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沙子与常见的沙漠不同,颜色更加猩红些许。用鼻子略微闻一闻,不难分辨出里面夹杂了一股子难以掩盖的血腥味。
九剑深知这些沙子不妙,却一时间也没有对策,只能先护着怀里的孩子逃命。
而被困在这座石山内里的吴承恩等人,此时目睹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漆黑的山洞,此时从正顶位置裂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开始下起了沙雨。青玄只是就地打坐,似乎走火入魔一般,固执地随着石壁诵经。吴承恩猜测一番,觉得说不定是青玄在施法,才让这石山有了缝隙。
李晋抬手,接了几滴落下的“雨点”,随即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眉头便是一皱。李晋急忙强硬的一把搀起了地上的青玄,然后让李棠与杏花坐上了哮天。两个姑娘已经占满了哮天的后背,地上却还躺着一个吴承恩落单。
李晋朝着哮天吹了个口哨,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哮天便点点头,走到了吴承恩身边俯下了身子——
“不用背我,我还撑得住…”吴承恩猜到了李晋的打算,开口说道。此时,他已经收拾了一些那赤发怪人留下来的遗物。话声未落,吴承恩横着腰,被哮天一口轻轻叼住悬在半空。
一下子,吴承恩便知道了李晋的真正打算。
“怎么能这样!”吴承恩大声喊道:“李晋!让你的狗放我下来!弄得我跟一根骨头一样,多丢人!”
“看来这石山乃是沙神的手段;估计,这沙子里面融了他的血水。”李晋开口说道:“不过,也算是咱们运气,估计是沙神与什么人打起来了,用到了他的精元,咱们才有机可乘。只不过,这沙子可不太妙,正忙着为自己的主人寻找血肉充饥呢…现在不逃的话,估计尸骨无存了。”
一旁的吴承恩还在叫骂,李晋听着心烦,打了个手势;哮天便放下了吴承恩。吴承恩起身刚要责怪几句,却被哮天吞进去了半个脑袋微微衔在嘴里。剩下的粗话,吴承恩只能朝着哮天的肚子里喊了。
骑在哮天身上李棠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只有杏花担心不已,小声提醒道这样会憋死吴承恩的。但是李晋倒是不管不顾,手上用力抱紧了青玄,一边躲避着落下来的沙子,一边找寻冲出去的机会。
只是,头顶上是这座巨坟唯一的出口;而那里,却在不断剥落着滚滚红沙。李晋不禁有些焦急,对李棠说道:“小姐,你可万万要小心避开。否则的话…”
李棠其实并没有过多在意李晋的提醒;只是沙子而已,还真能伤了自己不成?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李棠还是拔出了自己的锦绣蝉翼刀,小心地注视着不断跌落的沙雨。
这股沙子果然有些蹊跷,现在已经并非刚开始时那样随意坠落;这些沙子仿佛有了目标,凝成了几股沙流,单单朝着几个人的脑袋准确坠下。
哮天驮着几个人来回跳跃,躲避着坠下的沙流。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地上的沙子已经渐渐累积了起来,哮天想要将爪子□□已经有些费劲了…
哮天行动上略微的一个迟缓,漏了破绽;一股沙流朝着李棠落下。李棠抬手挥刀,劈散了沙流——但是,沙子本无形,那股沙流散开后,依旧淋在了李棠身上——
霎时间,李棠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脖子的位置红肿了几分。
“不好!”李晋大喊一声,心知不妙。
果然,虽然李棠只是慌乱的挣扎了几下,但那腰间的金鱼玉坠却上蹿下跳,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不受管教。很快,玉坠挣脱开了拴着自己的红线,游到了半空中,同时张开了自己的嘴,吐出一个水泡。
“灵感!别添乱!”李晋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是一急,抬手拍了一下玉坠。
本来随着水泡的增多,灵感也开始越变越大,几乎到了拱门大小。随着李晋这一巴掌下去,那灵感才瞪了李晋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奔着李棠游去,似乎是想寻求保护。
李晋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要是这灵感再吐出去几个水泡的话,那自己可能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抬起头,灵感刚才吐出去的水泡已经飘到了半空,然后“啪”的一声碎掉了。
李晋急忙左右看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晋的心情刚刚轻松了几分,哮天却没来由地呜呜叫了几声——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间站在了哮天的面前:这人脸上缠满的淡白色布条沾染了不少鲜血,裤管上沾满了淤泥,神色慌张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巨刀左顾右盼。等到他瞄到了就在自己身后、骑在哮天身上的李棠时,才急忙单膝跪地:
“执金吾李征救驾来迟,小姐受惊了!”
