香也不意外啊。毕竟连红钱在她眼里也只是个玩物。”吴承恩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李棠,猜测到。
“没错,我也这么想。”青玄难得地没有反驳吴承恩历来没头没脑的推断;但是,在得出相同的答案后,青玄反而更加不安了:“只不过…这世上,能让众仙众妖俯首低头的‘李家’,可只有一宗…”
“呃?你是说…”听到这里,吴承恩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不少。
青玄不再言语,只在内心里希望,自己猜错了。否则的话…
“请二位让路,否则的话,在下只能动武了。”
南秀城村口,吴承恩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背着雨伞的高大汉子本打算借着夜色赶路,却未想到遇上了不久前震九州相同的遭遇——两个黑衣白面具的人,堵在了大路正中,看起来杀气腾腾。
“身上血腥味很浓,阁下必然不是一般人。”黑衣人中的一个,向前上了一步,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在下是来这里寻找一位故友,奈何并无音讯。南秀城附近妖变四起,在下不过顺路除妖,所以沾染了些许血腥。”背着雨伞的男人嘴上说着,同时耸了耸肩:“看两位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的土匪山贼。”
“屠我同族,还说得一番替天行道的虚伪,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那黑衣人咬牙切齿,听了刚才的那番话之后似乎义愤填膺。
背着雨伞的男人听到这里,反而一脸轻松,反手将背后的雨伞抽下,握在了手里:“唔,果然,两位是妖。那,便简单了…”
在下镇邪司二十八宿,九剑开屏·亢金龙。
来,看招!


吴承恩捉妖记、第九章黄花镇(上)

第九章黄花镇(上)
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的人里面,稍微有些见识的,都会听说过亢金龙这个名字;倒不是因为他是锦衣卫的一员,亢金龙这人本身就有点意思。
“为人仗义。”这是认识亢金龙的人给出的统一评价。
亢金龙打小有几分愣头青,十二岁便被纳入锦衣卫,十六岁带刀上阵,立下了赫赫战功;几年之前朝廷那场惊天变时,头一队赶到皇上身边的锦衣卫里面就有亢金龙。这几年下来,亢金龙和身边的同僚经历了大大小小四十余次与妖孽的惨烈厮杀,前辈们已经全部战死,而他自己身上也留下了不下二十道伤疤。
可以说,亢金龙这条官路,是从死人堆上面走过去的。
当他被提拔为二十八宿,皇上亲自赐下了“九剑开屏”这个绰号的那天,亢金龙自己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内心里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的俸禄多了不少,足够每年养活那些昔日同僚们的家眷。每每带着银子过去,都说是朝廷给的抚恤金。倒是他自己依旧一直迥然一身,吃住都在衙门里,偶尔俸禄没有发下来的月底,还得厚着脸皮问别人借钱过活。
要硬说生活有了什么变故,也只能是京城内再也没有人喊他的名字,见面寒暄时,朝廷的人都喊他一句“九剑大人。”
这个月初,麦芒伍约见亢金龙,说了要除去叛徒这件事之后,亢金龙一时间有些发懵:“内里清场这种事,向来不是我负责的。”
“那叛徒现在躲在南疆,你此番前去路途遥远,朝廷倒可以名正言顺拨一些盘缠予你。”麦芒伍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飘过一丝同情:“顺便…朝廷内诸人皆知,你与那叛徒平日里交好;这也是给你一个脱清关系的机会。”
“既然伍大人已经知道个中缘由,请恕卑职恕难从命。这么多年咱们兄弟死死伤伤,到了今日,大人连个退隐之人都不肯网开一面吗?”
