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下来,司礼仙官的后背都是汗津津的,论是满腔的疑虑不满也都闷在了肚子里。
这天后娘娘给人的感觉怎与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华芳殿内,来来往往的仙侍都在拾掇打理着殿内的一干杂物。那独倚凭栏的女子看着那些红绸、红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那个人……他即将成为她的夫,她的天。当姐姐告诉她那人应允了婚事时,自己仿若梦境。他答应了!竟然答应了!
从第一次在瑶池见到他,他便隐没在层层桃花林中,风华绝世,一席蓝衫随着片片桃瓣纷飞起舞。那一刻,她的心乱了……
能成为他的妻,她幻想得太多了,如今快要真真切切实现时,却反而变得不真实了……那个人太过的超然,自己真的配得上他吗?
没来由的一阵胸闷,全身的血流急速地朝头顶冲去,晕眩的感觉随之而来。元神不停地在体内拉扯着,似要挣脱束缚。
又要来了吗……身子向下一斜,脚步一个踉跄,手不由地扫下了案几上的一个青花瓷瓶。
那清洌的碎响引得一众仙婢急急跑了来。
“芳主!芳主你没事吧!”
籽慧摆了摆手,强撑道:“无碍……你们且先去忙,我或许是有些疲乏了……”
一个年龄稍小的花仙,俏笑道
:“对对对!芳主肯定是太累了!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我看啊,定是芳主喜事将近把自己给高兴坏的!哈哈哈哈哈……”
这一玩笑话一开,众多仙婢都笑了开来。
籽慧脸一红,嗔怨道:“死丫头!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说罢,作势举起了手。那小仙婢一看,连忙撒腿跑了开去,嘴里嬉笑叫嚷着:“呀呀呀!你们快看芳主羞的……快看!快看!”
屋内的笑声愈发的大了……
相较于天界,整个魔界反而冷清了许多。
樊铃儿这些时日大多是闷在寝殿中,偶尔,桃夭夭会过来陪她说说话或带她出去逛逛。期间,绿容也来过几回,大多是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得拂袖而去。
桃夭夭说他入了魔,却还是残余了一些良性,只是清涵的那件事后,她真的对此产生了怀疑。
躺在床榻上,思绪是百转千回。隔着床边的软纱,还能看到外头交头接耳的两道人影。
“魅儿……小姐现在还睡着呢?往日这个时辰她也该醒了吧……”
“昨个儿小姐很晚才歇息,现在多一会儿也无妨……”
“魅儿,你没发现小姐今年来变得好多,以往她都爱和我俩说说笑笑的,如今是愈发的沉闷了,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只知道对着天发呆……”
这两人的虽说得极轻,却还是传到了软纱帐后头的人的耳朵里。
“是啊,你不说我也发觉了。也只有左护法来的哪会儿,小姐话才多些……”
说罢,两人都微微叹了一口。
樊铃儿听后,不禁自问,自己真的是许久不笑了吗……
软纱外静默了一阵,娆儿的软语又响了起来。
“魅儿,先前听到了风声,说天界的天后要嫁幺妹了,如今整个天界都忙开了,难怪热闹得紧……”
“我也听说了,嫁的是……是……哦!对!就是上一次来魔界的水华上仙!”
樊铃儿一听!整个人从床榻上弹了起来,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魅儿和娆儿听到动静,连忙撩开了软纱,见到的却是樊铃儿双目无神地坐在床榻边。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惨了!之前那位大仙来这魔界,傻子都看得出来樊铃儿与他的关系是非比寻常。她们怎会当着樊铃儿的面谈论这事。
“小姐,你不要在意!刚才我和娆儿说的,都是听说的还不确定,你不要……”
“你说……谁要成亲了?”樊铃儿满脸的死寂,悠悠地问道。
“小姐……不是……我们刚才……”
“是谁要成亲了……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魅儿看着樊铃儿冷凝的神色,嗫嚅道:“是……是毓琉仙山的水华
上仙……”
樊铃儿的脑子轰然炸响。他要成亲了!竟然要成亲了!