来的人,正是李征;他在京城完成任务后,本正在奔波于回李家府邸的路上;就在片刻之前,李征脑海里突然听到了一声脆响。没错,应该是灵感的叫声;那是李家最紧急的信号之一。李征来不及多想,便施法寻找着信号来源。
李棠神色一慌,急忙用眼神朝着李晋求助;而李晋,则是匆忙抓起了一把沙子抹在自己的脸上,顺势躲在了青玄背后。
唯独哮天神色有些迟疑,低头看着自己爪子之间的一道旧伤,伸出舌头舔了舔。
“李晋!你别躲!既然你在这里,还让小姐受伤,你死罪难逃!”李征抬起头看了看李棠后开口喝道,同时擦了擦脑门上流下的鲜血,似乎止也止不住。看看他手中的“坠梦监”,刀背上也是有不少血迹;估摸着,李征头上的伤,应该是自己砸得自己。
李晋这才假装刚刚认出了李征,硬着头皮上前寒暄几句,同时瞥了一眼哮天,嘟囔道:怎么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顺着梦境潜了过来…
哮天也是一脸迷糊,不晓得怎么回答自己的主人。
奇怪了,这李征想要迁移变化的目标,不是必须处于梦中才行吗?
李征抬头,看到了正在崩塌的石山,同时鼻子也嗅出了夹杂在沙海之中的血腥味;是的,这股味道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伤口。看来,这些沙子可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先带小姐脱险!等我带小姐回到家里见了家主,定要告你一状,再请家主定夺!”李征说着,抬手牵住了哮天,硬拉着朝旁边的石壁走去。
骑在哮天身上的李棠,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杏花的手,嘴唇也被自己咬得微微发紫。
而旁边的李晋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吴承恩捉妖记、第三十八章 意中人(上)
经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石山化作的沙海开始渐渐分流,朝着地势更低的方向渗去。如果有人能够在此时登高远眺的话,他会清楚地看到这些流沙的布局如同大地的脉络一般缜密,流动之时形成的沙浪也会如同心跳一般上下起伏。
流沙经过之后的地方,只能用寸草不生来形容。就连石缝之中的青苔,也被这些砂砾舔舐殆尽。摄取了大地足够的生命后,流沙仿佛获得了满足一般终于静止,然后缓缓地渗入了地面之下。
就在石山刚才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包袱渐渐从沙漠中展露出来,轻轻抖落了粘在表面上的沙子,然后包袱皮如同蚕茧一般缓缓抽丝,露出了内里。
李征挺身而立,喘着粗气,一段布条正在不断地旋转,缠绕着自己的脸颊。刚才那个看起来起码五丈方圆密不透风的包袱,原来都是由他脸上垂落的布条围卷而成。
李征也没想到,自己的钢刀没有办法劈开刚才围着自己的石山,只好在危急之际先护住所有人——即便这里面有几个生面孔。
而这个阵法之中,渐渐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青玄依旧瘫软着身子,嘴里面喃喃自语着经文。而吴承恩和李晋都是捂着自己的喉咙,干呕着吹进嗓子的沙子。而李棠,已经端着哮天的爪子,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李晋,你倒是有一套啊。”李征看着地上的李晋,开口说道。李晋抬头,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咱们歃血为盟,我也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个讲究…这个,我并非刻意而为,巧合而已…咳咳。”
原来,当李家的人成为执金吾时,都会有一个歃血为盟的仪式,表示自己与其他的执金吾生死与共、共为手足。操刀下血的人,便是这李征。其实,喝这碗结义酒只是一个幌子,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每一个执金吾都挨上李征的“坠梦监”一刀;这样一来,一旦有人日后心生叛意,无论身在天涯海角都会被李征追杀至死。
当时,李晋确确实实也挨了一刀——只不过,那一刀劈在了自己胳膊的纹身上。而这道刀疤,最终留在了哮天的身上。
哮天抬头看看,用舌头舔了舔李棠,示意自己并不要紧。紧接着,它小心地移开了自己护着李棠的尾巴,让她从自己的身子下面走了出来。李征俯下身子朝着李棠伸出手,动作极其恭敬。李棠本能地抬手握住了对方,然后借力站了起来。
但是,李征扶起了李棠之后,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李棠试着把手抽回,却发现李征是用了力气的,顿时明白了。
“少主,您出来云游也有些日子了…看来,这里已经是南疆。”李征拿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力道,尽可能不弄痛李棠:“家主一直很惦记您。眼下就是您大婚的日子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再这么游山玩水下去,怕是要把正事耽误了。倒不如今日我斗胆替您拿个主意——您随我回家,一路上我也能照顾您的起居,少主觉得可好?”