“九剑,这是命令。”
麦芒伍淡淡地丢下了一句话,转身消失。
亢金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叩身,领命。
是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浴血奋战的亢金龙了。现在,自己是九剑。
自己,是朝廷的九剑。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拎了一个空皮袋缠在腰间,九剑背上了自己那副颇像雨伞的兵器之后即刻出发上路。果不其然,这一路上倒也是遇见了不少妖怪,九剑似乎并不着急赶路,且杀且行,慢慢的攒了些内丹装在自己的袋子里;他倒不打算回衙门邀功,只是秉承着镇邪司一贯的理念而已。
不过,与之前预计的不同,九剑从南秀城打探完了那叛徒的消息后,本打算无功而返,谁知道竟然突然被人堵住了去路。大路上,那两个黑衣白面具的人直直拦住了自己,让九剑误以为这是自家衙门派来灭口的杀手。
其实如果对方真的是杀手,九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一来锦衣卫向来门规森严,二来前几日自己在深山里赶路时,无意间看到头上有一只六翅乌鸦飞过——那是正赶回京城报信的血菩萨——当时九剑就认定麦芒伍在派人监视自己;眼下自己既然打算要敷衍了事,那么被人在这里除掉也怨不得别人。
直到对方暴出了与妖同族的话,一下子亢金龙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逢妖必杀。
前辈们打入门起就教给自己的一句话。
这也是锦衣卫多少年的规矩,未曾变过。
那两个黑衣白面具,最后看到的景象也只是转瞬而过的极美:九剑手中的雨伞缓缓展开,化作九把残旧兵刃,不急不缓在九剑身后开屏画圆。
下一个瞬间,就是单方面的血肉横飞,根本容不得人出手。登时两个黑衣人翻在地上,肉身化作一滩污血,只留下了面具和黑袍子。
半柱香之后,九剑已经收好了自己的兵器,俯身捡起两枚内丹,放进了自己的皮袋之中。没想到啊…南秀城附近竟然这么多妖怪。昔日里自己的老友镇守这里时,可以说是一片世外桃源。这才短短几年,就变成了眼下这样…
一边琢磨着,九剑不由得惦记起了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两男一女…不晓得他们现在是否平安。毕竟那片深山着实让人迷糊,自己也是走了好几天才走出来。
其实,九剑对于吴承恩他们倒是不必担心。因为,此时此刻,吴承恩他们早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昨天半夜里,吴承恩三人得了土地的指引之后,终于寻得了这黄花镇,连夜投了客栈好生休息。看来几天山路确实颇为叫人疲倦,连一向不睡懒觉的青玄,清醒之后才发觉已经过了午时。
吴承恩把青玄拖起来,两人简单洗漱一番,只见李棠早就坐在客栈的天井里,边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俩,边往嘴里丢牛肉干。
黄花镇镇如其名,满城都是黄花浓厚的香气。从客栈出来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家饭庄。李棠直接进去坐下,随手将兵器放在了桌子上。而吴承恩则先是偷偷看了看口袋里的银子,才带着青玄走进了饭庄。
青玄等吴承恩点好饭菜之后,眨了眨眼示意吴承恩,吴承恩恍然大悟一般,起身去找掌柜。
“李棠姑娘,”青玄想了想,却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简单说道。踌躇片刻后,青玄趁着等菜的当口问道:“你的本家…”
李棠抬起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玄。青玄顿了顿,把后面的问题咽了下去。一则是即便自己说出心中的疑问,李棠也不见得会实话实说;二则是,即便李棠真愿意倾囊相告,但是以这几天同这姑娘相处来看,她这性格也未必能够说得清楚。
青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的本家带出来的这刀,还是不要横在桌上,万一被官府的人看见,少不得又得与你口舌一番。”
李棠却不理:“官府的人,不过是一群拿俸禄的废柴。”
“问清楚了,旁边便有书肆。一会儿吃完,可以去买些宣纸回来。”吴承恩高兴地跑回来,还未拉开椅子坐下,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三人抬眼望去,却见得一队士兵拥蹙着两个身着朝服的人信步而来。领头那两人光是看穿戴就明白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腰间隐约露出的令牌,也透露出了他们可以在京城里畅通无阻。只是细看之下,更觉得两人大腹便便,绝对不是锦衣卫那种过着刀口生活的粗人,反而称得上是雍容华贵。
“怎么这么多官兵…莫不是有什么事端?”吴承恩假装好奇,同掌柜的搭讪一句。
店里的掌柜抬头看了看后,神色倒轻松得很:“那是光禄寺派下来的官员,估计是要来我们黄花镇购一批糕点而已。我们这里的黄花饼口感细滑,年年寿宴都得买去个三五百斤。”
青玄和吴承恩听完之后都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有李棠说:“光禄寺?做和尚也贪嘴吃?”
