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用不用安排人跟着他们…”血菩萨开口问道,对于三人在京城的安危不无担忧。且不说卷帘也在城内,单是那来去无踪的白面杀手,也颇叫人头疼。
麦芒伍只是抬头,向着天井望望,然后给面前的血菩萨沏茶:“不可。只要那姑娘跟着吴承恩,便可无忧。一旦咱们镇邪司插手,反而会节外生枝。”
血菩萨顺着麦芒伍的目光,也抬头朝着天井望了望:“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要追吗?”
“唤你的乌鸦回来。”麦芒伍摆手:“咱们现在要专心对付卷帘,不要招惹他们。况且,以你现在的状况…”
麦芒伍吞下了后半句话。然而血菩萨知道,麦芒伍并非失言,此刻反而更是有意提之。只是,麦芒伍这番话显然不能令血菩萨在危险面前知难而退。
“算了…”麦芒伍不再多劝什么,转了话题:“吴承恩报名之事,兵部没有为难吧?”
血菩萨点头,这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坏了,我虽将你替他拟好的名号写了上去,只是那书生还不知道…”
京城的街道上,吴承恩一直在抱怨着刚才青玄不该拦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了龙须笔后必能与那欺人太甚的血菩萨一拼高下。倒是李棠一直跟在青玄身后,脸上疑云密布,没有理会吴承恩的叫叫嚷嚷。
“而且,你不是说上次来京城时,交的朋友就是叫麦芒伍吗?”吴承恩抱怨着,却无意间道破了李棠的一件心事:“为何你这朋友不认得你,你也不认得他?那我们之前给他报信之事,岂不是送错了人?”
没错。
从刚才开始,李棠便一直琢磨着青玄离开镇邪司之前提的问题,觉得一定内有玄机。因为在路上的时候,青玄也说起过自己有个叫“麦芒伍”的朋友位居京城,为人深藏不露,说不定可以接应一下自己。
难道说…这和尚其实压根没有朋友?
其实,现在青玄也不明白。在青玄到达京城之前,确实想过要联系一下上次来京城时认得的那位“朋友”,却也担心过会否顺利;因为青玄的体质,如果这么久没有见过自己,那么这位“朋友”应该早已淡忘了关于自己的一切。
只是青玄万没想到,今日所见的麦芒伍却绝不是上次在京城里结交的那人——没错,上次那朋友帮着想办法将吴承恩从神机营里捞了出来,这份大恩自己断断是不会忘记的,更别提是认错人了。
但是今日看来,眼前的麦芒伍必是真身无误;难不成,是自己那朋友冒名顶替?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之前也有过那“金刀震九州”的先例…
青玄彻底糊涂了。
沿街走了没多远,一个客栈的店小二热情地迎上前来,口呼贵客,便要迎着三人进店。李棠和吴承恩面面相觑,都不晓得这人是谁,又是作何居心。
“三位的账已经有人提前付了,嘱咐小的要等待几位大驾光临。”小二满脸含笑,热情地搓着手。从这幅谄媚的表情不难推断,对方一定出手阔绰,赏银绝对没有少给。
“原来,你真有朋友在京城。”李棠耸耸肩,第一个迈步进了客栈——是福不是祸,既然敢来京城,即便这是圈套又有何惧?