李棠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征的“请求”,只是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锦绣蝉翼刀,冷冷说道:“松开。”
剑刃出鞘,锦绣蝉翼刀特有的杀气开始蔓延。李征并没有退缩的打算,反而抬起了自己握着李棠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手腕摆在了李棠面前一个便于下刀的位置上:“少主挥刀时请务必小心,千万不要伤到自己。”
话里的语气,轻松得一塌糊涂。
看来,这李征并不打算躲也不打算挡。原因很简单:李征很担心自己和李棠拉扯之间会让李棠失手。那把刀可是无比锋利,一旦砍偏了便没有东西拦得住。
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如果能换回小姐回心转意,那么也值得。
面对着如此坦荡的李征,李棠反而愣住了,横在面前的那截手臂,她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
“我不能回去。”李棠开口说道:“因为,我…”
“因为,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哎呀你还看不出来吗?”李晋急忙贴了上去,悄声对李征开口,打断了李棠后面的话。
李棠一阵恍惚,但是李晋却挤眉弄眼,示意李棠千万不要说话。
“哦!?是谁?”李征听到这里,心中不免一惊。李晋趁机朝着吴承恩的方向甩了一个眼神。吴承恩此时正在拼命抖着书箱上的土。
“这…小姐为何不早说?如果小姐只是不满意家主的安排,我们也不想看着小姐嫁过去受委屈。”李征转过头,同时松开了自己握着李棠的手;他朝着吴承恩看了看,小声问道:“就是个书生吗?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嘿,人不可貌相。”李晋眉飞色舞地说道:“你看,说到底咱们虽然是李家的人,但是比起家主的意愿,咱们也得考虑小姐的想法不是?”
说着,李晋看了一眼李棠。此时纵使李棠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能辩解什么:毕竟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让李征松开了手。其实李棠心里也明白:执金吾这些人,多半对自己疼爱有加。利用好这一点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脱身。
李征没有说话,张望一番后,拎着自己的兵器朝着吴承恩走去。吴承恩听得脚步声渐进,抬头一望——那李征已经挥刀便砍!
吴承恩完全没有料到这李征说出手便出手,匆忙之际只能掏出了毛笔想要挡住这一刀。但是李征的目标却并非吴承恩,反而砍在了青玄身上——
吴承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青玄,霎时间眼睛睁得大如铜铃,嘴中一句不清不楚的怒吼后,便亮出火铳顶住了李征的脑袋。
“砰!”