原先就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于是狠心断了自己的念想,以为自己会忘得掉,放得下……谁知,却是高估了自己。如今听说他要成亲了,自己却是满腔苦涩,却偏偏闷在胸口,发泄不出。
魅儿和娆儿看她痴傻呆愣的模样,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类似嗤笑的傻笑,吓得齐齐跪在了樊铃儿的脚边。
“小姐,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是啊……您这个样子,我们看着怪难受的……”
……
就这样劝了半晌,樊铃儿依旧是痴傻的模样,娆儿和魅儿却哭成了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桃夭夭的冷喝声传来。那二人像是找到了救星,都扯上了桃夭夭的裙衫道:“左护法,是奴婢多嘴,求您,快劝劝小姐吧,她这样子……”
“是奴婢们多嘴!不该说的私下里妄加议论,结果……是奴婢们多嘴了!”说完,娆儿便左右开弓,扇起了自己巴掌,魅儿见了,也举起手向自己的脸上拍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停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樊铃儿慢慢走到桃夭夭边上,唇角边带着傻笑,喃喃道:“夭夭……你知道吗……他要成亲了,他要成亲了……我应该高兴吗。成亲是件喜事,我应该替他高兴的。我曾经是他的引路童子,他也教过我法术剑术,当算我半个师父,你说……我该送什么礼去,快快快,帮我想想。哦……对,我出不了魔界,我出不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要成亲了……”
“灵儿……你听我说,你别这个样子!你先听我说!”桃夭夭急切地叫唤着,只是面前的人依旧喃喃自语着。桃夭夭无奈挥起一巴掌就向樊铃儿的面颊扇去……
“你给我冷静点!!!”
樊铃儿被打得翻到在了地上。
桃夭夭粗喘着气,怒吼道:“是!他是要成亲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从前你也是妖,仙和妖本就不可能!是你自己非要陷进去!如今怨得了谁……”说出这番话,桃夭夭自己的心都在才抽痛着,只是,她没有办法。灵儿,是时候该醒醒了,仙妖殊途啊……
樊铃儿呆坐在地上,突然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我知道自己与他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但是我好心痛,真的好心痛……”颗颗饱满的泪珠划过那张凹凸不平的面颊,滴落到地上。
桃夭夭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身上,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哭吧……哭出来你就会好受点……”
樊铃儿不知哭了多久,最后伏在了桃夭夭的怀中
睡了过去。看着软塌上的睡颜,桃夭夭一握拳,奋力朝外奔去……
……
绿容刚从房内出来便看到桃夭夭怒气腾腾地冲了过来,自己还没反映过来,脸上就被重重挨了一拳。一旁随侍的婢女都吓得尖叫了起来。
绿容捂着面颊,本能地举起了手,待看到面前的桃夭夭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便呆了。桃夭夭气不打一处来,双拳双脚全都用上了,嘴里哭喊着:“你自己去看看她!自己去看看!她都要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真的要把她逼疯了吗!”
绿容制住了桃夭夭的双手,大喝道:“你在发什么疯!”