见得李棠如此洒脱,吴承恩同青玄便也不再犹豫,随即跟了进去。店小二跟在后面好生招呼,不敢怠慢丝毫。
客栈不大,倒是地处繁华,附近走动的人大部分都是衣着光鲜。看来在这里投宿一晚要花费的银子绝不会少——
是的,吴承恩等人猜得没错,这客栈可以说是京城里面最贵的几家之一;而原因,则是因为它的对面,便是赌场一笑楼。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赌场楼顶上,几个模糊的身影一路注视着李棠等人进了对面的客栈,才算是松了口气;而放在各自兵器上的手,也终于松开。这些人自打李棠到了京城,便一直保持着百步左右的距离跟随,刚才更是险些按耐不住要血洗镇邪司——
“我都说了,镇邪司并非识破了小姐的身份,去那镇邪司只是由于那书生…”
李晋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表情轻松,似乎想打破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书生,真是小姐的意中人?”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显得不可置信,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恕我失礼,小姐眼光也太差了吧…”
“不要多嘴,做好你分内事便可。”另一个细小身影不耐烦地打断道。
“只是今次武举,小姐既然也来了京城,咱们是不是也得小心行事。毕竟咱执金吾的首要使命,便是保护好少主。”李晋似乎有些为难,伸了个懒腰。
“那是自然。”那细小身影的语气,斩钉截铁:“只不过,主上的命令却也耽误不得。”
李晋见自己说得话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叹了口气,却忽然间眉头紧皱,指了指对面的客栈。几个身影同时转头望去,然后不约而同拔地而起。
客栈门口,慢慢悠悠走来了两人。其中一人乃是铜雀,此刻的身姿却毕恭毕敬,仿佛下人一般陪衬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一眼望去,便知道并非中原人士;除去身上异域的装扮外,那一头金黄的头发从两鬓盘起,横着扎着一根羽毛,显得霎是好看。
几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散落在这金发年轻人的四周,手中的兵器虽然没有亮出,却都已握紧。
铜雀着实吓了一跳;而那年轻人,却只是四下望望,饶有兴趣问了一句:“几位不是刺客吧?大水冲了龙王庙,闹起来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他朝着一笑楼的方向指了指。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道这年轻人到底在说什么。看到众人这般反应,年轻人略微惊讶,扭头对铜雀说道:“他们不知道卷帘住在里面吗?”
铜雀急忙摆手,示意不要多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细小的身影压低了嗓音,开口喝道。听这语气,便是对面前此人毫无好感。
“来参加武举啊…”那年轻人仿佛觉得对方多此一问,显得有些惊讶。
“客栈已满,还请苏公子另行投宿。”李晋的声音倒还是稍显平静,缓缓说道。
“放心吧,客栈确实已满,不过是我朋友包下来的,自然有我的空房。”那年轻人依旧不急不躁,笑嘻嘻地拍了拍身边铜雀的肩膀说道:“毕竟婚约将至,我见一见未来的夫人,顺理成章吧?”
吴承恩捉妖记、第五十二章 天将(上)
李棠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妥当后,径自下楼去了厅堂之中,拣了一张桌子坐下,提着大茶壶的伙计麻利地倒了一杯茶,指着柜台后面的菜板说:“小姐,今儿个吃点什么?”
“菜先不忙点,你去吩咐下,烧一大桶开水,等会儿我要洗澡。”
“烧水,好,好。只是,姑娘还是尽快点菜,用完饭后便回房休息,不要在楼下耽搁太久才是。”伙计压低声音,“最近我们左将军的侄子,他…在城里闹得厉害,专门爱调戏良家女子,姑娘还是…”
李棠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只听外面似乎有人吵了起来,而且听那叫嚷之人的语气,便知道来者不善。
“都他妈让开!管你什么人住在里面,一律轰走!老子今晚便是要包下一笑楼!”
店小二匆匆跑到门口张望一眼,然后吓得双腿发软,紧忙回到了李棠身边,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端起她的手肘就往楼上推:“快走,快走!等您想好了吃什么,我叫厨子做好了给您送上去。”
李棠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外面的争吵,继续看着菜单:“不必了,我刚才那两个朋友,等会儿一起下来吃饭。”
店小二吞了口口水,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眼,索性不再周旋,胆怯地开口说道:“您有所不知,外面来了大不善…就是那左将军的侄子在闹事。您是贵客,还是避一避吧。”
大不善,这是这几天里面百姓为那左将军的侄子起得一个很贴切的名号。他本来一直勒令手下恭称自己为“天将”,却没有几个人记得。这厮自打入城之后,除了一直在青楼里面寻欢作乐之外,还不得不按照自己叔叔的嘱咐四处走动。除了拜访高官外,叔叔还特意叮嘱要去净通寺为即将到来的武举比试祈福一番。
显然,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是不情愿的。
“天将”心知肚明:这一次参与武举的人里面,自己的身份可以说是位居头筹,加上这又是兵部张罗的事情,那么自己拿下状元已经是板上钉钉。剩下的,无非是脱了裤子放屁,在皇上面前走个过场交代一下罢了,何必认真?