掌柜颇为奇怪地瞅了几眼李棠,青玄急忙岔开了几句闲话。掌柜这才不再多说,继续忙活去了。
倒是一旁的吴承恩匆忙对李棠解释道,那光禄寺并非普通寺院的寺,而是同大理寺一样并列为“五寺”其中,可谓是国家权位最高的衙门之一。大理寺主管律法、裁决,而光禄寺主管寿宴与膳食。为博皇上一笑,自然是访尽天下美食也不在话下。其他的五寺还有太常寺、太仆寺、鸿胪寺,乃是世间常识,千万要记得,否则惹人生疑云云…
“倒不过由此可见,这里的黄花饼确实值得一吃。”吴承恩见李棠似乎对自己的谈话渐感无趣、甚至打了个哈欠,连忙补充道。
果然,听到这里,李棠才喜笑颜开,嚷嚷着要掌柜的加一盘黄花饼。掌柜的应承一声,不消片刻,便让店小二拿着一个黄瓷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而上面的黄花饼焦黄喷香,映衬着盘子的颜色显得煞是好看。
“能用黄瓷盘子可是有讲究的。”青玄看了看那盘子,似乎也开始对黄花饼好奇了几分:“它代表着皇上曾对这项美食施以称赞。”
李棠早已拿起一块糕点,掰下一小撮后却也没有着急入口,反而喂给了自己腰间的那串金鱼玉坠。那玉坠竟然知道张开口,甚至轻轻咀嚼了几下。
青玄和吴承恩对视了一眼,这李棠的来历,越发令人好奇。
“那难吃的东西用什么颜色的盘子?”吴承恩说着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只是尝了一口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这玩意卖得贵确实有几分道理,竟是如此好吃。
青玄抬头瞥了一眼那两位光禄寺的大人,没有回答吴承恩这个问题。
李棠撇嘴瞪了一眼吴承恩,觉得如此吃相确实有些唐突;喂饱了那腰间的玉坠,自己才不急不缓掰下一小块后放入口中。无需咀嚼,这黄花饼入口即化,融成一片香甜。
李棠这才情不自禁露了一个微笑:“确实好吃。”
吴承恩倒是不忌讳自己吃相难看,吃完了第一块之后随手又拿起一块,大口一啃,半个黄花饼就进了肚里;果然,这饼香甜无比,而且入口后一点也不黏牙,就是连着吃上几块也不会起腻:“青玄,你尝尝看啊…这糕点到底怎么做的,回头我寻摸一个方子,以后咱们就有口福了。”
青玄听完后,拿起一块黄花饼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笑着说道:“看来,我没口福了;闻味道,里面应该有几分米酒才对。然后,还有些许杏花,还有…”
青玄又仔细嗅了嗅,并无进展。看着李棠和吴承恩期待的眼神,青玄索性用手一掰,将糕点一分为二,端详着内瓤想看个仔细:“里面应该还有甘蔗、揉碎的米粉,和…”
就在这时,青玄左手中的半块黄花饼里有些响动。片刻之后,一个手指大小、穿着杏黄色衣服,少女模样的灵物,从那半块糕点里睡眼惺忪地冒出了头来。


吴承恩捉妖记、第九章黄花镇(下)


青玄一时间愣住,和那灵物四目相对。
“呃…虫子?”吴承恩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替青玄补充道。
那灵物听得吴承恩开口,转身看着吴承恩稚声稚气地说道:“才不是虫子!”
吴承恩一脸错愕,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棠,小声说道:“哎你看!会说话的虫子!你纵是见过百妖,也没有见过住在黄花饼里的吧?”
“都说了人家不是虫子啦!”那灵物撅起了嘴,全然不怕这些差点随口吃掉自己的人。
李棠此时也呆住了,顾不上同吴承恩斗嘴,先是急忙轻轻掰开了自己手里的黄花饼,确定自己没有错口吃掉相似的灵物后才长出一口气。
缓一缓神,三个人最终一起盯着那从黄花饼里跳到桌子上的灵物——只是青玄的手抬得略有些高,这小家伙不慎差点摔在了盘子里。
“这是妖怪吗?”吴承恩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叼在嘴里,然后随手掏出毛笔,用笔尖戳了戳那灵物:“莫非是…饼精?”
纵是笔尖再软,那灵物还是被捅得摔了一个跟头。显然,这次那灵物真的生气了,重新站起来之后朝着吴承恩稚声稚气地喊道:“才没有这么难听的名字!”
李棠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制止了吴承恩的此番乱来,抬手护住了桌子上的灵物:“你干什么!怎么欺负人!”