青烟升了起来,这一枪擦过李征的额头,而吴承恩已经被扑过来的李晋按在了地上。
“你要干吗!你…”李晋抬起身子,开口正要说什么,但是一下子,自己的脑袋被吴承恩手中的火铳顶住了。
吴承恩捉妖记、第三十八章 意中人(下)
“放开我!”吴承恩一字一句地说道,口气容不得半分迟疑:“我今日哪怕粉身碎骨,也要…”
站在一旁的李征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身子猛然一抖,然后蹲下喘气;同一时间,吴承恩身后的青玄终于停止了诵经,翻身睁开了眼睛。
吴承恩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总算是停止了刚才的喊打喊杀。
“走火入魔也是噩梦的一种…”李征并未介意吴承恩的举动,擦着汗说道:“这样的情况,我之前也见过。也怪我行事鲁莽了些。但是,你倒是有几分血性,也难怪小姐会…”
“啊?”吴承恩越听越糊涂。青玄咳了几声,引了吴承恩的注意,急忙过去询问着青玄有无大碍。
“仿佛是有人在找我…”青玄皱着眉,开口说道:“梦里面…那人说等了我很久,一直在等我到来。”
“那…你在梦中与那人见面了吗?”李晋听到这里,不无紧张地跑过来插嘴问道。
青玄听到这个问题,吃力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得到了这个答案,李晋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青玄的身份现在还没有别人知道;万一走漏了风声,说不定杀身之祸即刻就会降临。
李征看着这一幕,小声问道:“说起来,你们这是遭了谁的道?”
“那个沙神,卷帘。”李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尽量谨慎地回答,并不想透露给李征更多的信息。
“那,小姐和准姑爷就绝对不能留在南疆了。”显然,李征也知道卷帘是何身份:“这厮向来行事诡异,同他实在讲不上什么道理。不过看刚才沙海的去向,好像他人并不在南疆…离了老巢,难不成有什么大动作?”
李晋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征看着李晋现在的模样,忍不住皱眉:“说真的,你不想说便可以不说,何必装疯卖傻。你有多少本事,我心里清楚。”
李晋一下子嗔目结舌:“您言重了…我要是真有本事,何故进了执金吾之后,只能看门?说白了,这执金吾的位置,让给哮天更合适。我呢,基本上就是个吃白饭的…”
李征只是瞄了一眼,却不打算说破;当年,核查李晋是否足以担任执金吾的最后一关,便是同其他现任执金吾交手。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执金吾内里定下的最低标准,是要新人撑过三十个回合。
且不说当时李晋的对手是谁;他的成绩,那可是…
“小心,还没结束。”李晋突然开口说道。
远处的地面上,仿佛忽然间开花结果,长出了几个没有面孔的人头。细细看去,这些人头都是沙子筑成了大概形状,此时却通了灵性,四下张望着什么。
李征扛起了自己的刀,便要走过去。而李晋却一把拉住了他:“我这个月已经用过了天地一色…哮天现在虚弱得很。如若不然,之前同那白骨妖怪斗法也不会落了下风。眼下还是不要招惹那些沙子了,躲一躲便是。”
李征不禁皱眉,觉得避而不战实在是有伤执金吾的名声;但是转念一想,李棠也在这里,万一真的伤了少主,那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
“躲一躲,便躲一躲。”李征思忖一番后,还是选择让步。只是这南疆实在枯匮,真的想躲,又该去哪里呢?
李晋仿佛看穿了李征的心事,急忙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朋友住在附近,大可以前去修养一番。剩下的事情,也可以从长计议…”
正在讨论间,吴承恩却缓过神来,重新伏在地上四下寻找:“书呢?我的书呢?”
李棠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到吴承恩肆无忌惮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忍不住上前踹了一脚:“起来!怎么跟哮天似的满地打滚!”