当然,左将军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心机必然比自己这个蠢侄子要深太多了。首先在侄子入京之前的三四年,左将军便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七品带刀巡城候补的位子。待到今时今日自己侄子这“天将”入城,之前的巡城将领立即称病,便由候补顶了空缺。所以,“天将”才能光明正大在京城里领着一群士兵走动,四处耀武扬威。
左将军明白,在皇上面前,是做不得假的;所以,他便想方设法暗示一番,由皇上定下了“加一场文试”的规则。这下便好办了:左将军要做的事情,便是借由第一场文试刷掉所有的高手,那么自己的侄子未来便会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这番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看来整件事都是十拿九稳了。
奈何这大不善色迷心窍,之前几年一直被自己的叔叔安排在深山中苦练,哪里见过京城之中这么多漂亮姑娘?所以来京城之后,不仅仅是寻访青楼妓院,哪怕是路上看到顺眼的姑娘,也会肆无忌惮地施以禽兽之举。
最过分的是前日,这大不善当街拖走了一个女子,却又要赶着去见自己的叔叔耽误不得时间。大不善硬是勒令士兵在街上围了个圈子勉强遮羞,便当街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
即便那大不善是什么身份,这一举动也激起了民愤。幸好,多得五寺的大人们卖了面子给左将军,硬是将事情压了下来,总算是没有捅到皇上那里。大不善今天刚刚去收拾了残局——那被□□的女子,硬是被他纳了妾,算是给了官府一个交代。至于那女子身边一个以死相博的青梅竹马…
既然你想以死相博,便让你逞一番英雄,死得其所好了。
处理了尸体后,左将军特意嘱咐了大不善,要找家好一些的馆子,请五寺的几位大人小酌一杯。这大不善四处打听后,得知一笑楼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馆子,五寺的大人们也时常出入那里,便派人拿着银子去包店。只是手下回来说,现在一笑楼里面住着一位“贵客”,不便接待寻常人等。
寻常人等…堂堂“天将”到底哪里寻常了!
那大不善在京城里吆五喝六,哪里吃过这亏,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手下们也见风使舵,添油加醋一番,他当即带着人来此闹事。
一笑楼门口,普通百姓已经纷纷走开,躲避这场纠纷。胆子大一点的,也只是小心翼翼地瞅上一眼,看看今日又是谁倒霉,被这大不善缠上了。
只是今天,被纠缠住的,乃是铜雀。在这大不善领人到此之际,为了不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铜雀当即出面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希望对方先行回避——眼下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能大意。
大不善的身边除了一队御林军外,照旧有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寸步不离;他不耐烦地上前一步,揪住了铜雀的衣领:“你刚刚说,你是这里的老板?”