“我在发疯?我看是你疯了!这几年来,你把她困在身边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她的人?还是她的心?灵儿她变了,已经不是从前的灵儿了,她不爱笑,不爱吼我们了,变得那般的不快乐!而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绿容……你把这样的她困在自己身边,她真的快乐吗……你真的快乐吗?你这样,真的是爱她吗?爱一个不是只要希望她快乐就好了吗……”说完又捂着脸痛苦了起来。
绿容一愣,手间的手渐渐送了下来,眼眸中闪着挣扎之色。
灵儿的变化他怎会看不出来……他的那个爱笑的灵儿,他真的好久没见到了。而他爱的,不正是那样的她吗。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只是,自己真的舍不得放手……
“绿容……算了吧,放手吧……你这样,她会更加痛苦,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你若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让她难过……”
绿容袖袍下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良久才无力道:“那件事,她知道了吧……”
……
软塌上的女子还在安睡,眼角还残留着泪渍,就连一双峨眉也是紧紧地纠结着。绿容的双手缓缓抚上她的秀眉……
这里,她有多久没有舒展开来了,手顺着往下,往她脸上的泪渍一并拂了去。
灵儿……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难过吗……
睡梦中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嘤咛了一声竟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绿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惧色。
绿容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没来有的烦躁。那股怒气生生地窜向了脑门,不受控制地向樊铃儿压去,狂乱地吻起了她的双唇。
滚烫地触感让樊铃儿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一双手从衣衫下游移了上来,罩上了自己的丰盈。
绿容任由自己发泄着。身下的女人却没有反抗,只是悠悠说了一句:“你又要这样了吗……做完就给我滚。”
绿容一惊,生生停下了手间的动作。看着身下的人双目无神的望着自己,脸上是一片木然,双手也摊
到了两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绿容心下一痛……自己真的把她逼到了这幅田地了吗。
绿容深深埋进了樊铃儿的肩窝。
肩胛处一痛,樊铃儿倒抽了一口气。温热地液体缓缓落在了自己的颈边。
“灵儿……你真的好狠的心……”

 

☆、第十六章 大结局(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即将完结啦~~大家再忍忍啊~~差不多还有一章!!!!!
隔着天霞山的不远处,白光至盛,映衬着一座冒顶的环形仙山。仙山的正中呈脸盆状向下凹去,悠悠的蓝光忽明忽暗,带着一丝神秘的光彩。
这里便是九重天界最为神圣的地方——神山的所在。
神山是上古神族举行大型祭祀的场所,如今成了天界的一处圣迹,也就在万年前天君大婚的时候才用了用。天后力排众议,坚持要在这处地方给自家的幺妹举行婚礼,想来对百花仙子是极为看重的。
神山周围祥云缭绕,一众神仙纷纷跑来了此处观礼,衬得整个山头愈发的祥润腾腾。天霞山的众弟子虽也想亲眼瞅瞅婚事,奈何身份摆在那里,一个个只能翘首看着远处那座瑞气泗溢的山头。
神山凹下去的地方是一方镜湖,湖水悠悠地泛着蓝光,还夹杂着一丝灵气。湖心正中,建着一环形的坛子,坛子上是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汉白玉石像。
玉石像似乎被烈火焚烧过,焦灼的地方处处是裂纹,连同那一张脸也被烧得辨不出原先的样貌了。
连接着玉坛的是一条长长的白玉道直通向河岸边,如今那上面已经沾满了手捧花盏的仙子。满座众仙一个个翘首远盼。
天后站在玉坛上,看着那烧得面目全非的玉像,嘴边扬起了一抹嗤笑。身旁,那身着喜服的男子一脸木然,静静地立着。天后走到水华的边上,见他的衣领处有些褶皱想伸手帮他抚平,水华皱着眉向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了天后伸过来的手。
天后神色一僵,随后柔声道:“今个儿会有些累,你且忍忍……”
水华冷着脸,不做言语。水华昔日的几位师兄也都来了,一个个眉开眼笑,也只有映雪深深地皱着眉,看着远处的水华。
礼炮轰然炸响。碧蓝的天宇,粉嫩的云英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环绕在神山四周的仙鹤翩然起舞。遥远,四只鸾鸟拖着一顶软轿徐徐飞来。