青玄看着眼前的一幕,迟疑良久,说道:“确实是妖…但是,却又和我们平日见的妖有些不同。她…她…”
她太弱了…
青玄都不忍心当着那灵物的面说出这句话,生怕自己言语上有所闪失。要知道,一般的妖物即便隐藏着妖气,进了青玄三丈范围内都会有所察觉。而这灵物纵是躲在青玄的手中,都没有被青玄发现…
吴承恩在一边点点头,收起了手中的毛笔。
倒是李棠反而上下端望,瞧了个稀奇。那灵物显然不喜欢被人如此打量,撅起了嘴巴:“小瞧人,我怎么不是妖怪…”
就在此时,街边有人尖声喊道“有妖怪!”
吴承恩不急不忙咽下糕点,回头刚要斥责喊叫的人小题大做,却见得街边的人四下逃命。
两只硕大的半妖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之后亮出了手里的两把斧头,紧接着开始追砍那些个官兵。而那两名命官见得此景,吓得抖如筛糠,连逃命都顾不上了。
吴承恩不假思索,一个箭步飞身而上。青玄也立刻亮出左手的念珠,紧跟着吴承恩朝着两个妖物奔去。旁边的李棠倒是不为所动在,只是逗着桌子上那灵物:“你看,那才是妖怪,你不是。”
街边,其中一只妖物已经砍伤几人,转头后径自朝着那要官奔去,举起手中的斧头便要夺其性命——危急之际,只见得一张宣纸横空飞来,上书一个“剑”字,斩断了举着斧头的妖爪后嵌进了后面的墙里。
吴承恩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这随手一掷还真是准。那妖物发觉到了旁边有人,转头朝着吴承恩掷出另一把斧头。青玄从吴承恩背后一跃而起,吴承恩心领神会,抬手甩出一张宣纸,在上面草草写上一个“盾”字后扔在青玄前面。斧头劈在纸上后被泄了力道,甩在地上打转。
青玄直接飞起一脚,将那妖物踹到街边,阻止它继续伤人。
“还有一只!”青玄落地后继续压制住了那妖物,同时张嘴喊道;另一只半妖已经追上了另外那名朝廷官员,嘶叫着就要下杀手。
吴承恩抬手一摸,却发现已经没了宣纸,顿时心下一急。眼见得那官员便要一命呜呼,吴承恩一咬牙,左手缩回袖内,再伸出来时,凭空多了一柄三眼龙头火铳在手。
时不我待,吴承恩顺势抬手便是一发火铳,朝着那半妖打了过去——
砰!
“急急如律令!”
一声断喝!突然之间,一阵黑云在街口团集,紧接着落下了两道黄符分别劈贴在了那两只半妖身上。青玄看到这般情形,急忙向后跃了一步——半妖连挣扎都做不到,登时惨叫连连,跪地化为一股青烟。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短到吴承恩来不及发出第二发火铳,便已经全然结束。一个黄袍道士飘然落下,瞥了一眼吴承恩同青玄之后便不再理会,继而大声问道:“朝廷的大人,可安然无恙?”
“腿!腿被那妖怪咬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官员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那人裤子上全是血,中间还多了一个冒着青烟的小洞…
吴承恩看清之后慌忙高举左手,让手里的火铳落入袖中又立马放下,这才急忙跑回了李棠身边。过了一会儿,青玄也走了回来。
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一群人围着那黄袍道士感恩颂德,口呼上仙。相反,似乎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刚才也去除妖的吴承恩与青玄。
不过,这倒正合适。
“你这…”青玄忍不住开口说道。
“许久没练,生疏了…”吴承恩低头扒拉着桌子上的吃食,勉为其难替自己辩解着。
倒是李棠似乎颇感兴趣,朝着吴承恩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什么啊?”吴承恩明知故问,假装糊涂道。
“你的炮仗啊,倒是没看个清楚。”看到吴承恩如此反应,李棠撅撅嘴:“又不是什么稀奇,小气的样子。不过,倒是真响啊…你看你把这小家伙吓得…”
一番话,才让吴承恩和青玄想起来刚才的那个灵物;只见她躲在一块糕点后面,身子抖个不停。
“你不用怕,刚才那是火铳,是用来…”吴承恩张口安慰道。
“谁怕你那炮仗…”不等吴承恩说完,那灵物勉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朝着远处望了一眼:“我怕的,是那妖怪!”
“那两个妖怪已经打走了。”青玄说道。
灵物听闻于此,面露惊讶,指着那黄袍道士小声颤抖着说道:“为何你们看不出来?他也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