铜雀点头,刻意将自己的双手紧紧缩在袖子里面。他的身后,则站着刚才还在互相对峙的两拨人:李晋他们和那苏公子。
双方似乎都不打算在这里惹人注意,所以这大不善一来便纷纷低头退让。这番表示反而更让大不善以为占据了上风,态度极其强硬。
“这店,今天我包了。”那大不善最后客气了一句。
铜雀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那大不善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苏公子眼见如此,刚要上前一步——大不善身边的两个白面具已然站在了苏公子的身边,手中各自持着一把五寸短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李晋等人看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几个人纷纷摸向手头的兵器,觉得今日里定是要大开杀戒了:一笑楼里面的卷帘不提也罢;单单这姓苏的要是发了飙,恐怕今天自己这边想要全身而退,就是白日做梦了。
谁想到,那苏公子却退后一步,双手高举:“误会了误会了,我只是想回对面休息…”
那大不善抬头看看苏公子,却没有对他得寸进尺——究其缘由,一是因为苏公子穿的绫罗绸缎,一看就知道身份绝不一般;第二,则是因为苏公子身后的那些人,也是戴着差不多的白色面具,这不由得引起了大不善的注意。只不过,李晋等人的面具,质地坚硬。而大不善身边的保镖,则更像是戴了一层白色面纱。
大不善知道,自己身边的白面具,乃是叔叔安排的前任大内高手,防得便是个万一。虽然面具不尽相同,但是对方也跟着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保镖,这倒让大不善心里发虚;再看眼前这个苏公子器宇轩昂不似凡人,说是皇上微服私访也有人信。
“让他过去。”大不善开口说道。
这苏公子倒也不客气,瞥了一眼身边的李晋等人,即刻从铜雀身边迈步,一脸坏笑地去了一笑楼对面的客栈:是的,苏公子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轻易甩开了身后的那些人。
没错,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个白面具,苏公子和铜雀同时心领神会了这些人的身份:执金吾。这些个家伙,出了名的认死理,轻易摆脱不得。没想到京城里的无赖倒是帮了自己一手。
是福是祸,总是缘分。
李晋等人此时却也只能干着急:眼下他们几人已经被对面的大内高手盯得死死的,任何举动都可能被理解为厮杀的开始。倒不是怕了眼前这些个虾兵蟹将——除了这两个戴着白纱的家伙还算好手,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真的闹起来,锦衣卫镇邪司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那大不善看着姓苏的进了对面客栈,正打算继续为难铜雀,却一下子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嘴角也不自觉地流了口水——那厅堂里,竟然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不不不,连“国色天香”这四个字都不大与这美人贴切;这些日子,大不善已经看过了无数或妖艳或清纯的女子,而无论哪一种他也都品尝了个够。偏偏客栈里的这个小娘子,虽说皱着眉撅着嘴,但是无论身段、面貌,都是如此勾人。
不过,大不善倒没有走不动道;他的眼神发直,指了指脚下的铜雀吩咐了一句“让他晚上把店交出来”,然后就朝着对面的客栈走去。
不用多说,看这禽兽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
李晋他们互相看了看;按常理来说,最多平常人眨眼两次的时间,这些个执金吾便能把大不善的手下杀得片甲不留,别说尸体,连根骨头都不会剩下。只要不被小姐看到,神不知鬼不觉,倒也是个方法…
“做一碗翅尖白菜汤,蒸一叠银鱼。”李棠终于想好了吃什么,说出口才注意到伙计已经不见了。抬起头,倒是一个金发公子哥模样的人走到了自己身边,面如冠玉,器宇轩昂,身后却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练家子直勾勾看着自己。那色眯眯的眼神与其说令李棠不安,倒不如说是让她倍感恶心。
这公子哥脸上带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就被身后那满脸横肉的人一肩膀顶到了一边。
大不善双手扶在李棠面前的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眼前的美人。李棠也不理,只任他看着。反正这人若敢造次,自己一刀斩了他便是。
“汤…汤和鱼来了…”店伙计端上菜来,头也不敢抬,又忙溜走了。
李棠刚要拿起汤匙大吃,手却被大不善按住了。
吴承恩捉妖记、第五十二章 天将(下)
“多少钱?”大不善笑眯眯地说。
“大概一吊钱吧,这你得问伙计。”
“我是要买你。”那大不善直接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五百两。”大不善说着,便要抬手去撩李棠的发鬓:“随我上楼。”
李棠只是一躲,并没有动气,却着实恍惚了一阵;说真的,她第一时间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这也难怪,普天之下,何曾有人敢如此调戏李家少主!?
那苏公子还坐在一边,并没有说什么,也不动,似乎大不善根本不存在似的。楼上忽然一阵响动,抬眼望去,是吴承恩同青玄走了下来。两人正在纠结关于京城里面到底有几个麦芒伍的事情,却见到李棠身边凭空多了一个大汉和一个公子哥,不禁有些意外。青玄倒也没有多说,待到落座之后看到了银票,吴承恩这才匆忙向李棠问道:“这两位,莫不是替咱们付钱的贵人?”