骄子有着玉石串成的珠帘,隐隐能窥见里头那满目娇羞的女子。鸾轿齐齐啼鸣了一声,稳稳停靠在了是岸边。
鸾轿内伸出一只皓腕,水葱似的玉指缓缓掀开了面前的珠帘。百花仙子籽慧本就生了一张好面容,如今盛装着身,精心装扮了一番,往那一站便将一众神仙看愣了神。
天后似乎很满意,朗声道:“看来吉时快到了,司礼仙官,开始吧……”
司礼战战兢兢地站到了玉坛的正中,但见着百花仙子在众仙婢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玉道,曼妙的花雨下得愈发的热烈。
籽慧面目含春,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颀长的身影,心跳如鼓。虽知道他长相是上乘的,如今看他一身喜服立在那头,衬得面容愈发的俊美,又不免心悸了起来。
仙族的婚礼很是简单,主婚人将诰文宣读出来,再由亲属端上清琢酒,夫妻对饮一番便可结为仙侣。天宫的各处,如今已摆上了长长的宴席,只等着仪式结束,一众仙家便可吃一场流水宴。
司礼仙官将手中长长的文书展了开来,用饱满的感情读了祭天的诰文。随后,天后面目含笑端过一旁仙子递来的清琢酒向水华与籽慧走去。
“上仙,本宫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今后可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本宫可不依啊……”天后笑道。
“姐姐……”一番话将籽慧的脸说得愈发的通红,手慢慢端起了盘子中的清琢酒,向水华敬去。
水华一脸冷然,看着面前的酒杯没有动作。时间久了,籽慧的手还举在那里,神色有点尴尬。
天后皱了皱眉,微微凑了过去在水华耳边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水华身形一震,手慢慢向酒杯伸去。
籽慧端着酒盏的手微微挽向水华的腕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含羞地看着水华。
水华动作一滞,将酒杯慢慢凑向唇边……
……
“嗷呜……”巨大的吼叫声将众仙都吓了一跳。天后的神色有些恼怒了起来。
远处,一条巨龙拍打着骨翼向玉坛飞来。巨龙上,一人绿袍张扬,一人……红衫飘飞。
“是魔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仙的脸上都浮现了惊惧的神色。魔君的坐骑出现在了天界,那龙背上的绿袍男子是谁,众仙的心中已经明了了,只是那名女子是谁……
水华抬首向绿容望去,待看到他身旁站着的女子时,眼中骤然亮起了光芒。骨翼巨龙渐渐驶向了玉坛。众仙由于过份惊讶,一时忘记了阻拦。天后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仙上!!!”樊铃儿大叫一声,毫无预兆地从龙背上跃了下来。水华眼中含着笑意,双臂大开
迎接着从上空跃下的女子。
漫天花雨中,两人终于相贴在了一起……
绿容的眼神一暗,嘴角的轻笑显得有些苦涩。而一旁的百花仙子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已
上了一层水雾。
天后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突然冲着半空中的绿容冷然道:“魔君陛下真是好本事啊!竟然
不带一兵一卒闯上我九重天界!”
绿容不在意地笑道:“天后娘娘谬赞了,本君愧不敢当!”
“哼!魔君好歹是魔界的尊者,竟然如此不守信用!你我之间的交易难道忘了吗!”天后话落,
众仙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交易!?天后竟然会和魔界的君主做交易!
天后自知失言,奈何话已说出口,收回是来不及了。
绿
容眼眸骤冷,开口道:“说到这交易,本君当真是要问问天后娘娘,你曾允诺本君说是两年之内会将伤药送上,只是这一年半以来,你却只字未提伤药一事,本君可否当天后娘娘忘记了这件事。”
“本宫说了,这那伤药的药材十分难找,需要花时间筹集,况且现下还没到两年的约定期限。”
“药材难筹集?说的好!据本君了解,天后娘娘这一年半内未出天宫半步,也未曾下令让任何人去筹集药材!你说这寒冰刃划伤的伤口需要天下至圣的药材,别说是找,就连制药也需要花费半年的时间。如今还剩半年光景,娘娘手上既无无药材,谈何炼药!”
绿容字字铿锵,竟将天后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想不到,绿容竟会透过戒备森严地天宫窥探到自己的行踪,自己的一言一行竟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绿容当真小觑不得。
籽慧见了,连忙奔了过去,急切道:“姐姐你没事吧!”
天后手用力一挥,将籽慧推到在了地上,厉声道:“滚开!你竟然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紧!白生了这张好面皮!”