一旁的哮天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一惊,然后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其实,吴承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书了。那些之前跌落的零碎,大部分都已经被白骨夫人当做战利品捡回了自己的洞府之中。只不过拿回去之后,白骨夫人才发现,这些东西大都是些市井玩意而已。
当然了,夹杂其中的,还有一本闪闪发光的书。
百无聊赖之际,白骨夫人翻看了其中的几页。只是短短几行字,霎时间就彻底吸引了白骨夫人的全部注意力。
书里面,描写了一个僧人历经层层磨难,想要为天下苍生谋得解脱的故事。文笔掠过眼眸,故事里的画面简直历历在目…
而那僧人的脸孔,也越发清晰,他就是——
白骨夫人手中的书卷跌落在地,而她本人此时不经意间也已是梨花带雨。旁边的一个小妖不明所以,打算替自己的主子捡起地上的书——
噗呲一声。
那小妖已经被白骨夫人甩起来的尾骨刺穿了胸膛,准确地贯穿了内丹的所在。小妖挣扎几下,血肉之躯便随着内丹开始枯萎。
门口的几个守卫听到了异响,急忙拎着兵器冲杀进来。白骨夫人没有任何迟疑,站在洞中原地转了一圈——几个守卫便被悉数被白骨化成的利刃拦腰斩断。
良久,再无别的动静。白骨夫人抬起手,几个尸兵从地底爬出,将那些刚刚死去的妖物尸首拖了出去。
白骨夫人匆忙擦了擦眼泪,然后小心地将书卷捧在了怀里,向着内洞走去。
不枉费我投身于卷帘的帜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白骨夫人情绪激动,步伐也轻盈了不少,三步两步便到了内洞。
墙壁上,悬着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令人可怖的是,梳妆台旁边,摆放的并非是一般女孩子用的胭脂等物;相反,上面悬着的,是一张张人脸。
这并非什么装饰,反而是有意为之。因为,那是一张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姑娘的脸。
白骨夫人走到梳妆台旁边,嘴中哼着小曲,摘下了其中一张脸皮,遮在了自己狰狞的白骨之上,然后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嗯…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这样…你便能一眼认出我了。”
玄奘,我真的,等你好久了…
吴承恩捉妖记、第三十九章 沙盘(上)
京城,鬼市。
铜雀此时正在内集之中,勒令手下收拾着残局。本来还算规整的内集小镇,此时如同被飓风扫过一般一片狼藉。
金角和银角正在包扎着自己的伤口;说来也奇怪,当时自己的胳膊明明被那卷帘化作了流沙,但是此时望去,胳膊除了布满细小的伤痕外,却又好好的长在自己的身子上。
“幻术吗?”银角端详了半天自己的手臂,迟疑问道。
金角没有回答,缠好了自己胳膊上的绷带后,她起身拎起随身携带的玉瓶,瞄了一眼正在忙活的铜雀,转身就朝着鬼市的小门走去。
铜雀头也不回,张嘴问道:“急匆匆,去哪里?”
金角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却并不打算回身。
“算了,那卷帘的本事你也瞧见了,面对七个二十八宿也没有落得下风。”铜雀俯身,心疼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瓦扔到了一旁:“幸好刚才他突然束手就擒,否则这鬼市想必难以撑过这一关。哎,这番修缮完毕,不晓得要花多少银子…”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一炷香之前,本来卷帘与麦芒伍等人还在生死之间拼斗;却不知为何那卷帘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间停手,朝着南方望了望后,径直走到麦芒伍身边耳语一番。紧接着,他抬起手,凝聚了一股流沙。
流沙渐渐停顿,在卷帘的手中塑造出了一个沙盘;铜雀在一旁望去,惊讶之余认出了那沙盘□□不离十是京城的缩影。
“崩国…”铜雀多少有些见识,显然是认出了这一招之后脱口而出;吃惊之余,他急忙用眼神提醒着麦芒伍千万不要乱来。
麦芒伍看到卷帘手中的沙盘后,即刻抬起手示意其他人不要继续出招。他知道,这一招乃是杀招,借由红钱衍生,威力不容小觑。
而那卷帘,也不再反抗,散了沙盘后乖乖任由麦芒伍套上了手镣脚镣,随着这些人去了镇邪司衙门…
一行人临走之前,铜雀小心地上前,同麦芒伍说道:“伍大人,我桃花源为了朝廷安危,不仅通风报信,这鬼市也被你们毁得七七八八…我们的忠心,是否可以让大人点头了?”
麦芒伍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情不自禁皱了皱眉。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讨价还价的铜雀,还有他身后那群毫发未伤、随时可以渔翁得利的桃花源帜下的高手们。这群家伙一并随着自己的主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麦芒伍。
“掌柜的此次功居首位,如有机会,在下定在皇上面前替掌柜的请功。”麦芒伍以退为进,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