“不晓得。”李棠随手一拨弄,将银票扫到了地上:“那店小二怎么不见了,我要的洗澡水也不知道烧没烧。”
“小娘子要洗澡?”大不善也不生气,直接坐在了座位上,想要往李棠身边凑:“倒不如我们一起洗,绝对让你快活…”
这番话一出,吴承恩和青玄立刻就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了。尤其是那吴承恩,忍不住瞥了一眼李棠,嘟囔道:“你自己还说什么低调行事,这才多一会儿啊,就招惹了地痞无赖…”
说着,吴承恩站了起来,向着大不善说道:“这位朋友,喝醉了的话便找个地方歇息吧。”
“你是什么东西!”大不善愣了一下,不由得怒从心起,抬手便是惊天动地的一掌——面前的桌子,应声而裂,引得李棠等人面面相觑。这大不善露了一番本事,此时更是咬牙切齿:“我与美人聊天,轮得到你个穷酸秀才多嘴!是吧,美人…”
说着,大不善又朝着李棠笑了笑,顾不得周围还有旁人,眼瞅着双手就要伸上去。门口忽然进来一个戴着白面纱的身影,乃是大不善两个保镖之一。他先是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主子侧位的李棠,然后跑去朝着大不善附耳说了什么。大不善神色一变,却只能依依不舍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给我看住他们。”那大不善留下了一句吩咐。
原来,五寺的一位大人已经到了一笑楼门口。只是这人并非前来赴约,只是想由铜雀引荐一番,去会一会京城里的活神仙罢了。铜雀算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与大人密语一番。这大人当即拉下了脸,令人去把胡闹的大不善“请”了出来。
大不善即便再混不吝,却也记得叔叔的叮嘱:五寺的人,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这五寺的大人指着大不善鼻子一通数落,大不善也不敢顶撞丝毫。
话里话外,便是说这大不善没有规矩,万一扰了活神仙的清净,五寺非要追查到底不可。这倒是实打实的心里话:毕竟五寺已经投了一大笔银子在卷帘身上,眼下容不得任何差池。
骂了几句后,五寺的大人便恭恭敬敬,请那铜雀开门带路。这大不善听到五寺如此敬重一笑楼内的那位“贵客”,不由得也想跟着进去长长见识。
铜雀急忙悄悄摆手,示意李晋等人速速离去,然后才笑脸吟吟恢复了商人的本色,表示愿意为两人带路…
临进去前,大不善还再次叮嘱手下:“一定看紧了对面的小娘子,一会儿老子出来,便要逍遥。”
两个白面纱手下点头,守在一笑楼门口,眼睛却盯着对面的客栈。
“没想到京城里也有这么多的粗人,吵吵闹闹的,打扰小姐吃饭。”那苏公子坐在李棠的正对面,频频感叹。
“你刚才说,是你帮我们付的房钱?”吴承恩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只是大家萍水相逢…公子你为何如此慷慨?”
“哈哈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交个朋友,何足挂齿。”苏公子倒也没有避讳,眉头微挑,瞄了瞄对面的李棠:“我要说是因为姑娘漂亮,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吴承恩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案而笑,倒是先拍了拍苏公子的肩膀:“你不认识她,她可不好惹,公子你这身板,哈哈哈哈哈…而且其实她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听说对方也不是好惹的,公子你趁早知难而退,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和我聊天就是惹麻烦呢?”李棠忍不住朝吴承恩一笑,半喜半怒地说:“什么婚约不婚约的,我都逃出来了,那婚约还能当真吗?就算他们把我抓回去我也不嫁,我哥哥这么喜欢那公子哥儿,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那就让他自己嫁去吧。”
“哈哈哈!”苏公子大笑,“姑娘何必动气,想来不过是你的朋友劝我不要无礼而已。不过,姑娘当真是逃婚出来的?那可巧了。”
“喂,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让你走,你还聊起天来了?”吴承恩瞪了苏公子一眼,“巧什么巧,你是不是要说你也是逃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