籽慧跌坐在地上,一时愣在了原地,眼里闪着不置信。想不透,平日里一直温言软语的姐姐竟会对自己这般言辞厉色。
“姐姐……你……”
天后冷冷地瞥过去,道:“姐姐!?哈哈哈……本宫是有一个妹妹,却不是你!你的那个姐姐,早就胎死腹中了。只是,本宫刚好需要一个身体,便就当做好事,与你的娘地姬续了一段母女情。话说,这万年来,本宫算是对你不错的……所以,想要在的身上要一点东西不为过吧……”
籽慧被天后狠厉的眼神吓得当即拖着身子退了几步,头上的珠翠绫罗洒了一地。岸边观礼的神仙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说到本宫的这个妹妹,不知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竟让我又遇到了……”说罢偏头就看向水华怀中的樊铃儿……
“冰儿……怎的,百万年下来不认得姐姐了吗……”樊铃儿身子一个瑟缩,但见着天后的身体里突然冒出了滚滚白烟,天后的躯体赫然倒在了地上,连带着一旁的籽慧也头一歪,晕厥了过去。
那些腾云在山头的一众仙家也没料到这样的惊变,当即都愣在了原地。浓稠的白烟迅速朝樊铃儿和水华的方向袭去。待稍近时,一只被烤的皮开肉绽的手从里头伸了出来,隐见着露在外面的森森白骨。
“桀桀桀……妹妹……来啊,是姐姐啊……你不认得姐姐了吗……”听到那恐怖的怪笑声,樊铃儿的身子愈发颤抖得厉害,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灵儿!
!!”绿容在半空中大喝一声,堪堪飞了下来,挡在了水华和樊铃儿的面前,同一时间,水华也抱着樊铃儿飞离了那团浓烟。
绿容抬手一击直打向面前的浓烟。一时间山崩地裂,碎裂的石块从半腰滚下投进那方镜湖中,没了踪迹。
神山乱成了一团。那些手捧花盏的仙子一时忙着自保,纷纷逃窜了起来,腾立在云头的众仙一时也乱了方寸,不知要不要出手,毕竟那人曾经是她们天界之母。
映雪冷着脸,也迅速的腾云飞到了玉坛站在了绿容边上,只对着他道了一句话:“谢谢你救了瑶儿……”说罢,两掌合十,支起一个光印便朝面前的白雾击去。
光球穿过白雾直直地击响前方的玉雕像。雕像受到了撞击,轰然倒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石。
……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本宫已经没有了神躯,神格!只是一团神识!先前要不是被那具身体束缚住了!本宫会不是你们的对手!如今本宫也没什么顾忌的了!你们都该死!一个个都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好了!都护着她!还有你!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废物!”这后面的一段话,显然是说给绿容听的。随后,浓雾便穿透绿容和映雪的身躯向前方的樊铃儿扑去……

 

☆、第十七章 大结局(二)

水华眼见着那团白雾扑来,冷峻着脸迅速将樊铃儿护在了身后。
“仙上!”樊铃儿急得大叫了一声。
白雾在水华的面前停止了涌动。尖利的女音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看到的总是她!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沧凌,你知道我为了你这万年下来过得多辛苦吗……你明明站在我面前,可是我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见你。那时,我神识太弱,附了体便不能随便离开,否则就会神识俱灭。这万年来,我一直在隐忍,逼不得已嫁给了那个男人!可是我心里念的想的只有你一人!原来的身体脏了,我便找一个新的给你,这样才配得上你!我在籽慧的身体里下了魂咒,只要过了几天,我就可以附在她的身上!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水华依旧沉稳着一张脸,嘴里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她……”右手的食指堪堪指向了身后的樊铃儿。
樊铃儿被“魂咒”两个字已经震得乱了心神。
魂咒!!!那可是禁术啊!樊铃儿先前在映雪的书房曾经找到一本泛黄的小簿子。她随意翻看了两页,讲得大抵都是一些仙界术法的来源,其中就提到这个“魂咒”。
魂咒是上古时期的禁术。施法的对象必须是自己的至亲。中了魂咒的人,身体不仅会被施法者控制,被夺了身躯。时间久了,便会元神俱灭! 远古的神砥自不会对自己的至亲下手,久而久之,这种术法也就失传了,就在一些记载上古文献资料中寥寥提过数句。想不到,竟还有人会!难怪前世的时候,她见过百花仙子三回,却给了她两种不同的感觉。有的时候会像十一月的寒雪天气,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有的时候却让了感到很亲近,想来是被施了魂咒的缘故,那占据她身体的人,不必说,就是眼前的这一团白雾。
樊铃儿想不到在这世间竟还有人对自己的至亲下这般的毒手,忍不住道:“你要她的身躯只因为自己的身体被别的男人碰过,觉得脏?你可知,她若被你夺了身躯便会元神俱灭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世上唯一存在的至亲啊!”
“至亲?哈哈哈……”面前的浓雾在听到樊铃儿的话后,竟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若说到这至亲,你与我的关系可比她深多了!在万万年前,你可也是本宫的亲妹妹……不过,你这个当妹妹却没有她乖。 一点规矩都不懂,尊卑不分,该是姐姐的东西,你却抢得相当的顺手呢。王位!男人!你一个不落的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你真的很有能耐,洛冰!”
樊铃儿被她一通话下来,有些
摸不着头脑,回想起以前在妖界和人界时,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至亲的姐妹,反问道:“姐姐?抢你的东西?你确定?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雾中的身影显然被激怒了,本很尖利的嗓音又提高了几分,刺得人耳膜生疼!
“还真是和以前一点样子都没变!只知道装出一副纯洁高尚的样子欺骗世人!你知道吗,你抢走的每一样东西都原本是属于我的!你的出生注定是我的噩梦!今日,我本来可以将失去的东西全都夺回来,王位、权利、还有沧凌……可是,偏偏又是你!洛冰,既然死了!你为何不干脆死得干净点!为何又出现碍我的眼!也罢,今日我就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整团白雾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灰白。滚滚浓烟不断翻滚涌动,最后化成一张长着獠牙的大口朝水华身后的樊铃儿扑去。
水华眼神一凌,眼见着浓雾袭来,身上突然暴涨出炫目的蓝光。蓝光中水华一手握着一把龙纹宝剑。千钧一发之际,水华仗剑腾飞而起生生朝面前的兽头劈去。
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面前的兽头被劈得四分五裂,随后又渐渐地拼合了起来。
“沧凌……为什么……为什么……”女声带着哭腔一声声控诉着。
身后,映雪和绿容纷纷运气了周身气泽。
“好!好!好一个洛冰!今生今世,竟还有人这般护着你!好大的能耐!你害我至此,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就陪我一起死吧!这些人全部都要给你陪葬!”
说罢,浓烈的烟雾越升越高,烟团也也变越大!巨大的黑光直冲向云霄,本算明朗的天空,被黑沉沉的浓云压得密不透风。
“我要他们都给我陪葬!沧凌,前世得不到你!今生我也不会让她得到!”巨大的烟团化作数以万计狰狞的大口。有些仙家急着想腾云逃脱,只是身子刚刚接近头顶的浓云便被大口吞没,不覆行迹,只余袅袅惨叫声回荡出来。
“不要接近头顶的黑雾!”映雪急得叫唤了起来。
浓烟吞噬了不断地吞噬着一众神仙,竟越压越低,颜色又深沉了些许。
“哈哈哈……修行不过上千的小仙,竟妄想和我一个上古神砥斗!你们的修为刚好给本宫养养身子!”
映雪浑身白光骤闪,声音冷凝道:“我听闻,近来天宫一直会有一些仙友失踪,可是你干的!”
“不错!不止是他们,还有你们!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浓云渐渐压低。那些幸存的众仙神色都有些灰白,若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对手还可以拼上一拼,奈何,头顶的浓烟太过的诡异,只要碰到就会被吞噬,竟连一丝还手的余地都寻不到。
水华已经在周
围架起了屏障,手中的神龙剑蓝光正盛,脚下的一方静湖,也汩汩冒起了水泡来。
……
“哟……本天尊不在的时日,大公主倒是闹腾得挺欢畅的吗……”刺透滚滚浓雾,几束耀眼的金光洒了下来。
浓雾不住地褪去,缩小。天空霎时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见着金光的笼罩下,一位老者盘腿而坐,神态安然地停在半空中。
“是慈善天尊!!!”众仙抑不住满心的欢喜,都叫出了声。
“天尊爷爷!”樊铃儿也激动地叫出了声。映雪只是长舒了一口气。慈善很是欢乐地朝玉坛上的人挥了挥手。
“老匹夫!又是你!”
慈善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笑道:“嘿嘿……可不是本尊……听大公主的口气,本尊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老匹夫!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
“哟哟哟……大公主,此言差矣,您现在做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好……好……好一个慈善天尊!本宫今日一定要除了你!省得你再坏我好事!”说罢,带着浓云向慈善扑去,一时之间又是烟雾缭绕。
“天尊爷爷!”樊铃儿急的大叫了起来。
慈善一派安然,看着迎面扑来的烟团竟不做任何动作。众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有的甚至腾起了云头想冲上去。
眼前金光大盛,众仙都被刺得睁不开了眼,耳边响起了阵阵尖锐的惨叫声。待睁开眼后,只见到那团浓雾被紧紧地缩在一道金光闪闪的阵法中。
阵法中,不时有一些看不懂的金字升起,融入那不断扭动的黑雾中。
慈善双手结印,嘴里念动着咒语,不时催动着眼前的阵法。
“老匹夫!你放开我!放开我!”
“大公主,你执念太深,将来定会危害世间!本尊留你不得!”说罢,周身金光大盛,阵法中的金字流窜得更急。
“金诀阵!是金诀阵!我想你这一年的光景去了何处!原是耗尽自己的修为炼这金诀阵去了!你早就想对付我!可是你别忘了!这金诀阵发,你也活不了!”
众仙听了,都惊呆了!樊铃儿也怔忡在了原地!
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多谢大公主关心,记得本尊和你说过,本尊偷活了这般久,也无憾了……”
“轰隆”一声巨响,瞬间的地动山摇。只见神山的不远处又是一道黑雾冲天,还伴随着阵阵兽类的鸣叫声。
“是天霞山的方向!”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正在施法的慈善神色突然冷凝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那上古的结界给破了!老天都助我!哈哈哈,老匹夫,天霞山快毁了,怎么
,你就这么狠心的看着!”
远方的黑雾逐渐消散,但见着一条条长相怪异的巨蛇四处飞散了开来。
怪蛇的身体庞大的吓人,一条条都长着一个头,两条尾巴,身上还插着四只翅膀而且数量吓人。
“不好!是上古凶兽肥遗!”众仙听了都吓白了脸。
“肥遗生性凶残,切不可让他们为祸世间!否在,人间必生灾祸!”慈善大声喊道。关于肥遗的传闻,众仙都是听闻过的,凶残噬血,上古的肥遗兽更甚之,加之在天霞山受困久了,这兽性的到了释放,更是不得了。一时间,众仙都有些踌躇。
绿容一个腾身,召唤来了骨翼龙便骑了上去。
“绿容……你……”
“这封印……是我做的手脚,如今,便让我去解决……”
樊铃儿望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却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绿容深深地地看了她一眼,便驾着龙飞走了。
“若我回不来了,你可会记得我……”
“会……”樊铃儿悠悠道。
绿容的嘴边扬起了一抹轻笑。
“哎呀呀……你们还是天庭的上仙,怎连个魔界的小蛇妖都不如……”慈善一边施法,一边摇头感叹道。
一众仙家便他这么一激,纷纷驾着云头朝那四散的肥遗兽飞去,随后映雪也跟着去了……
……
“好一个狡猾的老匹夫……”浓烟中的女音降低了不少,阵阵痛苦的呻吟声还在不断传出。慈善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连坐着的身形也有些不稳了。
“天尊爷爷!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樊铃儿察觉出慈善的异样,眼眶一湿,竟哭喊了起来。
慈善周围的金光逐渐有些淡去,连带着身形也淡薄了起来,面前的黑雾不断地在扭曲变小。
“洛冰!我恨你!我恨你!啊……慈善值得吗!为了她,就为了她!百万年的修为连带着你的命!”洛雨的叫嚣声渐渐小了下去。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值不值的……”慈善悠悠地叹了一声,身影渐渐化作透明。
“天尊爷爷!不要啊!”玉坛上,樊铃儿已经哭倒在了水华的怀中。
金光中的浓雾渐渐变小,最后化为虚无……
“呆徒儿……这丫头喜欢乱跑,如今你可要看好她了!”水华的蓝眸中忧伤正浓……
淡薄的影子逐渐看向樊铃儿……
“丫头……在映雪徒儿大殿后山的桃花林里,偏北角有一座小假山,我还埋了几坛桃花酿……你先替我收好了……知道吗……”
樊铃儿哭得快晕厥了过去,却还是点了点头。
“乖……”悠长的声音伴随着那一抹淡影逐渐消散……
……
悠悠静湖剧烈
地动荡了起来,一副画面逐渐呈现了出来,竟是世间的光景。一头头肥遗兽正在凡间肆虐,众仙的法力还是没有挡着它们。
画面中,绿容和映雪浑身浴血联手对抗着面前的一头肥遗兽,显然已是力不从心……
肥遗过处,所经之地必生旱灾。如今这凡尘的大都已经寸草不生……
残暴的肥遗一寸寸吞噬着世间的土地,不仅如此,它们还不停撕咬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凡间民众。鲜血不停地喷洒而出,将淡蓝的静湖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水华轻轻拭去樊铃儿脸上的泪珠。浑身的气泽竟一瞬间暴涨了开来,手间握着的神龙剑也奕奕发着光。
樊铃儿看向水华,只见着他身上的华光似要倾身而出。额间的一枚水滴型印记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水华一手抚上樊铃儿的面颊,喃喃道:“冰儿,我丢了身躯,丢了神格,丢了神识,如今又要把你丢下了……”
樊铃儿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却见面前的人已经驾云而起,手上的长剑破空而上。随后,那一方静湖水突然蹿起了一条粗壮的水柱,朝神龙剑飞去,隐没其中。
水华的身躯被蓝光包围,神龙剑渐渐往他的身体里没去。
“不要啊!仙上……”樊铃儿凄厉地大喊一声。
水华抿唇浅笑,当身形隐没在蓝雨中时,淡笑着说出了两个字……
“等我……”
……
凝结着水华元神的的雨水倾天灌下。干涸的土地重蒙雨露渐渐恢复了生机。一条条巨大的肥遗兽发出阵阵哀鸣,轰然倒下……
原本干涸的静湖又蓄起了一摊水渍,最后越涨越高。
岸边的人独自倚坐着,面纱已经随风飘走。
好……我等你,我便在这等着你……沧凌。
凹凸不平的面颊逐渐长出新肉,恢复了往日的白皙,面如皎月。本是齐腰的乌发竟开始疯长至脚踝。整座神山被七彩流光所罩,无数花瓣凌空飘下。
女子的额上逐渐浮现一枚红花印记。虽是一身似血红衫,浑身却散发着白色的灵光,圣洁得让人不忍亵渎半分。
“你要我等你,我便在这里等你,不离开分毫,我怕你又找不到我……”女子的眼角渐渐滑下一颗饱满地泪珠滚进湛蓝的池子里……
……
魔界
绿容望着天边的一处琉光,喃喃道:“你说,她现在会幸福吗……”
桃夭夭走到他边上,道:“会的,她会幸福的……”
……
数千年匆匆而过,人间已是几经交替。天上的众仙只要路过神山,都会停在云头上朝那处拜一拜,因为里头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这世间现存的唯一神砥——花神。
洛冰目光灼灼地看着不停翻滚的水池,没多久,一名包裹着蓝光的婴儿被水柱冲上了天……
……
“沧凌,你小小年纪不要老板正着一张脸,你看,凰儿都不敢接近你了……”女子娇小道。
穿着着蓝袍的小男孩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更臭了。
一旁的凰儿甚是不满地啄了两下女子红色的裙衫。
洛冰吃吃地笑了两声:“凰儿可还在生你的气呢,谁叫你当初将它锁在了洞中,不让他出来……”
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眉间的水滴印记发着灼灼的蓝光。